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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The Chinese 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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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8-24 07:53: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8-24 08:19 编辑

The Chinese 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


       荷兰职业外交官、著名汉学家Robert Hans van Gulik(罗伯特·汉斯·范古里克),其著作一般署英文名Robert van Gulik,对应翻译为罗伯特·范古里克)。
       代表作系列《大唐狄公案》以狄仁杰为主角,以《The LacquerScreen(漆屏断案传奇)》最为著名,但系列中狄仁杰外放的第一个地方是蓬莱县,在小说《The Chinese 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中反映。
       在《黄金断案传奇》一书开始,狄仁杰外放最初仅带洪亮一个下属,在第二章才收了乔泰、马荣为随从。
       如果将《大唐狄公案》重新排顺序,第一部为《TheChinese 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蓬莱县,收乔泰、马荣;第二部为《The ChineseLake Murders(湖滨断案传奇)》,收陶甘。
      《TheChinese Lake Murders(湖滨断案传奇)》的英文原著封面见

   第3楼,可见作者署名“Robert  van Gulik”。
        下图为《The Chinese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的英文原著封面:


《The Chinese 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的英文原著封面 .jpg

图  《The Chinese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的英文原著封面


       从上图可见作者署名“Robert van Gulik”,以及书名“The Chinese Gold Murders”
       为了解系列作狄仁杰的最初经历,本帖将展示《The Chinese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感谢韦博士惠赠的译文。
      同样,作为论坛创新的继续尝试,将英文版对应的无章回体标题译文,增加了楹联标题,修改了传统章回体的呼应模式;
      依然是极不成熟,请坛友斧正。
  (对论坛的攻击貌似尚未停止,请众坛友接力发帖、共度时艰
 楼主| 发表于 2025-8-24 07:55: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9-4 21:10 编辑

目录

第一章 一良臣明珠暗投蓬莱县 俩高朋欲别尚挽悲欢亭

第二章 遇剪径一吏亮宝剑 感知遇双雄投明公

第三章 唐主簿言嗟尴尬事 王县令魂现蓬莱衙

第四章  汪堂官卷席留疑讯  洪参军捡漏得遗书  

第五章  九味斋双雄嚼冷饼  弯弓桥四士劈“泥人”

第六章  卜经纪有心识义士  乔官差无意得包袱

第七章 王立德留空盒草蛇灰线     狄仁杰勘旧棺暗度陈仓

第八章 失娇妻巨贾报官府  查命案神探询结缡     

第九章 狄县令探庄带四役  裴佃户惧祸埋两尸

第十章 桃代李僵桑园闹尸变  阴差阳错田庄泄人踪   

第十一章  佛殿应答老僧尝诡辩  石梁设伏名寺萌杀机

第十二章  生死肉搏马荣毙强寇  沙盘推演狄公析阴谋        



第十八章 报兄仇卜凯衙门现真貌 破重案狄公蓬莱作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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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4 07: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一良臣明珠暗投蓬莱县 俩高朋欲别尚挽悲欢亭

       诗曰:
       世事莫测多别情,
       但悲不得长相聚;
       天涯虽远清名留,
       万代流芳皇统续。

       看官但知狄公乃盛唐名相,国之鼎鼐,他出为统帅,人为宰辅,执朝政,理万机,播名海内,流芳千秋。
       其实狄公早年官吏生涯更有可大书特书者,史载狄仁杰高宗仪凤年间为大理寺丞,一年断滞狱一万七千人,无冤诉者,一时朝野传为美谈。仙机妙算,断狱如神之名,不胫而走。在担任县、州衙官员期间,勘破疑案无数,其中多有曲折离奇,惊心骇目者。

       且说大唐高宗皇帝调露元年①,狄公狄仁杰由京师外放登州蓬莱县任县令。京师一班同年僚友于东门外五里地的悲欢亭设宴饯送。
       上面这首无名古诗,正是题刻在悲欢亭内悬挂的木制匾额上;大意说的是,那别亲去友、离京赴任的朝廷官员与友朋同僚感伤话别、相互劝勉及立志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之事。

       时值暮春三月,淫雨绵绵,一连十几日不见天晴,亭外的桃花、杏花纷纷被风吹落,狼藉一片。一条曲折的石子幽径湿涔涔满眼绯红粉白,这景象不由使离别人更添几分怅惘。
       饯席约莫有了一个时辰,见亭外雨渐渐小了,只是丝丝凉风偶尔夹着几点雨珠。来送行的官员纷纷告辞退席,执手咽噎,叮咛赠言。
       狄公一一屈躬称谢,并不感伤。驿车在远处的一株虬松下等候。

       亭内如今只剩三人:梁体仁和侯钧,同是刑部员外郎,与狄公最是莫逆。——狄公官为大理寺丞,与刑部的官员过往甚密,职司隶属虽有差异,但理刑析狱等却是雷同的公事。
       两下又时常为断决滞狱互通案情,往复公牍,遇有疑难,也常在一起切磋议析,故最为投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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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        :唐代调露元年是公元67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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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4 07:57:55 | 显示全部楼层

       梁、侯二人对狄公自荐外放深感惋惜,临到此时尚存一线希望,力图劝他口心转意,仍旧留在京师任上。

  “狄年兄此举,小弟们还是不解。京师如同那北斗,天下州郡不过拱北的众星。年兄宁弃中枢而赴边陲,难道真的不屑于京师的繁华富庶,居息便利。”梁体仁又苦劝。
  侯钧点头赞同:“年足在大理寺时一年间断滞狱一万七千,无冤诉者,令名鹊起,天下闻知。正待展鹏翼奔锦绣前程,却自选了蓬莱那个海隅边地去当县令,有何出息?没见亭外那一片落红,陷在泥淖中,污了色泽芬芳,好不叫人怜惜。”

      狄公抚须微笑:“你我都是少年得意之人,又长期在京师当刑官,审理公案,彰善锄恶,固然是居帝都而俯天下,风云叱咤,前程远大。只是我生性好动而不耐静,不堪寂寞,又受热闹。每每憎嫌那一堆堆部文案牍,纸上官司,终觉无味。
      “只想拣一处用武之地使动手脚,试试自己独处机宜的真本事,也过过专擅一方的官瘾,庶不负我平生疏狂气格和风流情志。”
       梁体仁大不以为然,道:“刑部、大理寺莫非没你用武之地?不能专擅独断便是捆束了你手脚?部文案牍、纸上官司,便是都没趣味的?
      “前几日邸报道,户部的度支郎中王元德私窃了库银三千两潜逃。身为朝廷命官,竟还是盗贼之性,刑部这两日已发出海捕文书,着天下州县缉查访拿。户部尚书侯年伯日日来刑部催问信息。这眼前的一桩巨案,不正是大展身手的用武之处么?”

  侯钧呷了一口冷酒,接上话头,“狄年兄,这王元德之案非同小可,虽说目下尚无半点线索,想来天网恢恢,罪犯终有伏法之日,怎会纵容逃漏这吞舟大鱼。”
  梁体仁又道;“侯钧贤弟乃侯年伯之亲侄,待访拿了王元德,也解了侯年伯心中一块悬石。再说,再说蓬莱原县令被杀之事刑部堂官亲去勘查,尚无结果,年兄你如今贸然接受了这官印,又焉知此案情由备细、隐曲微妙?明日卷身入漩涡险流,退身不得,后悔恐是迟了。”
  狄公笑道:“你两位不必过虑,蓬莱究竟是海隅一曲,弹丸之地,如此些小之案勘破不了,枉在大理专尸位若许多年。”

  梁体仁小声道:“刑部汪堂官从蓬莱携来之案牍档卷中,最要紧的几札信函竟不翼而飞。年兄还不明白,那个案子必有京师的高官巨宦卷入。倘是真有个山高水低,年兄你丢了前程事小,只恐怕还有不测之祸哩。”

  侯钧也道:“年兄今日思退步,时犹未晚。只需推说旧病复犯,身子不适,向吏部递一表呈,十日之内吏部必重行议选。我先与吏部去打个招呼,到时候改了牒文,另派人去蓬莱,年兄还是照旧留在京师,我们亦可久聚一处,永不离分了。”

       狄公听罢,心中十分感檄。朋友真挚之情、肺腑之声固当领佩感铭,但心志已决,坚不可改。
       他慢慢呷了一口酒,正色道:“蓬莱县是我真正踏上仕途的起步,也是我报效朝廷之伊始,我狄仁杰此念已定,你们两位也不必再劝了。有道是人各有志,即便从此陷入泥潭、填身沟壑,也必无反悔之心”
  侯钧叹道:“怕是效命不成,空折了前程,徒生伤悲。”

      狄公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春云舒卷,断雨零星,笼罩在远处树林间的阴霾被温风渐渐吹散,馨香四起,天光大开。
      周围深绿浅翠平添一重生色,桃杏笑靥,粉面扑人。断续可听到林间的鸟雀啁啾啭鸣。
  “我该启程了,多劳两位远送。”狄公站起,鞠躬拜辞,双手各执定梁、侯的衣袖,久久噎哽不语。
  梁、侯两人也只是叹息连连,拱手还礼,随狄公出了悲欢亭,向驿车仍慢慢行去。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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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4 07:59: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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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Chinese 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原书插图 1 .jpg

      图:《The Chinese Gold Murders》英文原版插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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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4 08: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遇剪径一吏亮宝剑 感知遇双雄投明公

       驿车辚辚,黄土飞扬,出潼关、过黄河,沿着一条横贯中原的古老官道慢慢向东而行。

       且说狄公与老家人洪亮晓行夜宿,不觉已过七天。
       这一日已到了兖州地界。傍午时分驿车驰入了一座猛恶林子,四面只见古木参天,浓荫匝地,不辨天光日影,形势十分狰狞险恶。
       洪亮抱怨狄公不肯答应沿途官驿派兵护送的要求。狄公执意不惊动地方,悄悄地来到蓬莱县治。
  狄公看出洪亮的心思,便搭讪上说话,只想让他忘怀了眼前的恐惧。

  “洪亮,我已细细披阅王县令被害一案的卷牍,大致明白了这案子的本末,奇怪的只是卷牍中那几札死者的信函如何会在刑部档馆不翼而飞。须知那些信札皆是从王县令的书斋中搜去的,于勘破此案至关紧要。汪堂官带来京师后即铃封了,贮入档馆,没几日竟失窃了。岂非咄咄怪事。”
  洪亮点点头,道:“汪堂官在蓬莱只呆了三天,也令人生疑。如此杀害朝廷命官的大案,如何没查出半点眉目便匆匆返京交差。”
  果然,一议及案情,洪亮便迷溺其中,忘乎所以。

  狄公又道;“我外放蓬莱县的批牒一下来,便去刑部拜会汪堂官,谁知刑部说汪堂官已去泉州查办一桩什么案子了。——他移交过来的那宗卷牒,只签押了他的印玺,拟议挂悬。看来,欲勘破此案,我们只得从头做起。”
  洪亮刚想问什么,猛听得驿车外一声吆喝,马夫勒定了马,车轮不动了。

  “过路客官不要惊怕,我两个这几日手头太紧,给几两银子便放行。”——驿车前站着两个熊腰虎背的大汉,一副绿林响马装扮,手中各执一柄明晃晃的大阔刀。
  狄公愠怒,跳下驿车,抽出腰间雨龙宝剑,厉声道:“哪里来的剪径野贼,胆敢截住驿车,勒索钱银。”

  其中一个大汉上前道:“看你们行囊单薄,料也不是贪官富商,故只索几两银子酒钱。倘是银子舍不得施,就将你手中那柄宝剑抵押了,也凑合过.”
  狄公骂道:“你两个鼠辈山贼,还敢口出狂言,消遣于我。赢得了我,这剑便送与你们换酒吃,赢不得,折臂断腿,莫叫冤枉。”

  两个大汉听了,不由大怒,舞起阔刀便向狄公杀来。
  狄公剑法精深,先卖个破绽退了一步,待两大汉扑上前来,猛转身回刺。——先将一条大汉的阔刀击飞了。
      另一大汉不甘示弱,一面挺身遮护同伴,一面举刀舞向狄公。只三个回合,狄公一剑闪出,正削去那大汉的头帻并一绺黑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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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Chinese Gold Murders (黄金断案传奇)》原书插图 2 .jpg

       图 《The Chinese Gold Murders》英文原版插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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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4 08:44: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个大汉惊惶不已,欲待夺路向林中奔逃去,却见狄公呵呵大笑,收了宝剑,一面慢慢捋动颔下的大把黑须。洪亮也站到狄公身旁颔首频频。

  两个大汉又回转身来,拱手道:“客官留名,好叫我们识羞耻,日后但有相遇之时,不敢造次。”
  洪亮笑道:“你们快快逃命吧:这位是新任蓬莱县令狄老爷,不斩你两个无名鼠辈。”
  两大汉羞惶满面,又叩地一拜,乃逃入山林。

      黄昏时分,狄公驿车进了兖州城,先去州治行司办签了过境文牒,遂迎入官驿安顿住下。
      狄公、洪亮匆匆用了夜膳,沐浴罢便坐在房中品茶闲谈。
  突然一阵敲门声,洪亮开了房门,进来的正是日间在林子里剪径的两条大汉。
  狄公笑道:“却原来又是你们一对绿林弟兄。我这里倒正有几两散银,拿去喝酒吧!就算是我交纳的买路钱。”

  两大汉羞愧不已,更觉负疚,双双拜跪在地,口称专来此地向狄老爷谢罪。
      原来,这两条大汉一个名唤乔泰,一个名唤马荣,马荣少乔泰一岁,换帖结为弟兄。两个同是贫苦出身,只因抗捐杀人,逃来江湖上做那没本钱的营生。
      如今迷途知返,只想投奔一个贤良清廉的官员,效命左右,权且糊口。

      狄公也心爱这两条大汉膂力过人,且有武艺;又言词挺拔,气格豪爽,识义利,怀羞耻,日后时常开导训教,正是衙门有用的干才。
      遂即答应收留乔泰、马荣两人,暂以为亲随干办,登录簿册,治备行装,一同赴蓬莱县衙门充役。
      两个听了,大喜过望,禁不住呜咽出声。
      狄公好言安慰了一番,劝勉他们一心一德,辅弼衙司,他日戴罪立功,报效国家。狄公吩咐侍役又治了一席,各各斟满了酒,务必尽欢。
      乔、马两人又对天盟誓,永远忠于职守,服膺狄公。
      是夜他们便留宿官驿。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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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4 08:45: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唐主簿言嗟尴尬事 王县令魂现蓬莱衙

      且说第三天日落时分,狄公一行到了蓬莱县城。
      蓬莱县滨临海湾,距城厢约九里内河流出海口处有着名的蓬莱要塞炮台,要塞隶属平海军,负责屏卫海疆,管理外国通商,设关征税,缉查违禁等一应事务。
      蓬莱县衙的职司则在清肃城乡,宣导德化,功课农桑,敦敷五教,受理民事狱讼,督察浅谷兵赋等项。与炮台驻守的镇军,礼仪周至,故一向相安无事。

      狄公一行进了西门,一路慢慢逛来,细细观瞻。见市应虽不甚闹热,但也店铺相连,秩序井然。街衢上行人不多,而水手、船匠、和尚却不少。
      时常可遇着三三两两的香客,大多是经商贩货的。
      碧眼红须、挺胸凸肚的是西洋来的,皮色黝黑、坦胸露臂的来自南洋;唯有东洋的,耳目嘴脸无异,服饰穿扮不同而已,也不尽操胡语,和颜悦色,彬彬有礼,故最能与我大唐臣民和睦相处,极少龃龉。

       绕过孔庙的高墙,转折市舶司、金银市,便来到了县衙的八字大门。
      一锃亮铜钉大门,血红的廊庑栏栅映着对面雪白的重檐照壁,十分耀目。栏栅内右首一张大鼓,左首一面铜锣,大门外站立着两个倦怠的值番衙丁。
  洪亮上前递过大红印玺的吏部牒文,传命县丞二行出来迎拜新任县令。

  衙了闻知是新任县令徒步驾到,吓得先跪下磕了几个头,不敢接牒文,掉头便奔衙厅去报信。
  不一刻,从衙厅内蹒跚奔出一个须眉斑皤的年老官吏,抢步到狄公面前纳头便拜,嗫嚅道:“下官唐祯祥,忝居县衙主簿。前任王县令不幸遇害后,衙门一应日常庶务皆由下官暂理,专一恭候新县令莅任。”

  洪亮递上吏部牒文,唐主簿接过阅毕,又屈身拜揖:“狄老爷驾到,下官疏于迎拜,万望恕罪。只因没接到州府邸报,老爷又没派人先行传达,故此怠慢渎职,容下官日后勤勉补赎。”
  狄公笑道:“唐主簿一向黾勉公务,谨慎本职,并无过愆。明日如时后主簿即会同衙里全数椽吏佐史、六曹参军来参见本官。”

      唐主簿遵命,一面引狄公径入内衙书斋坐定,吩咐厨役备膳。
      洪亮带四名衙役搬动行李,乔泰、马荣则跟随去厨下帮忙。
  “哦,明日还可传命城厢的四个当坊里甲来行里参见,我有话问。”狄公道。
  “老爷,本县有五个里甲。——河东湾已设第五坊区,又称番仁里。那里甲是个高丽人,极有德行,众番商十分崇敬”。

  唐主簿看了狄公一眼,又道“狄老爷尽管放心,明日衙门一应公事,我理当办得有条不紊。老爷一路车马劳顿,待会儿用过夜膳便去……休歇吧。”
  狄公满意地点了点头。
      唐主簿犹豫了一下,又开了口:“不过,不过,老爷的宅邸一时恐有不便。王县令在时,刚将内宅修饰过一见又添刷了一层新漆,只是王县令他猝然遇害,刑部尚未结案。
     “他的行囊什物虽寡薄,却还搁在房中,没法搬出。我已与他在京师的胞弟去了两信,催其赶快来蓬莱收拾遗物,可至今却音讯全无。——王县令早年丧偶,也无子息,他这一死,真可谓是身后萧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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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31 09:19:40 | 显示全部楼层

  狄公问:“刑部汪堂官来这里查办案子时,居息何处?”
  唐主簿答日:“汪老爷来这里时,当夜宿在玉县令的宅邸里,第二日便在这内衙草草安了一个床铺,再也不去那里住了。没三日便匆匆口去京师。”

  狄公不由启疑:“唐主簿可知其中缘故?”
  唐祯祥四面看觑了一眼,小声道:“王县令的宅邸,夜间甚不安宁”
  狄公惊问:“这话怎说?”
      “下官哪里敢瞒老爷,正是王县令的阴魂不散,时时在他的宅院周围游荡。那一夜汪堂官正撞着,吓得半死,再不敢去住了。——这事想来不假,下官也亲眼见着过两回。
      “那鬼魂模样与王县令生前无异,只是不说话,恍惚去来,还躲闪着人哩。似有无穷冤屈未伸,故此郁结不散,不似王县令生前还一团和气。
      “如今想来,好不怕人哟。故尔劝狄老爷也存个戒心,在这里书斋先住几日,等他那兄弟来这里与其厮会过,取去了行囊什物,想来无事了,才可搬入。”

  狄公沉默不语,木然捋着颔下的胡须。
  这时乔泰、马荣进来内行禀道,晚膳已齐备,请狄老爷与唐主簿外厅赴席。

      晚膳虽是丰盛,狄公、洪亮却没有吃多少,倒是乔泰、马荣两人,大块吃肉,大杯斟酒,放开肚子饱餐了一顿。
      晚膳毕,唐祯祥便告辞,自去街舍布置明日全衙吏员应卯参见事宜。
      当夜洪亮便服侍狄公在内衙书斋歇了,乔泰、马荣则去耳厢衙舍安顿不题。

      翌日一早,狄公坐衙升堂。
      三通鼓毕,唐主簿已领全体衙员吏掾、六曹专司、典狱、尉校等跪在大堂下参见,总共四十来人。一时上下肃静,鸦雀无声。
      唐主簿一一报唱了全数衙员的姓名、籍贯、年甲,衙员们又向狄公一一禀述了各自的职司及薪俸数额。

      狄公照例勉励一番,明言他今番来蓬莱与前任多有更张改革,随即发下新订立之衙司条例,无论巨细,务必熟记。
      吏员但有犯禁违例,玩忽自渎的惩罚不怠;黾勉职守、荣立功勋者必有奖赏晋擢。最后宣布任命洪亮为录事参军,协理衙门日常公务,乔泰、马荣为衙司缉捕,督领全县军丁武役,协办地方靖安,勘拿奸宄,收捕盗贼。
      其余箱帐、传驿、仓库、堤道,专官分司,一一落实。
      命唐祯祥仍领主簿,佐贰全县刑政,分判众曹。
      县学春秋祀典则由狄公亲领,又每月去县学讲授一次诗书儒典。

  堂下四十来人耳目一新,个个敬畏。知道新县令不同凡响,谁敢渎职自污,招惹没趣?
  散衙后狄公留下唐祯祥及县城五个坊区的里甲,有话吩咐。

      狄公先问了五个坊区的民情商务,官司诉讼的详情,又嘱咐他们各自维护好坊区的靖安,遇有盗情、匪情和人命凶案立即报告衙门,不许怠忽延误。
      又特意向河东湾番仁里的里甲宣明朝廷开禁通商之国策,各国商贾侨客只要遵守我大唐明文法令,利益均受保护。然而凡涉违法走私、贩运金银等触犯国家海禁条例的,也追究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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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31 09:20:35 | 显示全部楼层

       五个里甲告辞后,狄公将唐主簿叫到内衙书斋。
      “适才点卯时为何不见录事范仲?——我刚从这花名册上见到这个名字。”
       唐主簿答日;“范先生月初去登州府城探视其高堂,按倒是昨日一早便应回蓬莱销假。昨日午后老爷来到时,我便派人去西门外他田庄问询。——范仲回蓬莱照例都得在他的田庄住上一二日,携带些新鲜果蔬回县治。
       “——他的佃户说,范仲昨日早上才赶到田庄。匆匆吃了一顿午膳便赶来县城了。只不知为何至今尚未来衙。范先生可是个拘谨老成、一板一眼的人,从不曾贻误过职守。”

  狄公点点头,转过话题:“唐主簿详细谈谈王县令遇害的经过吧。本官今番到蓬莱第一件事就是要勘破此案,捉拿真凶。”
  唐主簿慢慢呷了一口茶,乃开口道:“王县令虽已五十开外年纪,却仍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衙里上下没有不敬爱他的。这蓬莱的百姓也都仰作父母,十分畏服。”
  狄公道:“这个我已略有所闻。如今你就说说他当时遇害的情景。”
  “算来王县令遇害也近一个月了。记得那一日早衙眼看要升堂,王县令尚未起身,房门兀自锁着,并无一点动静。我敲了敲他卧房的门,也不见回答,心中不由起疑。急命衙役将房门撞开,见王县令已经倒毙在房中,早没了脉息。仵作沈陀说,王县今约莫死在半夜,查验后乃知道茶盅茶壶全有剧毒。”

  “王县令系中毒致死,当无异词,当时你见他房中有什么可疑之处。”狄公问。
  “下官最觉触目的便是那茶炉上的紫铜锅和尸身旁的茶壶茶盅。——王县令一向是用那口紫铜锅烹茶的,水煮沸了,才冲入茶壶。茶壶里先放了茶叶,泡开了才斟在茶盅里慢慢饮啜。当时紫铜锅已经洗刷干净,茶炉也早已熄灭。茶叶也验了,并无毒药。故下官疑心是有人在王县令的茶壶里投了毒。”

  “王县令烹茶用的水是谁提入房中的?”狄公又问。
      “正是王县令自己提的水。他每日一早汲井,先备下终日烹茶的水。早衙升堂前都已饮过早茶了。——王县令于这吃茶之道,最有讲究,也最存细心。从茶炉生火,提水注人紫铜锅到茶壶泡开,斟人茶盅,事事躬亲,从不许下人插手。吃起茶来,他独个儿自斟自啜,也自有他独个的雅趣,乐在其中,旁若无人。
      “——衙里上下见惯了的,谁也不去败他的兴,也从没人敢讨他的茶喝。——谁又想到到头来竟还是死在这吃茶里。唉……”

  “刑部汪堂官来蓬莱时如何查办这个案子的?”
  “汪老爷来这里第一夜便遇见了王县令的鬼魂,吓得神智无主,胡乱问了些案情本末,签画了案牍便匆匆回去京师交差。临行又将王县令内宅房中和书斋细细搜查了一遍,将他的所有信札和笔录文字全数捆了,运去京师刑部细查。”
  狄公道:“他签画的案牍我已阅读了。真所谓敷衍了事,潦草塞责。那些要紧的信札笔录运到刑部后又无缘无故丢失了,汪堂官本人又匆匆去了南方,遗下一个无头案让我们来查办。好了,此刻你自回去将王县令被害的前后情形细想一遍,有什么可疑之处即来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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