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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忆文《塞上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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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塞上煞星 周忆文著(冷面游侠续集,武侠世界27年30期)

  第一章 行侠仗义 锄奸除恶
  乌云滚滚,劲风呼啸,空气中挟著浓重的湿气。
  遥远的天边闪着电光,不时传来一声隐约雷鸣!
  这是大雨即将来临的先兆。
  空旷的原野上,黄沙飞扬,不但没有了行人,连飞鸟也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扬起一道滚滚黄尘,径由正东如飞驰来,显然要赶上西边的青龙岗避雨。
  横亘在西边的青龙岗,除了蜿蜒如一条巨龙,生满了茂盛大树外,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青龙岗上的茂盛大树,正随着劲风停的摇晃,发出了“沙沙”声响。
  那匹健马好快,转瞬间已跑离青龙岗不远。
  那是一匹洒花大马,昂首竖鬃,马睛闪光,看来十分神骏。
  洒花大马上坐看一位身穿绛红英雄杉,腰佩一柄红丝剑穗朱鞘剑的冷傲青年。
  他看来年约二十三四岁,紧蹙着剑眉,半睁着星目,两片嘴唇闭得紧紧的,颏下一圈蜷曲短须,在他冷漠神情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威厉煞气。
  这个马上冷傲青年,正是白道畏惧,黑道丧胆,被人称为“出剑夺命”的塞上煞星雷霆雨。
  雷霆雨自出道以来,嫉恶如仇,除恶务尽,死在他剑下的歹徒无计其数,鲜少有逃脱活命的机会。
  尤其,当他打败了“塞外七老”,掌毙了黄龙大喇嘛,接着又剑斩了“兰州虎”,威名远播,立时传遍了整个江湖,只要提到“塞上煞星”雷霆雨,无不心生畏惧。
  他在渡黄河的时候,便听说河套地区有四个邪恶组织,因而他在下船的渡口上发出了豪语,他要先挑了最坏的“仙女宫”和“死亡谷”。
  雷霆雨数天前经过了三河县,正巧遇上“仙女宫”的女舵主司马姗姗打擂招亲,同时也破了一件奸杀少女、杀人灭口的案子。
  他原应该前两天就通过青龙岗的,只为了逃避热情纠缠的司马姗姗,所以才迟至今日。
  他仰头看看乌云滚滚的天空,内心自然焦急,因而也希望尽快登上靑龙岗,也好找个山洞或草棚躲雨,否则,势必被淋个落汤鸡。
  坐下洒花马似乎也了解主人的心情,昂首竖鬃,放蹄飞奔,一到岗前,飞马入林。
  也就在飞纵入林,尚未沿道飞岗的同时,道左的树木间,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清脆怒叱道:‘雷霆雨!”
  雷霆雨骤吃一惊,急收丝缰,洒花马怒嘶一声,人形立起,一个旋身斜纵才前蹄落地。
  倏的升起一股怒火的雷霆雨,转首一看,只见一个高坐青马上的蓝缎银花劲衣少女,双手抱在胸前,显得十分得意,正是他躲了好几天的司马姗姗!
  司马姗姗见将雷霆雨吓了一跳,心里自然有些歉意,但表面上她仍哼声道:“我说过,你躲不掉的!”
  雷霆雨冷冷的问道:‘你追过来作甚么?”
  司马姗姗正色道:“当然是带着你去挑‘仙女宫’!”
  雷霆雨沉道:“我自己会找,何需你带着。”
  司马姗姗冷冷一笑道:“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仙女宫’的位置,你能够找得到?”
  雷霆雨哼了一声,道:“那更不需要你了!”
  司马姗姗顿时无言答对,这才凝重的吁了口气道:‘霆雨哥,实话对你说,我擅自离开了三河县,‘仙女宫’很可能已派出高手在追杀我……”
  蜜霆雨立即淡然道:“那……是你的事……”
  司马姗姗立即生气的说:“见死不救,你算甚么侠义人物?何况我一心向善,决心弃暗投明,留着生命危险带你去找‘仙女宫’!”
  是呀!一心向善,改邪归正,这该是多么冠冕正大的理由?雷霆雨顿时不知如何反驳。
  司马娜姗却正色道:“再说,你平素树敌太多,很多歹徒都想喑中杀你,前几天你又当着那么多各路英豪上我的招亲擂台,认识你的人更多了……”
  雷霆雨立即沉声道:“认识我的人多又怎样?”
  司马姗姗道:“话不能这么说,所谓‘双拳难敌四掌,好汉架不住人多’,又人说‘明枪容易躲……’”
  雷霆雨未待她话完,已不耐烦的说:“好了,不要和我拐弯抹角,有甚么话快直说!”
  司马姗姗一笑道:“小妹巳为你购买了一套儒服,我当你的从仆,喏,衣服都在马鞍后!”
  说着,伸手拍了拍系在鞍后的两个小包袱!
  雷霆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待说甚,强劲的凉风中巳有雨点落下来。
  司马姗姗大吃一惊,脱口急声道:“岗上有个‘青龙庙’,我们快去庙里躲一躲……”
  说话之间,急拨马头,猛的一催马腹靑骢马一声怒嘶,迳向岗上如飞驰去。
  雷霆雨当然知道女孩子更怕淋雨,但见她纵马狂奔,又不由急声警告道:“小心马失前蹄!”
  急呼声中,纵马紧追。
  但是,前面的司马姗姗,马速未减,依然纵马如飞。
  雷霆雨看也急忙连连催着马腹。
  因为西北远处已传来大雨打击地面的“隆隆”声音,刹时之后,大雨就要倾盆而至。
  只见前面的司马姗姗,到达岗上,拨马又沿着条山径奔向了西北。
  雷霆雨路径不熟,只好跟在司马姗姗马后。
  一阵穿林疾驰,随着大雨打击地面的“哗哗”声,铜钱大的雨点巳打在两人身上。
  也就在这时,眼前蓦然现出一座高大横广大山门来。
  三座相连的木门均巳不见,只剩下中间支持横梁的两根大柱子,所以顶檐仍属完整。
  雷霆雨无暇多看,就在前面的司马姗姗纵马奔进大山门后,也跟着奔了进去。
  也就在这时,大雨巳至,倾盆而下,四野一片雨打大地声。
  司马姗姗当先纵下马来,正待发声娇呼,蓦然发现雷霆雨正以威厉的目光瞪着她。
  她神色一惊,心知有异,立即转首看向庙内。
  转首一看,心头猛的一震,险些脱口呼出声来。
  因为门窗完全缺失的大殿上,竟然站满了前来避雨的人。
  说他们站满在大殿上,那是因为他们井然有序,左右雁行而立,一边是男,另一边是女,而且,人人劲衣,个个携有兵器。
  在雁行列的男女中央,尙有一顶八人共抬的大轿停在供桌前,轿后也静静的站了十多人,总计不下四十多个。
  司马姗姗的确吓了一大跳,如果她方才脱口欢呼出“霆雨哥”来,势必立时暴露了雷霆雨的身份。
  紧接着翻身下马的雷霆雨,也将殿上的那群男女看了个仔细。
  男子一律身穿白边白钮扣的黑缎劲衣,头上八角黑绒帽的顶心中央也缀的是白绒球,银丝宽腰带,一式大砍刀。
  女子全部背剑,著深灰色劲衣,同样的白边白钮扣,秀发鬓角上尙插着一朵白花,连剑柄上都系着白丝穗。
  停在神龛前的大轿,更是黑呢白帘白窗布,轿顶的四周也悬了一圈四寸多长的银丝流苏,连抬轿的杠子也漆了一层银灰色。
  雷霆雨一看殿上男女人等的衣着和严肃表情,断定他们家中必是有地位的人刚刚过世,也许近日才办完丧事。
  由于轿帘的上半截是闪闪发光的银丝穗,加之大雨倾盆,光线昏暗,看不见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但是,雷霆雨深信,轿里的人向外看,必然清楚瞭然。
  司马姗姗为了掩饰她方才险些呼出“霆雨哥”,故意望着门檐上倾盆流下的雨水,蹙眉道:“雨这么大……”
  话刚出口,大殿上巳传来一个老婆婆的慈祥声音道:“是呀!这么大的雨,只怕你两位一下庙台阶就变成了落汤鸡!”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转首向大殿上望去。
  因为,这么大的“哗哗”雨声,几乎震耳欲聋,发话的老婆婆不但听到了司马姗姗的谈话,而且她说的话也字字清晰的传过来。
  由于大殿上的男女人等依然肃容静立,而且也没有一个人是老妇人,说话的老婆婆当然坐在大轿里。
  雷霆雨这时巳断定大轿里的老婆婆,必是一位武功不俗的武林前辈。
  但是,站在他身前的司马姗姗却悄声对他说:“小心,这个老妇人用的是假嗓子。”
  雷霆雨又是一惊,正待悄声问司马姗姗,大殿上又傅来了那老婆婆的慈祥声音道:“同舟渡河都是前世修来的缘份,咱们巧遇这场大雨,又都躲进这同一座破庙里,你们两位说,这份福缘岂不要千万年才能修得?”
  雷霆雨觉得无须介意轿里的老婆婆是否用的本音真嗓子,反正躲过了这场大雨就各走各的路。
  再说,根据他们这些人的神情和衣着,他们刚刚去世的人,很可能就是轿中老婆婆的丈夫。
  在这等情形下,老婆婆必然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哭久了嗓子自然有些沙哑,自觉精明的司马姗姗,只怕还没悟出这个道理来。
  是以,为了一位伤心的老人表示出一番礼貌,只得谦声说道:“前辈说的是!”
  岂知,轿里的老婆婆竟继续说:“老身魏门卜氏,世居陕西,今天赶往三河县,走到这儿碰上了这场大雨,又遇上了你们两位……”
  雷霆雨见轿里的老婆婆突然提到了三河县,这才提高了警惕!
  轿里的老婆婆竟关切的问:“你们两位家住那里,要往那里去?”
  老婆婆如此一问,雷霆雨和司马姗姗都楞了,乍然间都不知道如何答覆,因为他们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雷霆雨既已对桥里的老婆婆起了戒心,自然也不再谦虚,立即道:“由东边来,往西边去,兴之所至,到处游历,没有一定的目的地!”
  轿里的老婆婆一听,立即倚老卖老的笑了,同时笑着说:“这么说,倒是老身看走了眼了……”
  雷霆雨听得心头一动,沉声问:“这话怎么说?”
  连那声谦和的“前辈”也删掉了。
  轿里的老婆婆依然慈祥的说:“老身根据你的体型和嗓音,看出你应该是塞北人氏……”
  雷霆雨断定老婆婆看了他的衣着佩剑巳经有所怀疑,只得淡然道:“在下从未到过塞北。”
  老婆婆在轿里想必看出雷霆雨的神色有些不对,而且口气也没有刚才谦虚,因而不好意思的笑道:“非常对不起,是老身闲得无聊,想和两位谈几句家乡话,解解闷儿!”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懊恼的说:“你们两位看,我身边虽然有这么多人,却个个形同木头,老身见了你们两位,忍不住的就想聊上几句。”
  雷霆雨巳不想再和她多扯,因而没有吭声。
  岂知,老婆婆依然不识趣的说:“还有,二位既然由东边来,想必已经过了三河县,听说这几天那边发生了几件大事情,闹得人心惶惶,满城风雨,吓得老身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雷霆雨突然警觉到,轿里的老婆婆不单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说不定还是针对着他雷霆雨前来的。
  由于有了这个想法,对轿里的老婆婆是否用的假嗓子,也开始注意起来。
  当然,对司马姗姗一开始就对轿里的老婆婆提高了警惕,倒真的有些佩服。
  为了探测一下老婆婆的动向,故意道:“我们仅在北关大街上打尖歇了一会儿,没有进城……”
  轿里的老婆婆立即惋惜的说:“你们若是在南关打尖就好了……”
  雷霆雨听得剑眉一蹙,故意迷惑的“噢?”了一声,并且以威棱的目光看向轿内。
  轿里的老婆婆毫无惧意,继续感慨的说:“只因为我那位司马老弟的宝贝女儿设擂招亲,招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武林小伙子……”
  雷霆雨虽然在心理上早巳有了准备,但这时听她公然提到司马姗姗,心中仍吃了一惊。
  他用眼角斜了一眼司马姗姗,发现她静静的望着大殿上的大轿,神情自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脸红。
  看了司马姗姗这种若无其事的镇定功夫,对她又增了几分佩服,觉得有她跟在我身边去大破“仙女宫”,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至于轿中的老婆婆称呼司马姗姗的父亲“司马老弟”,倒的确感到有些兴趣。
  因为,他一直不相信司马姗姗的父亲不会武功,只是一个单纯的地方富绅。
  如今,他很想在桥中老婆婆的口里证实一下,但他绝对不能开口问。
  须知,如果司马姗姗的父亲确是武林人,很可能也与“仙女宫”有密切的关系,那司马姗姗对他的穷追不舍,就有对他绝对不利的目的。
  心念间,轿里的老婆婆已继续说:“你想想看,那么多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凑在一起,那还有不出祸事的道理?有的大姑娘被奸杀了,有的窥见者被杀了灭口,有的人缺钱用跑到西关杀了姓杨的庄主……”
  雷霆雨听得的确暗暗心惊,看来三河县发生的任何事情她都清楚,这个轿中的老婆婆,的确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
  就在这时,蓦闻司马姗姗欢声道:“啊!雨停了,我们走吧!”
  雷霆雨一定神,急忙颔首道:“好!再见了!”
  说罢,向着大轿一拱手,即和司马姗姗双双上马,迳向庙阶下走去。
  轿里的老婆婆似乎也没想到雷霆雨和司马姗姗说走就走,待她定过神来,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巳奔上了山道。
  雨虽然停了,但茂盛的大树枝叶上,依然淅沥淅沥的滴个不停,山道上也有积水流动。
  两人默默的直奔正西,直到驰下了“青龙岗”,雷霆雨才迷惑的说:“这个老婆婆……”
  话刚开口,司马姗姗已轻哼道:“你真的以为她是个老太婆?”
  雷霆雨一楞问:“你是说……”
  司马姗姗立即没好气的说:“告诉你,她的年纪大不了我半岁!”
  雷霆雨神色一惊问:“你说她还是个少女?”
  司马姗姗毫不迟疑的说:“错不到那里去!”
  雷霆雨不以为然的说:“可是,她深厚的功力……”
  司马姗姗立即道:“你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四岁,还不是功力惊人?”
  雷霆雨却正色道:“我的际遇机缘与她不同……”
  司马姗姗立即道:“也许她的机缘奇遇并不输你!”
  雷霆雨深觉有理,但却关切的问:“你看他们是那一方面的人?”
  司马姗姗略微沉吟道:“现在还很难说……”
  雷霆雨正色问:“你不认为他们是‘仙女宫’的人?”
  司马姗姗立即道:“‘仙女宫’里都是女人,再说,除了服侍她们的几个俊美青年外,根本没有彪形大汉,再说,果真是‘仙女宫’的人,他们看到我擅离职守,也绝不会放过我!”
  雷霆雨揣测道:“也许因为有我在你身边,他们不敢贸然下手……”
  司马姗姗听得神色一惊,但仍忧虑的自语道:“可是,小妹也曾注意到轿中老婆婆的说话余韵,没有一丝宫主裘三娘的嗓音……”
  雷霆雨故意问:“你看她会不会是你父亲的友人?”
  司马姗姗立即哼声轻蔑的说:“我爹是个除了金银珍宝,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人,更不可能结交她这等武功高强的女人!”
  雷霆雨依然迷惑的说:“奇怪!他们是那一方面的人呢?”
  司马姗姗立即道:“少费一些心思吧!是对头,总有碰头的时候,是冤家,千山万水也挡不住她!”
  雷霆雨依然默默沉思,却听不出司马姗姗的话中有话。
  大雨已过,虽未天晴,光线较之雨前亮多了。
  两人一阵飞驰,数里外巳现出一座大镇来。
  司马姗姗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接着举手指说道:“我们就在前面的大镇上选一家客栈住下来,两个人都要改扮一下……”
  雷霆雨立即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也太多疑神疑鬼了,你跟着我在一起,她们敢……”
  司马姗姗道:“至少在我们寻找‘仙女宫’的行动上有许多好处!”
  说此一顿,特又正色道:“方才在‘青龙庙’,如果我们重新装扮一下,也许就没有那些麻烦了。”
  雷霆雨觉得司马姗姗的说法也有道理,因而没有提出异议!
  镇甸很大,共有东西前后三条街,看来至少八百户人家。
  由于大雨刚过,街上行人并不多。
  司马姗姗一进镇街口,立即拨马进入了南后街。
  后街上有一间大客栈,专供那些行动隐秘,离去方便,不希望引人注意的客人住宿。
  司马姗姗在‘四海’客栈选了一座僻静独院。
  撢尘净面吃罢了饭,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司马姗姗将两个小包袱放在桌面上,望着端起盖碗喝茶的雷霆雨,甜甜一笑道:“儒衫、衣裤、方巾褶扇,我都代你买好了,我自信尺寸不会差的太多,你穿了一定合身。只有粉底乌靴,我还要陪你亲自去买。”
  雷霆雨立即无所谓的说:“何必再去街上买,就穿现在的剑靴算了……”
  司马姗姗正色道:“那怎么可以?须知衣着有些微不相衬,就是一大破绽!”
  雷霆雨一听,放下茶碗起身道:“好,我现在就去买,你在店里休息好了!”
  司马姗姗见雷霆雨如此体贴她,芳心一甜,不由含笑道:“也好,我的确有些累了,这几天在‘青龙岗’等候你,每天风吹日晒,吃苦流汗,甚至忍饥饿牺牲睡眠,而且还冒着生命危险……”
  雷霆雨立即问:“什么生命危险?”
  司马姗姗正色道:“当然是被‘仙女宫’的高手追杀的危险呀!”
  雷霆雨摇摇头,大步走出小厅外,显然不以为然。
  出了院门,迳向前店走去。
  店中的客房仅有几间亮着灯光,独院大都一片漆黑,显示住店的客人并不多。
  店门口巳悬上两盏防风纱灯,一个店伙站在店外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客人前来宿店。
  雷霆雨感到换一下衣着也许真的有助于他找到“仙女宫”,所以才答应司马姗姗去街上买靴子。
  但他忽然想起自己最不喜欢穿黑色,心想:买和儒衫相同颜色的靴子岂不更好吗?
  心念及此,转身向回走去,他要司马姗姗打开包袱,给他看看是什么颜色的儒衫?
  距离院门口尚有十数步,蓦闻里面的司马姗姗发出一声意外惊啊!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刹住了脚步。
  接着是司马姗姗略带忧急的恭谨声音道:“三河县秘密分舵,分舵主司马姗姗,迎迓刑堂四位执事!”
  雷霆雨一听,着实吃了一惊,听司马姗姗的口气,显然是“仙女宫”的刑堂高手追来了。
  由于过份感到意外,因而不自觉的低呼道:“这么快?”
  低呼声中,飞身向院门纵去。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冷哼一声道:“你还有资格自称分舵主?”
  司马姗姗立即道:“我一心替‘仙女宫’办事,称得上是堂主的心腹,为什么不能自称分舵主?”
  雷霆雨一听“称得上是宫主的心腹”,惊得急忙刹住身势,闪身隐在门侧后。
  只听发话的女子沉声“噢?”了一声道:“可是,我们接到左右护法的飞鸽通令上却说,就地格杀……”
  司马姗姗急忙道:“这是一个绝大的秘密计划,我来不及向左右护法报告,告诉你们,宫主绝对相信我对她的忠诚!”
  说话间,雷霆雨悄悄探首,巳看了个清楚。
  只见娇靥苍白的司马姗姗站在小厅阶上,三个村姑装束的少女,各握一柄雪亮尖刀,分别站在她的身后和左右。
  站在小厅阶下的,竟是一个黑衣黑裤的老婆婆。
  一看到黑衣婆婆,雷霆雨立时想起了在“青龙岗”破庙里遇见的那群人!
  这时他直觉的联想到,这个老婆婆,就是在轿里说话慈祥的那个老妇人。
  当然,她们是紧跟在他和司马姗姗马后追来的。
  方才发话的女子,当然就是阶前的老婆婆,根据她嗓音的清脆,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果然是易容化装的。
  这时,他对司马姗姗的判断力,着实佩服,因为,她当时一听轿中老婆婆的第一句话,就知道老婆婆用的是假嗓子。
  由于黑衣老婆婆背对着院门,他无法看清她的面目,想像中,自然是一脸的皱纹。
  打量间,巳听黑衣婆婆沉声道:“你既然拿不出你擅离职守的有力证据来,我们又不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只好请你去一趟汪家祠堂,亲自向堂主说清楚……”
  只见司马姗姗蹙眉为难的说:“我现在刚刚拴住雷霆雨,正在一步一步的将他诱进陷阱里去,如果我一走,他回来不见我,必定起疑……”
  话未说完,黑衣婆婆巳摇头道:“不行,你一定要跟我们去一趟,这是堂主的命令,谁也不敢违背……”
  司马姗姗不由焦急的说:“求求你们,这是为了咱们‘仙女宫’的生死存亡大计,如果这次不能解决了雷霆雨,将来后患无穷!”
  话声甫落,站在司马姗姗右侧握刀的村姑,沉声提醒道:“黄执事,她这是‘缓兵拖延’之计,稍时那煞星回来,咱们一个也别想活……”
  司马姗姗急忙焦急的说:“所以我才叫你们赶快离去呀!”
  黑衣老婆婆摇头道:“不行,你一定要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计划,你当面向堂主报告!”
  司马姗姗焦急的一跺脚,道:“哎呀!我真的不能跟你们去呀,只要我一离开,挽救我们‘仙女宫’的大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呀!”
  话声甫落,黑衣老婆婆巳清脆的沉喝道:“少噜嗦,将她架起来走!”
  说话之间,并向着阶上的三个握刀村姑有力的甩了下头。
  三个手握尖刀的村姑一看,立即向前,伸手就要擒拿司马姗姗。
  司马姗姗似乎自知不去不行,娇躯一扭,同时怒叱道:“不要动手,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三个握刀村姑虽然没有再擒拿,但仍作着擒拿的架势,显然怕司马姗姗趁机跑了!
  只见司马姗姗又瞪着阶下的黑衣老婆婆,怒声说道:“你们一昧蛮干,不顾‘仙女宫’所有姊妹们的死活,你们会后悔的!”
  黑衣婆婆清脆的怒声道:“少废话,走!”
  说着,侧身指着院门口。
  雷霆雨一看,老婆婆果然目光炯炯,一脸的皱纹。
  但他在这一刹那,突然悟透了一点,这个老婆婆,绝不是“青龙岗”破庙里见过的那个老婆婆!
  因为,那个老婆婆不但功力高,也有地位,绝不是率领着几个村姑装束的部属奉命捉人的人。
  只见三个握刀村姑同时机警的说:“黄执事,不能走前门,当心那煞星回来撞见!”
  老婆婆一听,立即举手一指小厅左侧,沉声道:“走后面!”
  三个握刀村姑又同时向着司马姗姗,催促道:“走!”
  司马姗姗只得哼了一声,大步向厅后走去。
  雷霆雨静静的望着司马姗姗等人绕过了小厅后,他才急步走进了院门内。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进一步了解“仙女宫”内部组织的机会,何况他还要证实一下司马姗姗,是否真的要把我一步一步的诱进陷阱里?
  他绕过小厅后,司马姗姗等人早已没有了影子,想必巳越墙而出。
  纵上墙头一看,独院后的店墙外即是镇外,司马姗姗等人正展开身法,越野奔向了正南。
  司马姗姗一人在前,三个村姑装束的少女紧跟左右和身后,依然形成挟持之势。
  改扮成老婆婆的中年女子,则落后七、八步跟着。
  雷霆雨为防对方发现,直到她们驰出百十丈外才飞身跟进。
  前进二三里,东南方已现出一座范围不算太大的黑树林,而黑衣老婆婆等人,也同时踅身向林前驰去。
  转瞬之间,司马姗姗等人巳奔进了林内。
  雷霆雨担心失去她们的踪迹,一个飞扑巳到了林前,这才发现是座松林,黑衣老婆婆说的汪家祠堂,可能就在这座松林内。
  就在雷霆雨刚刚进入松林的同时,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锐惨叫声。
  只见前面疾奔的司马姗姗,娇躯一颤,倏的刹住了身势,同时惊呼道:“你们在这里开刑堂?”
  紧接着刹住身势的三个村姑少女与老婆婆,几乎是同时道:“不错,不过,你既然有正当的理由,而且是为了大伙的生命安全,堂主自然不会将你处死!”
  司马姗姗不由怒声道:“你们为何不早说?”
  黑衣老婆婆沉声道:“早说了你就不来了!”
  司马姗姗愤然怒哼道:“笑话,我司马姗姗一心为‘仙女宫’着想牺牲,我为什么不敢来?”
  其中一个村姑立即刁钻的向前一指道:“你这么说,那就请吧!”
  司马姗姗怒哼一声,大步地向林内走去。
  黑衣老婆婆和三个村姑急忙跟进,看她们的气势,格外谨慎,生怕司马姗姗知道了开刑堂后而冒死逃走。
  但雷霆雨却知道,司马姗姗绝不会逃跑,因为,三个村姑装束的少女手中,每人都握着一柄雪亮匕首,只要司马姗姗逃跑,三柄锋利匕首立时变成了飞刀。
  前进不足二十丈,前面巳现出一道黑墙,院中正殿的前檐下闪着映照火光。
  蓦然一声女子怒叱,接着响起一声刺耳惊心的少女惨嚎,在此漆黑的树林内,听来格外惊心。
  司马姗姗的脚步不由停了停,也许自知逃走无望,只得继续向前走去。
  雷霆雨轻灵的跟在七八丈后,直到司马姗姗等人转过祠堂前角,才飞身纵了过去。
  纵至墙角一看,司马姗姗等人巳走进了祠堂门楼内。
  雷霆雨一面走向门楼一面察看,这才发现汪家祠堂巳临半塌边缘,只怕早已没有宗亲管理了。
  走至门楼下,立即隐身在暗阴下向内察看,一看之下,心头一震,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一半露天的正殿上,左右墙壁上插着临时扎捆的松枝火把,六七名村姑装束的女子,正在忙碌,熊熊的火把照耀着她们脸上的点点血渍。
  一个三十多岁的村妇,略具几分姿色,飞眉瞪眼,满面怒容的坐在供桌前的木凳上,正向着一个吊在横梁上的锦缎劲衣女子问话。
  锦缎劲衣女子头发蓬散,花容惨淡,嘴角尙滴着一丝鲜血,显然已被殴打过了。
  而那锦缎劲衣女子的两边地上,巳蜷卧着两个浑身血渍的女子,想必是刚刚发出惨叫的两人。
  由于殿内火苗晃动,看不清地上的两个女子是否还有呼吸,也许巳断了气。
  六七个村姑装束的少女,有的拉着锦缎劲衣女子头上的吊索,有的则站在一侧,手中握着尖刀,另三个村姑好似刚将那个地上女子的尸体放下来,正忙着解开她身上系着的绳索。
  雷霆雨看了这情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殿上的那些人,竟会是被世人誉称的柔弱女子。
  只见满脸凶煞坐在木凳上的中年女子,瞪着吊在横梁上的锦缎劲衣女子,再度怒声问:“我再问你一次,你在张富绅家捐到的五万两银子……”
  话未说完,锦缎劲衣女子巳急忙哀声道:“回禀堂主,属下真的只是拿到三万五……”
  中年妇人嗔目怒喝道:“闭嘴!张富绅亲自对我说交给你纹银五万两,他有多大的胆子敢对我撒谎?”
  谎字出口,面目立现狰狞,接着怨毒的厉声喝了声:“杀!”
  杀字出口,站在锦缎劲衣女子身侧的握刀村姑,立即侧身上步,举刀出手,寒光一暗,尖刀巳刺进了锦缎劲衣女子的胸腔内!
  雷霆雨看得咬了咬牙齿皱了皱眉头,自然是为了事出突然,立身太远,无暇出手抢救。
  只见锦缎劲衣女子一声凄厉刺耳惨叫,胸部一挺,张口瞪眼仰面望天,口里“咕”的一声涌出一股鲜血,头一偏,顿时气绝。
  一刀穿心,刹时毙命,手法干净俐落,看来非常熟练,显然经常如此杀人。
  另两个村姑装束的少女,急忙解开吊索,极熟练的将锦缎劲衣女子的尸体放下来。
  恰在这时,司马姗姗在两个刑堂执事的挟持下,也正登阶走到了祠殿殿门下。
  端坐供桌前的中年妇人,一见司马姗姗,立时发出一阵阴森冷笑!
  司马姗姗原本愤形于色,这时一看殿内的情形和中年妇人的阴森冷笑,花容立变,但她仍竭力保持镇定。
  想必知道深入对她不利,是以,就在殿门口,立即抱拳躬身道:“属下司马姗姗,参见堂主!”
  中年妇人冷峻的沉声问:“司马姗姗,你可知罪?”
  司马姗姗依然微躬上身问:“属下不知犯了何罪?”
  中年妇人立即怒斥道:“你放弃职守,擅离岗位,私自跑到此地来和雷霆雨鬼混……”
  司马姗姗沉声道:“堂主错了!”
  中年妇人听得一愣,沉声问:“什么?你胆敢说我错了?”
  司马姗姗连忙解释道:“属下离开分舵时,业巳派人飞马向左右护法和宫主报告……”
  中年妇人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问:“可有左右护法的火急批示回文?”
  司马姗姗急忙道:“事情紧急,迫在眉睫,属下无暇等候批示回文!”
  中年妇人立即怒声道:“没有批准,就是擅离职守……”
  司马姗姗急忙道:“属下必须及时缠住雷霆雨,使他的一切行动均在我的控制之下,如果属下等候宫主或左右护法的批示回文,只怕雷霆雨早巳进入了‘仙女宫’了……”
  中年妇人沉声问:“你准备怎样控制雷霆雨?”
  司马姗姗道:“我准备用各种方法先获得他的信任,然后再慢慢的诱导他前去‘仙女宫’,那时,宫中业巳准备就绪,不怕他不束手就擒……”
  话未说完,化装成老婆婆的女子巳沉声说道:“启禀堂主,我认为司马姗姗的话绝对不可信,她一定另有目的,别具居心……”
  中年妇人惊异的“噢?”了一声问:“你说说看。”
  化装成老婆婆的女子说:“属下跟踪他们到达客栈后,发现她正在计划和雷霆雨化装成主仆二人,暗中潜往‘仙女宫’来……”
  中年妇人神色一惊,不由失声道:“竟有这等事?”
  司马姗姗听说她和雷霆雨早巳被跟踪,自然大吃一惊,只得急忙解释道:“回禀堂主,这也是属下控制雷霆雨的一种方法,而且更能获得他的信任……”
  中年妇人却迷惑的说:“那个煞星会甘心听命你的摆布?”
  司马姗姗听得精神一振道:“会!他听了属下的计划,已经到街上去买靴子去了……”
  站在司马姗姗左侧监视的村姑装束少女,道:“不错,属下等就是趁雷霆雨出店的空档将她带来的……”
  中年妇人听得目光一闪,问:“这么说,雷霆雨回去不见了司马姗姗,绝不会想到是被咱们押来了……”
  司马姗姗看得神色一惊,心知不妙,赶紧补充道:“雷霆雨不见了属下,一定会到处寻找,此地距镇街仅二三里地,以他的功力,不难找来……”
  话未说完,中年妇人突然嗔目怒声道:“他找来了又怎样?难道本堂主还怕他不成?”
  司马姗姗似乎不便说什么,因而没有开口。
  装扮成老婆婆的女子却正色道:“堂主,如何裁决,决心要快,属下认为,雷霆雨不见了司马姗姗,一定会找来……”
  中年妇人却不以为然的说:“我就不相信她在雷霆雨那小子心目中会那么重要……”
  站在司马姗姗右侧的女子急忙正色道:“启禀堂主,他们两人相处融洽,严如一对恩爱夫妇……”
  司马姗姗见气氛愈来愈对她不利,只得插言道:“这也是我控制雷霆雨的方法之一,也是另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中年妇人立即冷冷的问:“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司马姗姗正色道:“我嫁给他!”
  中年妇人等人一听,都面色一变,有的精神一呆,有的脱口轻啊!
  大感震惊的中年妇人急忙一定心神,愤声道:“雷霆雨是咱们‘仙女宫’的首号敌人死对头,也是黑白两道恨之入骨的刽子手,你居然想到要嫁给他……”
  司马姗姗急忙解释道:“雷霆雨武功通玄,高不可测,是当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把他纳入咱们‘仙女宫’中,咱们‘仙女宫’就可威镇武林,称霸江湖……”
  话未说完,中年妇人巳怒声呵斥道:“你别在那里做梦了,雷霆雨把咱们‘仙女宫’列为武林四大邪恶组织,发誓要为武林除害,他会贪图你的美色娶你?我看你简直是引狼入室……”
  化装成老婆婆的女子突然道:“启禀堂主,卑职认为,果真像她说的这样,一切都是为了咱们‘仙女宫’,当然可以原谅她,不过,以属下看,只怕她别有阴谋,另有所图……”
  司马姗姗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双眼瞪着化装成老婆婆的女子,口中怒斥道:“你……”
  话刚开口,“噢?”了一声的中年妇人,沉声道:“说说你的看法。”
  化装成老婆婆的女子应是道:“司马姗姗说要嫁给雷霆雨做老婆,属下认为,很可能成为事实……”
  站在司马姗姗两边的两个村姑女子立即颔首道:“姜执事说的不错,雷霆雨很可能会娶她……”
  化装成老婆婆的女子姜执事,接着说道:“雷霆雨是目前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果真他们两人成了夫妇的话,试问,咱们‘仙女宫’中,又有谁是他们的敌手……”
  司马姗姗立即怒声道:“你胆敢说咱们堂主的武功不如雷霆雨?”
  老婆婆装束的姜执事冷哼一声说道:“你也用不着以‘轻蔑堂主’的罪名吓唬我。如果你别有所图,宫主在毫无防范的情形下,她的宫主宝座很难不被你夺下来的……”
  司马姗姗大吃一惊,知道这些人巳决心要在今夜除掉她,不由气得举手一指老婆婆装束的姜执事,怒斥道:“你……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我……”
  老婆婆装束的姜执事却冷冷一笑,说道:“不为什么,只是你果真做了雷霆雨的老婆,今后那里还有我们这些人的好日子过?”
  一直神色变幻,目光闪烁的中年妇人,突然怒喝道:“司马姗姗跪下!”
  司马姗姗一听,立即怒声断然道:“不,我没罪,我为什么要跪下?”
  中年妇人猛的由凳子上站起,同时嗔目厉声喝道:“大胆!反了!还不给我拿下!”
  厉喝声中,站在司马姗姗左右的两个村姑装束的少女,早巳娇叱一声,各挥双掌,同时向司马姗姗攻去。
  司马姗姗自知难逃一死,一声怒叱,旋身斜走,“呛”的一声,撤出了背后的长剑,一式“神龙甩尾”,闪电般削向了两个村姑少女的手腕。
  合攻的两个村姑少女,似乎没想到司马姗姗胆敢撤剑,更没想到司马姗姗的身手竟是如此矫捷!
  一见剑光闪电削来,吓得惊嚎一声,疾缩双掌,飞身纵向圈外。
  老婆婆装束的姜执事却趁机撤出了腰间尖刀,一声不吭,霍的一声刺向了司马姗姗的背后。
  司马姗姗对这个阴狠毒辣的姜执事,早巳恨之入骨,自然对她提高了警惕。
  这时见她一刀刺来,自知回剑不及,只得娇叱一声,疾演“犀牛望月”,身形一伏,猛的飞起一腿,“蓬”的一声,正巧踢在姜执事的握刀手腕上。
  老婆婆装束的姜执事,一声尖呼,撒手丢刀,右腕随之折下来,显然巳被司马姗姗的一脚踢断。
  司马姗姗那肯放过这个机会,猛的一个挺身,手中剑闪电劈下。
  中年妇人一见,脱口大叫道:“住手!”
  但是,已经迟了,只见寒光一暗,司马姗姗的长剑巳将老婆婆装束的姜执事劈为两片!
  飞身纵向圈外,以及殿内站着的七八名村姑少女一看,倶都惊呆了,似乎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刑事堂主面前,出言抗命,拔剑杀人。
  中年妇人立即厉喝道:“一起上,务必将这贱婢拿下!”
  所有村姑装束的少女们一听,一声娇叱,各挥尖刀向前。
  她们虽然同时攻向司马姗姗,但各自留有分寸,再不敢像第一次攻击的两个执事那样,理直气壮,肆无忌惮。
  司马姗姗自忖必死,尤其挥剑杀了姜执事之后,是以,攻杀奋不顾身,手中剑一式接一式的“八方风雨”,觑准机会,猛的刺向其中一人。
  但是,八九名村姑少女,纵跳游走,虚应故事,乘隙攻出一刀,旨在困住司马姗姗。
  中年妇人并没有责备那些村姑少女没有舍命攻击,因为她巳看出来,司马姗姗剑术不俗,如果硬拚抢攻,很可能有不少人当场丧命。
  如今,只要困住她,她终有力尽气竭的时候,那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她制服。
  司马姗姗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看八九名村姑少女,个个拿着尖刀虚应故事,立即想到了突围!
  在这一刹那,她一方面想到了逃命,一方面也想到了出店去买靴子的雷霆雨。
  她计算一下时间,雷霆雨应该早巳回店,也许这时正在到处找她。
  一想到雷霆雨正在找她,立时想到了如何将雷霆雨引来!
  心念及此,嗔目一声厉叱,手中剑一紧,一招“彩凤展翅”,“呼”的一声扫向了就近一人的前胸。
  被攻的村姑少女,大吃一惊,脱口尖呼,飞身疾步后退。
  中年妇人一看,立即怒叱道:“不要让她跑了!”
  其他六七名村姑少女一听,纷纷喝叱,挥刀攻击,立即补上了位置。
  司马姗姗只得奋力敌挡,并连连发出喝叱怒啸!
  六七名围攻的村姑少女中,一人突然急声道:“启禀堂主,您要赶快亲自下手,她故意喝叱怒啸,很可能是在招呼雷霆雨。”
  中年妇人一听司马姗姗故意怒啸引导雷霆雨前来,心中一惊,本能的举目看向殿外。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不自觉的脱口怒喝道:“住手!”
  奋力围攻司马姗姗的七八名村姑少女,闻声惊,纷纷飞身疾退。
  由于中年妇人神情震惊,面色惨白的望着殿外,所有退至圈外的村姑少女,也纷纷惊异的看向殿门外。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同时也神情一呆。
  只见一个身穿绛红英雄衫、腰佩朱红剑鞘细长剑,紧蹙着眉头半睁着眼的冷峻青年,紧闭着嘴唇,满面怒容,正冷冷的站在殿外阶口上。
  横剑停身的司马姗姗,转首一看,神情惊喜,不由脱口凄呼道:“霆雨哥!”
  凄呼声中,飞身扑出殿外。
  她本来想握住雷霆雨的手臂向他诉苦,但看了他威厉冷煞的神情,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因而没敢伸手,急忙站在雷霆雨的身后。
  果然,雷霆雨看也没看她一眼,理也没理,两道威棱目光,一直盯视着殿中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急定心神,强自展笑,双手一拱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塞上新英’雷少侠了?”
  雷霆雨却冷冷的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中年妇人神情迟疑,她当然不敢说是‘仙女宫’的刑堂堂主,在此地开刑堂处置宫中派任在外的失职弟子。
  但是,站在雷霆雨身后的司马姗姗却愤声道:“她们都是‘仙女宫’的人,她就是刑堂堂主……”
  说着尚愤愤的举手指了指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听得大吃一惊,八九名村姑少女俱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为了要命,中年妇人只得沉声道:“难道你司马姗姗不是?而且,你还是宫主裘三娘的心腹!”
  司马姗姗听得神色一惊,只得解释道:“那是我为了自保而骗你们的……”
  中年妇人急忙道:“那你身为‘仙女宫’派在三河县的秘密分舵主总是事实吧?”
  司马姗姗道:“不错,我是三河县的分舵主,但我已幡然憬悟,你们‘仙女宫’确是一个邪恶组织,不但仗势勒索金银,还强迫女弟子们以色相窃取高手们的精绝武功……”
  中年妇人冷冷一笑道:“这么说,你是真心带着雷少侠去挑‘仙女宫’,而不是一面控制他的行动,一面暗中报告宫主防范了?”
  司马姗姗听得又惊又急,她真担心雷霆雨误会,只得怒叱道:“闭嘴!你明明知道我这只是脱罪自保的说法,而故意在雷少侠的面前再说出来,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雷少侠今夜都不会放过你们!”
  说此一顿,愤然一指殿内的三具女子尸体,继续道:“看!她们三人身犯何罪?只不过没有筹到你们所需的银子,没有骗到你们所需要的武功秘笈,你们竟狠毒的要了她们的命,连她们腹中的孩子你们都不放过……”
  雷霆雨听得浑身一震,双目倏睁,两道如电般的炯炯目光,直向殿内的三具女子尸体射去。
  一看之下,其中一具女子尸体,果然腹部高高鼓起,看来至少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
  雷霆雨看得一阵热血沸腾,杀机倏起,牙齿一咬,陡的握住剑柄,“沙”的一声轻响,蓦然现出一道如血惊虹。
  中年妇人和八九个村姑少女,蓦见红光如电一闪,接着耀眼生花,不但看不见了雷霆雨,也看不见了司马姗姗。
  司马姗姗为了将尸体指给雷霆雨看,前移了一步,业已立在了雷霆雨的右边。
  这时蓦见血虹乍起,光华耀眼,四射的红芒射在她身上,宛如有许多针芒在刺般!
  司马姗姗这一惊非同小可,尖叫一声,飞身退到了殿阶下。
  她这一声尖叫,正好惊醒了吓呆的中年妇人等人,一声亡魂丧胆嗥叫,纷纷亡命逃窜!
  有的腾身跃向露天的殿顶,有的飞身纵向往倒的山墙和殿外。
  但是,切齿冷笑的雷霆雨,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血虹软剑,幻起一层层血红翻滚匹练,随着满殿的红光电闪,惨嗥声起,头飞血溅,刹那间,尸体头颅心肝肺脏落满了一殿。
  惨叫声止,红光收敛,浑身血珠滚落的雷霆雨,神色凄厉,目光如灯,就用手中的血虹软剑,一指阶下的司马姗姗,怒声问:“你……?”
  司马姗姗早吓呆了!
  她只看到祠殿中血红剑光电闪,肢体人头齐飞,凄厉惨叫声中,夹杂着头颅断肢落地的“咚咚”声!
  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中年妇人和八九个手持尖刀、专供行刑的村姑少女,俱都尸体不全的瘫在祠殿中央,鲜血像泉水般流动在地面上。
  她早就听人说,“塞上煞星”雷霆雨,绝不出剑杀女人,尤其不杀少女,没想到,他一怒之下,竟杀的一个不剩!
  这时见雷霆雨倏然转身,用通体血红的软剑指着她,她还清楚的看到颤巍巍的剑尖上仍在滴血。
  她一直担心雷霆雨误会她,这时见他用剑一指,怒声喝了声“你?”,骤然有如霹雳贯顶,她吓得一声惊叫,撒手丢剑,娇躯一旋,“噗”的一声栽在地上。
  雷霆雨一看,也楞了!
  他本在盛怒之下,神色、语气,自然威厉了一些,而他所要问的话,也只是问她“你真的是裘三娘的心腹吗?”
  没想到,他刚刚开口,她竟然晕了过去。
  雷霆雨无奈,只得收剑走下阶去。
  因为他知道,司马姗姗方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为势所迫而说的,他根据种种迹象显示,司马姗姗真的决心协助他去挑“仙女宫”,除去这个害人的邪恶组织。
  他走至司马姗姗身边,蹲下身去一看,司马姗姗确实晕死了过去,绝不是伪装作假。
  他感慨的摇摇头,只得舒掌在她“命门”上拍了一下。
  久久,司马姗姗才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艰涩无神的眼睛。
  但是,当她看到蹲在身边的雷霆雨时,不由眨了眨眼睛,想起了是怎么回事,神色一惊,脱口尖呼,头一偏,再度晕了过去。
  雷霆雨气得叹了口气,知道她惊吓过度,即使再把她救醒,她同样的会再晕过去。
  是以,他先将地上的剑为她收进鞘内,顺手将她挟在肋下,一连向殿内拍出数掌,“蓬蓬”声中,插在壁上的火把,一一被震熄。
  紧接着,飞身越过祠墙,穿出松林,直向镇街上驰去。
  司马姗姗仰面躺在榻上,她背后的宝剑已被解下来,明亮的灯光照在她逐渐恢复红润的面庞上,阖闭的两道细长睫缝,正在不停的颠动!显然,她很快就要苏醒了。
  不一会儿,果然睁开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已躺在客栈的小客厅上。
  继而一想,猛的转首察看,由于没有看到雷霆雨,脱口急呼道:“雨哥!霆雨哥!”
  急呼声中,撑臂坐起身来!
  也就在她撑臂坐起的同时,厅门口人影一闪,雷霆雨已闻声奔了进来!
  雷霆雨一见司马姗姗坐起来,立即催促道:“不要下来,马上调息……”
  司马姗姗却惶急的戚声道:“霆雨哥,你可不要丢下我不管了!”
  雷霆雨只得宽慰道:“你放心,要走我早走了,那还等到现在?快闭上眼睛调息,尽快恢复体力,天明前我们一定要离开此地……”
  司马姗姗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为什么要天明前离开?”
  雷霆雨道:“我觉得你改扮装束的计划十分恰当,为了避免再被人跟踪发现,当然天不亮就要离开!”
  司马姗姗听得精神一振,颔首赞好,忽然又似有所悟问:“你的靴子买好了没有?”
  雷霆雨立即道:“我把尺寸码告诉了店伙,已经买回来了!”
  司马姗姗根据时间判断,应该二更天了,但她仍关切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雷霆雨道:“四更快结束了……”
  司马姗姗听得大吃一惊,挺身由软榻上跳下来,同时急声道:“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我们得赶快准备,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雷霆雨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但他仍关切的问:“你不累?”
  司马姗姗立即道:“都快睡一晚上了,还会累?”
  说话之间,发现她带来的两个小包袱仍放在桌后的条几上,立即过去拿过来解开。
  雷霆雨趋前一看,只见包袱内有顶文士帽,一柄嵌玉折扇,另外是淡黄绸裤,乳黄绣花公子衫……
  正在翻看,司马姗姗已望着他的面颊含笑道:“我要把你打扮成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儒士……”
  雷霆雨听得一楞问:“为什么要我打扮成个中年人?”
  司马姗姗立即正色道:“这样我比较放心,否则,每天在你身后跟了一大堆追求你的美丽少女,那还得了?”
  雷霆雨不便说什么,但却问:“那你呢?”
  司马姗姗正色道:“我当然打扮成个整天伺候你的书僮呀!”
  雷霆雨不由关切的问道:“那咱们的剑……”
  司马姗姗急忙道:“你的剑是软剑,当然缠在你的腰里,我的剑我仍背在我身上。”
  雷霆雨一听,不由迷惑的说:“你一个书僮还背这么华丽的剑?”
  司马姗姗立即道:“我当然是给老爷背的呀——”
  雷霆雨听得一楞问:“老爷?”
  司马姗姗正色道:“是呀!我是书僮,你当然是老爷呀!”
  雷霆雨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一切听你的!”
  司马姗姗立即含笑风趣的说:“你放心霆雨哥,待小妹把你打扮起来,保管那些嫁不出去的老侠女们都来找你!”
  雷霆雨听得神色一惊,立即警告道:“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一切后果,可全都由你负责!”
  司马姗姗得意的一笑道:“你放心,有我这个书僮为你保镖,保管她们吃不了……”
  说此一顿,将又正色道:“还有,你的名字我也替你想好了……”
  雷霆雨惊异的“噢”了一声问:“叫什么名字?”
  司马姗姗道:“叫田洪!”
  雷霆雨剑眉一蹙,道:“为什么叫田洪?”
  司马姗姗含笑道:“霆雨下个不停,那田地里还不洪水泛滥?”
  雷霆雨一听,觉得有理,也不由失声笑了,同时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姗姗道:“我叫小三子,听来俗气,也正合乎我的身份!”
  说此一顿,继续正色道:“现在我们准备吧!再迟真的来不及了!”
  于是,她先把雷霆雨上唇和下腮的一圈自然胡须修成上唇两撇下颚一绺,戴上文士帽,穿上绣花衫,看来儒雅飘逸,完全一副有学问的文雅儒士。
  雷霆雨照照铜镜看一看,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对司马姗姗的化装术,当然十分佩服。
  司马姗姗穿了一袭宝蓝及膝大褂子,深灰色的长裤,系了一条黑丝腰带,前额留了个刘海,长发披散在肩后,标准的书僮打扮,看来既精灵又俊俏。
  两人打扮完成,东天已近拂晓,前店也开始有了动静。
  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再不敢迟疑,出了独院,径奔后店马厩。
  两人向店伙编了个理由,给了对方一些碎银,拉马走出了后店门。
  直到出了镇街口,两人才飞身上马,得意的相对一笑纵马直奔正西。
  两人的座马都是能行宝驹,虽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依然昂首竖鬃,奔驰如飞。

  第二章 易容换装 查仙女宫
  司马姗姗的换装计划果然收到了效果,两人一路行来,再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由于在汪家祠堂险些丧了性命,司马姗姗特别注意周围的可疑人物,她非常担心再被‘仙女宫’的人盯上。
  中午时分,前面已现出一座大镇甸!
  司马姗姗见官道上并没有靠近的行人,纵马追至雷霆雨马后,道:“霆雨哥,我们就在前面的大镇上打尖吧?”
  雷霆雨见换装后,果然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所到之处不但引起阵阵私议,指指点点,而且不少人向他投以奇异眼光。
  由于内心高兴,立即愉快的赞了一声好!
  进入镇街口,两人立时将马速放慢下来。雷霆雨在前,司马姗姗跟后。
  街上行人来往,停满了车马骡轿,大都是打尖进餐的商旅行人。
  雷霆雨控马缓步前进,虽见两街商店众多,酒楼毗邻,因为司马姗姗没有说在哪一家吃饭,只得继续向深处走去。
  就在这时,前面一阵“嗒嗒”蹄声,只见三匹神骏健马正迎面走来。
  当前红马上是一位双十年华的标致少女,一身海灰绒劲衣,肩头袖口上都缀了一排闪闪发亮的银扣。
  少女生得琼鼻凤目,淡扫娥眉,薄施脂粉,秀丽中透着英气。由于她背后交叉背着一对乌黑发亮的铜鞭,显然是位功力不俗的侠女。
  跟在背鞭少女身后的是一位双颊瘦削、目光炯炯的老婆婆,和一位娇躯肥壮、身着侍女装束的胖姑娘。
  老婆婆穿烟缎上衣,着黑绫长裙,手中提着一根虬藤拐杖,看她手提的架势,很可能是钢铁打造的。
  肥壮姑娘着粉色衣裤,外罩黑缎边背心,胖脸上也擦了些脂粉,生得浓眉毛、大眼睛,蒜头鼻子厚嘴唇,看了她的兵器,更令人惊心。
  因为,在她的肥臀粗腿旁,赫然悬着一柄“灵官杵”,看来至少三四十斤,可想而知,她的力气是多么惊人!
  雷霆雨看了并未在意。但是,司马姗姗看了却暗吃了一惊。
  因为,当前马上的背鞭少女,正是金家寨‘双龙鞭’的二女儿呼延花。
  老婆婆人称姜大嬷,据说是呼延花由山区中救回来的濒死老妇,一柄虬藤铁拐杖很有几分威力。
  由于她在老一辈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加之武功不俗,自然就有些倚老卖老,飞扬跋扈,遇事不太讲理。
  丫头叫“来喜”,人称“女韦陀”,天生膂力,不但铁杵厉害,拳脚也极惊人,遇事有男子气概,对她二小姐呼延花,十分忠心。
  而最令司马姗姗担心的是,呼延花年华双十,至今未嫁,据说,最近一年来,看到满意的中年侠士,总要尽办法接近纠缠。
  果然,只见当前马上的呼延花,一见雷霆雨俊面短须、潇洒儒雅,手持玉骨折扇,后面马上的俊俏书僮还为他背着剑,不用说,一定是位允文允武的侠士。
  尤其,根据对方的容貌短须,最多三十一二岁,很可能,直到现在还没结婚成家。
  丫头“来喜”看到二小姐在马上目不转睛的打量对面马上的儒雅中年人,知道急待出嫁的二小姐又有了搭讪的意思,因而,她自己也对那个背剑的俊美书僮注了意。
  姜大嬷一向目空一切,旁若无人,她虽然看到迎面来了两位身骑骏马、衣着不俗的主仆二人,却懒得斜斜眼珠子多看两眼。
  司马姗姗一看这情形,赶紧举手一指十字街口,以低粗的嗓音,沾声地说道:“老爷,咱们就在前面的‘太白楼’午膳吧?”
  雷霆雨举目一看,就在十字路口的拐角上,果然有一家高达三层的豪华大酒楼,上面横悬一方巨匾,黑漆金字,正是“太白楼”。
  于是,赞同的微一颔首道:“好吧!就是这家吧!”
  说罢,两人的座马也正和呼延二小姐的座马相错走过。
  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径自走向“太白楼”,而二小姐的头也跟着雷霆雨的背影向后扭,似乎要看看他们主仆两人是不是真的要上“太白楼”。
  果然,只见“太白楼”下的酒保含笑向前招呼,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双双跃下马来,在酒保殷勤的引导下,大步走进了酒楼内。
  但是,走进酒楼门口的司马姗姗,却因为内心的忧虑,本能的看了她们三人一眼。
  “来喜”丫头的目光也一直盯着司马姗姗看,她也是越看越喜欢。
  她认为,如果二小姐嫁给了那个儒雅中年人,她“来喜”也一定会嫁给那个背剑的俊美书僮。
  因为,人人都知道,丫头配书僮,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时一见司马姗姗回头看她们,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低声道:“小姐,他们在看我们哩!”
  话声甫落,姜大嬷已哼声道:“老爷没瞧,书僮看有什么用?”
  原来姜大嬷在司马姗姗呼老爷时,她才漫不经心的斜了雷霆雨一眼,同时也发现二小姐呼延花和胖丫头“来喜”,两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
  “来喜”却正色道:“书僮看就表示老爷也有意思了嘛,说不定就是老爷要他看的呀!”
  姜大嬷轻哼一声,正待说什么,呼延花已自语似的说:“我们也到里面坐坐吧!”
  “来喜”听得精神一振,忙不迭的赞了声好,拾缰就待拨马。
  但是,姜大嬷却望着呼延花提醒道:“咱们不是刚吃过午饭吗?”
  “来喜”见呼延花有些迟疑,赶紧抢先说道:“吃饱了,再喝杯饭后酒也可以呀?”
  姜大嬷立即瞪起两只小眼,低斥道:“你没听那个书僮呼他老爷?”
  “来喜”却正色道:“他是书僮,当然应该呼他老爷!”
  姜大嬷沉声反问道:“那为什么不呼他公子,不呼他少爷呢?”
  呼延花似乎也不明这个道理,立即关切的问:“为什么,大嬷?”
  姜大嬷赶紧解释道:“老爷已是一家之主,上面已没有了父母,当然也已成家娶了妻子……”
  话未说完,“来喜”已急忙道:“不,不,他绝对还没有结婚!”
  姜大嬷立即沉声问:“你知道?他对你说啦?”
  “来喜”正色道:“俺当然知道。俺娘说,没有娶老婆的男人,眉目清秀,皮肤细,有了老婆的男人眉毛疏散,皮肤粗,渗油汗……”
  姜大嬷是老江湖难道还不知道这点儿道理?只是人家那位飘逸潇洒儒士,根本就没对二小姐多看一眼,换句话说,二小姐对人家根本没有吸引魅力。
  正待编个理由驳斥“来喜”几句,呼延花已有些羞涩的说:“我们快上去吧!这么多人围着我们看,多不好意思!”
  姜大嬷一听,这才发现三人的马停在街中间,两边已立了不少人,俱都迷惑的看着她们。
  也就在她游目察看的同时,“来喜”已领着呼延花拨转马头向回走去。
  姜大嬷无奈,暗自摇了摇头,只得拨马跟在两人马后,心想:去碰碰运气也好,免得事后又埋怨她老婆子不关心她们的终身大事。
  到达太白楼下,三四个酒保早已热情谦恭的迎了过来,招呼的招呼,接马的接马。
  三人下马后,呼延花当先走进酒楼,姜大嬷和“来喜”则跟在她身后左右。
  站在梯口的酒保先堆笑哈腰,接着向上朗声高唱道:“楼上雅座准备——”朗声呼罢,就在上面愉快的欢喏声中,又向着呼延花三人肃手说请。
  昏暗污浊的一楼下,虽然坐满了人,但呼延花看也没看。她根据雷霆雨的华丽衣着,绝不可能与那些贩夫走卒们挤在一起饮酒。
  随着二楼三楼的愉快欢喏,呼延花以轻灵快捷的脚步走向了二楼。
  到达二楼转首一看,虽见坐了七八成客人,但却没看到雷霆雨和司马姗姗。
  是以,身形不停,继续向三楼上走去。
  二楼梯口的酒保,少不得又向上喊了声“雅座”,通知三楼的酒保知道。
  早已恭候在三楼梯口的酒保们,一见呼延花三人都携有兵器,同时哈腰堆笑恭声道:“女侠,老奶奶,三位请进!”
  呼延花刚到梯口便听到一阵悦耳的年弦竹丝声,而且,酒香菜味中并挟杂着一丝脂粉香气。
  呼延花心中一惊,本能的止步向内看去。
  只见梯口不远就是一道华丽屏门,门内仅设有五六桌豪华桌椅,正中后方一座平台,上面坐了六七名身穿彩衣,怀抱各种乐器的少女。
  另外有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彩衣少妇,端坐在最后一张漆椅上,颇有几分姿色,想必是这些彩衣少女中的领导人。
  而她要找的儒雅中年人,他们主仆就坐在靠近平台的一张桌子上,业已叫好了酒菜。
  偌大的一层三楼,就是那么一桌客人。
  姜大嬷见呼延花神色一惊,急忙刹住了脚步,立即爽快的提醒道:“怕什么?这儿本来就是有钱大爷们享乐的地方,你愿意听歌就点她们唱,你不爱听她们也不会强求你!”
  呼延花担心的是那些美丽少女们是卖笑陪酒的,既然是唱歌的歌女,立即大步走了进去。
  进入屏门,立有一个仆妇四名侍女迎过来,所有男性酒保仍留在屏门外。
  平台上的彩衣少女们,一见呼延花三人进来,重新捧起古琴三弦或笙胡轻巧的吹弹起来,以示欢迎。
  雷霆雨正待端起玉杯来饮酒,凝然间看到进来的是呼延花三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司马姗姗看得又妒又气又暗自焦急,没想到呼延花竟追到楼上来,实在太不害臊了!
  这时一见雷霆雨皱眉头,急忙在桌下轻轻碰了他一下。
  雷霆雨立时明白,举杯将酒饮干。
  一俟伺候的侍女持起银壶来为他满上了酒退走,他才悄声地问道:“是‘仙女宫’的人吗?”
  司马姗姗当然不敢胡说,只得悄声道:“不是啦,回头我再告诉你!”
  就在两人说话间,呼延花三人已在仆妇侍女们的招待下,坐在了屏门口左边的一桌上,正好和雷霆雨形成对角之势,即使中间一桌来了客人,也挡不住她们的视线。
  姜大嬷已点好了酒菜,而一直注意雷霆雨和司马姗姗的“来喜”,发现雷霆雨正看向她们,立即兴奋的悄声道:“小姐,他在看你哩!”
  呼延花当然也看到了,芳心一阵狂跳,香腮登时发烧,不自觉悄声道:“不知道这儿的侍女酒保们,认不认得他们!”
  “来喜”一听,立即兴奋的低声道:“好,小婢去向她们打听打听!”
  说话之间,已站起身来。
  姜大嬷一看,立即压低声音,警告道:“傻丫头,你可不能胡来哟?”
  “来喜”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碍事啦!”
  说着话已离开了位子,向着较近的一名侍女一指走廊门口,当先走了出去。
  出了走廊门口一看,只见走廊上摆了不少艳丽盆花,由于不少花朵正在绽放,整个走廊上仍弥漫着阵阵花香。
  她仅仅游目看了一眼,那个被招呼的侍女已紧跟着她身后走出来。
  侍女先向着“来喜”福了一福,同时含笑恭声问:“请问女侠有事吗?”
  “来喜”先谦和地笑一笑,举手指向楼内,低声问:“请问小妹,那位带着个书僮的相公,你们认不认识?”
  侍女立即摇头道:“不认识,好像是外地来的!”
  “来喜”当然有些失望,但仍关切地问:“你是说,他们以前从没来过?”
  侍女摇头道:“从没来过。”
  “来喜”一听,不由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侍女一看,不禁迷惑关切地问:“女侠可是想知道他们是由哪里来的?”
  “来喜”只得附和着说:“是呀!我们二小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
  侍女立即说道:“这很简单,待小婢将那个书僮叫出来,您一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来喜”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忧虑地说:“他会出来吗?”
  侍女含笑回答道:“让小婢进去试一试!”
  说罢转身,径向着尽头的另一个廊门走去。
  “来喜”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没想到酒楼的侍女们这么乖巧,这么善解人意。
  心念间,也特地往中间走了几步。
  代客传话找人,本是酒楼侍儿酒保们的义务责任,而且,办好了还有赏,当然乐意去。
  小侍女绝不怕找错人,因为整座三楼上,就雷霆雨和呼延花两桌客人。
  只见小侍女走进廊门,立即喜孜孜地走向了司马姗姗桌前。
  司马姗姗早已注意到“来喜”叫了一个小侍女出去,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这时见小侍女含笑向她走来,不由暗吃了一惊,不知是不是呼延花已认出了她的身份底细。
  小侍女到达桌前,先向着雷霆雨福了福,接着恭启道:“启禀大爷,廊上有位女侠,要见这位小哥!”说着,肃手指了指一旁的司马姗姗。
  雷霆雨剑眉一蹙,待要说什么,司马姗姗已由位子上站起来。
  因为司马姗姗心里明白,如果不去应付一下,只怕那位四肢发达的女力士,必然纠缠个没完。
  雷霆雨见司马姗姗已经站起,只得含笑颔首道:“你去吧!”
  司马姗姗躬身应了声是,跟着小侍女向外走去。
  雷霆雨举目向那边的呼延花望去,发现那位老婆婆刚刚拒绝了前去要求点曲的歌女,而呼延花也正以惊异的目光望着走向廊门外的司马姗姗和小侍女。
  呼延花目光一收回,立时发现了雷霆雨正在看她,一阵心跳,双颊顿时绯红,急忙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恰在这时,仆妇已领着几个侍女前去上菜摆酒。
  雷霆雨转首再去看司马姗姗,她业已跟着小侍女走出了廊门外。
  司马姗姗一出廊门,即见神情惊喜的“来喜”,正含笑向着她迎来,同时兴奋地欢声道:“小鬼头,你真的出来啦?”
  小侍女见任务已达,立即含笑走进楼内。
  司马姗姗一听“来喜”喊她“小鬼头”,立时宽心了不少。
  于是上前两步,深躬一揖,文质彬彬地谦声道:“啊!这位大姐,你派人将小可唤来,不知有何见教?”
  话未说完,“来喜”已惊异地笑着说:“嗨!小鬼头,真看不出来,听你说话文绉绉的,好像还真读过几本书似的!”
  说此一顿,迫不及待地一指楼内,问:“我问你,你们是由哪里来的?”
  司马姗姗依然文绉绉地说:“小地方,山东省,历城县……”
  “来喜”听了神色一愣,脱口惊呼道:“什么?就你这么一个小鬼头,会是山东人?”
  司马姗姗立即道:“小可年方一十三岁,这样子的身材,已经不错了!”
  “来喜”一听司马姗姗才十三岁,自然感到有些失望,因为,果真她嫁给他做老婆,他就成了她“来喜”的小丈夫了。
  她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仍关切地问:“小鬼头,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姗姗依然恭谨地回答:“小可名叫小三子!”
  “来喜”立即蹙眉道:“这是什么名字?多难听!”
  司马姗姗正色说道:“这是最有学问的六姨太所赐,人人说好,你怎可说难听呢?”
  “来喜”一听“六姨太”,不由大吃一惊问:“六姨太?谁的六姨太?”
  司马姗姗正色道:“当然是我家老爷的呀!”
  “来喜”更加吃惊地举手一指楼内,急切地问:“你说的就是他?”
  司马姗姗立即恭应了声是。
  “来喜”既失望又懊恼,又有些生气地沉声道:“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司马姗姗故意微一拱手,恭声道:“我家老爷姓田,单名一个洪字!”
  “来喜”立即不屑地哼声道:“你们两人的名字都怪怪的!”
  司马姗姗立刻正色解释道:“有何不好?田是大地田园的田,洪是洪福齐天的洪,姓田名洪福齐天,你说名字好不好啊?”
  “来喜”觉得满腔的希望霎时落空,不由恨声道:“好个屁,我恨不得一杵砸扁了他!”
  司马姗姗当然了解“来喜”这时的心情,立即拱手道:“大姐如无别事,小可要失陪了!”
  说罢转身,径向廊门口走去。
  就在她转身迈步的同时,身后已响起“来喜”的粗鲁声音道:“滚你的蛋,气死我了!”
  司马姗姗一心想带着雷霆雨去找位神秘人物“仙女宫”,对一个四肢发达、头脑单纯的丫头,当然是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转身走进廊门,发现“来喜”已先归座,正满面怒容地坐在椅子上。
  司马姗姗再看雷霆雨,朱唇展笑,正以柔和赞服的目光望着她,知道对她应付“来喜”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是以,走至桌前,向着雷霆雨躬身一揖,恭声道:“老爷,小的回来了!”
  雷霆雨虽然想笑,却不敢笑,怕的是露出了马脚!
  于是,强自忍笑,指着司马姗姗原先的椅子,道:“坐下吃饭吧!”
  司马姗姗一面落座,一面恭声应了个是。
  她伸手拿了一个银丝卷,趁机瞟了一眼斜对面的“来喜”、呼延花和姜大嬷。
  只见“来喜”胖脸铁青,正向着呼延花低声说话,想是述说方才盘问她司马姗姗的全盘经过;坐在旁边的姜大嬷,则伸长了脖子凑过去听。
  雷霆雨一看,趁机低声道:“你那一套妙法,只能骗骗傻丫头,那位老婆婆未必相信。”
  司马姗姗却得意地一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要她们不再纠缠。”
  说罢,竟向着立身附近伺候的侍女,平静地问:“可否请你们账房先生来一下?我们老爷有事要请教他!”
  雷霆雨听得一愣,不知道司马姗姗又要搅什么花样。
  由于司马姗姗谈到了“老爷”,刚听完“来喜”报告经过的呼延花和姜大嬷,立即向这边望来。
  雷霆雨一看,只得端起酒杯饮酒,以掩饰他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在旁伺候的侍女却恭声说道:“三楼由大姐姐负责,大爷有事,可以直接吩咐她!”
  话声甫落,坐在平台后面的那一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已自动地含笑走了过来。
  雷霆雨看得剑眉一蹙,脸色立时沉了下来。由于呼延花三人正瞪着他,又不便阻止或说什么。
  但是,那位双十年华、颇具几分姿色的青春女子,款款走至桌前,绽笑娇声道:“贱妾美娥,参见大爷!”
  说着,检衽盈盈一福。
  雷霆雨不知道司马姗姗搅什么名堂,只得先肃手一指身侧的空椅,道:“请坐下说话!”
  青春女子明目一斜,樱唇绽笑,轻柔地应了声是,纤腰一扭,坐在了椅上。
  呼延花是个刚烈侠女,那能再看下面的动作,玉手一按桌面,愤然起身,沉声道:“咱们走!”
  也就在呼延花起身的时候,二楼的酒保们已欢声朗唱道:“贵客一位,大爷五位——!”
  屏风外的酒保们,立即欢声回了一个肥喏!
  随着“咚咚”的楼梯声响,屏门一开,坐在雷霆雨一侧的青春艳美女子,立时惊得浑身一哆嗦,花容大变,轻啊一声就站起来!
  雷霆雨早已看到走进屏门的那人,身材魁梧,身后尚跟着五名彪形大汉,个个身穿锦缎。
  当前魁梧中年人,穿一袭黑缎银丝簇花衫,生得黑脸虬髯,豹环眼,背后插着一柄瓦面精钢锏。
  只见刚刚走进屏门的虬髯大汉,环眼炯炯地向内一看,立时发现了就近一桌的呼延花三人,先是目光一亮,接着发出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
  雷霆雨一面打量虬髯大汉,一面伸手将青春艳美女子的肩头按住,同时低声问:“他是什么人?”
  司马姗姗虽然认得来人,但因有青春美艳女子在座,不便说出来。但是,青春美艳女子却吓得颤声道:“他是‘傲世堡’的二堡主巫二爷!”
  雷霆雨听说是“傲世堡”的巫二堡主,反而将青春美艳女子按坐下来。
  因为,“傲世堡”的名声也不怎么好,由于青春美艳女子吓得想走,想必和这位巫二堡主有什么风流瓜葛。
  只见“傲世堡”的巫二堡主,望着呼延花,笑声道:“今天总算没有白跑,竟在这儿碰见了花妹子……”
  呼延花正在气头上,立即剔眉怒斥道:“巫山虎,你放尊重点儿,谁是你的花妹子?”
  巫山虎毫不生气,反而嘻嘻一笑道:“你呀!你的芳名不是叫呼延花吗?”
  呼延花气得嗔目怒斥道:“闭上你的狗嘴,姑奶奶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这一次巫山虎的黑脸倏地沉下来,环眼怒瞪着呼延花,冷冷一笑道:“呼延花,你可别不知好歹,二爷我喊你一声花妹子是瞧得起你,就凭你……”
  呼延花立即怒声道:“姑奶奶我怎样?姑奶奶我凭本事走江湖,行侠仗义,绝不仗势欺人!”
  人字出口,举手一指巫山虎,继续道:“那像你,仗着祖宗留下来一点恶势力,横行无忌,鱼肉乡民……”
  早已气得浑身微抖的巫山虎,不由指着呼延花,切齿恨声道:“好!骂得好!呼延花,今天二爷我如不亲手剥了你的皮,二爷我就是你养的!”
  说罢,猛的一挥手臂,大喝道:“捉活的!”
  仍立在屏门口的五个彪形大汉一看,同时暴喏一声,飞身扑向了呼延花三人的桌前。
  “来喜”急忙离位,一抡手中的灵官杵,瞪眼怒喝道:“那个敢?”
  一直冷眼旁观的姜大嬷,直到这时才将手中虬藤铁杖向桌前一横,喝声道:“慢着!”
  已撤出背后双鞭的呼延花,立即呵斥道:“姜大嬷,退到一边去,让我来教训他!”
  巫山虎立即怒声道:“就凭你呼延花,也配来教训我?”
  姜大嬷却沉声道:“告诉你,教训你的人已经到了。”
  巫山虎双目一瞪问:“谁?难不成是你这老虔婆?”
  姜大嬷淡然摇头,说道:“不是我老婆子……”
  巫山虎怒声问:“那是谁?”
  姜大嬷缓慢有力地说:“冷面游侠,出剑夺命的塞上煞星雷霆雨!”
  雷霆雨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去看司马姗姗,似乎在说:是你的化装术不灵光,还是那老婆子经验老到,被她看出来?
  司马姗姗也不由吃了一惊,闹不清姜大嬷故意提到雷霆雨用意,是吓唬巫山虎,抑或是看破了雷霆雨的底细了?
  那边的巫山虎听后,却再度发出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
  姜大嬷冷冷一笑问:“怎么?你可是怕了?”
  巫山虎倏然敛笑沉声道:“老虔婆,告诉你,二爷我这次前去三河县,就是为了找雷霆雨和司马姗姗!”
  司马姗姗见巫山虎谈到了她,也不由意外地神情一呆!
  姜大嬷却蹙眉“哦?”了一声问:“你们找他们干什么?”
  巫山虎哂然讥声道:“听说司马姗姗那丫头空闺难耐,设台打擂,想找个老公……”
  姜大嬷立即淡然问:“怎么?你还有资格?”
  巫山虎傲然沉声道:“什么资格不资格?二爷我上得台去,上面三拳,下面两腿,打下台去,捆了就走,带回去做二爷我的小老婆……”
  姜大嬷淡然问:“那雷霆雨呢?”
  巫山虎沉哼道:“那小子也不过浪得一点儿虚名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姜大嬷冷冷一笑道:“你巫二嘴里说不怕……”
  话刚开口,顿时大怒的巫山虎已怒声道:“老虔婆,你胆敢直呼你家巫二爷巫二?”
  姜大嬷沉声道:“我有什么不敢?就是见了你老子,我还喊他老巫呢!”
  巫山虎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难道你是俺爹昔年的老相好?”
  姜大嬷气得一瞪眼,沉声道:“哼!胡说八道,真不知你爹平日对你怎么调教的……”
  话未说完,巫山虎已向着身后五个彪形大汉,挥手沉喝道:“上,三个人一块儿活捉,呼延花二爷我自己留着,老虔婆则献给老太爷解闷儿!”
  说话之间,五个彪形大汉早已暴喏一声,飞身前扑,遥向“来喜”、姜大嬷,以及桌对面的呼延花抓去。
  “来喜”大喝一声,手中灵官杵照准当先扑到的一人猛力捣去。
  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闷哼一声,当前扑到的彪形大汉立被“来喜”的灵官杵捣了个大筋斗。
  但是,同时挨向她的另一个大汉却伸手将她抱住,戟指点她的穴道。
  “来喜”又怒又急,两腿一软,撒手丢杵,一个肥胖身体,也被那抱住的彪形大汉,顺手一丢,“咚”的一声掼在了椅上。
  姜大嬷的情形也很狼狈,因为,她的虬藤铁拐杖一捣中大汉的身体,便立时警觉到这五个彪形大汉,俱都练有刀枪不入的“铁布衫”功夫。
  是以,就在另一彪形大汉伸出双手抢抱她的同时,点足腾身,急忙飞纵到附近的桌面上,顺势将面上的茶壶茶碗踢飞,直奔抱她的大汉。
  中间扑向呼延花的大汉,则被她双鞭猛力挑翻的桌面逼退了攻势。
  一阵“唏哩哗啦”脆响,惊得原本躲在一起的侍儿歌女们,又吓得一阵惊呼尖叫,纷纷跑出了廊门外。
  屏门口的几个酒保,纷纷向着巫山虎,打躬作揖,连声哀求道:“巫二爷,请您老高抬贵手,饶了她们三人吧!”
  神气活现的巫山虎却瞪眼怒喝道:“滚下去,再噜嗦将你们的脑袋扭下来!”
  怒喝声中,双掌猛地一提,作势就要扑过去。
  几个酒保一看,大惊失色,吓得“啊”了一声,纷纷向楼下奔去。
  一阵“咚咚”声响和惊呼嗥叫声,几个你推我挤的酒保,一直翻滚到二楼下。
  雷霆雨见时候到了,立即伸手在美艳女子的香肩上捏了一下。
  彩衣美艳女子早已吓得心惊胆战,恨不得也跑到门外楼廊上去。
  尤其看到她指挥率领的歌女侍儿们都跑了出去,心中更加惶急。
  这时见酒保们也都跑下楼去,正待起身逃走,香肩上却被猛地捏了一下。
  彩衣美艳女子由于惊吓过度,不自觉地脱口惶叫道:“啊呀,救命呀!”
  这声惶叫一出口,立时引起了巫山虎的注意。
  巫山虎转首一看,发现那个中年儒士的手,正放在每次前来都陪他饮酒的“美娥”肩上,双目一瞪,震耳大喝道:“放手!”
  大喝声中,大步走了过来。
  正打得“蓬蓬叭叭,稀里哗啦”的五个彪形大汉和呼延花姜大嬷等人,一听大喝“放手”,俱都以为巫山虎是要他们住手。
  是以,各自大喝一声,虚晃一招,飞身纵开了。
  五个彪形大汉一看,发现二堡主正愤愤向着里面那桌客人走去,也跟着走了过去。
  呼延花看到巫山虎走向雷霆雨,虽然也感到十分迷惑,但她仍先奔过去,解救了被点“穴道”的“来喜”。
  仍站在桌面上的姜大嬷终归是老江湖,知道雷霆雨故意将那个艳美女人弄得发出叫声,有意替她们解围。
  只见雷霆雨神色自得,朱唇哂笑,上唇的小胡子高高翘着,目光挑逗地望着巫山虎,右手故意不停地抚摸着艳美女子的圆润耳朵。
  司马姗姗恨巫山虎要把她捆回去做小老婆,也决心抓住机会报复。
  是以,虽见巫山虎来势汹汹,反而撕了一条鸡腿来咬了一大口,特地将面前的一杯酒,“嗤”的一声喝了个乾。
  巫山虎也不是傻子,他一看中年儒士和小书僮的架势,就知道人家也不是泛泛人物。
  是以,直到五个彪形大汉来到他身后,才怒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雷霆雨不答反问道:“你阁下是来干什么的?”
  巫山虎被问得一楞,只得怒声道:“二爷是来听歌,饮酒,找乐子的!”
  雷霆雨飘洒自得地一笑道:“咱们是有志一同,我是找乐子,饮酒,听歌。”
  说着,右手一绕,五个手指头又在“美娥”的面庞上摸了一下。
  艳美女子“美娥”在酒楼上混了多年,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场面见多了,但她自己也挟在中间这还是第一次。
  一看两人这时的架势,知道两人马上就要动手开打,而她夹在中间,即使不被打死,只怕也得遍体鳞伤,落个残废。
  是以,一见雷霆雨摸她的脸蛋,故意娇躯一哆嗦,望着巫山虎,哭声哀求道:“巫二爷,快来救救奴家!”
  哀求声中,起身就要挣脱。
  她那能快过雷霆雨的手?右腕一翻,早已将她又按坐下来。
  巫山虎一看,顿时大怒,嗔目怒骂道:“狗娘养的,放开她!”
  雷霆雨听得目光冷电一闪,双眉耸动,朱唇下弯,脸上立时抖露出杀机来。
  司马姗姗看得神色一惊,急忙在桌底下碰了他一下。
  雷霆雨心中一动,立时想到了前去“仙女宫”的大事情。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以,急忙舒眉展目,淡然“噢?”了一声问:“怎么?她是你巫二爷的老相好?”
  他虽然应变得快,仍被对他有几分怀疑的姜大嬷看了一个清楚,只是没有失声惊呵罢了。
  但是,尚不知煞星照命、死神降临的巫山虎,却依然恨恨地颔首怒声道:“不错,二爷我每次前来饮酒,都是由她来伺候的!”
  雷霆雨故意打量了艳美女“美娥”一眼,“唔!”了一声,赞美道:“是不错,这么标致的大美人,谁愿意割舍?今天我是要定了……”
  话未说完,早已看得娇靥铁青的呼延花已讥骂道:“一丘之貉,不要脸!咱们走!”
  姜大嬷一听,急忙伸手阻止。但是,姜大嬷的“慢着”两字尚未出口,巫山虎已向着五个彪形大汉,挥臂怒喝了一声:“打!”
  五个大汉那敢怠慢,暴喏一声就待扑向雷霆雨!
  恰在这时,姜大嬷的“慢着”两字也正巧喝出口。
  姜大嬷喝声中,飞身前纵,直落巫山虎的身边。
  五个彪形大汉看得一楞,只得急忙刹住身势。
  呼延花和“来喜”自然也迷惑不解,闹不清姜大嬷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巫山虎却瞪着姜大嬷,挥臂怒喝道:“老虔婆,你给我闪开!”
  姜大嬷却用手一拨巫山虎的手臂,同时怒斥道:“你少在我老婆子的面前耍威风?你在外面争风吃醋争女人,这若是让你爹知道了,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巫山虎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指着姜大嬷,怒声问:“你敢情真的是俺爹的老相好?”
  姜大嬷却放缓一些声音道:“不要问我什么,我什么也不会对你说,听我老婆子的话,带着他们五个赶快滚!”
  巫山虎一向横行惯了,那能咽得下这口气?正待说什么,雷霆雨已望着姜大嬷,淡然问:“前辈的确认识他父亲?”
  姜大嬷只得颔首回答道:“不错,几十年前在江湖上一起行侠,称得上是好朋友!”
  雷霆雨淡然“噢?”了一声问:“前辈莫非有意为他们援手?”
  姜大嬷只得道:“只怕我老婆子没这么大的面子。实在说,老巫的本性不坏,也为武林作了不少好事,只是这几年人老体衰,懒得问事,再加上几个儿子在他面前百般孝顺,令他不相信几个儿子胆敢瞒着他在外胡来……”
  雷霆雨断定姜大嬷已看出他的底细来,至少已对他极为怀疑,这时如不卖她个老面子,一旦真被挑开,不但破不了“仙女宫”,很可能还连累到司马姗姗。
  心念及此,只得会意地点了点头,并转首去看司马姗姗,看她有何意见。
  姜大嬷见雷霆雨点了头,立即望着巫山虎,沉声催促道:“还不赶快走?!去告诉你爹,过几天我会去看他!”
  巫山虎当然不愿意走,尤其看到歌女侍儿们纷纷在廊门外向内探头,而每次都陪他饮酒的艳丽“美娥”,仍被中年儒士占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但是,想到姜大嬷过几天就要前去“傲世堡”,万一在老爹面前说出来,很可能又是一顿皮鞭子。
  心中权衡利害,虽觉有失面子,但总比挨顿毒打、半年不准出堡要好得多!
  是以,愤然颔首道:“好!今天就暂且饶了你们两个,下次再碰见你二爷我,哼……”
  雷霆雨淡然问:“怎样啊?”
  巫山虎恨声说道:“管叫你们准死无活!”
  活字出口,愤然转身,向着五个彪形大汉,沉喝道:“咱们走!”
  五个彪形大汉虽觉没有打个痛快,走的也不体面,但二爷的命令已下,也只得大步走向屏门外。
  姜大嬷一看,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直气巫山虎要将她捆回去做小老婆的司马姗姗,觉得就这样放他们走太便宜了他们,是以,就将手中的鸡骨头,顺势一抖,直奔巫山虎的后脑袋。
  “卜”的一声,掷个正着!
  巫山虎顿时大怒,大喝一声,倏然回身,脱口大骂道:“那个狗娘养……”
  打字方自出口,亮影一闪,“咔唰”一声,雷霆雨屈指弹出的玉杯,应声射进了他的大嘴里。
  巫山虎“哇!”的一声怪叫,“噗”的一声吐出了无数碎玉、牙齿和血水!
  五个彪形大汉回头一看,顿时大怒,暴吼一声,转身再扑回来。
  姜大嬷自知已无能为力,叹了一口气,飞身形转向了一侧。
  司马姗姗正待抽剑抵御,雷霆雨已拿起三人面前的象牙筷子掷了出去。
  只见五个随身扑回的彩衫大汉,几乎是同时 “哇” 的一声,身形猛然后退个旋转,“巫山虎” 一看,傻了!
  因为,五个愁眉苦脸,倒地惨叫的彪形大汉,俱都右手捂着左肩,而他们后肩骨上,都有半截象牙筷子贯穿出来。
  呼延花、“来喜”、姜大嬷,当然也都惊呆了!
  她们看到象牙筷子由大筷们的 “肩井穴” 射入,直穿了肩骨,知道雷霆雨已破了五个彪形大汉的 “金钟罩铁布衫”。
  当然,为了使巫山虎不敢再仗以为恶,废了他五个保镖的武功,也算是一种手段。
  如今,巫山虎的满口牙齿已被打脱,回堡见到他老爹,至少要胡编篇理由来应付,不过,以巫老头的江湖阅历,不难看出个中端倪来。
  雷霆雨没有杀巫山虎,不止为了姜大嬷的情面,同时也要观察一下 “傲世堡” 今后的动静。
  是以,掷出筷子后,看也不看巫山虎等人,站起身沉声道:“付账!”
  司马姗姗答应,忙从怀中掏出几片金叶子,向着艳丽女子“美娥”面前一丢,道:“拿去,剩下的赏给你们买胭脂!”
  说罢,跟着雷霆雨向屏门走去。
  “呼延花和 “来喜” 看得神情又是一呆。
  这才惊觉到,这位中年儒士不但武功高超,而且家财富贵,出手豪阔,一赏就是几片金叶子。
  彩衣艳丽的 “美娘”,嘴里虽然连声称谢,但她的目光却冷冷的望着雷霆雨和司马姗姗离去的背影。
  雷霆雨已断定姜大嬷瞧破了他的本来面目,为了阻止她事后张扬,影响他前去挑 “仙女宫”,只得传音警告道:“不管知不知晚辈是谁,均不得告诉第二个人!”
  姜大嬷听得神色一惊,乍然间尚不能断定雷霆雨是在警告她,待她省过意来,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已走出了屏门外,正向楼下走去。
  雷霆雨沿阶而下,站在一楼和二楼梯口的酒保们,纷纷哈腰恭送,嘴里尚不停的说着谢谢大爷光临。
  站在酒楼门阶下的酒保们,早已跑到拴马樁前将两人的马匹拉过来。
  这时街上行人已没有方才那么多了,大概都已打完尖各自上路。
  雷霆雨和司马姗姗接辔上马,略微一催马腹,迳向正西街口驰去。

  第三章 死亡谷内 阴森恐怖
  峰翠梨碧,深谷流溪,盛开的各色野花,满山遍野,散发着沁人的芳香。
  雷霆雨手持嵌玉摺扇,司马姗姗身背华丽宝剑,两人在这座山区里已寻找了半日,同样的没有发现 “仙女宫” 的神秘位置。
  因为,司马姗姗虽然身为 “仙女宫”派在三河县的秘密分舵主,但她同样不知道“仙女宫”的确切位置。
  她是乘密封的篷车进入“仙女宫”, 她在参见宫主裘三娘时,只见到谷中正在大兴土木,建造宫殿,远处山峰上,有一座方形白塔,除此,她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登上一道断崖,虽然居高临下,依然看不到那一座峰头上有白塔。
  雷霆雨见司马姗姗神情焦虑,鬓角渗汗,只得宽慰道:“不必心急,我们总有找到的一天,整个河套地区,也就这么几座山。”
  司马姗姗只得懊恼的说:“我当时虽然坐了三天三夜的篷车,但我相信她们一定是在某一个山区里故意转……”
  雷霆雨立即宽慰道:“你用不着心急懊恼,我有信心,我们一定能找得到!”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道:“我们先到那边的大树下休息一会儿,再看看南半山就下山。”
  司马姗姗循着指向一看,发现师数丈外果然有株数人合抱的大树,树下尚有几块光滑圆石,似乎经常有人来此憩息。
  两人来到大树下,各自找一座圆石坐下。
  雷霆雨游目查看,发现崖下深谷翠绿,而谷的对面也是一道断崖,而那道断崖,似乎完全独立,自成一个圆形。
  司马姗姗也看到了,由于四周峰头上并没有寺庙和方形白塔,因而也未在意。
  恰在这时,一阵清脆娇美的歌声,随着山风,遥由南边的松林内传出来。
  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循着歌声向南一看,只见松林外一片低矮花树,花正盛开,那阵清脆甜美歌声,正由松林内传出来。
  细听那歌词是:“浮云已散开,月儿也现出来,只有那狠心的人儿他没有来呀啊……”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赞声道:“这女子好深的功力!”
  司马姗姗当然也警觉到了,因为,由那么远的松林里传送过来,歌词依然字字清晰听见,功力当然不凡。
  但是,她立即脱口道:“这女子用的也是假嗓子,余韵中似乎有些像‘青龙庙’遇到的那个老太婆!”
  雷霆雨双眉微蹙,显然不以为然,这么清脆娇滴的歌声,为了圆润悦耳,当然要拿捏一些嗓子才好听。
  至于“青龙庙”遇到的老太婆,已经事过多天,如果专为跟踪他雷霆雨而来,也早该在途中现身了,何至于直到现在才追来!
  最令雷霆雨不太相信的一点是,在“青龙庙”他仍着绛红英雄衫,而司马姗姗仍着她的女儿装,如今,两人都已经换装改扮,更不可能是那个老太婆追来。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身穿米黄布衣的少女,已由松林内轻快飘逸的奔出来。
  她奔走在那片花树间,一面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声,一面以纤纤玉手触摸着花树上的艳丽的花朵,看来是那么愉快,那么悠闲自得。
  但是,她唱的歌词儿却是:“三更哪鼓儿响,月儿已西下,到这时,才知道呀,他是个无情的人呀啊!”
  雷霆雨觉得黄衣少女所唱的歌和她现在的时光、神情,都不调和,不由哂然笑了。
  因为,现在是大白天,而她歌词的情景是夜晚,她现在神情愉快,而她的歌词却是那么落寞哀怨!
  细看那少女容貌,白皙姣好,凤目柳眉,一头秀发,随意在头顶上挽了个髻。
  她虽然身着布衣,不擦脂粉,却另具一种纯朴淡雅气质。
  随着距离的接近,雷霆雨却发现黄衣少女虽然打扮简朴,但是年华似乎已超过司马姗姗,看来至少在二十三或二十五之间。
  就在他心中想到司马姗姗的同时,司马姗姗竟轻蔑的哼声道:“大白天里猫叫春!”
  雷霆雨一听,险些笑出声来,觉得女孩子天性奇妒,即使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她也会掀起一阵醋意。
  看看她的小嘴至少撇的大了一倍,少女的神态已完全表露无疑,那里还像一个书僮?
  正待说什么,司马姗姗已继续道:“根据她的武功,我不相信直到现在,她还没看到我们两人坐在这儿!”
  一句话提醒了雷霆雨,立即转首去看黄衣少女。
  也就在他转首的同时,眼前纤影一闪,微风袭面,那位黄衣少女已到了面前。
  雷霆雨心中一惊,深怕她对司马姗姗不利,急忙起身挡在了司马姗姗身前。
  果然,黄衣少女柳眉一剔,望着急忙站起的司马姗姗,嗔声道:“我唱我的歌,干你何事?难道你们不先要求我,我还自动的告诉你们如何走进去不成?”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动,觉得黄衣少女的话中有因,于是拱手含笑道:“姑娘千万不要生气,小三子不会说话,我在这里代她向你赔礼!”
  想是由于雷霆雨拱手行礼,黄衣少女的目光一亮,纤手一指雷霆雨手中的嵌玉摺扇,兴奋的说:“ 啊,你这把扇,好漂亮的,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雷霆雨觉得山野中长大的人,到底纯朴无邪,黄衣少女方才还气得柳眉倒竖,娇靥绯红,如今一看到他手中的嵌玉摺扇,立刻惊喜的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为了在她口里打听一下她方才说的话意,立即含笑道:“当然可以!”
  司马姗姗见黄衣少女呵斥她,心中更加有气,立即阻止道:“老爷,咱们出来时,夫人不是说……”
  话音未落,雷霆雨已将玉骨摺扇交给了黄衣少女。
  黄衣少女接过摺扇,先斜了司马姗姗一眼,同时望着雷霆雨,讥笑道:“你的小三子好小气,看一看有啥关系?也不会看掉一层皮!”
  说此一顿,特的又望着司马姗姗,问:“你们夫人怎么说?”
  司马姗姗只得故作生气的说:“我们夫人说,兵器不可以随便交给别人!”
  黄衣少女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瞪大了一双明亮凤目,娇呼道:“真的呀!这会是兵器吗?”
  说着,唰的一声将摺扇张开,扇面立时现出一幅牡丹丽凤富贵图。
  黄衣少女伸出纤纤玉手抚摸了一下扇面,娇靥上透着非常喜爱神情。
  她又抚摸了几下,忽然抬头望着雷霆雨,惊异的问:“你说它会杀人?”
  雷霆雨含笑道:“扇子怎会杀人?是使用它的人用它去杀人!”
  黄衣少女立即关切的问:“你有没有用它杀过人?”
  雷霆雨一笑,正待说什么,司马姗姗又抢先正色道:“当然杀过,而且杀了很多!”
  黄衣少女惊异的“噢?”了一声,望着雷霆雨,蹙眉道:“你有没有儿子?”
  司马姗姗心中另有用意,急忙抢先道:“当然有,而且还有一位千金呢!”
  黄衣少女毫不迟疑的说:“那他们定都没有头!”
  司马姗姗立即怒斥道:“你胡说,我家少爷小姐都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咒他们?”
  黄衣少女却正色道:“可是,我师父对我说,杀了人家的头,将来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头,刺了人家的心,将来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心……”
  雷霆雨断定黄衣少女在山野长大,没有一般山下人的知识,加之她师父再经常以愚昧的方法告诫她不可随便杀人,所以才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这时见黄衣少女和司马姗姗两人越扯越远,只得望着黄衣少女,问:“你喜不喜欢这柄摺扇?”
  黄衣少女一听,立即面带惊悸地说:“它杀过人,我不喜欢了……”说着,忙不迭地还给雷霆雨。
  雷霆雨一面接扇一面问:“姑娘方才说,有人向你打听如何走进去?”
  话未说完,黄衣少女已惊异地问:“怎么?你们也要前去呀?”
  雷霆雨心中一动问:“前去那里?”
  黄衣少女举手一指深谷对面的崖脚下,道:“喏!你们看到了没有?就是对面断崖下的草丛里!”
  雷霆雨听得一愣,问道:“对面断崖下的草丛里?”
  说话之间,即和司马姗姗同时向对面崖下看去。
  只见对面崖脚下,果然生满了荒草乱石,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
  雷霆雨不解地问:“那儿怎样呀?”
  黄衣少女惊悸地说:“那儿好可怕啊!凡是到那儿去的人,再也没见他们出来呢!”
  雷霆雨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再向深谷对面的断崖下望去。
  只听黄衣少女继续说:“今天上午又有很多背刀带剑的人走进了草丛里……”
  雷霆雨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每天下午……”
  话刚开口,黄衣少女已摇头道:“不,每隔一两个月,总有一批人前来。”
  雷霆雨问:“都是些什么人?”
  黄衣少女道:“都是你们男人!”
  雷霆雨听得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这个地方也许是“仙女宫”的另一个秘密组织,因而不自觉地说道:“为什么都是男人呢?”
  黄衣少女竟沉声道:“因为你们男人都喜欢杀人呀!”
  雷霆雨一听,立时想起了“仙女宫”的仙女们在汪家祠堂残杀孕妇的事,因而问:“那你们女人呢?”
  黄衣少女立即道:“我师父说,我们女人要规规矩矩待在家里伺候丈夫、煮饭、生孩子……”
  雷霆雨发现黄衣少女说来自然,脸都不红,丝毫不知道羞耻,足证她自小在山野长大,根本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
  双颊反而有些绯红的司马姗姗却沉声道:“这么说,你将来就准备找个男人好好地伺候他,为他煮饭,为他生孩子?”
  黄衣少女极自然地颔首道:“当然啦,我师父说,她老人家要好好替我找个丈夫,因为有很多女人克丈夫,但也有很多男人克妻子……”
  司马姗姗立即讥声道:“所以你要等师父给你找一个不克妻子的男人你才嫁,是不是?”
  黄衣少女正色道:“就是呀,不然,嫁给一个克妻子的丈夫,不但不幸福,迟早都会死,不是被杀,就是自杀,侥幸不死,也会被他害得去当尼姑……”
  雷霆雨听得心头一阵绞痛,同时升起一股怒火,黄衣少女说的话,全部都是他的悲惨经过,莫非她已看出他就是雷霆雨?
  心念间,司马姗姗已沉声道:“人生百岁,终归要死,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人,你自杀,你上吊,你去当尼姑!那是你命苦……”
  话未说完,黄衣少女已正色分辩说:“不!我的命不苦,我师父说我是旺夫命,我会给我丈夫幸福……”
  司马姗姗不愿和她多扯,立即挥手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快去催你师父给你找丈夫去吧,再等几年还找不到,你真的要当尼姑去了!”
  黄衣少女一听,不由气得跺脚道:“哼,你们胆敢欺负我,好!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请我师父去。”
  去字出口,倏然转身,飞身疾扑那片及腰花树,身法之快,势如惊鸿,看不出她有何起落动作,已驰进了那片松林内。
  司马姗姗虽然知道黄衣少女的武功比她高超很多,但有雷霆雨在她身边,她一些也不在乎。
  这时见黄衣少女驰进了松林内,才恨恨地愤声道:“装疯卖傻,满口鬼话,目的已达,她也走啦!”
  雷霆雨当然也洞悉了黄衣少女的目的,她的前来,旨在核实一下他是否真的是雷霆雨,然后再把他诱进陷阱里。
  是以,收回目光,望着司马姗姗,问:“你看她是哪一方面的人?”
  司马姗姗立即不高兴地说:“何必去想她,她不是说前去那边断崖下的人都没有再出来吗?咱们下去看一看,自然就发现了她的狐狸尾巴……”
  雷霆雨却摇头道:“不,我不希望你也去!”
  司马姗姗立即生气地说:“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等她回来收拾我?”
  雷霆雨却懊恼地说道:“真的,她说的没有错,跟着我的女孩子,都没有好结果!”
  司马姗姗怒声道:“你听她胡说,你果真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那才应了她的话呢!”
  雷霆雨道:“我会先送你下山!”
  司马姗姗立即倔强地说:“你不是怕我死吗?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看字出口,急步奔向了崖边。
  雷霆雨急忙道:“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去,你非等到不幸临头,你才相信我的话!”
  说罢转身,径向正北崖坡走去。
  司马姗姗一面跟进一面仍倔强地说:“我向来不信宿命论,一切都是自己开创的,如果我不主动地找到你,只怕我早已死在汪家祠堂了!”
  雷霆雨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当时如果不是因为靴子的颜色再回去看看衣服,只怕真的再也见不到她司马姗姗了。
  由于有此感触,决定和司马姗姗一同前去崖下察看,即使发生了不幸,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
  两人沿着崖坡疾驰,越过了生满了山花绿草的深谷,到达了荒草乱石丛生的断崖下。
  雷霆雨手持摺扇,暗凝功力,他深怕中了黄衣少女的诡计因而格外小心。
  实在说,他在下意识中,早已把自己列为不吉祥的人,为了司马姗姗的安危,所以亦才如此谨慎。
  司马姗姗倒显得镇定坦然,她痴爱雷霆雨,因而也下定决心要改变他,希望他改掉冷漠变得积极乐观。
  这时见雷霆雨神情凝重,十分谨慎,自己也跟着提高了警惕。
  她看到崖下乱石杂树蒿草及肩,若果有人在此伏击偷袭,其身手的确不易施展。
  就在两人沿着崖脚察看,不远处的崖脚下,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凄厉惨叫!
  司马姗姗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悄声道:“霆雨哥,在那边!”
  但是,雷霆雨早已飞身纵了过去。
  由于一阵流风由蒿草中吹出来,雷霆雨挥手一拨,草后立时现出一个宽约两尺,高不及四尺的洞口来。
  雷霆雨低头一看,脚下虽积满了枯草,但洞内一个斜斜下伸的坡道却清楚地展现在眼前。
  司马姗姗看得神色一变道:“可能就是由这儿进去。”
  雷霆雨颔首道:“不会错了,你跟在我身边,绝对不可随意离开,我们进去看看!”
  司马姗姗立即反对道:“明明知道是陷阱,为何还要进去看?”
  雷霆雨正色道:“正因为它是一个害人坑,所以才要看个究竟。”
  说罢,不等司马姗姗再说什么,躬身走进了洞口内。
  司马姗姗无奈,只得跟在雷霆雨身后。
  进入洞口一看,才发现里面的洞势大多了,宽高均在九丈以上。
  由于洞口狭小,外面生满了蒿草,洞内十分昏暗,因而看不见深处究竟有多远,但因有徐风流动,深处必定有出口。
  两人沿着斜坡向下走,七八尺下已是平地。
  洞内地面光洁干净,没有尘土,没有碎石兽骨,可证这座山洞经常有人打扫和走动。
  前进不足十丈,蓦见前面黑暗中站着两个幽冥般的白色人影,根据那四道炯炯目光,当然是两个人。
  雷霆雨并不感到意外,既然身穿淡黄布衣的少女特意诱他和司马姗姗前来,这儿当然有人警戒。
  但是,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两个白衣人穿的俱是孝服,手里也各别提了一根满是狼牙的哭丧棒,显然那就是他们的兵器。
  由于距离的接近,司马姗姗也看清了两个白衣人的衣着,不由脱口轻啊,道:“死亡谷。”
  雷霆雨一听,不由在心里失声道:“这么巧?”因为,“死亡谷”也是他决心除去的四个邪恶组织之一。
  就在司马姗姗悄声惊呼“死亡谷”的同时,左边的白衣人已冷冷地问:“干什么的?”
  雷霆雨懒得说出黄衣少女的指引,也冷冷地说:“应邀来的!”
  左边那人继续问:“是哪一县哪一位推荐?”
  雷霆雨一听,顿时无言答对,而刚才也忘了问那位黄衣少女是谁。
  就在雷霆雨迟疑的刹那间,右边那人已沉喝道:“是摸底的,杀!”
  沉喝声中,当先扑来,手中哭丧棒一挥,照准雷霆雨当头打下。
  左边白衣人当然不会闲着,飞身前扑中,哭丧棒也反臂扫向了雷霆雨的肋肩。
  雷霆雨为了顺利深入,身形一闪,手中嵌玉摺扇顺势点出。
  相继两声闷哼,“咚咚”连声中,两个白衣人几乎是同时栽倒在地上。
  伸手刚刚握住剑柄的司马姗姗一看两个白衣人的形相知道都已气绝身死,不禁有些懊恼地说:“该留个活口!”
  雷霆雨却淡然道:“不用问了,我也曾听人说过,‘死亡谷’的门人弟子,一律穿白衣拿哭丧棒!”
  话声甫落,一声隐约可闻的惨叫,再度由深处传来。
  司马姗姗神色一惊,不由紧张地问:“里面怎的不时传来惨叫?”
  雷霆雨道:“不管它,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司马姗姗不由忧急地问:“就我们两人?”
  雷霆雨极有把握地说:“就我们两人足够了!”
  说罢,当先向深处走去。
  司马姗姗一面跟进一面问:“你看方才碰到的黄衣少女,可是‘死亡谷’的人吗?”
  雷霆雨略微沉吟道:“很难说,也许不是!”
  说话间,洞势向右弯斜。
  两人一拐过斜弯,目光同时一亮,因为,前面已现出一点亮光,看来是那么遥远,至少应在数十丈外。
  随着洞口亮光的增大,首先发现一个高大雪白的骷髅头,赫然矗立在洞口外。
  尤其,两眼口鼻四个大红窟窿,似乎有鲜血滚滚滴出,看来格外恐怖!
  雷霆雨凝目一看,发现雪白的骷髅额头上,竟浮雕刻着三个大黑字——“百吉门”。
  一看“百吉门”三个字,雷霆雨的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显然令他既意外又迷惑!
  因为,根据司马姗姗方才的惊呼,以及他在酒楼茶馆间所听到的传言,大都证实“死亡谷”的门人弟子,的确身着白孝衣,并以哭丧棒作兵器。
  果真如此,前面的大骷髅头上为什么不浮雕上“死亡谷”,而雕上“百吉门”呢?
  心念间,身形未停,继续前进,发现洞口的两边同样站着四个身穿白孝衣、手持狼牙哭丧棒的人。
  这四个白衣大汉在洞外阳光的照射下,人人凶眉立眼,个个面目狰狞,虽说不可貌相,但可断言,他们均非善类。
  雷霆雨根据四个凶汉站在那儿的神情,可能已听到了进口处的动静,只是不敢确定是否已发生了事情,否则,绝不会这么镇定。
  是以,回头望着身后的司马姗姗,轻声道:“不要紧张,我们尽量混进去。”把话说完,接着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立即引起四个白衣凶汉的注意,同时凝目向两人望来。
  只见靠里面的那人竟沉声催促道:“还不走快一点儿……第三场已经开始!”
  雷霆雨一听,立即应了两声是,即和司马姗姗加快了步子。
  看看到达洞口,首先发话的白衣凶汉已再度沉声问:“你们怎的现在才来!”
  雷霆雨只得含糊说:“路上一场大雨,耽误了个把时辰……”
  话未说完,已到洞口,发话的凶汉也再度催促道:“好了!快随我来!”说着转身已向里面走去。
  雷霆雨知道凶汉要引导他们前去,应了两声是,快步跟在凶汉身后。
  绕过高大骷髅一看,雷霆雨和司马姗姗不由神情一呆!
  只见眼前俱是惨白光秃的干枯古木,有的高耸半空,有的半腰断裂,每一株均有二三人合抱那么粗,乍看之下,不下千株。
  四周是高耸的断崖,崖上树木一片油绿,游目看来,四周似乎没有缺口。
  雷霆雨这时已恍然似有所悟,这儿就是外间传说的“死亡谷”,而他们的组织名称却是“百吉门”,由于外界不甚清楚,就把地名呼成了他们的组织。
  靠近两边的断崖下,就在枯木间盖了不少以枯木为材料的房屋,每间屋顶上,也都有一颗雪白的骷髅头。
  这座死谷非常奇特,地面光滑,并非坚石,但同样的寸草不生。
  两人正在游目察看时,前面快步前进的凶汉已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推荐来的?”
  雷霆雨觉得反正已进了“死亡谷”,用不着再有所隐瞒,因而道:“是位布衣姑娘!”
  前面引导的凶汉听得浑身一哆嗦,急忙止步回身震惊地说:“魏部依姑娘是我们的门主!”
  雷霆雨见凶汉的脸色都变了,足证他们的门主是多么的厉害。
  但是,他知道凶汉一定是听错误会了,听成是魏部依姑娘。
  既然凶汉是这么说了,他也就将错就错,一笑道:“在下倒没看出她是位门主呢!”
  凶汉正色解释道:“什么?她坐着八人抬的大呢轿,带了男女侍卫三四十人,你还看不出她的身份地位……”
  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听得心中一惊,立时想起了在“青龙庙”避雨时碰到的那群白衣男女和说话的老婆婆。
  于是,急忙回答道:“她那等架势,我们当然看出来了,不过,我们却没想到她就是你们的门主……”
  凶汉立即机警地压低声音道:“我们老门主两年前才去世,她也是刚接掌的门主!”
  雷霆雨不便再说什么,只含糊地虚应着。
  凶汉却兴奋地说:“你是我们门主亲自推荐的,那你的武功一定很高强!来,快跟我来!”
  说罢,当先走去。这次他却迈在前侧方,神情态度,俱都恭谨了不少。
  凶汉一面前进一面压低声音,机警地说:“大侠,稍时晋级挑战交手时,你有什么本事就施展什么本事,最好连堂主护法一块儿杀死。”雷霆雨的脑海里仍想着“青龙庙”大轿里的老太婆,是否就是方才在断崖上碰见的黄衣少女,因为,司马姗姗说,她的嗓音余韵,很有些像“青龙庙”大轿里的老太婆。
  这时一听凶汉这么说,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为什么?”
  凶汉立即说:“只有你杀了他们你才有高位置坐,再说,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你……”
  说此一顿,突然神情一愣问:“怎么?我们门主当时没有告诉你?”
  雷霆雨急忙“噢”了一声,只得道:“门主只说下手不必客气!”
  凶汉立即颔首道:“对!这是咱们‘百吉门’的规矩,强存弱死,谁的本领高,谁的职位就高……”
  话未说完,前面已清晰地传来吆喝打斗和兵器相击声!
  雷霆雨凝目一看,只见前面是片广场,广场的尽头即是一座枯木建成的大厅。
  大厅高阶上,雁行站着数十身穿白衣的人,但他们都身佩刀剑斧锤,不像洞口的凶汉们,一律手持哭丧棒。
  不过,大厅高阶上的白衣人,右胸襟上都绣着黑蓝红三种不同颜色的骷髅头,有的绣一个,有的绣两个或三个。
  厅前空地上摆着一座见方、高约五尺的大木台,台上正有两个身着普通劲衣的大汉在交手,打斗十分激烈。
  打斗的两人都在四十五六岁之间,穿灰衣的持刀,穿绿衣的使鞭,看来灰衣使刀的略占上风。
  大木台的右侧高站立着一群身着各色劲衣、携带各种兵器的魁梧大汉在那儿观看,那些大汉个个神情凝重,眉宇间俱都暗透着不安。
  在大木台的左侧远处,则聚集了四五十名身着白衣的大汉,有的拿担架,有的拿水桶拖把,旁边尚堆放有十多具崭新的白木棺材。
  雷霆雨看得双眉一蹙,不由迷惑地低声问:“那边为什么放了那么多棺材!”
  凶汉立即正色道:“那就是为当场被杀死的人准备的!”
  司马姗姗不由吃惊地问:“一定要把对方杀了吗?”
  凶汉正色地说:“你不把他杀了,那有你的香主坛主宝座坐?”
  雷霆雨听得倏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沉声道:“为什么不点到为止?”
  岂知凶汉竟正色轻声道:“那怎么成?双方既然为了争高位出手打斗,心中业已有嫌仇,如不将对方杀死,对将来在一起办起事来也不会和谐,甚至彼此心存报复,倒不如将对方置死除去一条祸根……”
  雷霆雨不由一指那些惴惴不安的人,沉声问:“这么说,那些前来投效的人,岂不都要被杀死吗?”
  凶汉立即道:“怕死的可以不上台,自愿留在谷里当‘白衣’。”
  雷霆雨不解地问:“什么叫‘白衣’呢?”
  凶汉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就像小的这些打更巡逻守洞口的弟子们。”
  雷霆雨见凶汉待在这等险恶的环境还笑得出来,不由蹙眉问:“看你在这儿生活的好像满自在的……”
  凶汉立时得意地一笑道:“在这儿有吃有喝有银子拿,总比在外面被人家到处追杀要好得多吧!”
  雷霆雨一听,立时明白了这个邪恶组织的成员大都是些在江湖上作恶多端、无法容身的罪恶之徒。
  正待再问什么,厅阶左边的白衣人行列中,一个飞眉瞪眼、一脸横肉的大汉,已望着他们三人走过来。
  引导的凶汉一见,立即望着雷霆雨,低声道:“迎来的这位是我们的吴堂主。”
  雷霆雨一听是堂主,立时注意看那位吴堂主的左胸上,绣着一个红丝的骷髅头。
  打量间,那位吴堂主已绕过木台左侧走到了近前。
  引导凶汉未言先笑,急上两步,抱拳发声禀告道:“启禀堂主,这位是咱们门主推荐来的。”
  一脸横肉的吴堂主,神色一惊,“噢”了一声,不由刻意在雷霆雨身上打量了一番,问:“贵姓?”
  雷霆雨淡然道:“田!”
  吴堂主一听,脸色立时沉下来,继续问:“大名?”
  雷霆雨依然简扼地说:“洪!”
  这位吴堂主见雷霆雨神情傲慢,对他没有一丝敬意,不由暗暗光火,但想到这是门主亲自介绍来的,又不敢得罪,只得将嗓音提高了一些,沉声问:“哪个洪?”
  雷霆雨淡然道:“洪福齐天的洪!”
  吴堂主一听,不由哂出一丝冷笑道:“在咱们‘百吉门’,除了门主外没有哪一个洪福齐天!”
  雷霆雨冷冷一笑道:“你又怎知未来的‘百吉门’门主不是我?”
  吴堂主面色倏地一变,瞪眼低斥道:“你?”
  引导前来的凶汉一见气氛不对,急忙抱拳恭声道:“堂主如没有什么吩咐,小的回去了……”
  吴堂主瞪着雷霆雨的俊面,发现雷霆雨英挺俊拔,冷傲中透着飘逸儒雅,顿时明白了雷霆雨何以胆敢说出这等犯忌的话来。
  当然,他会联想到,必是芳华业已二十四五的门主,爱上了这位衣着华丽、蓄着一绺小胡子的中年人,也许两人亲密的业已论及嫁娶。
  否则,只怕这位新推荐来的外来人,吓破他的胆子也不敢说出来要当“百吉门”门主的话。
  心念及此,理也没理引导前来的凶汉,向着雷霆雨一指大木台一侧的人群,沉声道:“站在那些人的后面等着,本堂主要先进去禀报一声左右护法!”
  说罢回身,大步向厅前走去。
  雷霆雨早已动了杀机,但他为了司马姗姗的安全,须先设法除掉几个厉害人物,将危险减低到最小限度。
  是以,看了身侧的司马姗姗一眼,两人径向那群前来谋职的人群后面走去。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惨叫径由大木台上响起来。
  雷霆雨转首一看,只见灰衣使刀大汉,反臂一刀已将绿衣使鞭那人的胸膛划破,殷红的鲜血跟着喷溅出来。
  但是,灰衣使刀大汉并未收刀停手,一个进步欺身,寒光一闪,竟将绿衣大汉的人头给斩下来。
  绿衣大汉的无头尸体,“砰”的一声倒在木台上,鲜血喷泉般涌出来,人头已滚到台下面。
  雷霆雨这才看清了灰衣使刀大汉,歪嘴邪眼,右颊一道紫疤,尤其刚刚杀了人,形貌看来,更加狰狞。
  除了大厅内传出一声苍劲彩声外,全场没有任何声音。
  雷霆雨闻声向厅内一看,这才发现厅门悬着一幅巨大竹帘,而那位吴堂主正绕过巨帘走进了厅内。
  因为厅口内悬着巨帘,当然看不见里面是谁,但雷霆雨根据那位吴堂主的说法,想必就是他们的左右护法。
  就在他打量间,对面远处一阵吆喝,立时奔过来十多个白衣人,有的抬担架,有的提水桶拿拖把,同时奔上了大木台。
  脸上有刀疤的使刀大汉,一直面向厅口巨帘肃立,希望里面能及时宣布他的职务。
  但是,厅内静静的一直没有声音,想必是那位吴堂主正在报告雷霆雨前来的事情。
  奔上木台的十数名白衣人,立即忙碌起来,冲水拖血,合抬尸体,眨眼的工夫已将木台拭净,尸体也用担架抬走。
  就在这时,那位进去报告的吴堂主已走出来,他看也没看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径自走回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但是,巨帘内却响起另一个略带沙哑的苍劲声音道:“褚金彪连胜三场,武功不俗,特派为静岗县的分舵主!”
  话声甫落,挥刀躬身的灰衣大汉立即恭谨朗声道:“多谢门主栽培!”
  说罢转身,点足纵落在厅阶前。
  厅口巨帘内依然是那个沙哑苍劲声音,继续道:“本门此次只出三位舵主缺,但诸位竟来了四五十人,如果有特殊技艺又愿任高职者,可径向本门各级职位干部挑战!”
  说此一顿,特地又加重语气说:“不过,如无真才实料,千万不要上台挑战,须知一经交手,生死立判,不死不得以定胜负,务请诸位三思。”
  把话说完,全场一片寂静。
  雷霆雨暗自观察,“百吉门”的人个个神情冰冷,前来投效的人,人人神色黯然。
  由于没有人上台,厅内巨帘内另一个苍劲声音突然道:“好!既然无人出场,本护法将郑重宣布,一律编为本门‘白衣’弟子……”
  话未说完,突然有人朗声说道:“慢着!在下曹家豪,愿向贵门执事或香主挑战!”
  雷霆雨循声一看,只见发话的是个身穿黑劲装、头戴一顶尖形黑呢帽的粗壮大汉。
  黑衣大汉看来三十余岁,生得浓眉环眼,皮肤黝黑,颊下生了一圈阔腮胡须,腰里插着一对月牙板斧。
  只听厅内巨帘后,淡然了声好,继续道:“你可以上台亲自选人,任何人你都可以指明挑战,当然也包括老夫两人在内。”
  持斧黑汉恭声应了声是,飞身纵上了大木台,先向着大厅巨帘躬身行了一礼,接着又向厅阶两边的“百吉门”的堂主香主执事们,抱拳朗声道:“诸位执事香主,兄弟曹家豪,特向诸位讨教,哪一位上台指点!”
  说着,举手指了一下厅阶左侧,一个胸前绣有两个黑色骷髅头的瘦削汉子。
  只见那个瘦削汉子神色一变,目透怨毒,冷冷一笑,飞身纵上了大木台。
  瘦削汉子也未向大厅内行礼,振腕抖下腰间的索子鞭,瞪着黑衣大汉,恨声道:“请出招!”
  黑衣大汉就在对方撤出索子鞭的同时,也急忙将腰后的月牙板斧撤出来。
  也许他自觉是外来人,先将双斧一拱,正待说什么,白衣上绣有两个黑骷髅的瘦削汉子已经嗔目怒喝道:“少啰嗦,看鞭!”
  鞭字出口,手中索子鞭巳霍的一声抽下来。
  使斧黑汉知道这是攸关生死的一战,自是不敢大意,是以挥斧斜走,同时朗声道:“得罪了!”
  两人一经交手,立时各展所学,斧来鞭往,飞腾纵跃,打斗得非常激烈。
  雷霆雨虽然注视着台上两人的拼命搏斗,但他心里却竭力思考着如何才能先将司马姗姗送出谷去。
  就在他思索间,大木台上已响起一声凄厉惨叫。
  雷霆雨定神一看,黑衣大汉的右手斧巳砍了瘦削汉子的肩肋内。
  瘦削汉子踉跄后退,撒手丢鞭,雪白的劲衣马上染红了一大片。
  黑衣大汉一见,立时收斧停下身来。
  也就在他停身的同时,大厅巨帘内巳传出那位护法的平静声音道:“快上去再补他一斧。”
  黑衣人汉一听,面现难色,拱斧惶声道:“他受伤极重,已经活不成了……”
  岂知,帘内立即怒声道:“本门无救护人员,无人能为他止痛,你这不是故意折磨他吗?再说,他一天不死,你便一天不能就职,身份依然是本门的‘白衣’弟子!”
  黑衣大汉无奈,只得大步向前,就用月牙斧的尖端愤然戮进了瘦削汉子的心脏内。
  远处抬担架拿拖把的“白衣”弟子,早已跑过来十多个,像刚才一样熟练地将瘦削汉子的尸体抬走,并将台上的血渍拖干。
  就在十数“白衣”纵下台去的同时,厅阶左边的“百吉门”人中,大喝一声:“本香主来会你!”
  一道白影巳随声飞上了大木台。
  躬身面向大厅巨帘站立的持斧黑汉,原以为马上就可以宣布他的职位了,没想到又上来一个人反向他挑战。
  黑汉见纵上来的“百吉门”人,身材高大,手持厚背大砍刀,胸前绣着三个黑丝骷髅头,神色一惊,顿时愣了。
  因为,根据这个上台的香主,显然比刚刚上台的瘦削汉子的武功为高。
  就在他神情一呆的同时,大厅巨帘内巳传出那个沙哑声音道:“你巳胜了第一场,希望你继续努力,连胜三场!”
  黑衣大汉听得浑身一颤,不由惶声道:“如果每个前来投效的人都要连战三场,那本门的香主不是都被杀光了吗?”
  岂知,巨帘内的那位护法竟平静自然地说道:“这正是本门老门主的意思,只有如此,你们新入门的人才不会抢着要去当香主,也只有如此,本门的各级干部才会日夜去练功夫,成为一个能搏善斗的高手!”
  雷霆雨一听,恍然发现了“百吉门”的一项邪恶。
  乍听那位护法的话,好像满有道理,实则是一项既残忍又狠毒的杀人毒计。
  正因为他又发现了这一残忍事实,更加令他下定决心,这个邪恶组织“百吉门”,绝不能让它继续存在下去。
  就在他心念间,自知今存难逃一死的持斧黑汉,业已厉喝一声,挥舞着手中双斧,径向纵上台来的香主杀去。
  胸前纹有三个黑骷髅的持刀香主一见,神色轻蔑,唇哂冷笑,手中大砍刀迎空一拨,身形同时斜走,“当”的一声金铁交激,应声溅起几点火星。
  只见持斧黑汉一声惊嗥,右手斧已脱手而飞。
  台下前来投效的四五十人一看,个个大惊失色,不少人发出惊啊!
  但是,惊嗥一声的黑汉却猛的一个虎扑,左手斧已奋不顾身的砍向了高大香主。
  高大香主见持斧黑汉非但没有飞身疾退,反而飞眉瞪眼,咬牙切齿的向他猛扑过来,也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他神色一变,大喝一声,身形一个闪电旋身,厚背大砍刀一闪,血光立现,他的刀刃已经顺势滑过了黑衣大汉的腰间。
  雷霆雨认定这一刀黑汉必死,没想到高大香主的刀锋仅在黑汉腰上削扫了一下,鲜血立时渗了出来。
  根据持刀香主的轻蔑神色,这一刀显然是故意不将黑衣大汉扑腰斩为两断!
  岂知,黑衣大汉对腰上削了一刀毫不在乎,依然神情悽厉,双目暴睁,奋不顾身的向持刀香主攻去。
  手持大砍刀的香主虽然也有些紧张,但因自持刀功比黑汉高超,一阵封格闪躲,黑汉始终难以得手。
  蓦见持斧黑汉一声厉喝,手中月牙大板斧竟呼地一声掷向了高大香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全场无不惊得脱口惊啊,人人都认定高大香主绝逃不过这出其不意的一击。
  岂知,高大香主竟嗥叫一声,仰面后倒,手中大砍刀一式“横刀托天”,“当”的一声将疾射而至的大斧击飞。
  但是,他自己也在仓惶中无法蹬腿窜起,“咚”的一声,仰面跌在台面上。
  也就在高大香主仰面跌在台面上的同时,厅阶上惊呼叱喝中,格飞的月牙板斧已连续击中了躲闪不及的数名“百吉门”中的人。
  一个被斧刃削掉了半个脑袋,一个被利斧射进了前胸,黑衣大汉掷出的这一斧,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黑衣大汉对厅阶上的混乱看也不看,一声厉喝,神情如狂,伸直了双手,猛向倒在台面上的高大香主扑去。
  高大香主一见,大惊失色,嗥叫一声,举刀连戳黑衣大汉的小腹。
  “卜”的一声,鲜血激溅,高大香主的厚背大砍刀巳刺进了黑汉的小腹内,刀尖径由腰后透出来。
  但是,神情疯狂的黑衣大汉,钢钩般的双手,业已紧紧的掐住了高大香主的脖子。
  只见高大香主神情惊恐,下颚紧紧压着黑汉的双手,两脚不停的猛蹬黑汉的小腹。
  黑衣人汉虽然面色已转苍白,豆大的汗珠也由额头上滚下来,但他依然咬紧牙关,狠狠的掐着高大香主不放。
  高大香主神情惊恐,呼吸困难,两腿巳无力再蹬踢黑汉,不得不松开刀柄,两手去劈黑汉的手腕。
  但是,巳经迟了,他终于双目凸睁,舌头伸出,鼻孔和两耳里渗出了血水,手脚同时摊开,业巳窒息而死!
  黑衣大汉显然也停止了呼吸,只是他双目暴睁,神情狰狞,双手仍紧掐着高大香主的脖子,至死不放。
  厅阶上一片混乱,仍忙着为其他受创的人救治包扎。
  前来投效的四五十人,神情惶惶,个个噤若寒蝉。
  但是,远处的“白衣”弟子们早巳跑过来,像前几场一样老练的将死者抬走,将台上的血溃拖干。看他们神情镇定,毫无一丝伤感或不安,对这种残酷场面,显然早巳司空见惯,因而也就无动于衷了。
  一阵忙碌之后,终于安静下来,厅阶上“百吉门”的坛主香主们,再度严肃的分列在两旁。
  大厅巨帘内,又响起了那位护法平静的声音道:“那位曹家朋友,和本门的冀香主,都表现了武士的不屈不挠,至死不服输的精神,实在令人钦佩。”
  说此一顿,特又提高了一些声音问:“诸位中,还有那一位愿意上台向本门香主坛主们挑战的?请上台!”
  问话完毕,所有前来投效的,竟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略微一静之后,巨帘再度响起那位护法的镇定声音道:“好!本护法郑重宣布,从现在开始,诸位就是本门入门的‘白衣’弟子了!”
  站在台侧的投效人中,依然没有那一个人吭声!
  司马姗姗见雷霆雨也没有表示,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那里知道,雷霆雨正为了她的安全而大伤脑筋呢!
  就在这时,巨帘内已传出那位护法的声音,沉声问:“方才不是有为奉门主之命前来的田洪吗?”
  雷霆雨淡然道:“本人在这儿!”
  帘内护法沉声道:“请上台答话!”
  事已至此,雷霆雨关切的看了司马姗姗一眼,穿过数十投效人之间,足尖一点,直落木台中央。
  巨帘内那位护法不由有些生气的沉声道:“见了本护法为何不行礼”
  雷霆雨本来已极懊恼,说话当然也不客气,立即沉声道:“为什么要向你行礼?”
  帘内那位护法怒声道:“大胆!”
  雷霆雨为了要先除去两个护法,只得正色道:“如果你们亲自接见我,莫说抱拳拱手,就是行叩头大礼,在下照做不误,只要这是本门的规矩!”
  说此一顿,将又正色沉声道:“再说,本人是魏姑娘亲自带来的贵宾,应不同于那些前来投效的人!”
  那位护法说道:“本门门主至今尚未回来,又怎能证明你是门主特别推荐的贵宾呢?”
  雷霆雨淡然道:“你可以询问我遇到魏姑娘的全盘经过,就知道在下言之不假了!”
  巨帘内略微一阵沉静,那位护法才沉声问:“我们门主怎么说?”
  雷霆雨道:“她要我前来此地,做贵门的教习!”
  静立厅阶两边的坛主香主们一听,个个动容,有的已在交耳私议。
  那位护法有些不服的“噢?”了一声道:“这么说,你的武功相当惊人了?”
  雷霆雨道:“贵护法如果想证实一下,倒不妨亲自出场和在下切磋几招,咱们是点到为止,用不着拚个你死我活!”
  话声甫落,那位护法已沉声道:“不可以,一经交手,不死不休,这是本门的规矩!”
  说此一顿,突然又以缓和客气的口吻,问:“阁下是那一门派的高足?”
  雷霆雨知道对方在探他的门派,然后再根据那一门派的武功路子加以还击,是以,淡然道:“在下无门五派!”
  那位护法问:“令师是那位异人?”
  雷霆雨故意道:“在下师父有好几位,而且都是世外高人……”
  那护法冷冷一笑道:“这么说,你兼具各家绝学于一身了?”
  雷霆雨淡然颔首,道:“也可这么说!”
  厅阶两边站立的数十“百吉门”人,再度掀起一阵骚动和私议,根据他们的表情和眼神,显然都不服气,当然也包括那位一脸横肉的吴堂主在内。
  那位护法则沉声问道:“这么说,你惯用的兵器,就是你手中的那柄玉骨折扇了?”
  雷霆雨傲然一笑道:“哼……在下杀人无需兵器,当然,用这柄玉扇杀人也可以……”
  方才接头的吴堂主,早就对雷霆雨不满,这时一听,再也无法忍耐,立即闪身出列,面向巨帘,抱拳恭声道:“启禀两位护法,卑职愿向这位田大侠,请领几招不传之秘!”
  巨帘内略微一静,才听那位护法凝重的说:“不可逞强,慎戒大意!”
  吴堂主立即恭声道:“属下晓得!”说罢回身,唰的一声在腰间抽出一柄细窄缅刀来,点足纵上了大木台。
  这是雷霆雨最不希望出现的场面,他的目的是先和两位护法交手,然后再收拾这些香主坛主。
  吴堂主既然已纵上台来,雷霆雨立即哂笑淡然道:“吴堂主,在下前来,你是第一个接待在下的人,所以在下让你三招……”
  话未说完,吴堂主已气极笑道:“田大侠,你最好尽量施为,否则你会后悔的!”
  雷霆雨傲然哂笑道:“这正是在下要说的话!如果你不把握这三招机会,第四招你已无出手的能力!”
  力字方自出口,吴堂主已大喝一声“少卖狂”,手中微泛蓝光的缅刀已霍的一声扫向了雷霆雨的肋腰。
  雷霆雨为能迅快见到那两位护法,或能迫得两人不得不现身,身形一个旋转,缅刀似乎就在他的腰侧扫过。
  姓吴的堂主看得目光一亮,自认机会难得,大喝一声“纳命来”,手中缅刀扭了一个巨大刀花,接着挺腕刺向了雷霆雨的肋胸。
  岂知,雷霆雨并没有继续旋转下去,身形一扭,反而向吴堂主接近了一步。
  巨帘内立即响起两个护法的警告喝声道:“吴堂主小心!”
  但是,那位吴堂主却觉得有机可乘,厉喝一声,反臂扭身,手中淬毒缅刀竟唰的一声扫向了雷霆雨的后腰。
  雷霆雨在接近一步之后并未出手,如果顺势一击,姓吴的堂主早已没命了,这也是两个护法警告小心的原因。
  这时见吴堂主一刀扫来,顺势一倒,一道泛蓝寒光,就在他的腹上斩过。
  但是,站在台下的人,都仿佛看到吴堂主的缅刀刚好在雷霆雨的颈部斩过。
  是以,不但前来投效的数十人发出惊啊,就是司马姗姗也吓得脱口发出一声清脆尖叫!
  雷霆雨听得大吃一惊,心知要糟,这声女子尖叫,必定引起“百吉门”的注意,很可能坏了大事。
  为避免引人起疑,他的身形尚未挺起,抢先大喝一声,手中玉扇趁着起身之势,已“叭”的一声敲在了吴堂主的肋骨腋下。
  腋下肋骨是人身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莫说被身具高深功力的人用兵器击中,就是被普通人打一拳,也要休息数天才能复原。
  只见那位吴堂主,随着玉扇的击中,同时闷哼一声,身形一旋,“咚”的一声栽在台上,两腿一蹬,再没有动一动。
  “百吉门”的人一看,俱都暗吃了一惊,因为根据他们的经验,吴堂主显然已经气绝身死。
  远处的“白衣”弟子们,照样拿着拖把,扛着担架奔过来。
  也就在这时候,洞口方向的枯木林隙间,突然传来一连声的惶急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外洞口的弟兄们都被杀死了……”
  “百吉门”的香主坛主们一听,立时掀起一阵骚动。
  雷霆雨循声一看,发现一面呼喊一面奔来的那人,正是刚才引导他和司马姗姗前来的那个凶汉。
  只见那个凶汉尚在十数丈外,已举起手来指着雷霆雨,惶声急呼道:“报告堂主护法,这个姓田的是来摸底的,他已把洞口的两个弟兄给杀啦……”
  话未说完,巨帘内的两个护法巳连声大喝道:“快将这个姓田的拿下……”
  厅阶两边“百吉门”人,立时大喝一声,纷纷将兵刃撤出来。
  雷霆雨见事机已经败露,立即飞身扑回大厅阶口,准备挨进厅内去杀那两个护法。
  但是,数十名“百吉门”的香主坛主们,纷纷吆喝前扑,立时将他围住,刀剑鞭斧,同时向他攻至。
  雷霆雨自知无法扑进厅内,只有将两个护法诱出来。
  是以,冷哼一声,腾身跃起,双足一阵踢蹬,惨叫声中,当前数人已脑浆迸裂,满面溅血,相继倒地气绝。
  “百吉门”人俱是江湖凶狠残暴之徒,个个悍不畏死,前面的几人虽然倒了,后面的却继续扑杀上来。
  雷霆雨已下定决心不让这个邪恶组织再继续存在下去,是以,冷哼一声,疾坠下地,身形旋飞中,玉扇连挥,数声惨叫,第二批扑上来的人,再度倒了下去。
  司马姗姗关心雷霆雨的安危,一见他被困核心,“呛”的一声撤出了背后宝剑,一声怒叱,迳向外围的人杀去。
  外围的几人没想到司马姗姗也胆敢加入搏杀,暴喝一声,回身反扑,十多名香主执事立时将她围住。
  雷霆雨一听司马姗姗的吆喝,不由吃了一惊,飞旋中转首一看,发现司马姗姗已经被团团围住,立即大喝道:“杀过来!”
  这声大喝,正好提醒厅内两个护法,立即命令道:“前来投效的朋友们听清楚,杀了田洪的任堂主,杀了这女人的任香主,凡参与搏杀者,均任职本门执事……”
  话未说完,数十名前来投效的暴徒们,一声呐喊,各持兵器,分别扑向雷霆雨和司马姗姗。
  雷霆雨一见,顿时大怒,杀机更炽,再度望着被困中间的司马姗姗,厉喝道:“杀过来!”
  厉喝声中,玉扇疾挥,先将靠近司马姗姗这一面的几人斩倒在地。
  围攻的暴徒早已看出他的心意,反而冲向他与司马姗姗之间。
  而围攻司马姗姗的一批人,也趁机迫退她,使她越退距离雷霆雨越远。
  司马姗姗虽然奋不顾身,一柄剑不时施展一招最耗真力的“八方风雨”,但她的功力终究不如雷霆雨。
  一个疏神,被一个持鞭的凶汉捣中了左肩,她一声娇呼,反臂挥剑,惨叫声中,已将持鞭凶汉的人头斩下来。
  雷霆雨听到她的娇呼,转首一看,发现她的剑势已老,犯了应付围攻的最大错误。
  由于无法向她警告,厉喝一声腾身而起,身形快如鹰隼般扑了过去。
  但是,依然迟了一步!
  因为,就在他飞扑的同时,三个凶汉的刀剑和短杵,巳同时刺进了司马姗姗的胸和小腹。
  司马姗姗一声惨呼,“哇”的喷出一道血箭,身体立时萎缩下去。
  但是,她在倒下去的同时,尚望着雷霆雨戚呼道:“霆雨……哥……”
  雷霆雨一见,不由厉声凄呼道:“姗姗——”
  凄呼声中,玉扇已切下了三个凶汉的脑袋。
  他身形落地,围攻他的人也跟着扑了过来。
  雷霆雨眼看着司马姗姗倒下去却不能将她拉起来,厉啸一声,神情如狂,他再也无心诱引厅内的两个护法奔出来,猛的探手腰间,嗡然声响,红光耀眼,血红匹练翻滚中惨嚎此起彼落,人头断肢齐飞,鲜血喷溅中,夹杂着尸体人头坠地声!
  大厅内的两个护法一看,不由脱口惊啊,同时大声喝道:“大家小心,他是雷霆雨——”
  两人这一吆喝,所有拚命搏杀的暴徒立时想起了他就是见光丧胆,出剑夺命的“塞上煞星”!
  由于震慑雷霆雨的骇人威名,一声骇叫,纷纷亡命狂逃,有的连兵器都丢了。
  数十“百吉门”人和暴徒们一散开逃走,雷霆雨立时展开了“小挪移身法”,只见他身形穿梭如飞,血虹宛如掠地游龙,红光过处,惨叫连声,接着是“咚咚”的人头落地声,刹那间,已有二三十人倒卧在血泊中。
  恰在这时,一个身穿鹅黄锦缎劲衣的美丽少女,一声娇叱,迳由洞口方向的林隙间,仗剑飞进了广场中。
  只见她一言不发,看见狂逃的暴徒就杀。
  雷霆雨迹近疯狂,剑剑诛绝,他恍惚看到一个黄衣女子也在追杀“百吉门”的人,因而也没把她视为敌人。
  由于他的“小挪移”身法快如电闪,形似穿梭,百多个四散狂逃的暴徒和“百吉门”的人,几乎全死在他的“血虹软剑”下,那位迟来的黄衣美丽少女,只不过追杀了七八个。
  雷霆雨一经杀完,身形如烟,立即扑向了倒在血泊中的司马姗姗,他已无心再去追杀在厅内的两个护法,同时他也深信,两个护法早已不在大厅内了。
  他扑至司马姗姗的身边,立即蹲身察看,只见司马姗姗双目微睁,仍噙满了泪水,渗血的唇角,却挂着一丝凄凉微笑!
  他急忙去抚司马姗姗的胸口,虽然尚有余温,但是早已停止呼吸,心中一阵绞痛,不禁凄声道:“姗姗……是我害了你……”
  字方自出口,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少女悲切的声音道:“不!是我害了她!”
  雷霆雨知道就是参与追杀暴徒的那个少女,但他没有回头,他也不想知道她是谁,插好“血虹剑”,托抱起司马姗姗的尸体,迳向来时的洞口走去。
  他踏着黏黏的血渍,越过一具具的尸体,木然的向前走去。
  那位身穿鹅黄锦缎劲衣的少女,则默默的跟在身后。
  她没有说话的意思,雷霆雨更不会问她的姓氏来历。
  雷霆雨的脑海里,浑浑噩噩,一片空白,但有一个问题正在椎心沥血的谴责着他,他不该带着司马姗姗,轻身涉险,以致让司马姗姗丧了性命。
  穿过巨木枯林,来到竖有高大骷髅的洞口,来时守在洞口的凶汉们,当然早已逃走。
  进入山洞,那位黄衣背剑少女依然跟在身后。
  雷霆雨托抱着司马姗姗的尸体,似是浑然不知。
  直到走到山谷的出口处,黄缎锦衣少女才凝重的低呼道:“雷少侠……”
  雷霆雨听得浑身一顿,倏然停住脚步,因为,但觉得这个少女的声音这次听来非常熟悉。
  只听黄缎锦衣少女继续凝重的说:“你就这样子下山?满身血渍,托抱着一个少女尸体?”
  这一次雷霆雨听出来了,这个黄缎锦衣少女,正是一个多时辰前在断崖上诱他和司马姗姗前来的唱歌少女。
  一想到那个唱歌少女,雷霆雨顿时大怒,猛的转过身来怒目瞪着黄衣少女,神情凄厉,咬牙切齿,看样子,恨不得一口将黄衣背剑少女吃下肚去。
  黄衣背剑少女神色一惊,不由退了半步!
  由于巳到洞口,雷霆雨看得十分清楚,不错,正是对崖唱歌的布衣少女,不由恨声道:“果然是你,你害死了司马姗姗,居然还敢再来?”
  黄衣背剑少女急定心神,沉声道:“这有什么不敢?为武林除祸害,为百姓谋福祉,本就是我辈侠士份内之事,死又何惜?倒显得司马姑娘死得壮烈,死得有价值!”
  雷霆雨一听,顿时愣了!原来她的确是有计划的引诱他和司马姗姗进入了“先亡谷”。
  只见黄衣背剑少女黯然一叹道:“在我本人来说,的确是我害了她,我会为这件事感到终生愧疚……”
  雷霆雨不由恨声问:“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座死谷里住着这么一批残暴凶徒了?”
  黄衣背剑少女哂然凄笑道:“我何止知道?难道你雷霆雨前来此地,不是为了这批人?”
  雷霆雨双眉微剔,沉声问:“你怎的知道在下是雷霆雨?”
  黄衣背剑少女再度哂然一笑道:“我们早在‘青龙岗’破庙避雨的时候已经见过面了……”
  雷霆雨听得心头猛的一震,不自觉的失声惊呼道:“你?你就是那个轿中的老太婆?”
  黄衣少女凄然一笑道:“你应该说我就是『百吉门』的新任女门主魏部依?”
  雷霆雨听得脑际“轰”的一声,脱口惊啊,不由后退了半步!
  黄衣少女继续道:“雷霆雨,坦白对你说,我等你前来已等了很久了……”
  雷霆雨急定心神,沉声问:“为了什么?”
  黄衣少女魏部依道:“因为我要完成我父亲的遗志,杀光这批无恶不作的凶残暴徒……”
  雷霆雨不明白她的意思,仅迷惑的“噢?”了一声!
  黄衣少女魏部依继续道:“我父亲创立‘百吉门’的目的,就是要慢慢的除去这些江湖败类,所以先将这些凶残暴徒纳入组织,然后再利用种种残酷的严厉规矩,让他们自相残杀,直到死光为止……”
  雷霆雨虽不十分了解,但恍惚中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只见黄衣少女魏部依,一整颜色,郑重的问:“雷霆雨,你是否仍有决心除去‘仙女宫’?”
  雷霆雨听得目光一亮,立即正色道:“当然!”
  黄衣少女魏部依,断然道:“好!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现在就要前去……”
  雷霆雨一看怀中托抱着的司马姗姗尸体,蹙眉道:“可是……”
  魏部依立即道:“这你不用担心,我的男女护卫就在附近待命,司马姗姗姑娘的灵体可交由他们买棺入殓,待我们挑了‘仙女宫’后,再一同将她的灵柩送回三河县……”
  雷霆雨不由惊异的问:“你?你知道‘仙女宫’的秘密位置?”
  魏部依毫不迟疑的说:“我不但知道‘仙女宫’的确切位置,我还是‘仙女宫’宫主裘三娘的干妹子……”
  雷霆雨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啊了一声道:“那你……”
  魏部依神情黯然的继续说:“实话对你说,裘三娘只是一个醉心武功,梦想着集天下武功于一身,而又渴望能称霸武林的蠢女人,她由朝至暮,日以继夜,除了在寝宫苦练各派精华武技外,从不出宫门一步,当然也绝少过问宫中事务……”
  雷霆雨立即沉声问:“那由谁来负责呢?”
  魏部依道:“由她的左护法朱翠花、右护法钱玉枝一手独揽……”
  雷霆雨见魏部依连“仙女宫”的左右护法的姓名都知道,更加肯定她确实清楚“仙女宫”的情形。
  但他却沉声道:“裘三娘身为一宫之主,却不过问宫务,以致宫纪败坏,实在罪责深重……”
  魏部依道:“这只能说她愚蠢无知,应受惩罚,但罪不及死,所以我主张挑了‘仙女宫’,却不准杀害裘三娘!”
  雷霆雨却沉声道:“可是,她经常把外间的年轻俊美男子掳进宫中享乐……”
  魏部依立即道:“这完全是没有脑筋的人说的外行话,一个醉心武功,一直梦想着领袖武林的人,哪里还有时间去贪图淫乐?”
  雷霆雨被斥的双颊一热,只得道:“外界并不知道裘三娘日夜苦练各门各派的精华武功……”
  话未说完,魏部依巳忧急的说:“这些都将成为过去,我们用不着再去争论它了,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往‘仙女宫’去……”
  雷雨霆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这么急?”
  魏部依道:“因为‘百吉门’的左右护法巳率领着他们的十数心腹逃走了,如果他们比我们先到达,那时我们两人就太不利了!”
  雷霆雨不由关切的问:“仙女宫距此有多远?”
  魏部依道:“就在此山区,以我们两人的功力身法,最快也要今夜二更才能到达!”
  雷霆雨只得问:“我就这样浑身血污的前去?”
  魏部依正色迫:“当然不可以,你一定要从新化装更衣……”
  雷霆雨立即问:“为什么?”
  魏部依道:“因为由此地到‘仙女宫’,仍有两个多时辰的行程,如果你不化装,被‘仙女宫’放在山区的眼线认出来,对我们仍极不利……”
  雷霆雨不由惊异的说:“以我们两人的武功,仍要如此谨慎小心……”
  魏部依立即正色道:“坦白的对你说,我目前仍不是裘三娘的敌手,必须仍以她的干妹子身份混进宫去伺机下手,这便是我等了你好久的原因!”
  雷霆雨更加惊异的问道:“照你这么说……”
  话刚开口,魏部依巳催促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有话我们就在途中再说吧……”
  雷霆雨心中一动问:“你是说我两人一块儿前去?”
  魏部依正色迤:“那怎么成?我先走,你然后单独前去……”
  雷霆雨心中一惊,立时想起了怀中牺牲的司马姗姗,立即反对道:“不,这样太危险,若你的两个护法先到,裘三娘必然不会再信任你,我们两人必须在目视距离之内……”
  魏部依听得心中一甜,不由深情的看一眼雷霆雨,同时轻柔的说:“那我们就先在‘仙女宫’的谷口外会合好了,夜间我剑穗上的‘夜光珠’会放光,你用不着担心看不到我!”
  雷霆雨颔首赞好,两人躬身走出了狭窄洞口,由魏部依引导着,遥向谷对面的高崖上飞身驰去。

  第四章 整座宫院 灰飞烟灭
  一勾冷冽弯月,静静的照着一座浅谷中的墓场。
  残坟、断碑,露出土外的腐棺白骨,夜风吹过,仍有一丝尸臭味。
  靠近谷边的一株斜松暗荫下,幽灵似的站着一个头戴透顶大竹笠,身穿灰蓝粗布衫的健壮人影。
  这个头戴大竹笠的布衫人,正是离开了“死亡谷”,由“百吉门”女门主魏部依代他改头换面的雷霆雨。
  他又恢复了冷峻的面孔和威厉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
  他把“血虹剑”仍缠在腰内,为了怀念因他而牺牲的司马姗姗,他把玉骨折扇仍插在后领内,不过,仅仅露出了寸多长的扇头。
  但是,他的手里,却拿着一根三尺多长的青竹竿做为兵器。
  看看夜空弯月,二更已经到了,顺着来时的山道一看,依然看不到魏部依飞身驰来的影子!
  这是他和魏部依事先计划好的,为了避免引起“仙女宫”放在山区的眼线起疑,由他先来距离“仙女宫”仅有数里的坟场暗中等候,魏部依在三更以前赶至。
  现在二更已经到了,魏部依仍然没有影子,他也不禁在心中问:“莫非途中发生了变故?”
  他不去想魏部依会骗他或会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因为,以魏部依的武功,如果猝然向他下手,仍有很多机会。
  根据魏部依的说法,此地距“仙女宫”只有三数里地,他决定一个人前去,因为他已认为自己是个最不吉祥的人,他不愿意再拖累了魏部依。
  当然,魏部依功力深厚,剑术玄奇,自然不能与司马姗姗相提并论,可是,据魏部依自己说,她现在仍不是裘三娘的对手,那裘三娘武功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由于有了这个想法,他决定一个人独闯“仙女宫”。
  正待展开身法离去,蓦见来时山道上,一点碧绿光影,摇摇晃晃,正如星飞丸射般向这面驰来。
  雷霆雨一看,知道魏部依来了,只得打消了独自前去的念头。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发现魏部依神情焦急,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这片坟地察看。
  蓦见魏部依目光一亮,神情惊喜,加速身法疾驰,显然巳发现了他雷霆雨正等候在她指定的松树下。
  雷霆雨静静的站着没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魏部依一到近前,立即神情愉快,但却极自然的含笑歉声轻柔的说:“霆雨,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
  雷霆雨却淡然道:“魏门主,我想一个人去……”
  魏部依十分高兴的说:“霆雨,你虽然吝于喊我一声依姊姊,但总可以喊我的名字部依,何必喊我最不爱听的门主?”
  雷霆雨却依然说道:“我想一个人前去!”
  魏部依问:“为什么?”
  雷霆雨道:“因为我是个不吉祥的人,我怕连累到你!”
  魏部依道:“我才不怕呢!我就不信这一套!”
  雷霆雨有些忧急的说:“可是……”
  话刚开口,魏部依巳不耐烦的说:“好了,我们仍按照原计划,由我进入内宫稳住裘三娘,你紧跟进入前宫杀钱玉枝和朱翠花,然后里应外合挑了它!”
  说罢转身,当先向深处驰去。
  雷霆雨无奈,只得跟在她的身后。
  由于有魏部依领导,穿过一座松林,即是一道横岭。
  一登上横岭,魏部依倏然刹住身势!
  雷霆雨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低声问:“有什么不对吗?”
  魏部依迷惑的说:“奇怪!现在天刚二更,‘仙女宫’内为何一片漆黑?”
  雷霆雨惊异的“噢?”了一声问:“仙女宫在什么地方?”
  魏部依举手一指道:“就在那三座尖峰之间,由东南鞍部进入即是宫门,在这儿应该看到部份灯火……”
  雷霆雨迷惑的问:“平常她们都是灯火通明吗?”
  魏部依道:“我绝少夜间前来,但在宫内做客时,看到每座宫院都有灯火。”
  雷霆雨心中一动问:“你看,你手下的两个护法,会不会已经来了?”
  魏部依有些迟疑的说:“大概没有那么快,因为两个老狐狸都知道我和裘三娘的关系密切……”
  雷霪雨则迷惑的说:“那何以里面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丝动静呢?”
  魏部依毅然说:“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行事,你等我到达东南面两峰间的鞍部后你再跟进。”
  把话说完,身形巳向岭下驰去。
  雷霆雨无奈,只得目送她的身影飞向岭下。
  这一次他非常有信心,因为魏部依的武功较之司马姗姗,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魏部依愈驰愈远,由于有一勾弯月斜挂天空,不但她的身影清晰可见,她剑穗上的碧绿夜明珠,看来也更加明亮。
  只见魏部依驰至两座尖峰相连的鞍部处,身形不停,也没回身打个招呼,直驰谷内。
  雷霆雨见魏部依巳驰进了谷口,立即向前跟进,仅仅几个起落巳到了两峰间的鞍部。
  也就在他落足的同时,他首先发现谷对面的峰头上有一座方形白塔,在冷冽的月光下,显得特别清晰!
  一看到峰上的白塔,他立时确定谷中就是“仙女谷”的确切位置,因为上次司马姗姗前来参见裘三娘时,白塔就是她记住的唯一地形地物。
  他曾听司马姗姗说,“仙女宫”仍在大兴土木,而且日夜赶工,灯火通宵达旦,不时发出吓人的吆喝声。
  如今,谷中一片昏黑死寂,显然有了巨大变故,如非遭了奇袭,便是宫中的仙女们巳闻风悉数逃逸,或者是另有阴谋诡计。
  再看谷内,宫墙高耸,宫门也宛如城楼,只是一片漆黑,有些阴气森森。
  就在这时,一道淡灰身影,挟着一道碧绿光华,如飞纵上了高耸墙头。
  雷霆雨看得心中一惊,知道那是魏部依,不知道她为何不呼叫宫门而要越墙闯入。
  就在他心念方动的同时,宫墙堞垛间,突然窜起四道纤细身影,一声不吭,挟着暗闪寒光,直向刚登上宫墙的魏部依杀去。
  雷霆雨看得再度吃了一惊,“仙女宫”果然有备!
  只见纵上墙头的魏部依,同样的一声不吭,娇躯一旋,发现她手腕臂肘上寒光连闪,同时响起四声女子惨叫。
  雷霆雨看得神情一呆,原来魏部依的臂肘和脚踝上都附有尖刀,这的确太可怕了,如果魏部依想向他下手,又多了数层机会。
  也就在清脆惨叫响起的同时,左右宫墙上又有四道纤细身影夹着闪闪寒光扑向了魏部依!
  只见魏部依娇躯倏转,疾翻玉腕,“呛”的一声寒光电闪,幻起一轮匹练,又暴起了两声凄厉尖叫。
  另外两道疾扑的纤细身影,立即回身窜逃。
  魏部依并没有追赶,手持宝剑,身形一闪顿时不见,显然巳纵进了宫墙内。
  雷霆雨一看,飞身跟进,一到宫墙下,立时飞身纵上了墙头堞垛间。
  他一踏上堞垛凹部,立即将身体蹲下,并游目左右墙头,以防飞身扑过来的仙女警卫向他攻击。
  左右游目一看,蓦然大吃一惊,神情同时一呆,乍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付。
  因为,宫墙上除了扑向魏部依的几名天青色劲衣少女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外,左右两端和远处的宫墙上,尚立着近百名身着青衣的仙女警卫。
  真正令雷霆雨吃惊的不是这么多仙女,而是这百多名仙女,人人举弓搭箭,一致指着宫内,只待一声令下,立时乱箭齐发。
  当然,她们要射击的目标,自然是刚刚闯进宫去的魏部依,而她们的脚下方墙面上,也都放着未燃的松枝火把和灯笼。
  显然,只要一声“燃灯”,整个“仙女宫”立时光明大放,形同白昼,迫使闯入的魏部依无所遁形。
  由于当前形势对魏部依极端不利,雷霆雨不敢紧跟纵入,就将身形隐在堞垛的凹部内。
  所幸全部仙女们,个个举弓搭箭,一致注视着宫墙内,因而没有人发现他紧跟在魏部依身后,当然,附近七八丈内的六名仙女警卫巳被杀死也是原因之一。
  雷霆雨见未被发现,立时看向墙内。
  只见墙下即是两座仍在兴建中的侧殿殿基,殿基的前面即是广场。
  广场对面是另两座侧殿已经完工,雕梁画栋上业巳涂上了油彩。
  正中是座五间敞门的巍峨大殿,工程宏伟,气势磅礡,大殿内同样的寂静无声,一片漆黑。
  但是,有了宫墙上的这百多名仙女戒备,雷霆雨当然不会相信正中大殿中无人。
  再看纵进宫内的魏部依,正手持宝剑,大步向殿前走去,显然,根据她的步履身势,她也不会相信大殿中空无一人。
  任何人都会想到正中大殿内一定有人,但是,大步前进的魏部依,直到距殿阶尚余数十步,大殿内依然毫无一丝动静。
  魏部依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一见“仙女宫”内一片漆黑,便知裘三娘已接到密报,全宫巳对她有了防备。
  至于前来报告的,究竟是“百吉门”的左右护法,抑或是“仙女宫”派在“死亡谷”卧底的奸细,她这时候巳顾不得去想了。
  由于大殿内一直没有动静,她不敢太过接近,就在阶前四五十步之处停止了前进。
  果然,就在她刹住脚步的同时,大殿深处巳传出一声内力充沛的女子冷笑!
  雷霆雨一听那阵女子冷笑,不由暗吃了一惊。
  首先,他断定发出冷笑的女子就是裘三娘。
  其次,根据裘三娘的充沛内力,魏部依说的不错,她的功力仍然逊了裘三娘一筹。
  他认为魏部依太大意了,不该涉险轻入,应该先暗中探清虚实,然后再设法进入,因为“仙女宫”中并不止裘三娘一人,她手下尚有不少武功不俗的干部。
  就在他心念之间,傲立殿前的魏部依巳淡然道:“老姐姐,出来吧!今夜是小妹向你讨教各门各派精华绝学的时候,也是咱们姐妹各凭所学,一论高低胜负的时候……”
  话未说完,冷笑中的裘三娘巳沉声道:“我早就说过,你的武功虽然不俗,和我相比仍相差甚远,你虽自觉剑术玄奇,但仍不是我的敌手……”
  魏部依也冷冷一笑道:“光说没有用,要亲自动手比过真章后才知道!老姐姐,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吧!”
  漆黑的大殿中只是一静,接着传出裘三娘的迷惑声音问:“你是说就咱们姐两个?没有局外人?”
  魏部依沉声道:“不错,就我一个,老姐姐有本事尽管施展出来,小妹今晚是不见真章绝不罢手的!”
  裘三娘哂然一笑道:“你说的真章就是杀了我,接收‘仙女宫’,然后和你新近认识的英挺小伙子结成连理,就在这里白首偕老?”
  魏部依听得暗吃一惊,这原是她心中秘密的计划,不知裘三娘怎会看透了她的心事?
  但她却故意一阵轻蔑冷笑道:“你的‘仙女宫’和我的‘死亡谷’,同被武林侠义道视为四大邪恶组织……”
  话未说完,漆黑的大殿内立即传出裘三娘的尖声怒喝问:“魏部依,你在说什么?”
  魏部依略微提高一些声音道:“我说你的‘仙女宫’和我的‘死亡谷’一样,同被武林侠义道称为武林邪恶组织之一,我会喜欢你的‘仙女宫’吗?”
  话未说完,漆黑大殿中突然响起另外一个中年女子的恭谨愤怒声音道:“启禀宫主,千万不要中了魏部依这贱婢的激怒对手的奸计,她的‘死亡谷’才是真正被武林称之为四大邪恶组织之一!”
  魏部依立即道:“朱翠花你说的不错,我的‘死亡谷’的确是四大邪恶组织之一,请问你这位左护法,能否请你把这四大邪恶组织的各别名称一一说出来?”
  那位左护法朱翠花并没有马上答复,略微一静之后才支吾道:“这因为涉及在座的贵宾……”
  宾字方自出口,另一个中年女人巳怒声阻止道:“翠花!”
  一声吆喝,那位左护法朱翠花,立时住口不说了!
  雷霆雨听得暗吃一惊,根据那位左护法的口气,大殿中似乎还有其他门派帮会的高手在座。
  心念间,反应机敏的魏部依巳惊异的“噢?”了一声道:“原来你们还邀请了助拳的高手?”
  裘三娘沉声道:“不错,高手是请了,不过并不是为了对付你……”
  话未说完,第二次发话的中年女子巳沉声埋怨道:“宫主,对这种包藏祸心,一直想兼并你‘仙女宫’的贱人,还对她说这些干吗!”
  魏部依立即沉声道:“钱玉枝,姑娘我在你今夜死前再向你说一遍,姑娘我根本不屑夺取你们的‘仙女宫’!”
  裘三娘不由沉声问:“那你深夜前来,仗剑闯宫,又是为的什么?”
  魏部依道:“我刚才已说过,因为你们是四大邪恶组织之一,我今夜前来要为武林除害,为百姓造福……”
  裘三娘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闭嘴!本宫为了支付每日庞大的开销,找那些著名的脏官恶赖奸商们强索些银子,也算是武林败类吗?”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四出强掳俊美男子带进宫来享乐,又该怎么说?”
  突闻裘三娘颤抖着声音,厉声喝道:“魏都依,你!你今夜要给我拿出证据来,你可不能含血喷人,破坏我裘三娘的名节。”
  方才发话的两个中年女子钱玉枝和朱翠花,同时焦急的说:“宫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这是自找借口……”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朱翠花、钱玉枝,这项天大的罪名,正该加在你们两人的身上……”
  两个中年女子一听,几乎是同时厉斥道:“贱婢魏部依,闭上你的臭嘴巴,既然前来惹事生非,就仗着自己的真本事放手一拚,强者生,弱者死,各凭运气,何必再信口胡说,节外生枝,给自己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损别人?”
  钱玉枝则继续怒声道:“告诉你,在座的都是些明智之士,没有人相信你那些无稽之词!”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那是‘乌鸦落在猪身上’,他自己也同样的黑!”
  话未说完,大殿内突然响起一个男子声音,怒声道:“这贱婢也太张狂了,根本目中无人,何不燃起灯米将她捉住,活活处死。宫主对她也太宽容了!”
  雷霆雨听得暗吃一惊,他根据男子的喝声,断定大殿上的确聚集了不少人,看来“仙女宫”对魏部依的前来,早已有了防范和准备。
  可是,方才裘三娘又对馨依说,高手虽然不少,却不是为了对付她。心想:莫非为了对付我雷霆雨不成?
  心念间,已听魏部依哂然一笑道:“我只知请来了高手,倒没想到请了这么多,如果我猜的不错,其中大部分人都认识我,当然也知道姑娘我不是好惹的。”说此一顿,又提高了一些声音,催促道:“老姐姐,既然有这么多人要你燃灯活捉我,那你还犹疑什么?”
  朱翠花也愤然要求道:“启禀宫主,此刻正是除此贱婢的大好时机,难不成真要等她的姘夫来到,让他们联手收拾咱们大家?”
  魏部依一听,脱口怒喝道:“朱翠花,你说的姘夫是什么意思?”
  朱翠花冷冷一笑道:“魏部依,你别在那里故装糊涂,我们指的当然是那个笨驴雷霆雨!”
  魏部依一听,心知“死亡谷”中巳经有人前来透露了消息,但她故装大怒,怒斥道:“朱翠花,你胆敢辱骂雷少侠是笨驴?”
  右护法钱玉枝抢先讥声道:“怎么?你心痛啦?告诉你,你的两名护法……”
  话未说完,朱翠花巳沉声阻止道:“玉枝……”
  岂知,突然有两个熟悉苍劲声音,愤声道:“没关系,反正老夫等人马上就要和她拚个死活!”
  雷霆雨一听,这才确定“百吉门”的两个护法果然巳先他和魏部依赶到了。
  但是,魏部依却冷冷哼道:“林桧杜虎,你两人好没头脑,姑娘我如果想杀你们,抢先堵住后谷秘道出口,你们还活得了吗?”
  大殿内先是一静,接着由沙哑苍劲声音的杜虎,怒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巳投效到裘宫主的座下了……”
  魏部依冷哼一声道:“那你们也死定了!”
  裘三娘却不解的问:“魏家老妹子,我真弄不懂,你为什么故意引诱雷霆雨进入你的‘死亡谷’,而你又帮着他去杀你苦心招募来的忠心部下呢?”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他们违背我的命令,仍暗中外出抢劫杀掠淫乐,最令我痛恨的是,他们居然胆敢潜进后谷,偷窥我的真实面貌。”
  裘三娘问:“你又怎知他们偷窥你的庐山真面目呢?”
  魏部依冷笑道:“老姐姐你也太糊涂了,如果他们没有暗中偷窥,又怎知今天中午协助雷少侠追杀他们的就是他们的门主我?”
  裘三娘沉声道:“要想处分违纪的门徒尽可公然处死,何必引来外人,赶尽杀绝?”
  魏部依正色道:“我爹创立‘百吉门’之初,目的就是要他们互相残杀,自生自灭,免得他们在江湖上祸害苍生,到处为恶,所以才立下了那等极端残酷的争等晋级比赛规则,不死不休……”
  话未说完,两个“百吉门”的护法已同时怒声喝道:“果然被吴堂主猜中了,可恨我们当时迷糊,一直不信会有这种事,以致错过了杀死你们父女两人的大好机会……”
  魏部依冷哼一声道:“太好了,你家姑娘就在这儿,有本事你们两个老东西就快出来杀吧!”
  只听沙哑苍劲声音的杜虎,恭谨大声道:“启禀宫主,赶快下令拿下这贱婢,否则,等到雷霆雨那煞星赶来,咱们大家都没命了……”
  “仙女宫”的两个护法也同时焦急的要求道:“启禀宫主,林、杜两位护法说的不错,见机不早,悔之晚矣,那雷霆雨名震江湖,绝不是浪得虚名,务请宫主三思!”
  裘三娘立即不高兴的沉声道:“你们急什么,我所以一直未向魏部依下手的原因,就是要她亲眼看到我打败雷霆雨,要她死的心服口服,要她死得瞑目……”
  魏部依冷笑哼声道:“老姐姐,你对那些各门各派的大杂会也太有自信了吧?别说你打不败雷霆雨,就是我你也别想占到便宜!”
  话声甫落,却听“仙女宫”的右护法钱玉枝说:“林、杜两位前辈,我看你们两位倒不如联手去教训一下魏部依,一方面出出你们心中的怨气,一方面也煞煞她的锐气!”
  这一招分明是先牺牲林杜两人,以观察魏部依的剑路,俾便裘三娘心里有所准备。
  是以,裘三娘未待杜林两人有所表示,巳朗声命令道:“燃灯!”
  朗声喝罢,钱玉枝又朗声复诵道:“宫主有令,全部燃灯!”
  刹那间,宫墙上,大殿中,“唰唰”声响,火光闪动,立时响起一阵擦打火种声!
  紧接着,火把连续点燃,纱灯也相继光明大放,转眼之间,亮如白昼。
  大殿上的纱灯精致,个个大如巴斗,只照得大殿阶前,落针可见。
  雷霆雨凝目一看大殿内,不由意外的愣住了!
  因为,除了正中凤尾大椅上坐着裘三娘,两边站为左右护法钱玉枝和朱翠花外,左右十数大椅上尚坐着老少人等,以及椅后站立的三四十人。
  雷霆雨的确楞了!因为,根据那些人的衣着和兵器,显然一边是“死亡谷”的左右护法等人,另一边似乎是“阎王寨”的人。
  身穿白衣,胸前绣有五个红丝骷髅头的两个瘦、胖老人,业已由大椅上站起来,神情忧急,暗透不安。
  另一侧首席大椅上坐着一个穿土黄劲衣的大汉,飞剔着浓眉,怒瞪着环眼,一瞬不瞬的瞪着场中的魏部依。
  其余人等,大都是“死亡谷”和“阎王寨”跟来的打手。
  裘三娘身着织金宫装,秀发上仅插一支钗头凤,生得柳眉凤目,脂粉不施,依然有几分迷人风韵。
  她年龄至少已三十五六岁,看表颇为端庄,贴金凤尾大椅后,尚站着十多名年龄不一,身本不等的宫装少女。
  裘三娘左右两边的两个中年女子,也是一胖一瘦,她们的年龄已接近四十岁,根据职位判断,瘦的是朱翠花,胖的是钱玉枝。
  朱翠花和钱玉枝,虽都徐娘半老,当真风韵犹存,眉目间不但暗蕴风骚,神态间也极狐媚。
  所谓胖不臃肿,瘦不露骨,正是杨玉环和赵飞燕所具有的身材体型。
  雷霆雨根据两人的狐媚姿色,再根据魏部依的话,“仙女宫”强掳俊美青年享乐的事,准是她们两人所为。
  就在他察看着裘三娘几人,尙无暇去看其他人的同时,大殿阶前横剑卓立的魏部依已冷笑沉声道:“我道‘傲世堡’的靠山虎也来了,原来是‘阎王寨’的二寨主金勇豹……”
  雷霆雨一听,果然是“阎王寨”的金勇豹。
  金勇豹怒目瞪着发话的魏部依,怒声道:“魏部依,你明明知道雷霆雨那小子杀了我的三弟,你居然还和他私订终身,甚至业巳发生了暧昧的关系……”
  魏部依一听,娇靥通红,不由怒斥道:“闭上你的臭嘴……”
  金勇豹却继续道:“你也用不着神气,二爷今晚要等先杀了雷霆雨那小子之后,再要你的命。”
  魏部依哂然一笑道:“算你金老二聪明,如果你先和姑娘我动手,只怕你连雷少侠长得甚么样子都看不到了!”
  金勇豹切齿恨声地说道:“贱婢,你少在那里耀武扬威了,今晚你休想活着离去。”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金老二,我知道你是狠毒出了名的,向来不做没有把捉的事,不过,我告诉你,这一次你率众前来完全错了,如果我没有活着离去的把握,那不是自投罗网,自来送死吗?”
  说此一顿,接着用剑一指“百吉门”的两个护法,略微提高一些声音,沉喝道:“林桧,杜虎,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出场吗?用不着哀求人家了,她们原本就要先牺牲你们来探我的剑路的……”
  话未说完,裘三娘巳急忙驳斥道:“魏部依,你少在那里挑拨是非,他们惧于你的剑术,要求两人联手对付你,我要他们一对一……”
  魏部依哂然讥声道:“一对一也好,两人联手也可以,不管怎样,总能消耗我一些体力,展露一些招数……”
  裘三娘只气得剔眉怒斥道:“魏部依,你实在不知好歹,须知我裘三娘杀你只是三招两式的事,我何需派人先消耗你的体力?”
  说罢,转首望着“百吉门”的两个护法,怒声催促道:“你们两人快去吧,你们自认怎么打好就怎么打!”
  林桧杜虎只得心头一横,向着裘三娘抱拳恭声道:“宫主请放心,老朽两人决心以死力拚,万一不幸,还望宫主代老朽两人以及那些冤死的弟兄报仇!”
  裘三娘立即沉声宽慰道:“放心去拚,只要她敢在我面前杀你们,我今晚绝饶不了她!”
  林桧杜虎听得精神一振,同时躬身应是,一个急转身,双双纵出殿来。
  两人停身在魏部依面前一丈五尺处,“呛呛”连声,同时将剑撤出来,一脸怨毒的恨声道:“姓魏的丫头,天下再没有比你们父女两人更狠毒的人了!”
  魏部依淡然道:“既然你们说我是世上最狠毒的人,那我就施展一些最狠毒的手段给你们瞧瞧!”
  说此一顿剔眉沉喝道:“既然剑巳出鞘,还呆在那儿干吗?”
  林桧杜虎一听,不再迟疑,同时厉喝一声,手中剑一挥,寒电打闪,分向魏部依的左右肋下刺去。
  魏部依哂然冷笑,直到两支寒芒四射的剑尖近身,她才像水中游鱼般,剑随身走,滑步扭腰,极轻灵曼妙的滑过了林杜两人之间。
  大殿上的人只看到魏部依的剑像电光石火般耀眼一闪,随身滑过了林杜两人的颈间,既没看到人头激飞,也没看到鲜血喷溅!
  但是,当魏部依的曼妙身法,看似慢,实则疾的通过林杜两个老贼之间的同时,两人竟发出骇人的惊恐惨叫!
  大殿上人当然大吃了一惊,纷纷凝目察看,这才发现惨叫声中飞身疾退的林杜两人颊下,巳没有了他们那绺雪白的山羊胡须。
  裘三娘却有些轻蔑的说:“这招前藏密宗黄教的绝学之一‘泻地流沙’,也不过只练到了六成火候,你今后仍要续下工夫!”
  雷霆雨听得暗吃一惊,这才警觉到裘三娘苦习武林百家武技,即使西域密宗绝学,也早在她涉猎之内。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对魏部依今夜的恃技轻进,不禁担了一份心事,最令他忧急的,还是宫墙上这百多个仙女手中的弓箭。
  再看魏部依,果然神色一惊,目光一亮!
  但是,在她绝美的娇靥上,依然挂着一丝傲慢不屑的哂然冷笑道:“好,如果我连施三招绝学,你都能一一指明出来,我魏部依转身就走,永不再历身江湖。”
  右侧大椅上的钱玉枝却沉喝道:“别在那里做梦了,今夜你既然闯进了‘仙女宫’,就别想再活着出去。”
  魏部依哂然冷哼道:“果真那样,只怕你们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神情骇怖,目闪惊急的林杜两个老贼,趁魏部依说话分心之际,深觉机会难再,两人暗递一个眼神,一声不吭,猛向魏部依扑去。
  魏部依怒斥一声“找死”,香肩微晃,娇躯旋飞,幻起一道翻滚匹练,立即滚进了林杜两人的剑林光幕之内。
  又是两声凄厉惨叫,林杜两个老贼竟仰面望天,厉叫不停,手中剑更是挥舞的风雨不透,而魏部依却横剑卓立在数丈之外,动也不动。
  大殿上的人凝目一看,脱口惊啊,俱都呆了!
  因为,林杜两人的脸上鲜血激溅,汨汨的鲜血正由他们血窟窿般的两眼中喷射出来,他们的两眼巳被魏部依闪电划过的剑尖给割瞎了!
  只见鲜血满脸,仰面望天的林杜两人,疯狂的飞舞着手中宝剑,当然是怕魏部依再补他们两人一剑。
  由于两人的眼睛巳瞎,宝剑乱斩,因而两人的剑身不时相撞,看来十分危险。
  坐在凤尾大椅上的裘三娘,倏的由大椅上站起来,同时大喝道:“住手!”
  但是,林杜两个老贼充耳未闻,继续厉嚎,挥剑乱断。
  啊的一连两声惨叫,林桧砍中了杜虎的肩头,杜虎也斩中了林桧的左脸。
  由于两人互砍中剑,神情变得更像两只狂兽,一阵厉嚎乱砍,双双倒卧在血泊中,登时气绝!
  浑身颤抖的裘三娘,不由切齿恨声地道:“魏部依,你好狠的心肠……”
  魏部依冷冷一笑道:“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心肠不狠,我会杀掉数十名我自己的部下吗?”
  早已站起来的朱翠花钱玉枝则同时怒声道:“宫主,您还不下去斩了这贱婢,何必一定要等那雷霆雨……”
  魏部依傲然一笑道:“想杀我的人最好赶快下来,果真雷少侠到了,只怕你们连和我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裘三娘神情变幻,目光闪烁,咬着牙齿恨声道:“据我刚刚得到的报告,雷霆雨一直和你在一起……”
  魏部依听得心中一惊,断定她的男女护卫中,果然有“仙女宫”的好细,由于她早已怀疑,所以才将雷霆雨单独带至一家猎户家去更衣。
  心念电转,口里却讥声道:“那你们的部下也太没用了,如果雷大侠一直和我在一起,只怕你们的人头早已落地,那容得你们仍在大殿上耀武扬威?”
  朱翠花听罢,立即催促道:“宫王不必再等了,只要将魏部依的尸体摆在场中央,那雷霆雨来时看到了,同样收到震吓效果!”
  话未说完,裘三娘巳毅然喝了声好,右手也同时平举起来。
  肃立凤尾大椅后的十数宫装少女中,立有一人双手捧着宝剑走向了大椅前。
  就在这时,蓦见“阎王寨”的金勇豹,抱拳恭声道:“宫主请稍待!”
  如此一阻止,裘三娘等人同时迷惑的向金勇豹望去,而提出建议的朱翠花尚有几分怒意。
  金勇豹继续恭声道:“既然得到确实消息,雷霆雨的确和魏部依一直在一起,晚辈认为雷霆雨那小子早已……”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啊,纷纷惊急的察看殿内和殿外。
  裘三娘不解的问:“既然来了,何以不现身挑战?”
  金勇豹自觉得意的一笑,说道:“宫主应该想得到,朱、钱两位护法想到以林桧杜虎去探魏部依的身法剑路,雷霆雨难道就不会要魏部依先探探宫主您的身法剑路吗?”
  魏部依冷哼一声道:“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雷少侠要想取裘三娘项上的首级,有如探囊取物,何须要姑娘我先探她的剑路?”
  但是,裘三娘却关切的问:“金二寨主的意思是……”
  金勇豹再度得意的一笑道:“如今要想将姓雷的那小子引出来不难,只要派出贵宫的‘十二仙子’围杀魏部依,一旦魏部依情势危急,不怕姓雷的那小子不现身了!”
  朱翠花却为难的说:“这样一来,岂不乱了我们预定的步骤和计划?”
  话声甫落,裘三娘突然沉声道:“岂是由我将她拿下,不怕雷霆雨不出来!”
  说话间,巳伸手在那名宫装少女的手中将剑接过来。
  也就在这时,“死亡谷”的十多名跟随林杜两人逃出的心腹高手,同时怒声要求道:“启禀宫主,魏部依原是我们的切齿仇人,请宫主准许我们全体出场,共同围杀这贱婢,只要杀了魏部依,不怕雷霆雨再做缩头乌龟!”
  朱翠花钱玉枝一听,目光同时一亮道:“这倒是一招妙棋……”
  话未说完,裘三娘巳沉声道:“不必劳师动众了!”
  了字出口,“呛”的一声寒光电闪,宝剑撤出,剑鞘顺手掷给捧剑的宫装少女,大步向殿外走去。
  “仙女宫”的左右护法钱玉枝和朱翠花,率领着一群宫装少女,以及“死亡谷”逃出来的高手们和“阎王寨”的二寨主金勇豹等人,纷纷跟在身后!
  雷霆雨一看裘三娘出场了,知道魏部依绝不是她的对手,立即由堞垛的凹部暗影中站起来,故意用手中的青竹杖敲了两下堞垛。
  举弓站在数丈外的仙女们一见,纷纷娇叱,就用手中搭好的羽箭向雷霆雨射过来。
  雷霆雨那会将几支羽箭放在心上,手中青竹杖抡起一团油亮绿光,“咔咔”声响中,羽箭悉数被击落。
  这边的娇叱发箭声,自然引起裘三娘等人的注意。
  裘三娘见宫墙上站着一个头戴大竹笠,手挥青竹杖的人,首先止步,同时沉喝道:“住手!”
  宫墙上的仙女们一听,纷纷停止了发箭。
  裘三娘看不见雷霆雨的面目,只得沉声问:“大胆闯宫的是什么人?”
  雷霆雨淡然道:“塞外雷霆雨!”
  这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雷霆雨”三字一出口,除裘三娘一人外,无不惊得脱口惊啊,“死亡谷”侥幸逃出来的十数名高手,更是惊得面无人色,浑身打哆嗦。
  裘三娘立即怒喝道:“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下来!”
  就在裘三娘话声甫落的同时,一道淡灰人影,在明亮如昼的灯光下,宛如一缕青烟般,一闪已到了场中。
  裘三娘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小挪移法?”
  雷霆雨在裘三娘的侧前方停身站立,与魏部依尚有七八丈距离,形成鼎足之势,使裘三娘在攻击上有所顾忌。
  这时见裘三娘脱口惊呼出“小挪移法”,冷冷一笑道:“听说你苦练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精华,不知这套轻功身法你学到了没有?”
  裘三娘尚未开口,钱玉枝和朱翠花巳同时抢先道:“雷霆雨,你竟胆敢用这等轻蔑的口气对我们宫主讲话,实在罪该万死。告诉你,我们宫主学究天人,还不屑学你那套‘小挪移’法。”
  雷霆雨却目注两人,冷冷一笑道:“你们两个想必就是败坏‘仙女宫’名誉,经常在外劫掳俊美青年回宫享乐的钱玉枝和朱翠花吧?”
  听得神色震惊、目闪惶急的钱玉枝和朱翠花,几乎是同时厉声叱道:“姓雷的小辈闭嘴,你夜闯本宫,已经犯了死罪,居然还敢血口喷人,败坏本护法两人的名誉……”
  雷霆雨淡然“噢”了一声道:“这么说,那后宫藏匿的俊美青年,都是你们宫主裘三娘掳来的了?”
  钱玉枝和朱翠花不知雷霆雨说的是计,误以为他和魏部依分时前来,而他先去了后宫搜找被掳,因而惊得同时急声道:“你……你胡……那都是自愿前来的奴隶……”
  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的裘三娘,不由瞪着钱朱两人,恨声道:“你两人果然瞒着我胡作非为,破坏规矩……”
  钱玉枝和朱翠花惊得急忙恨声说道:“宫主你千万不要听他胡说,中了他的挑拨……”
  一旁的金勇豹也急忙说道:“宫主千万息怒,万万不能在此时处分贵宫两位护法……”
  雷霆雨冷哼一声,哂笑道:“既然裘宫主舍不得处分她们,在下可要先动手好了!”
  裘三娘一听,顿时大怒道:“雷霆雨,你也太狂了,当着我裘三娘的面,居然敢说下手处置本宫的人?”
  说此一顿,愤然颔首道:“好!我就站在这儿,看你如何惩治他们!”
  雷霆雨也颔首沉声道:“好,你要看清楚了……”
  沉喝声中,手中竹杖巳猛的划了一个弧形。
  钱玉枝和朱翠花知道裘三娘绝对阻不住雷霆雨,是以,一声喝叱,转身狂逃!
  就在雷霆雨挥动竹杖,钱朱两人喝叫狂逃的同时,裘三娘也闪身挥剑,迎向了雷霆雨。
  岂知,雷霆雨杖左而身右,闪身转了个反旋弧,绕过裘三娘巳到了狂逃的朱钱两人身后。
  恰在这时,朱翠花和钱玉枝也正惊恐惶急的回头看来,一看雷霆雨巳到她们身后,只听得连声嚎叫,两腿发软。
  雷霆雨既已决心排掉“仙女宫”,当然不会放过这两个罪魁祸首。
  是以,身形旋飞中,青竹杖闪电连挥,“叭叭”两声巳击中了钱朱两人的头顶,脑浆激射,盖骨横飞,一头栽在地上,登时气绝。
  一招走空的裘三娘一看,又惊又怒,不由厉声道:“雷霆雨,你居然出手杀女人?”
  厉叱声中,手中剑巳绕了数朵剑花,刺向了雷霆雨。
  雷霆雨冷笑道:“只要是武林败类,何论男女……”
  说话之间,业巳探手腰间,一阵嗡然声响,突然暴起一片耀眼血红匹练,咻的一声轻啸,“沙”的一声轻响,裘三娘尖叫声中,飞身疾退,一片宫装前襟已飘落在地上。
  “阎王寨”的二寨主金勇豹看得大惊失色,不断向着“死亡谷”的十数高手,厉喝道:“朋友,还不赶快杀了魏部依,等啥?”
  厉喝声中,挥动手中的兵器当先杀向了魏部依。
  “死亡谷”的十数高手和金勇豹带来的人,也呐喊一声,同时向魏部依扑去。
  魏部依见雷霆雨削下了裘三娘的前襟,不由精神大振,这时一见金勇豹等人扑来,怒喝了一声“找死”,疾演“泻地流沙”,一阵惨呼嚎中,当前扑至的几人立时身首异处。
  但是,其余人等,依然前仆后继,不停的向她攻去。
  “仙女宫”的十二仙子是裘三娘一手调教的弟子,一见裘三娘前襟坠落,同时一声嫣叱,纷纷撤剑猛刺。
  裘三娘前胸巳露出了纷红兜肚,而且心慌意乱,真气不继,一见十二仙子扑向了雷霆雨,一声不吭,转身逃去。
  雷霆雨一见,震耳大喝道:“裘三娘不要跑!”
  大喝声中,挥剑逼退了当前数名仙女,正待向裘三娘追去,三面宫墙上,突然弓弦声响,嗖嗖连声,无数羽箭,挟着骇人劲风,竟像暴雨般射来。
  雷霆雨一听羽箭带风,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场中还有“仙女宫”的十二仙子,以及前来助拳的金勇豹,和“死亡谷”的高手多人。
  事态紧急,无暇多想,立时将“血虹软剑”舞了个风雨不透,但是,场中巳暴起了阵阵惨嚎尖叫惊呼。
  他游目看向场中,当真是惨不忍睹,只见围攻魏部依那些人,以及自己周围的十二仙子,立时有不少人中箭倒地,一经倒地不起,立时数箭穿身,登时气绝。
  所幸魏部依宝剑飞舞,连声娇叱,射向她的羽箭纷纷被她击飞。
  雷霆雨看到这等不分彼此,一网打尽的绝狠毒计,顿时大怒,他本不准备杀裘三娘的,如今决心将她处死!
  是以,一声厉喝,飞舞着软剑迳向大殿前追去,因为,裘三娘亡命狂逃,刚刚奔进了大殿内。
  但是,恰在这时,场中突然响起了魏部依的惨叫声!
  雷霆雨大吃一惊,而大殿前檐瓦面上也正响起一个老婆婆的惊急声音道:“雷少侠,快回去救魏姑娘,她巳中箭了!”
  这老婆婆的声音当然有些熟悉,但雷霆雨这时巳无心去想它,他急呼一声“部依”,又飞舞着软剑向回扑去。
  但是,大殿前檐上的老婆婆却继续怒声警告道:“宫墙上的傻丫头听着,裘三娘都逃命去了,你们还不赶快跑……”
  说话中间羽箭巳经稀少,话声甫落,一支也没有了。
  雷霆雨扑至魏部依身前一看,只见她身上竟中了七八支箭,倒在血泊中,巳经奄奄一息了。
  魏部依吃力地睁开眼睛,凄然微笑,乏力喘息着说道:“霆雨……我……不行了……”
  雷霆雨只得宽慰焦急的说:“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我马上带你出去起箭……”
  说话之间,缠起“血虹剑”,伸臂就去托抱魏部依。
  魏部依喘息乏力的说:“不必了,我强自提了口真气,就是等你来……”
  雷霆雨看到魏部依的目光巳散,知道她巳无救了,不由恨声道:“真没想到,裘三娘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人 也一起射杀,稍时我绝饶不了她……”
  魏部依更加乏力的说道:“你不要怪她,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计划,她是一个好人……”
  人字出口,剧烈咳嗽,不停的喘息!
  雷霆雨神色一惊,急忙将右手抚在她的命门上,大声问:“你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我去办?”
  魏部依立时停止了咳嗽,噙泪喘息道:“把我送回‘死亡谷’,和我爹葬在一起……”
  起字巳不太清楚,双目也同时合闭,头一偏,倒进了雷霆雨的怀里。
  雷霆雨黯然叹了口气,同时也闭上了眼睛,他无视四周横倒竖卧的尸体,也闻不到令人欲呕的血腥气味,他所想到的,只有一个问题——他是一个不吉祥的人。
  他缓缓托抱起魏部依的尸体,两眼的余光之中,发现大殿前檐瓦面上,静静的站着三个人,那正是大发镇“太白楼”上遇见的呼延花,姜大嬷,以及胖丫头“来喜”。
  他没有向她们打招呼,甚至没有看她们,蓦然展开“大挪移法”,疾如飘风般出了东宫墙,直向山下如飞驰去。
  就在他驰至半山之际,蓦然发现脚下地面上似有一层红光,隐隐听到密集的“劈劈啪啪”燃烧声!
  雷霆雨心中一惊,倏然刹住了身势,回头一看,只见一面群峰中,浓烟滚滚,夜空血红,许多峰头,俱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
  这对雷霆雨来说,毫不发生任何作用,他无视周遭的景物,也不须借着火光照明,他托抱着魏部依的尸体,继续向山下驰去,片刻工夫巳消失在山下夜色里!
  (全文完)
  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古陌阡2025.8.26,OCR、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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