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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马云《骑士银币》铁拐侠盗系列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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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1 14: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云 铁拐侠盗153骑士银币
  目次
  第一章 迷失王城 稀有古币
  第二章 贪婪者死 杀人者逃
  第三章 涉嫌人物 先后被杀
  第四章 幕后真相 出人意表

  第一章 迷失王城 稀有古币
  吕伟良、林爱莉和阿生等三侠在美国南部的美亚美破了“两栖蛙人”一案之后,受到各方面的注意,涌到他们居住的酒店来访问的人,也越来越多;偏偏他们三人都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反而因此而感觉无限的烦恼,恨不得早些找个地方避一避。
  他们喜欢旅游,自然明白旅游的麻烦事项,例如出入境签证,订机票和酒店房间等等。所以他们一直尽可能先选择一些在美国国内的旅游胜地观光,因为在美国国内旅行,总是比较出入美国国境方便得多。
  但是,三侠却明白到:只要他们仍然留在美国国境之内,那些比侦探们还更厉害的美国记者,必然会步步跟踪,纠缠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美国人一向最喜欢一窝蜂,所以在先后流行了什么“东方热”、“功夫热”以及“李小龙热”之后,三侠的传奇性历险故事,一经各大通讯社和报纸杂志渲染过,美国人也就更加感到有兴趣。
  三侠想过了,假如他们此时还不离开美国的话,无论跑到美国那一个角落,他都极有可能比荷里活的明星们更烦恼——到处被人包围,到处被人手指口讲的点相一番!
  因此,吕伟良决定要尽快离开美国。
  但是,到那儿去?
  三侠一向没有一个完整的旅行计割,并不硬性规定行程。
  他们向来抱住“见一步、行一步”,“去到那里喜欢的就多住一天,不喜欢的少住一天”的宗旨,所以对于“下一站是什么地方?”他们从来就没有预先作任何安排。
  这种作风也许会令一些做事有计划,有步骤的人非议!但是,三侠也有他们自己的见解:他们认为旅游是为了増广见闻、松弛身心,假如凡事加以限制,反而令到神经紧张,与原意岂非相反么?
  何况每至一处地方,绝大多数是陌生的地方,以前从未到过的地方;既然如此,又怎么知道该处是他们所喜爱的?如果硬性规定要住上若干天,届时如果不喜欢那儿又如何?
  三侠就凭了上述理由,坚持了他们的自由选择原则。
  反正吕林二人没有工作上的限期;而阿生虽则身为国际特警队员之一,但年来由于他的出色表现,已令到他的上司与巴黎总部方面,间接承认他“巡回大使”的角色。
  因此,阿生表面上仍在“渡假”,事实上他的假期已一再获得延续。
  事实上国际特警组织巴黎总部方面,一直以来就觉得他们极之须要一个像阿生这样“看似无关重要”,但实则“非常机智能干”的人才,在各地巡视、活动。
  何况阿生除了不用公费旅行之外,身边还有吕伟良和林爱莉这二个急公好义的侠士襄助一切,国际特警组织方面,更是求之不得。
  “两栖蛙人”一案结束了,一切已经交由美国国防部处理,但喜欢“爆内幕”的专栏作家和记者们,仍在追踪三侠之所在!
  三侠已三迁其居所——在美亚美警方与联邦密探等有关单位的协助下,目前的酒店,其主管是奉命代为保密的。
  但是,在新闻采访极端自由的美国,三侠深恐不出三天,美国记者又会找上门来。
  因此,他们当前急务就是要尽快离开美国往别处旅行。
  林爱莉忽然把喝到嘴边的牛奶放下,大惊小怪地叫将起来:“有了!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好去处。”
  当时三侠正在一家酒店的套房之内共进早餐,而林爱莉正在一边吃喝一边阅读看一份早报。
  吕伟良和阿生自然也被吸引过来了,他们发觉林爱莉双眼仍然盯实那份早报的一角——那原来是一段广吿。
  广吿上端是几个颇大的英文字:“PAKAGE”。
  如果单单看了这几个字,会觉得一头雾水!但再细心阅读内文,才明白这是旅行社的招徕术之一,意思是一切包办。
  广吿是由一间南美酒店刊出的,内容大意是代客安排旅游南美各地的全部节目,人数越多,收费就越便宜。
  其中一项是招人到秘鲁去参观的。人数不限,他们特别声明不似一般旅行社搞的旅行风,必须限定某月某日出发,人数亦规定每团若干人等等。
  这种包办旅游南美的特色就是:游客只须在报名时交出应付费用二成——即百份之二十,说明出发日期及目的地,准备居留若干时候。如果证件充足的,几乎翌日即可起程。
  旅游最麻烦的是什么?三侠早已十分明白,那就是办出入境手续、订机位、订酒店房间、安排游览秩序等等。
  但该公司声明:只须付出二成订金,余款于到达目的地后交给主办酒店,几乎连小账也可以省回。因为游客所付的费用,已包括机票、食宿费用之外,还有人到机场来接机,做你的向导,带你参观名胜以及上夜总会看表演等等。
  广吿又声明不收任何杂费——包括假借名目的交通费、入场费以及小账等等。
  换句话说:他们不会令你失去预算!务求使你觉得方便、实际。
  三侠自从登上了环游世界旅程之后,遇上关于旅游方面的麻烦不计其数,所以觉得林爱莉这提议好极,立刻与承办的旅行社连络。
  旅行社的连络电话就登在广吿之上,林爱莉跟对方连络好之后,立刻将证件送去,以便对方代办好入境手续。
  吕伟良觉得南美没有什么地方可供欣赏的。他早已从美国侨胞的口中获悉,秘鲁的华侨不多,而且大部份聚居在首都利玛。人数只不过三两万左右。因此他吿诉旅行社职员,他们唯一希望一游的地方,就是被称为“迷失的王城”的地方。
  旅行社职员很熟习地,以电子计算机计出所须时间及费用,然后吿诉三侠应交的订金。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费用颇高。但根据该旅行社职员的解释,大部份费用属于交通费,因为“迷失的王城”位于深山大泽,远离一般正常的交通线以外。
  三侠既然存心一开眼界,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儿金钱。
  南美至今仍然是一个相当冷门的地方,主要就是值得一看的事物毕竟太少。因此南美各大酒店才会想出一个令旅客感到无比方便的联营方法,在美国各大城市大事宣传。
  当手续办妥后,美亚美那家旅行社送来三份机票以及全部证件,由该旅行社职员送三侠登上直飞秘鲁首都利玛的喷射客机。
  如果不熟悉内情的,很可能担心被旅行社方面“卖猪仔”;其实他们非常公道,因为他们所收的订金只是两成,但他们有一张机票在你手中,其价值已足以抵销此数有余。
  三侠依了旅行社方面的吩咐,于崖达目的地时,在胸前悬挂了特别的标志,届时自有该公司的人员在机场迎接。
  三侠刚步出利玛机场,就看见酒店派出的款接员手持同一标志的旗号,等候在旅客出口处。款接员懂多国言语,而且礼仪周周地招呼三侠到预备好的汽车里去;留下来的麻烦事务,例如领取行李,兑换当地货币等等,一概有其他款接员代为料理。
  换句话说:三侠不但不必因久候行李而烦闷,更不必付出任何小账,自然更加不必等候街车,便可以安然入住酒店。
  这正是旅客们梦寤以求的事,三侠终于第一次遇到了。
  秘鲁绝大多数人讲的是西班牙语,这必须从数百年前讲起。
  远在十四世纪时,秘鲁并不称为“秘鲁”,而称为“燕家”,自从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西班牙人入侵,燕家皇朝大败。而他们的子民,自然也就惟有听从侵略者的摆布。一切生活方式、言语习惯等等,自然也受到绝大的影响!
  吕伟良等三侠心目中预算要参观的“迷失的王城”,正是与上述这一段历史有关。
  据说当时的燕家皇朝系由一个武功盖世的人所统治,子民三百余万,疆土北起秘鲁、南及智利,东达阿根廷;自然比起今时今日的秘鲁国境,还要大得多了。
  当时的皇都设于今日的古士高城,而不是今日的首都利玛。
  燕家王似乎早已担心到有朝一日会被外来势力入侵,于是动用了数以万计的伕力,在一处极端隐秘的山谷中,建立了一座金城汤池,为自己的王族,留了一条后路!可惜的是:当西班牙人入侵之后,在古士髙城一役中,他的整个王族已被消灭净尽,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退回那隐秘的王城中。
  当时的西班牙侵略者也知道此一王城之存在,奇怪的是派人找了几年,竟然也无法可以将它找到。
  那时候还没有飞机,否则这种找寻工作自无困难。
  建筑于深山大泽的隐秘王城,也就打从一五五三年开始,与外界隔绝。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将近四百年!
  直至到一九一一年七月二十四日,才由美国耶鲁大学一位教授发现。此后,“迷失的王城”便一直成为吸引世人注目的旅游胜地。
  吕伟良一直很希坚有机会看看这充满神秘性、传奇性的古城,想不到时至今日,机会终于来临了。
  三侠必须在首都利玛逗留一天,以便等候内陆飞机到古士高城去。
  到了古士高城,还要坐旧式的火车登山,花费整日时间,然后才可以找到“迷失的王城”。
  三侠由美亚美乗坐喷射客机来到利玛,航程虽然历七小时,但他们并不感到太疲倦。返回酒店,略事休息之后,便到利玛街头游览。
  秘鲁并不富有,人民生活水平很低,但教堂林立,庙宇金堆玉砌!
  街道上的屋宇也十分陈旧,建筑得较为好看的,大部份都是政府办公的地方。
  大街上有一间规模庞大,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酒家,那是中国人开的中国菜馆,占地广达七千平方呎之多,生意很好。
  三侠就在这家酒楼吃了一顿晚仮,发觉大部份顾客是游客。
  酒家的侨胞当初以为三侠是日本人,只是点头招呼,后来发觉他们是中国人,便亲奉香茶,坐下来闲聊。
  三侠从他们口中知道秘鲁的华侨不多,大部份集中在首都利玛。
  这儿数十家酒家全是中国人开的,可见中国菜越来越吸引世界人士。
  那位酒家老板叫陈柏,但他却不客气地叫三侠就称呼他为陈伯。
  陈伯年约五十许,但看来十分壮健,每天仍按时到店中料理一切。
  他说秘鲁人消费力不强,但中国菜太可口,依旧可以做到他们的生意。
  另一个有趣的见闻由陈伯吿知三侠,他说:“秘鲁人称我们做‘吃饭’,而不是中国人。”
  在英文字面上,中国人应该是:“CHINESE”,也有人称我们为:“CHINAMAN”,但秘鲁人却喜欢叫我们中国人做:“CHIFA”——这字音若以国语口音读“吃饭”二字,听来差不多一样。其实他们的意思是指我们中国人是“吃饭的人”。
  陈伯又说:秘鲁人之穷困,固然与本国物产并不丰富有关,但主要还是传统的迷信太多。
  在香港,当你跑进“黄大仙”或者“天后庙”之类,触目所见多数是女人;但秘鲁的庙宇教堂,连日间也可以见到一些男人跪上半天,在那儿喃喃地祈祷!
  应该特别声明的,就是那并非礼拜天,而只不过是普通的日子。
  由此可见秘鲁人几乎把一切归诸于天命,完全缺乏了一种振作的精神!
  吕伟良向陈伯査问“迷失的王城”是否值得一游?
  陈伯的意见是:如果你对考古还有兴趣的,倒不妨一游;否则,单是上山一程,就够你辛苦了。
  不过无论如何,一切已由旅游公司安排好了,届时更辛苦,他们还是要去的。
  从历史上的记载,“迷失的王城”是昔日燕家王为了避世挡灾而建,所以该处虽位于高山深谷,但一切足以自给自足。
  那儿既有拦截山水而成的水库,更有梯田足以自耕自食云。
  但最令三侠感到神往的一点,就是何故数百年前,西班牙人为什么不能找出这王城之所在?
  翌日,三侠终于在一架内陆机的接载下,到达古士高城。
  三侠喜爱旅游,乘坐飞机当然不是第一次。以往每当飞机升上高空时,耳鼓有“嗡嗡”之声,即使张开了嘴巴,也会有一种“撞聋”的感觉。
  但这种现象往往在落机之后,便随即消失于无形。
  可是这一次却似乎有些例外!
  他们下了机,由酒店款接员用车送到预订酒店去,那种“撞埋”的感觉仍然未消失。
  林爱莉以为她是女性,可能体质较弱,加上内陆设备绝不似国际航线的飞机,所以才有此现。
  但是,吕伟良和阿生同样感到不适!
  “我看,我们不是晕机浪那么简单!”阿生敏感地说。
  林爱莉道:“不是晕机浪,难道有人要加害我们不成?”
  阿生点点头。
  吕伟良一边将酒店房门关上,一边走过来:“我的头也有点痛!”
  林爱莉正想反驳阿生,因为她知道阿生是个十分敏感的人;尤其是他本身的职业,更易令人疑神疑鬼!
  但是,林爱莉还未开口讲第二句,便三步拼作两步,闯进了洗手间去。
  吕伟良担心出了事,急步追上。
  林爱莉一言不发,俯下首向着厕所想呕。
  阿生也候在门外,只听得林爱莉作呕之声,未有入内。
  事实上,这时候吕伟良和阿生同样受到这种影响,胸闷脑胀,十分难过!
  林爱莉气喘喘地由洗手间出来,浑身不适。
  吕伟良问:“你觉得怎么样了?”
  “很难受!”林爱莉喘息着说:“阿生可能不是过份敏感。伟良,你以为我们会不的中了人家的毒计?”
  “你安定一些,”吕伟民安慰着他的妻子,“没有理由有人要加害我们的。”
  “你不要太乐观。”林爱莉说,“我们实在太多仇人!”
  “我们这次环游世界,主要还是为了阿生的事才加以插手。”吕伟良说,“就算有什么仇家向我们追杀,以我们的经验,多少总会有些事前的警觉!”
  吕伟良并非过份自信,事实上他们身经百险,每每能化险为夷,完全是由于头脑冷静之外,事前的警觉与事发时的冷静处理,造成他们每能在惊涛骇浪中脱险的主要原因!
  但是这一次,他们事前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对,亦未见可疑人物。
  而且,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可以说相当保密,不会让太多人知道。
  不过,话虽如此,他们到底也要到旅行社去办手续。
  会不会就在办手续时,让“仇家”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然则,这“仇家”一定是与政治有关的,大概属于国际间谍,否则,以美国黑社会的杀人习惯,决不会“落毒药”这一科,而是将三侠一轮机枪射杀。
  无论如何,现在三侠越来越难受!
  “我看,我们还是通知酒店方面,替我们叫个医生来。”林爱莉虽则是个女流,却不是弱者。非到迫不得已,她绝不示弱。
  但是,她竟然也担心起来了!
  其实在这种情形底下,任何人也会担心;他们三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万一客死异乡,可以说得上“死得不明不白”!
  吕伟良也有点支持不住!
  三侠的病征差不多同是一样:头晕、头痛、作呕、作闷!
  喜欢用脑的人,大多数容易患上神经衰弱,而“偏头痛”正是神经衰弱之一种。上述病状也是“偏头痛”的病征之一。
  但是,三侠都不是从事于脑力工作的人!
  虽然许多时他们也用脑,而且所须的“伤神程度”比起一般专业人员(指用脑的)还要来得厉害。
  但是,过去他们身经百险,与歹徒们斗智斗力,斗到筋疲力乏,也从未试过有这种情形出现过。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正如林爱莉所担心的,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吃了带毒的饮品或食物,现在药力终于开始发作了!
  阿生一直在想,最好是不要做新闻人物,否则,万一被送进了医院去之后,一定“名闻世界”,因为外国通讯社必有报导。
  因此,阿生希望找个“围内人”来协助一下。
  但他回心细想,当地又没有国际特警组织的分部办事处。
  秘鲁也是美国友邦,他们虽则不是国际特警组织的成员国,但却承认该组织的地位,同时亦与美国保持良好关系。
  所以阿生想过了,假如他出示了“国际特警人员”的身份,相信必然会得到当地警方的协助和重视。
  于是他准备过去拨电话,打算向当地警方求救!
  虽则到头来警方必然会将三人送院洗胃急救,但是,届时只要阿生出示真正身份之后,同时要求保密,相信仍然可以瞒过外国通讯社记者。
  只要外国通讯社不发电讯,仍然没有人知道三侠的行踪。
  只要没有记者们的追踪,他们洗胃无事之后,相信仍然可以安安静静地,依原定计划去观光。
  阿生决定了之后,这时已走到了电话机的旁边,伸手去取听筒。
  自然吕林夫妇二人也知道阿生想怎么样,所以一直未加制止。
  但是,就当阿生刚伸手接触电话听筒之际,吕伟良突然叫出了一声:“阿生!等一等,慢着。”
  不但阿生呆住了!林爱莉也在吃惊中回头瞪住她丈夫。
  吕伟良的视线,仍旧瞪住手上一些字条。
  阿生和林爱莉都不知道那些字条从何而来,自然更不知道字条上写的是一些什么东西!唯一知道的,就是吕伟良非常用心地,仍在阅读。
  阿生没有拨电话,把手缩回。
  他走到吕伟一艮身边去。
  吕伟良就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椅子上,阅读手中的字条。
  林爱莉坐在另一张,斜倚着,与她丈夫遥遥相对。
  她几乎动一动也不想,因为只要多活动一下,便觉头痛的程度加剧了一分!这情形是她过去从来试过的。
  吕伟良手中的字条到底是一些什么?她自然也想知道,但她不想动,只用耳去听。
  阿生过来瞥了一眼,首先发觉那是一些印刷品。
  既然不是用手写的,相信也不是专为了给他们的。
  阿生记起了,那是他们在领取酒店房间的门匙时,顺手在柜面取下的。
  每次旅行都是一样,吕林夫妇二人住一间房,阿生自用一间。
  因此,当吕伟良领取门匙时,取了两条门匙,把其中之一交给阿生。
  阿生因为不必凑近柜面,自然没有取过柜面上的宣传品。但吕伟良当时顺手取了一张,却未加细看,就纳入口袋中去了。等到现在不知怎的,他却掏出来细看。
  当时阿生也有看见这情形,而且不会觉得有何特别之处。
  许多旅游酒店的柜台之上,通常都摆设了不少印刷宣传品,试问有何特别?
  但是现在吕伟良却看得非常之用心。
  阿生也参阅着。
  原来那纸上印住:贵客初临本处,请细阅内文——       
  第一,欢迎阁下光临,抵步后请尽快休息,减少动作!
  第二,不要怕冷,窗户尽可能打开,让空气流畅!
  第三,如不耐寒,可开启本酒店为你准备的电暖炉。
  第四,进食时请多食肉类,但严禁喝酒,最好也不要吸烟……
  阿生看到这里,几乎不想再看下去。他知道有许多宗教很古怪,例如有些宗教不许吃猪肉,有些不准饮酒。
  但是,如果就是如此简单,吕伟良又怎么会看得如此入神?
  阿生于是再看下去,原来下面还有两项,而那些字眼却是令人惊心动魄的。
  那是:第五,如果有头痛现象,请即往款接处领取头痛片。
  第六,如果服用止痛药后仍有不适,请通知款接处代召医生。同时本处会马上安排供应氧气筒与紧急设备-
  阿生看到了这里,心里顿然明白过来了。
  林爱莉捧住头部,在那边呻吟,没有过来,所以她看不见纸上印了一些什么。她还在问道:“到底怎么啦?”
  吕伟良道:“阿生,你去打电话通知他们,叫他们立刻送来止痛片。”
  阿生去打电话,但这一次并非打到外面去,只是叫接往款接处。
  但是,款接处的职员却回答道:“先生,对不起,本处人员很忙,如果你要止痛药丸,请到楼下柜面来吧。”
  阿生心里虽然有气,却是无可奈何。
  现在三侠终于转为安心下来了,最低限度他们已经了解到没有人向他们下毒;目前三人所以如此,显然是有原因的。
  从酒店方面老早印备这些传单可以见到,他们眼前所遭遇到的情形,大概在别的旅客也同样地可能发生。
  当初他们对这种想法还有多少怀疑,但当阿生到了楼下款接处节取头痛丸之后,便证明他们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
  原来楼下款接处的柜围,早已排了一条“人龙”!
  差不多所有“初临贵境”的旅客,都同样觉得头痛难耐!被迫要依照字条上的“指示”,跑到这里来领取止痛药丸。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每个入住的旅客,都会头痛如刺?
  是否这一家酒店出了问题?
  其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此“不幸”,有些人是若无其事的。
  他们并非身体比别人特别强健,事实上三侠的体质总算不弱;眼前这条“人龙”之中,有不少欧美男女长相更加强健如牛,无奈他们仍难幸免!
  然则,那些“若无其事”的旅客又是一些什么人?
  第一,他们大都来自“髙地”——海拔很高的地方。例如墨西哥等地。
  第二,他们是老主顾,并非第一次到这儿来作客,也就是说:一切都已经习惯了!
  揭开令人头痛的主要原因,就是由于这儿古士高城竟然在海拔一万零五百余呎以上的高山之上。
  海拔越高,氧气越缺乏,所以不习惯这种环境的人,必须尽量减少运动,以节省氧气的消耗;否则就会头痛,发烧。由于血液加速运行,所以更加不能喝酒。
  现在三侠当然十分明白那些条子上所印的触目惊心字句,绝对不是靠吓!
  吃过了止痛药丸之后,三侠先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晚餐时份,但三侠总觉胃口顿失,彷彿病了一场!
  XXX
  翌日,三侠以为“行不得也”,因为醒来还觉精神困倦不堪!
  但是,三侠出乎意外地,睡了一觉之后,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分别,也就是说,一切都习惯了!
  吕伟良本来打算押后登山。事实上许多旅客都宣布改期。但现在他们既然没事了,一切也就依足原来计划。
  古士高城距离“迷失的王城”还远,因此凡是参观的人必须先去古士高城住一晚;但往往由于抵受不住头痛,呕吐的侵袭,而纷纷要求改期,直至习惯了才起程登山。
  不过,大多数人只须住上一两天之后,便会习惯这种环境。
  三侠是适应能力极强的人,但想不到登山之际,又有些事倩令他们非常不习惯;那就是那些古怪的旧火车。
  火车走的是之字形的山道,足足挨了七十里,最后还得另外换搭汽车。
  汽车走的也是险峻无比的山道,而且还是单程的。到过台湾观光的人一定还记得登山时的险境,但眼前比起横贯公路更加令人惊心动魄!偏偏司机似乎存心向旅客开玩笑似的,把车子开的飞快。
  每一个旅客都在心里想:司机简直跟死神在开玩笑!
  还好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便到达了目的地——玛珠酒店门前。
  玛珠是山峰的名碑。政府为了应付来自各地的游客,筑铁路,辟公路登山之外,还经营了这间玛珠酒店。
  各人离开了那辆陈旧的汽车,都悄悄舒了一口气,下车伸伸懒腰!
  其实,不少人都抹了一额汗!
  古城遗迹终于映入眼庞!
  这儿怪石嶙峋,岩穴奇诡,峰回路转,引人入胜!
  原来当年燕家王所以选此建成迷城,目的既是为了避世,因而在选择地点方面,已是费尽了心思!最后才决定在这里动工。
  这儿山路连绵,奇峰掩映,因此各人沿途由山下登上这儿时,沿途根本见不到有此迷城存在。
  难怪当年西班牙人找不到它。
  向导向人解释:要进入迷城,必须听他指点“窍门”,否取,就只有迷途云。
  三侠跟随住向导,蜿蜒地前进;置身于奇岩峭壁之间,彷彿进入了迷魂阵一样,的确令人有些神智混乱!
  山路崎岖,险峻无比,偶一不慎,就会堕落悬崖之下,跌得粉身碎骨!
  有些岩石彷彿用人工堆砌上去一样,上面是一些过吨重的巨石,下面只得小石拦住;只须有人用棍棒撬去小石,大石便会滚下。
  只要那些大石滚下,相信任何由此经过的人亦难幸免!
  各人一边走,一边感到心惊胆战!因为每个由此经过的人,既要担心头顶上的大石,又得小心失足堕落悬崖之下。
  参观的人约有十余个之多,除了三侠之外,还有不少欧美人士。
  他们都是由旅游酒店联营计划下所安排的参观者。其中有些人已在古士高城的酒店住上了两三天以上的。
  走完了一段狭窄的山道之后,前面出现岩穴处处的奇景!
  向导吿知各人,这儿只有一个窍门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如果走错了门径,不但多走冤枉路,更会越行越远。
  向导引领各人俯首弯腰,进入其中一个较矮小的岩洞。
  当各人可以昂视阔步时,迷城顿然出现眼底。
  眼底所见,确属奇观!
  屋宇城池尽是依山建筑而成,一级级的,蔚为奇观!
  道路用细碎的石铺成,屋宇则用大石叠成,简直是鬼斧神工!
  梯田见得多了,但如此大阵仗的梯形石屋,在三侠来说还是第一次;相信同行的人,亦都有此同感。
  最令人惊叹的事还在后面。
  当向导引领各人开始进入燕家王居室之际,耳畔所闻,尽是一阵阵赞叹之声!
  原来这石屋之内尽是石制的器具,例如燕家王的卧榻,浴池等等,全是石头做的。
  更妙的是那是用石凿成的水管,蜿蜒曲折地由山顶将水引至此,相信单是这一项工程,已算的上是“巧夺天工”!
  别忘记这是数百年前的创作,那时候,人类还未发现机器呢!
  今日我们常见的铅水管,相信经历了数百年之后,也可能变的面目全非;但石制的输水系统,数百年后的今日,依旧保持完整,的的确确是令人大开眼界!
  高处不胜寒,有云就有雨,因此每日这里例有一场骤雨,只要雨水注入输水系统,游客即可欣赏这古老而有趣的“自来水”。
  山上有日神庙,那是当日王族祭神的地方。
  据说,南美土著昔日所敬奉的是“日,月,星”三种,日神居首位,所以燕家王特建成庙宇在迷城中供奉。
  迷城固然庞大,更高得令人感到吃力,动辄非走数百级石阶不可,加上地高气薄,各人都有气喘如牛的表现!
  居高临下,当然可以尽窥全豹,但大部份人均不愿攀登高处,宁愿留在下面等候!只有少数人抱住“人生难得一见”的心情,拚死也要登上高处,看个明白。
  阿生便是其中之一。
  吕林夫妇二人看见阿生去,他们也不甘示弱,于是三侠与其他四个欧美男士,在向导陪同下,登上了最高峰。
  由高处望下来,才会真真正正体会到当日燕家王的军事天才!
  原来这儿一带,形势险恶非常,四周万山环抱,独是这里比较低陷了一些。因此在此建城,外间很难发觉。
  但是,相反,只要有人由山下登上这儿来,却是了如指掌,因为由此下望,大路小径,一一尽收眼底。
  别说要找出“入口的窍门”不易,就是要在那些悬崖小径之上安然推进,相信也是险恶重重,万一这儿有事发生,被人围攻,真的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可惜背日的燕家王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差了一着!
  他想不到西班牙人突然杀个措手不及,把他困在古土高城,断了后路,杀个鸡犬不留!他和亲信家属们,根本没有可能撤入这迷城之中。
  这迷城虽则失去了原来的意义,却留给世人无限凭吊!
  时到今日,在利玛博物馆中,仍然可以参观到一些骸骨,这些骸骨都是当日美国耶鲁大学教授林宾威从迷城中起出。
  这些骸骨最奇特的一点,就是那些女性头骨之上,必有一洞。
  这些破洞乃兵器造成的,也就是说:她们都是被杀致死的。
  当年西班牙侵略者既未能找到迷城所在,又如何能来此杀人?
  根据考古学家忖测,这些留在迷城的妇女,均为燕家王亲信或其子所杀。当时可能是燕家王战败于古士高城,只有数人能突破重围,逃返迷城。由于此数名武士担心西班牙人迟早找上山来,该等王族妇女根本乏力低抗,所以为武士们所杀,以免受到敌人的凌辱!
  由此推想,昔日古士高城之战,战情必然惨烈!同时亦可以反映出,人类自古以来即应明白战争是非常残酷的;但是,为什么人类却要不断地发动战事?真是难明!
  三侠随着各人在迷城中四处浏览之际,阿生忽然发觉有个美国人落后了。
  他们一行连同导游员在内,只有八个人登上最高的地方,其他人则留在山腰处参观石室。
  这八个人除导游员与三侠之外,其他四名欧美人士同是男性。
  因为要登上数百级以上的顶峰,非有足够气力不可。所以有人稍为落后,亦不足为奇。但阿生在回过头来注视那美国人时,发觉情形似乎有些古怪。
  当时那美国人正蹲下来,好像正在俯身注视着些东西。
  最后他拾起那些不知什么东西,神色显得非常之惊异!
  直到向导回过头来,扬声叫他,他才把手探入口袋中,然后归队。
  向导以开玩笑的口腔道:“哈信先生,你似乎太早泄气!”
  原来这年约四十许的美国人叫哈信,他木来有妻子同来,但哈信太太没有攀登高山之上,现在与其他人留在山腰之间。
  哈信苦笑一下,若无其事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松了鞋带。”
  阿生的目力自问十分良好,他凭肉眼所见,觉得哈信当时只是蹲下拾起一些碎石似的东西,并非为了梆鞋带。
  正因为哈信言词如此闪缩,所以阿生才更加感到可疑!
  这时候向导也气喘不休,讲得越来越少,只有由同行游客提出问题时,他才迫得作答。
  忽然有人问道:“这里是否有许多古物?”
  “当然,数百年前这儿既然有人住着,自然有各种物件存在。”
  向导说:“一切物件经历了数百年以后,自然也变成了古物。”
  那人又问:“我是指时至今日,是否还可以在这儿找到一些古物?”
  向导怔了一怔!
  最后他笑了笑,道:“不可能吧?单单是美国考古学家也来过此地无数次,其他国家的考古人士亦来过不知多少次。相信再难找到任何值得一看的古物。”
  哈信乘机说道:“万一真的有,是否应该归还秘鲁政府?”
  “当然,这是国际惯例。”向导说:“谁不知道这是我国国土?”
  哈信只耸肩一笑,没有再作声。
  阿生注意到此人的态度,他说话时双手还是插在口袋中的;也许他的一只手正在抚弄着那些拾来的物件。
  那物件说不定正是迷城中一件古物,否则,他刚才又何必多此一问?
  吕林夫妇二人并未留意到哈信的举动,只是忙于观光。
  旅游目的在乎增广见闻,所以吕林夫妇二人置身在这座迷失了数百年的王城之中,难免会想象到数百年前人类的生活方式。
  尤其是那些巨大的石块,别说将它堆砌成各式建筑物,就是如何将它搬运至此,也是一个问题。以数百年前的运输方式,主要就是人力。”
  以人力筑成这么大的建筑物,同时又在深山野岭之中,人类的毅力与智慈,确是惊人之至!
  三侠下山时,总觉不负此行;最少他们看得比留在山腰的人更多。
  阿生木来已逐渐忘记了哈信此人,但是,不知是否由于他职业上的敏感,他竟然又在不知不觉间,发现有一男一女正在那边窃窃私语。
  那一男一女好像正在争论着一个问题,因此亦由窃窃私语而发展成为轻微的争执。
  但是,当他们发觉有人注视着他们的时候,又停了口。
  阿生记得十分清楚,这对男女之中,男的正是美国人哈信。
  阿生难免更加觉得惊奇,他们到底在争吵着一些什么?
  归途上,人们都在讨论着迷城中所见事物,只有哈信两夫妇仍在低谈细语;他们分明在某些问题之上未获妥协。
  向导仍在为游客们讲古谈今。
  哈信夫妇开始停止争论,因为他们一再由细声讲到大声;也一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由于阿生始终是最注意他们的人,所以可能听到的,都给阿生听到了。
  至于其他人可能也听到,但他们却由于专心去听向导讲古,而无法分心顾及其他。
  哈信太太在声浪提至较高时,似乎讲过一句:“抛弃它,忘记它,那是不吉之物……”
  阿生是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人,自然想到哈信在攀至高处时,果然拾起了一些古物;但当他落山告知其妻时,哈信太太却迷信十足,要丈夫扔掉那物件。
  双方的争执,也最有可能因此而起。
  阿生为了证明他的想法,他这一回是主动地去问向导:“尼古拉先生,刚才那迷城如此庞大,考古家又没有将它挖烂掘毁,你如何肯定它没有古物至今仍留在城内?”
  那个叫尼古拉的向导笑道:“有是有的,那些大石也是古物啊!”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但阿生并不尴尬,因为他是另有目的旳。
  于是阿生又问:“万一有些极之细小旳物件,被游客拾得,又将如何?”
  “我说过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万一有,又如何?”
  “最好交出来,让政府放入博物馆内,供人参观!”
  “如果有人贪婪地私自收藏起来,又如何?”阿生一直用眼尾注视住哈信夫妇二人的反应,发觉他们也留心听着。
  情形越来越明显,哈信分明有所获。
  向导道:“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没有理由搜游客的身。”
  有人插嘴问:“城内的沙石很多,例如铺路的小石,就可以带走,政府有命令禁止么?”
  “任何东西均不能移动或带走。”向导说:“否则,这座古城相信一年之内,就会给游客将它‘分尸’了!”
  他的意思是:即使是一个游客取去一块小石,到头来也会“坐食山崩”,整座城终被人搬光为止。
  吕伟良知道阿生这个徒弟一向古灵精,所以他的问题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XXX
  跑到古城来的人,都是不过为了参观“迷失的王城”。所以,在参观过迷城之后,游客们又纷纷动程返回利玛。
  把游客们载返利玛的内陆机,是十分旧式的,每列座位只有四个,左两个,右两个,而是没有编号,先到先坐,十分凌乱。
  阿生凑巧与哈信太太同座。
  哈信就坐在前面,与一名年纪颇大的老人在一起。
  阿生本来想让哈信先生跟他掉位,让他们夫妇一一人同坐。
  但是,哈信太太似乎很生气,鼓着腮几乎吓得阿生不敢作声。
  飞机一直不知在等什么,照正时间已到了。
  机舱内的乘客尽是返回利玛的游客,游客的心情一向是较为轻松的,所以人们都在互相交谈此行观感,没有人注意到时间。
  阿生听到哈信与他身边的老人谈话。
  老人道:“……四五百年前当然已经有了银币;根据中国历史记载,公元前六百多年前,已有金属钱币流通。”
  在此之前,阿生疏忽了他们的谈话。但听老人之言,可知他是正在回答对方的一些问题。
  看情形,老人是个极具考古常识的人士。
  凭推想,大概哈信问及了一些关于钱币的历史。
  阿生亦因此更加用心去听。
  哈信道:“有数百年历史的银币,一定非常值钱了?”
  老人道:“你是指考古价值么?”
  “是的。”哈信又问:“就是在商业价值上,相信也很高吧?”
  “那又未必,”老人道:“物以罕为贵,任何东西都是一样。有些有一千几百年历史的银币,仍然不太值钱,主要还是说传于世的数目太过庞大。相反,有些只有数十年以至百余年历史的,数目稀少,收藏家出高价收购,价值便高。”
  “那么,阁下可曾听过一种骑士银币?”哈信忽然有此一问。
  “骑士银币?”老人怔了一怔,“怎么样的?我似乎未见过。”
  “就是正面有个骑着马的武士,反面有银码数的。”
  “嗯……对不起,想我见识不广,除非见过那东西,否则我不敢妄下断语。”
  “……”双方有过片刻的沉默。
  阿生奇怪哈信为什么不将拾得的东西交出,那必然是一枚银币,否则,他不会有此一问。
  老人又说:“先生,你拥有一枚骑士银币么?”
  “不!不!”哈信连忙否认,“我只是听朋友说过。”
  谈话未有继续。
  飞机开始移动,吵耳得很;这种陈旧旳飞机,几乎所有马达声都传入了机舱之内,就是与邻座谈话,也不易入耳。
  吕伟良闭日养神。
  林爱莉看看腕表,飞机迟了将近十五分钟才飞出。
  最后,终于在摇摇摆摆与吵耳声中升空。
  XXX
  直至双足踏稳了地面,林爱莉才舒了一口气!
  她对她丈夫说:“我真不敢相信这架飞机能安然载我们回来。”
  吕伟良笑道:“生死有命,何必太紧张!”
  阿生跟在后面,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了一些什么,但是,他却非常留心哈信夫妇二人的一举一动;他发觉哈信夫妇一直默默无言。
  看情形,哈信太太仍在生气,她大概不值丈夫的所为。
  那么在机上他们是故意不坐在一起,以免发生争吵的。
  三侠回到原来居住的酒店,阿生发觉哈信夫妇也是住在同一间酒店,同一层楼的另外一间房间之内。
  这也没有什么出奇,因为他们同是游客,由同一间公司办理旅游秩序,自然有可能时时在一起。
  本来遇上这种情形,双方一定很客气地点头为礼,甚至交谈。
  但是,哈信却视三侠如陌路人,不言不笑。
  很明显的,哈信这像伙心事重重!
  回到利玛之后,三侠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细细欣赏的。
  利玛最多是教堂,美国人就时常批评秘鲁政府对穷民顾得太少,对迷信的事又做得太多;事实上在秘鲁而言,利玛首都的教堂数目已算少了,内陆一些小城镇,教堂更多得令人咋舌!
  无论如何,值得一看的三侠早已在未去古士高城之前看过了,余下来的,也许是利玛博物馆吧。
  由于在迷城中听向导说过,当年在迷城中找到的骸骨顶上有洞孔,所以三侠希望去看看。同时亦由于迷城之游十分困倦,令到三侠实在不想太快又再登上飞机。
  但是,根据他们交由联营机构(酒店与旅行社合办的)所安排的行程,明天必须离去。
  三侠对旅游绝不陌生,他们知道任何这一类机构,唯一的目的只为了赚钱,只要顾客付得起钞票,你越逗留得久,施们越加欢迎你。
  于是他们通知了酒店方面,延迟一日才离开首都利玛。
  岂料这一天对他们竟然如此重要。
  如果他们按照原定行程离去,根本就没有麻烦。但这一回却令到三侠又不知道要逗留多久。
  事情就发生在翌日下午,当时他们已经参观完利玛博物馆,刚由外面回来,想不到还未踏入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阵呼救声。
  三侠顿然呆了一呆!
  吕伟良立刻收回已经伸到匙孔的门匙,回头张望时阿生已由走廊飞奔过去。
  阿生一向有着过人的敏感,所以他的反应奇快。
  他循声奔驰而去,判定声音来自一间房间之内。
  呼救声停止时,他刚至那间房间的门口。这时候他仍旧可以隐约听到房间内有挣扎的杂声传出。
  阿生伸手叩门。
  但门内没有人声反应。
  刹那之间,里面一切似乎都停顿下来了!
  吕林夫妇二人匆匆过来问阿生:“怎么一回事?”
  “似乎有人在里而打架,”阿生一边思索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真奇怪!刚才叫救命的,竟然会是个男人……嗯……槽糕——”
  阿生不知道一时之间又想起了什么,后退两步,仰首看清楚了门上的房间编号,立刻对吕伟良说:“快去通知酒店。”
  几乎话犹未完,阿生已拚力用肩冲撞过去!
  吕林夫妇二人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率,但他们一向有默契,所以也明白到阿生绝非无的放矢。
  于是林爱莉去找侍者,吕伟良助阿生一臂之力,先将房门撞开。
  门开处,房间里根本见不到有人。
  这情形假如换上别的人,不但要匆匆退出房门之外,还有可能以为白日见鬼!
  但是吕伟良和阿生这师徒二人都不是平凡的普通人,也绝不怕麻烦,而且非常之有自信心,早已肯定了这儿一定有事发生。
  阿生更加是个有胆有识的国际特警队员,他进来之后看看房内无人,只问了一句:“有人吗?”便抜足冲到了窗口处。
  其实那一句也是多余的,阿生只凭他的经验就可以明白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师徒二人的动作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阿生冲向窗口那边之际,吕伟良已飞步窜进了浴室中去。
  吕伟良发觉浴室的地上,躺了一个人,只见他双眼朝天,动也不动的,好像死了!
  吕伟良回头正想吿诉阿生,但是奇怪,阿生竟然连人也不见了。
  吕伟良匆匆拄杖到窗前,俯视之下,发觉阿生正沿住太平梯而下。
  原来阿生发觉有人由太平梯逃走,当时那人虽则差不多已落到街上,但阿生仍然希望可以及时把他追上。
  这是四楼,后面的太平梯是铁枝构成的,差不多可以望通看透,所以阿生也看得清楚那是一个颇高大的年青男子。
  当时他正急急沿梯而下,阿生不必多问,也可以想象得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阿生在外面走廊惊呆之际,顿然醒起了这间房的主人,他记得清楚,这是美国游客哈信夫妇所税居的房间。
  阿生是个反应敏感非常的人,这间房既然是哈信的,那么哈信为什么呼救?
  既然哈信呼救,为什么当房门撞开之后连人也不见了?
  房间没有后门,这是每个酒店住客都知道的事。那么,为什么有人由窗口沿住太平梯匆匆落街?不问可知,一定有事发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哈信发出呼救声,以至入房后又不见有人作声,而连想到那大汉何故匆匆逃走,阿生已了解到一些不幸的事可能已经发生了。
  阿生就是凭着他以往的经验,立刻展开第一时间的行动。
  无论如何,那在逃的大汉肯定不是哈信,而且必然与哈信的呼救有关。
  因此,阿生觉得只要抓住他,一切疑团自然可以迎和而解!
  现在阿生已沿住太平梯匆匆落到了二楼,而那可疑大汉则刚刚走完了最后一级梯级。他显然发觉阿生在后而追来,因此逃得更急。
  如果阿生也沿住梯级而下,相信那大汉必然有机会逃得更远。
  阿生也早已想到了这点,所以他不再沿住梯级而下,单臂扶住扶手,扭腰反弹而出,双足已离开梯阶,飞身跃下。
  阿生就凭着这一身武功与胆色,凌空反弾,跃落街中。
  那大汉有些意外地怔了一怔!他显然不敢相信会有人从天而降。
  “站住!”阿生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逃走,快些跟我回到酒店去。”
  但是,那大汉一言不发,探手一摸,弹簧刀瞬即弹开。
  刀光闪烁下,阿生发觉那家伙目露凶光!
  不过阿生绝不畏惧,他对于这些事情,早已作好了心理准备。
  莫说那只不过是一把刀,就算是枪,阿生也不会害怕。
  只见阿生身形一变,旋风似的,挥拳踢腿之间,已将那大汉弄得团团而转。
  大汉根本没有机会看得清楚阿生到底如何出手,只觉得刹那之间似乎多了几个人在他身前身后,左左右右的向他围攻。
  大汉尽管拚命的挥动着那把弾簧刀,始终无法可以伤及阿生分毫;相反他突然感到虎口疼痛之际,已是浑身麻痹!
  弾簧刀不由自主地自大汉手中堕地,大汉立刻感到不妙,于是转身就走。
  阿生又岂肯就这样放他走?冲前两步,眼看就可以手到擒来,怎料到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路旁那边有一辆汽车风驰电掣的急急开来。
  阿生眼明手快,竟然发觉车里有只人手伸了出来。
  那只人手之上还握了一支枪。
  那支手枪的枪嘴正对准了阿生这个方向;如果阿生还不及时趋避,即使汽车撞不倒他,他也会被射杀!因此,一向身手敏捷的阿生,说时迟那时快,立刻朝住道旁一列汽车的隙缝中滚去。
  “砰,砰,砰!”一连三响枪声之后,紧随着是一阵阵“哗啦哗啦”的玻璃碎声。
  阿生凭他的耳朵与经验,肯定对方的射击目标正是他自己,而非那名被他追捕的大汉。
  阿生虽然未有被射中,但是,玻璃碎片却在他的身边与头顶之上飞掠而过。
  子弹显然击中了路旁汽车的车窗,而且子弹可能还会继续发射。因此,阿生必须趁住对方未落车追来之前,转变方位。
  汽车在刹掣,一声清脆的刹车声,竟然就在不远处响起。看来那枪手要对阿生作进一步追杀,阿生亦势将避无可避。
  纵然处境如此危险,阿生仍然半弯着身子,透过那些车窗的玻璃,窥伺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阿生是个身经百战的人,他明知这种环境底下,怕也怕不来的,只有勇敢地面对现实,用冷静的头脑和敏捷的身手,才可以闯出重围!
  他目前虽然处于劣势,但他并非绝望,因为时间对阿生太有利了。
  这儿是市区,相信必然有人听到了枪声,当然,最好还是让巡警们听到,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现场来。
  阿生胆大心细地看看那边的情形,实在有些意外,因为他发觉那辆黑色房车中的人并未下车,只是打开了车门,让那大汉抢登车上。
  毫无疑问,他们是同党。
  现在阿生要做的,并非设法躱避对方的袭击,而是要认清楚那车子的颜色以及车牌的编号,以便向警方报吿。
  阿生就是因为要认得更清楚,而冒出了头来。
  那车子又匆匆开走了,但车内的枪手突然又再发射,回头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子弾在阿生头部一旁掠过,击破了另一辆停在道旁的汽车窗玻璃,碎片彷彿钻石一样,撒得满街都是。
  但是,这仍然吓不倒阿生,他终于记下了车子的编号,虽然它已去得老远。
  警车声还未见响起,自然也见不到一个警察。
  街上没有其他车子经过,更加见不到有人。
  阿生只好沿住旧路,爬太平梯返回酒店去。
  吕伟良只凭他的经验,早已判定躺在浴室地上的人经已死去,但他仍然蹲了下来,用手去替他把了一下脉搏。

  第二章 贪婪者死 杀人者逃
  那人确实已经气绝身亡了。
  当阿生沿住太平梯回到房间中来的时候,他更加可以指出死者的身份;那死者就是这儿的住客——美国游客哈信。
  别的人阿生有可能认错了人,但这一个却绝不可能会错。
  因为哈信夫妇二人在“迷城”中已开始引起阿生的注意,甚至入住这家酒店之后,阿生仍然非常留心哈信此人!
  警察已开到现场来,街上可能有人已经报了警。
  吕伟良早一些时也用房间中的电话,吿诉了酒店方面,林爱莉这时候才陪着哈信太太入来。
  警方查问三侠是什么人,以及如何发现这宗命案等等。
  阿生意味到麻烦又给他们惹上了,如果不表白身份,有可能更加麻烦得很!
  于是,阿生出示了他的国际特警的证件。
  秘鲁警察处处显得低能,庸俗,令到三侠有点啼笑皆非!
  例如他们竟然质问阿生,为什么未经许可便破门而入?
  又例如他们怀疑阿生何故由太平梯又上又落,何故未能及时抓住刺客?
  诸如此类的问题,问得阿生差点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哈信太太发觉丈夫死得不明不白,登时哭得死去活来!
  林爱莉是在找寻酒店侍应时,发觉哈信太太由电梯出来的;哈信太太认得林爱莉就是结伴游过迷城的人。于是她们先点头为礼,然后由林爱莉吿诉她,她房中出了事。
  经解释后,哈信太太原来与她丈夫发生过口角,所以较早时独自到楼下酒吧去喝了一杯酒。
  但是,现在她又感到非常之后悔!她以为假如当时她留在房间中,这不幸事件就不会发生,只有吕伟良等三侠却认为未必,也许当哈信太太留在她丈夫身旁时,事情会变得更为不幸亦未可料。
  三侠所持的理由,是根据阿生的口供而作出这种忖测的。
  阿生已将所见所闻吿知了利玛警方,他怀疑刺客可能为了一枚银币而来。
  凭阿生的印象,那是一枚“骑士银币”——这是根据哈信在飞机上与那名“考古学家”的谈话而作出这种推测。
  利玛警局那位负责办案的警官,带着埋怨的口吻道:“为什么你早不向我们报吿?迷城中一切古物,均属于秘鲁政府所有。”
  阿生苦笑道:“警官先生,可惜当时我根本无法证实他已找到一枚古银币,一切只凭推测而已,假如我就此报警,而哈信先生又极力否认的话,阁下不但未必相信有这么一回事,甚至大有可能送我到精种病院去呢!”
  哈信太太这时候却哽咽道:“这位先生倒没有猜错……”
  她说到这里,又用手帕抹了一把眼泪,瞪住阿生好一会儿,然后才吶吶地说:“嗯……你……你可是在归途飞机上与我同座的中国人?”
  阿生含笑点点头,道:“正是,当时哈信先生与一位老年人坐在我们座位的前面,所以他们的谈话内容,都给我无意中听到了。我也是凭此忖测,认为他此行必有所获,但是,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阿生顿了顿,神色变得黯然。
  哈信太太道:“这位先生所讲的都是真话,我为了此事而与我丈夫吵架,因为我一直认为此是不祥之物,要他放弃,但他不答允。后来……”
  哈信太太又是泣不成声,说不下去。
  查案的警探非常注重她的口供,所以力劝她冷静下来。
  其实以后的发展,不难想象得到,一定是他们夫妇二人发生了口角之后,哈信太太便独自跑到楼下酒吧喝酒。
  但是,哈信太太离开了她丈夫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相信除了死者之外,就只有凶手才可以知道当时的情形。
  可惜凶手已经逃去无踪,唯一可以追寻的线索,就是那一辆汽车。
  阿生把他所见到的,一一的对警方说了。
  警探们初步怀疑那是一辆报失的汽车,但后来遍查失车名单,并无此车牌码号在内,这才转向汽车注册登记方面调查。
  出乎意外地,那辆汽车的注册人竟然是一位现役的警官。
  那位叫巴路的警官正在放例假。
  查案的警方人员开始不大相信阿生的说话,但阿生力言绝不会看错。
  一位较高级的警官到达现场,当他了解过案情之后,立刻通知了美国大使馆,同时派人去找那位警官。阿生的国际特警地位,再度受到尊重,他被邀返警局去,协助调査此案。
  吕林夫妇二人心里明白,不禁喑自叫苦连天!这一次大概不用说,一切行程表又必须重新修改,相信短期之内,他们无法离开秘鲁。
  阿生在警局里,会晤了一些美国人,据说他们是大使馆派来的。
  这些美国人对阿生十分客气,仔细垂询当时的情形,同时要求三侠协助追缉凶手归案。
  阿生鉴于秘鲁不是国际特警组织的成员国,担心他的活动受到限制。但是由大使馆派来的美国人却保证一切顺利。
  美国人的意思包括:三侠如果插手此事,美国大使馆方面固然全力支持,同时亦必可获得秘鲁警方的充份合作。
  吕伟良知道美洲的一般政治形势,除古巴之外,许多美洲国家都获得美援支持。因此,大使馆职员的话,相信是有根据的。
  阿生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他对这件事,早就感到可疑。现在既然得到美国大使馆的支持,首先对那位高级警官表示,要亲自去找那位正在度假中的警官——巴路。
  本来这种事情无须阿生亲力亲为,但是阿生一则觉得秘鲁人很懒惰,就是眼前这些警务人员也显得颇为愚钝!
  二则他担心官官相卫,可能造成若干不必要的错误,以致永远无法了解其中真相。
  于是阿生在美国大使馆职员——二等秘书占士的陪同下,与利玛警局的侦探们,按址去找正在放假的警官巴路。
  巴路刚好在家中,他身披睡服见客,神志显然颇为意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巴路向来人问。
  一位警探吿诉他发生了命案。
  巴路怔了一怔:“我正在度假,难道找不到其他同事办案么”
  一位同来的警官道:“我们并非召你回去办案,而且想知道你不久之前到过什么地方?”
  巴路想了想:“我一直未有离家半步。”他随即又反问:“这是什么意思?”
  警官又问:“你的汽车有没有借给朋友用?”
  “没有,”巴路答道。
  “我想看看你的车子。”警官说。
  巴路于是带着他的同僚们到门前去!
  这时候阿生与美大使馆职员占士,正在检查路旁一辆汽车。巴路见状也觉得有些意外。
  巴路后来又表现得有点生气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位警官不等他说完,便从中为巴路介绍和解释。巴岛仍然不高兴!
  阿生道:“车子肯定不久之前曾被人使用过,车头马达还在发热!”
  警官于是向巴路问道:“你有什么解释?”
  巴路生气地说:“我无须解释,因为我根本未用过它,我妻子及家人可以证明我一直留在家中,未离家半步。”
  警官又问:“府上的人有没有使用过此车?”
  “没有。”巴路说道,“因为车匙在我这里,他们如果要使用,必须向我取车匙。”
  一名探员想去开启车门时,为阿生制止;阿生担心他会将车上留下的指纹抹去,因此他主张先召指纹组人员到场。
  阿生已经非常明确地表示,他所见到的,肯定是这一辆汽车。
  率队前来的警官于是采取了一连串的行动,首先派人将巴路的家人分别加以盘问,然后又“请”巴路返回警局去。
  巴路虽然仍然很生气,但是也无可奈何!
  警官所以采取行动,调巴路的家人分别被隔离问话,是担心他们串同,阿生当然也了解到其中奥妙,于是私自把一个七岁小童,带到一角问话。
  这七岁的小孩子是巴路的幼子。他叫力高。
  阿生不抽烟,身上却经常备有香口胶或者香口珠。
  为了哄力高讲真话,阿生请他吃香口胶。
  力高表示他父亲确实未离家半步,今天一直留在家中。
  巴路的妻子也力证其夫当日未离过家中半步,更未用过汽车。
  汽车一直停在门外路旁,也没有亲友向巴路借用过。
  但是,当警方的指纹组人员开到现场之后,不但证明了车门内外沾有陌生人的指纹,更证明了车门的匙孔有人撬过的痕迹。
  毫无疑问,这车子不久之前确曾被人利用过,但未必是巴路本人。
  巴路记得车门一直锁上了,但这时却开着,凭着忖测,可能有人偷车。
  车子并非停正在巴路住宅的门外,而是在门前视线范围以外的地方,所以,巴路自以为有人存心靠害他。
  一般来说,做警察的,往往都有仇人,越是急公好义的人,越多仇家,这原是不足为奇的事,问题只是为什么“偸车贼”如此有把握?
  万一当巴路刚要外出用车时而偷车贼不及将车送回,那又如何?
  另一个问题就是:对方陷害巴路必有目的,到底目的又何在?
  负责该案的警官,为了职责所在,只有将一干人等,带返警局去。
  巴路亦为表清白,表现得较为合作。
  XXX
  在死者哈信的尸体与行李之中,都找不到那枚骑士银币。
  但哈信太太力证,她丈夫确实拥有一枚罕见的古代银币。
  她丈夫曾向她表示,那是游迷城时在碎石路上检获的。当时她曾迷信地要求丈夫扔掉它,因为她直觉上觉得这是“神的物件”,凡人不应占有。想不到果是不祥之物!
  另一方面,在回到利玛酒店后,他们夫妇也曾为了此事而发生争执,但无论如何,哈信力持己见,认为骑士银币可带给他一笔意外之财,因此决难放弃!
  骑士银币到底是怎么样的?
  根据哈信太太的描述,那是一枚并非绝对圆形的古代银币,那些圆边很粗劣,彷彿给人用铁鎚敲打过一样,与现代机制的圆形银币相差得很远。
  银币的直径约为一英吋,正面有个古代的骑马战士,穿戎装,戴钢盔,手持长矛,看上去非当威风!
  银币的另一方面,彷彿有面值,但由于字体类似古代的字体,所以很难确定它的面值几何。
  若凭哈信太太的忆述,其中好像有“30”字样,但她不知道是三十个仙,或者三十元,因为那些字体是她以前从来未见过的。那两个又有可能不是三十。
  另一个线索就是一连串的电话。
  根据哈信太太说:银币曾令到她丈夫整夜失眠,所以她翌日醒来之后,发觉她丈夫打了一连串的电话到外面去。
  至于那些电话是为了找些什么人的,哈信太太却表示有点弄不清楚。因为他们夫妇二人是来秘鲁渡假的,照计在此地死者所认识的人不多。
  阿生很快就想起一个老年人——就是在归途的飞机上,与死者同座的另一位美国游客。当时阿生坐在他们后而,所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凭当时的印象,阿生以为那个美国人可能是一位考古学家之类。
  但是,那老者好像并不是住在这家酒店的,也只有这样,死者才以电话找他。这是阿生想像中的情形。
  为了进一步了解那老者的身份,阿生透过酒店与旅行社,找到了那位曾带他们游览迷城的向导。
  那个叫尼古拉的向导,仍然认得阿生,更认得死者哈信以及其他人等。
  他身上仍然保留着一份名单,那是曾到迷城去观光的游客姓名以及居处。
  根据名单上的显示,唯一超过六十高齢的美国游客只有一个,此人叫做赖治。
  赖治就住在市区内另一家酒店,名単上也有酒店的房间号码。
  阿生按址找到那儿去,赖治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这白发斑斑的老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年青人?”
  “赖治先生,你可还记得我?”阿生本来想自我介绍。
  但是赖治却毫不考虑地说道:“你是与我同机游览迷城的三个中国人之一,对吗?”
  “你很好记性,那么,相信你也记得哈信先生吧?”阿生问。
  “哈信?”赖治怔了一怔,“是否拥有一枚古币的那个中年美国人?”
  “正是他!”阿生又说:“你们在回程中同座,而且谈了很多,是吗?”
  “是的,当时他问了我很多关于古代银币的事。”赖治回忆着说:“凭我忖测,他当时已拥有一枚罕见的银币,但他未有说得更明白。后来他打电话给我,约我今天下午见而谈谈,岂料一直等到现在,他还没有来。”
  “你们约好在何处见面?”
  “本来我提议在下面一间酒吧,但他认为还是在我这里好。”
  “就是这间房?”
  “是的,我觉得他态度神秘,于是再三查问到底所为何事?”赖治又说:“他只在电话中吿诉我,表示一切留待见面后才谈吧,那是关于一枚古代银币的事,他希望我给他一些意见。”
  “在此之前,你们谈的也是银币。然则,你以为他是否打算让你看看他所收集到的一枚银币?”阿生问。
  “我相信情形正是如此。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要求我估计一种古代骑士银币的价值,但我表示当我见到该银币之前,很难下定论。今天在电话中他又提及此事,而且不允在公众场所见面。凭此种种迹象忖测,他确是希望我为他考古及评价。”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赖治先生。”
  “在这次的旅途中认识,但谈得最多还是由迷城回来之后,而且所谈尽是古代银币的出。”赖治说。
  “你一直在这儿等他?”
  “不!我相信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到这儿来赴约了。”赖治苦笑了一下。
  “然则阁下难道已经知道他——”
  “他死了,是不?”
  “是的,你怎么知道?”
  “电台刚才曾报告此事,我知道警探迟早总会找倒这儿来,但我想不到会是你。”赖治叹了一口气!
  阿生又问道:“阁下是一个人到这儿来?”
  “是的。”
  “为了观光?”
  “是的。”
  “还有其他目的么?”
  “为了考古,十年以来,我先后到迷城参观过四五次之多。”
  “你可相信迷城中还有机币存在?”
  “我表示怀疑,因为如果有的话,相信早已被人发现,每年到迷城观光的,除了考古学家之外,就是一般游客亦数以万计。也等于说,迷城中每一方寸地方都有人到过,试问又怎么可能再有什么古代银币留存?”
  “然则,阁下以为哈信先生手上所拥有的,到底是那一种银币?”
  “我很难作忖测。不过就我所知,以骑士为图案的银币可也不少。例如英国就有好几种,一九零几年的自然价值最高,其次是一九三五年的一种,其后一九五一年也出一种,最便宜当然是最后那一种。”赖治说。
  “你说价值最高,约莫值多少?”
  “银币与邮票一样,都受到收藏家的宠爱。它们的价值,也由于两种情形而订定,第一,越少越贵;第二,越多人收集,就卖得越贵!刚才我所讲的近代银币之中,英国一九零几年那种,大约值百多二百元美金。”
  “百多二百元美金不算得贵,据我所知,一个错体邮票,往往亦在一百几十万元之间。我的意思是指凶手没有理由为了一枚银币而杀人,你以为是不是?赖治先生。”
  赖治道:“这倒难说,也许他手上拥有的那种银币是十分罕见的,而非我刚才所提及的。可能连我本人亦未见过。”
  阿生也晓得赖治只是一位考古学家,而非商业化的古董商,所以要他解答“价值问题”就可能有些困难。
  同时一个考古家对于古物方面,他的兴趣可能是多方面的,而非专心于银币方面,因此,阿生只问到这里就没有再问下去。
  由于赖泠是死者生前通过电话的人,所以他也被遨到利玛市的警局里去,由警方作了一次例行的问话。
  XXX
  巴路警官和他的家人,已获得释放,他们被认为并无可疑之处。
  巴路警官的汽车既然被人撬开,这等于说,只是有人利用过他的汽车而已!
  但是吕伟良难免会感到惊奇的,就是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笨,偷用了别人的汽车之后,竟然又将车子放回原位?
  如果在美国,甚至今日的香港,偷车贼们都不会这么好心;既然把车子偷到了手,就充份利用,最后将车子卖出或者拆散,将汽车零件出卖。
  吕伟良既然弄不明白,就决心要进一步追査到底。
  他对他的妻子林爱莉说:“你相信巴路警官的话么?”
  “当然相信,”林爱莉道:“起码警方就相信了他。”
  “如果你是偷车贼,你会怎样?”
  “把车子放回原位。”
  “为什么?太愚蠢了!”
  “未必吧!其实,那人一定是聪明绝顶,然后才会这样做。”
  “我真不明白你怎会这样说。”
  “道理很简单,如果这是巴路警官的仇家所为,他偷车子去杀人,然后把原车放回原位,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亦只有这样做,才可以令到警方深信这是巴路所为。”
  “你的意思是凶手存心靠害?”
  “是的,这可能是一箭双雕的做法。”林爱莉说道:“一则既可害人,二则亦可以夺宝。这是正宗的损人而又利己的做法!”
  “但是——”吕伟良沉思着说:“我以为事情未必如此简单。”
  “难道你以为巴路警官有问题?”
  “在未有正确的答案之前,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那么,你打算怎样?”
  “跟我走吧!”
  吕伟良拖着他的妻子登上了一辆刚刚驶过的街车,叫司机开到巴路警官的住所去。
  林爱莉在汽车中又问道:“你要怎么样?”
  “到那儿看看吧!”吕伟良道:“我总觉得巴路有些问题。”
  林爱莉道:“但是,阿生不在,我们只是游客身份,没权力过问,更不能进入人家居所去。”
  “我没有说过要査问巴路,也不打算进入他的住所去。”
  “那么,到那儿去干什么?”
  “看看总没有损失吧?”
  夫妇二人相对一笑。
  这是会心的微笑。
  街车司机并不晓得他们干什么,最后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他们只到了街口便落车,然后像游客一样,慢慢地步行过去。
  吕伟良并无一定的目的,他只是感到事态十分可疑!
  有些什么值得可疑的地方?如果一定要他说个明白,他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正如问他到这儿来干什么一样?
  夫妇二人并肩走到巴路警官的住所附近,街道上很静,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一些孩子在街上踢足球,其中可能有个是“未来的比利”;这情形在南美许多大小城镇均可见得到。
  突然一个皮球踢向吕伟良这边来,给他接在怀抱中。
  一个孩子过来要求交回皮球,但被吕伟良留难住。
  林爱莉稍为想一想,立刻就明白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起了,这孩子的脸谱很熟悉,原来在巴路家中见过了。
  吕伟良对那小童道:“你想我交还这皮球也可以,但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小童天真地反问。
  “你爸爸是一位警官,对吗?”吕伟良问。
  “是的。”
  “今天,是不是有许多叔叔到过你家中去?”
  “是的,还有警察。”
  “不!我是指在警察到来之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他?”
  “是的,那是我爸爸的旧属,他们关在书房,谈了很久。”
  “他叫什么名字?”
  “保罗。”
  “好极了!”吕伟良依诺言,把皮球还给巴路之子。
  他又回到嬉戏的小孩子群中,似乎并未想到吕伟良别有用心。
  吕伟良呆在那里,好一会儿,也不作声。
  林爱莉当然知道她丈夫在想一些什么,因此说道:“你可知道保罗是谁?”
  “我也不知道。”吕伟良沉吟着说:“但是,这可能就是线索。记得巴路的口供中指出,今天他一直未出过去,也没有人来找过他。但现在他儿子的话不会是虚构的。这就是漏洞!”
  “我明白了,他有一班手下为他做事。”林爱莉又说:“落后国家的警察,总是靠不住的居多。可能巴路也是。”
  “利用警察身份去做贼,确是天衣无缝,但何必要杀人?”
  “许多贼人往往失去了预算,就是因为事主的反抗与呼救,迫使他们不得不动手!”
  “看来我们必须去找找那个叫保罗的人,他是唯一的线索。”
  吕林夫妇二人一边说,一边由街口那边走过去,目的是要找一辆街车。
  在利玛城内并非任何地方都可以轻易就找到街车的。
  街口附近有人在修理电话街线,吕伟良若有所触地停住了脚步;林变莉挽住他的手臂而行,自然而然地,也停住了。
  吕伟良虽然是个相当好奇的人,但却不致连修理电话线也未见过;他这时候正有着另一种想法。
  他想:假如这是国际特警组织设有分部办事处的地区,那多好呢,最低限度他会吿诉阿生应该怎么样做。
  阿生可以连同其他特警队员,利用窃听仪器偷听巴路家中的电话……
  岂料他正想得出神之际,却被人恶腾腾地驱逐离去。
  赶他们走的正是修理电话街线的人。
  那人粗言俗语地说:“有什么好看?走开!滚开!”
  几个修理工人,都是穿上制服的大汉,吕伟民不想惹他们,于是拖住林爱莉走了。
  XXX
  翌日早上。
  在酒店的天台餐听之上。
  这儿冷落得只有几桌客人。
  其中一桌是三侠和另外两个人围在一起,他们正在一边吃着早卷,一边讨论着哈信之死!
  哈信不是什么大人物,大概只是一名普通游客而已。但是,美国大使馆却显得十分重视。所以那位大使馆职员占士一早就来了。
  占士还带了一位警探同来。
  警探是利玛城市警察的希洛。
  占士在未来酒店找三侠之前,曾与阿生通过电话,阿生表示已有了一些线索,但必须当地警方的合作。
  原来吕林二人已将他们所査到的一点点线索,在当晚对阿生说了。
  阿生要知道那个叫保罗的人是谁。于是占士便把希洛带来。
  希洛是当地警局侦探部的人。占士认识他,希望他可以协助三侠了解得更多。
  阿生曾问及保罗其人。
  希洛说:“他只是一名普通警员,一次因失职而被辞退。”
  吕伟良道:“以前他可是受巴路警官指挥的?”
  “是的,巴路因此一再为他辩护,可惜局长以公事公办为理由,不为所动,终于还是迫他辞职。”希洛说。
  “他当时所犯的是什么过失?”阿生问。
  希洛答道:“他负责巡逻的地区,一再出事,后来査明是他失职,以致被歹徒所乘。”
  “你的意思是:那儿发生了窃案?”阿生又问道。
  “不!是劫案!”希洛回忆着说:“要不是巴路为他说情,他所受的处分可能还不止此。”
  “这可能就是疑点!”吕伟良道:“为什么保罗会一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的意思是怀疑他串同劫匪么?”希洛反问道。
  吕伟良点点头。
  希洛道:“当时我们也有过同样的怀疑,可惜没有证据,加上他的上司巴路警官也为他讲人情,此事亦不了了之。”
  占士插嘴道:“这种事情假如发生在美国,一定会引起联邦密探的侦査。但无论如何,保罗肯定是个问题人物。”
  林爱莉问道:“査验指纹有些什么结果?”
  “那须要颇长的时间。”警探希洛道,“因为我们警方的化验室没有美国警方那么先进,初步只可以从有案底的人的指纹底稿中核对,然后才再查对其他可疑人物。”
  阿生问:“在巴路警官的汽车上,是否找到陌生人的指纹?”
  “是的,除了巴路警官的指纹之外,最少还有三四个陌生人的指纹。这些人已被证明不是巴路太太或其家人的。”希洛说。
  三侠也明白到验对指纹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若用旧办法去验,还须要一段颇长时间,因为必须经过分类,编号,然后才核对档案。
  但是在美国,早已利用计算机去管理,三几秒钟时间,就可以査出一套可疑的指纹谁属,简直神乎其技!
  用以管理指纹的新式计算机系统,令到州与州之间互相连系,令到犯罪的人越来越加提心吊胆。
  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美国各地近年来的罪犯们不但喜欢用丝袜蒙头,更喜欢戴上手套行事!
  吕伟良因此只能提醒希洛,希望在巴路警官的汽车中,查验一下是否也留下了保罗的指纹。
  希洛至此离座,他要去打个电话回警局去,将此意见向他上司报吿。
  吕伟良趁此机会问占士:“希洛此人是否可靠?”
  吕伟良心里一直觉得,此地的警方人员似乎并不可靠!
  就像巴路警官那样,他最低限度也引起了三侠的怀疑!万一这帮人全是蛇鼠一窝,岂非浪费了时间?
  但占士说,他和希洛是朋友,多年以来一直觉得他是十分可靠的人,因此,凡是与美国人有关的案件,占士都代表大使馆方面,要求让希洛参加调査工作。
  美国人到处以“美援”支持落后的国家,他们当然也希望获得一点点方便与好处!
  希洛那个电话讲得很久,因此三侠与占士他们,也有更多的时间讨论着这宗命案。
  吕伟良觉得哈信之死,差不多可以肯定必与“骑士银币”有关。
  但是,“骑士银币”又是怎么样的?除了死者哈信本人之外,相信只有他妻子见过,其他人只可以凭想象去推测。
  为了明白那枚银币的真正价值,最好当然是找到同一类型的,拿来硏究一下。
  哈信生前是从迷城中拾得那“不祥银币”的,这点已由他妻子予以证实了。但是,在利玛博物馆的“迷城文物”中,并无此类骑士银币存在。
  这也等于间接说明了一点:哈信生前拾得的一枚银币,未必是迷城本身所拥有的古物之一。
  也是说:那枚银币可能是由另一位游客遗失在那儿的。
  如果不是一件有价值的古物,为什么还有人去争夺它?
  吕伟良刚想到这里,希洛回来了。
  希洛对三侠道:“我的上司非常感谢三位提供这宝贵的线索!”
  他喝了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又道:“现在我们一齐走吧。”
  “走?”占士问希洛:“我们是要到那儿去?”
  “找巴路警官去。”希洛说:“我们必须问明白这一点,必要时还可以把他再请回警局去。”
  阿生觉得这样似乎蚕打草惊蛇,假如巴路警官确是个问题人物,他会因此而提高警惕,学得更精明。
  但是,希洛表示,他的上司现在已由警局方面再派人到巴路警官的家中去调查,所以他必须赶去该处会合。
  三侠无可奈何,只有与占士等人一同前往!
  当他们到达巴路警官家内时,果然已发现一辆警车停在该处。
  各人进入屋内时,发觉巴路警官正接受一名更高级警官的问话。
  据说,巴路警宫已承认案发当日见过一名旧属保罗。
  但是,他并不承认与保罗有什么私事密谈,只是由于保罗向他借贷,所以二人才关在书房中谈话,以免让家人看见了尴尬而已!
  巴路警官又说:“保罗辞职之后,生活陷于困境,向我借贷也不止一次。”
  比巴路更加高级的警官叫沙宾,是直接负责哈信命案的人。
  这时候沙宾又问:“他有没有要求向你借车子一用?”
  巴路略作沉思,终于又点点头:“是的,他确提过要借我车子一用,但我没有答允。”
  沙宾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在作供时,为什么完全未见提及这些事?”
  “是的,我感到抱歉!”巴路警官道:“因为你们都认识保罗,我不想他觉得尴尬。”
  “你太仁慈了!”沙宾警官说:“你应该明白到,这是一宗命案,每一细节也不能隐瞒,别人不明白着有可原,你却是个现职警官,受过训练的,岂可如此糊涂?”
  “然则,你们以为保罗有可疑之处么?”巴路警官显然仍在维护其旧日同袍。
  “他有没有可疑之处,倒是另外一回事,总之,目前他是我们要找的人。”沙宾警官又问:“他住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大清楚!”巴路警官道:“因为一直以来只有他来找我,我却从未去找过他,也未问过他家居何处。”
  “你倒大方!”沙宾盯住巴路,满脸不客气,“你借钱给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家居何处?”
  “我借钱给他,是念在昔日一场同事,并不希望要他还钱。即使侥幸他还给我,也凭他良心送到我这里来好了!”巴路说。
  这时候,电话在客厅中响起了。
  沙宾阻止巴路接听,而由他的一位助手希洛去接听。
  巴路已经意味到行将被捕,假如对方还当他是同僚,决不会采取这种态度。
  希洛探员只听了几句,便挂了线,然后回到沙宾警官身畔,与他耳语一番。
  这个电话分明是由警局打来找沙宾警官或者希洛本人的,而不是找巴路警官的。这点连冷眼旁观的吕伟良等三侠也不难猜得到。
  现在,沙宾警官不再客气了,他正式宣布要拘捕巴路。
  巴路警官反问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沙宾警官说:“最低限度也犯了知情不报,因为我们在你的汽车中找到了保罗的指纹!”
  “这有什么出奇?”巴路说,“刚才我已说得明白,保罗曾要求我借车,但我不允。”
  “如果你早说明白一点,现在就不必我动手。”沙宾又对他的手下示意:“到屋内各处搜査一下吧。”
  “慢着!”巴路生气地说:“你们纵然有一千个理由,也得出示法庭签署的搜査手令。”
  沙宾由口袋中摸出一张还没有写好的印刷品,扬了扬。
  岂料巴路看见了,竟然冷然一笑。“这算得是什么?别当我是外行人,这个把戏我也有得出卖呢!没有法官签字的手令岂能生效?”
  沙宾警官面色一沉,怒道:“你现在是犯人,我没有时间跟你讨价还价。”
  只见他手一挥,数名探员已分别在屋内散开。
  “慢着!”突然又有人叫出了一声。
  但是很奇怪,这一次却不是这间屋的主人,而是美大使馆职员占士。因此使到所有在场的人均感惊愕!
  占士道:“沙宾警官,可否先让我看清楚你手上的手令”
  沙宾警官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他的意思,但仍把一纸手令交到他手中。
  岂料占士看了一眼之后,也说道:“这是没有法官签字的,为什么?”
  “嗯!”沙宾呆了一呆,他显然也大感意外,想不到对此案最关心的占士,在最后关头竟然也会有此一着。
  三侠冷眼旁观,当然也有点啼笑皆非,但他们比较了解美国人的性格。因此看见占士如此做准,也未感到意外!
  美国人向来习惯了讲究“法治与民主”,因此凡事依正手续,不喜欢旁门左道的做法。本来这是未可厚非的,但是,他们却疏忽了现场的实际环境。所以在国际竞争中,美国人亦往往因此而招致败迹!远如“韩战”,近如“越战”,都是最佳例子。
  像眼前这情形,沙宾警官已肯定他的同僚巴路警官大有问题,因此他不希望再拖延时间,这才坚持要搜査巴路的住所,但是占士却又搬出了美国式那一套法理来,制止了这一次的搜査行动。
  沙宾无可奈何!
  巴路却声势汹汹,表示要通知他的律师赶到现场来。
  沙宾警官惟有循例先将巴路落案,然后再等候向法庭正式由请捜查令。
  但是,暂时是可以控吿巴路的罪名,就只有“作假口供”,以及“知情不报”等,此等罪名并不严重,所以巴路的律师很快便将他保释出来。
  沙宾警官尽管心里生气,也是无可奈何,惟有密令他的下属,迅速设法去把保罗这人找来!
  保罗的指纹既已证明留在巴路的汽车上,这也等于说明了保罗确会开走过巴路的汽车。
  为了进一步证明凶手是否亦即保罗其人,沙宾在档案中找出了保罗的照片,请阿生前往辨认。
  阿生几乎只须瞥了一眼,便一口咬定是他——保罗。
  保罗曾服务于警界,所以档案中有他的详细资料。
  但是,当探员按址去找他时,保罗早已搬迁。这原是意料中事。
  阿生认出由太平梯逃落街,而且曾与阿生交过手的人正是保罗,令到这件事越来越明朗化!
  事情已摆得相当明白,就是保罗串同其他两个人,驾驶了巴路警官的汽车,到酒店后巷去,由保罗沿住太平梯爬入美国游客哈信的房间中,盗取一枚银币。
  当时哈信太太刚离房到楼下酒吧喝酒解闷,因为她曾与丈夫发生了口角,想不到保罗就在此时由窗口爬入。
  哈信可能明知不敌,于是一边反抗,一边呼救,因此而惊动了刚刚由外面返回酒店的三侠,循声前来查看。
  当阿生采取行动入房时,哈信已被保罗用刀刺死,陈尸浴室地上,而保罗本人亦于较早时由窗口逃去。
  后来阿生沿住太平梯追落街,差些儿就抓到他,可惜对方有人接应——就是驾了巴路警官的车子的人。
  毫无疑问,当时企图将阿生用车撞死的,必是保罗同党。
  他们逃脱后,将汽车开回原来位置——巴路住宅门前。
  现在问题来了。
  为什么他们要开走巴路警官的汽车?
  假如巴路的口供可靠,那就等于说:巴路是保罗一个恩人。如此一来,保罗还要利用他的汽车去做非法的勾当,岂非等于恩将仇报?
  从另一个角度忖测一下吧!
  巴路警官的口供未可尽信,保罗若非他的同党,必是恨透了他,所以才偷了他的车子去做不法伯事,存心靠害。
  但是,七岁的童子力商是不会说谎的,当警方要他辨认保罗的照片时,他也肯定地指出,此人确曾在事发当日来找过他父亲。
  如果力高之言可信,那么,当日保罗与巴路何故闭门密谈?
  第一个可能,就是二人串谋做了这件杀人夺宝的事。
  第二个可能,就是保罗因借钱不遂,迁怒于巴路,于是把心一横,实行靠害,然则,巴路何故还要维护保罗,为什么第一次对警方作供时,连保罗的名字也并未提及?看来第一个可能比第二个可能的成份更高!
  但是,警方却认为除了上述二个可能性之外,还有第三个可能。
  第三个可能就是:保罗知道了巴路警官一些秘密。
  所谓“借贷不遂”的假说,应该是“勒索不遂”,所以才实行嫁祸。
  无论如何,如果巴路直接插手这宗却案,不会用到他自己的车子。加上他的家人们都是有力的“时间证人”,所以警方就没有证据将他牵入此案之中。
  唯一可以证明他有罪的人,自然就是保罗了。
  因此,警方立即明査暗访,下令通缉保罗与他的二名不知名的同党归案。
  阿生差点儿被汽车撞死的一刹那间,彷彿见到车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开车,另一人开枪企图射杀阿生。
  警方就凭阿生的口供,认为当时连同保罗在内,总共三人。
  利玛警局的化验人员工作得慢吞吞的,可能是人手与仪器不足之故。因此,当保罗被通缉时,他们才证实凶案现场也有保罗的指纹,分别留在死者酒店的房间内外。
  包括了房间窗门,以及太平梯等处。
  至于其他二名歹徒的指纹,是分别留在巴路警官的汽车内外的。但至今为止,化验室人员仍未查出两组指纹谁属。
  无论如何,为了一枚银币而杀死了一个人,这是十分残酷而没有理性的。
  吕伟良等三侠,对这种暴行向来十分痛恨,因此他们也希望凶手早日落网!
  可惜在秘鲁首都利玛,他们人生路不熟,如何能展开行动?
  吕林夫妇二人首先回到了他们居住的酒店,阿生还要留在警局中。
  因为阿生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警方办案人员不厌其详地,问了一次又一次。
  阿生也乐于一再描述当时的情形,甚至希望加入警方的追缉行列。
  探员希洛是较有干劲的一个,阿生与他谈得十分投机。因此,当主办该案的沙宾警官对阿生表示他可以走了,阿生就把希洛拉过一旁。
  希洛因为深受美国人占士的看重,连他的上司也对他另眼相看。
  阿生道:“我们出去喝杯酒好吗?”
  “好极了!”希洛很爽快地说:“我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二人坐上了一架小房车,那是希洛的车子。
  希洛把阿生带到一间小酒吧,然后躲到一角去细谈。
  阿生问了许多关于巴路警官的事。
  希洛也一一答了。
  根据阿生从希洛口中所得的印象,巴路警官在警队中,人缘并不好,所以这次出了事,沙宾警官并不因为彼此是同事的关系,而网开一面,反而公事公办,咄咄迫人!
  阿生本来还有些事情要问,只担心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阿生想问及当地警方的操行问题,他知道不少落后国家的警察,几乎与“贪污”是孪生兄弟一样难分难舍。但是,对方也是警队中的一员,希洛一则未必会讲真话,二则阿生更怕开罪了他。因此,阿生说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希洛并不知道阿生心中的多种想法,只以为他也同样希望早日抓到保罗归案。
  突然间,希洛的视线停止在酒吧一角,阿生是个反应敏锐的人,他觉得希洛似乎有所发现,也循势张望过去。
  那边有个衣着并不光鲜的人在喝酒。
  那人年约三十许,面色苍白,似乎是本地人。希洛显然正是注意着他。
  阿生忍不住问:“他是谁?”
  “道友,”希洛呷了一口酒:“我以为他只喜欢吸毒,想不到对酒一样有瘾,你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希洛随即放下酒杯,朝那人走过去。
  阿生注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虽然他听不到他们讲些什么。
  希洛用西班牙话跟那人交谈。
  首先是那道友感到有点意外吃惊地,瞪住了希洛。
  希洛若无其事,也叫了一札酒,坐在他身边。
  希洛沉声说道:“你好吗?猴子,我找你好久了,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猴子”显然是那人的绰号而已,他的外形确实消瘦得像猴子。
  “猴子”抖声道:“希洛探员,我已经洗手不干,放过我吧!”
  “真的?”希洛态度悠闲地,把酒倾尽,然后召酒保结账。
  他们当时坐在柜围面前的圆凳之上,酒保显然也晓得希洛的警探身份,所以当他们谈话时,酒保也借故胞开了。
  直至到希洛把酒保召来,他才过来问:“是不是连同卡座上面那位先生的酒账也一齐结算?希洛先生?”
  希洛点点头:“而且,把猴子所喝的,也一并计入去。”
  希洛回头又对“猴子”说:“你要我在这里当众揍你一顿呢,还是乖乖的跟我到外面去?”
  “猴子”明知无可避免,惟有叹了一口气,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地说:“一个人千万不要做错事,否则真的会一辈子也有麻烦!”
  希洛没有理会他,只是一边走在他后面,一边招呼阿生,用动作表示请他也到外面去。
  阿生喝了少许酒,也离开了酒吧。
  希洛迫“猴子”进了他的汽车之内,阿生也坐了进去。
  “猴子”一再声称他已脱离贩毒集团,现在只是以酒解毒。
  希洛道:“凭你过去的案底,我把你拉回去,你猜会怎么样?”
  “我根本没有犯法,那真是冤枉!”猴子哭丧着脸道。
  “你可以自辩,但有许多案还未找到主犯,我的同事大概一定有合适的角色派给你选择!”希洛笑了笑。
  阿生一直对希洛印象颇佳,但是,假如阿生也懂得听西班牙话的话,这时他一定会对希洛的为人改观。
  原来到处乌鸦一样黑!尤其是落后国家的警察差不多都是一样,当他们无法破案时,便胡乱拉了一些旧日有案底的人充数,强行插脏嫁祸。
  希洛刚才那一番说话,猴子自然听得心里十分明白。
  他同时也不会忘记被捕后的情形,只要囚进警局里去,便不到他申辩,拳头会迫使他承认须要他担承的罪状。
  因此,希洛的话,登时令到猴子呆了一阵。
  好一会他才抖着声道:“放过我吧!我是决心改过自新的,你又何必苦苦迫我呢?”
  阿生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看见猴子急得想哭,样子委实可怜!
  阿生只有用眼去看,没有插嘴去问。
  希洛突然又问:“你可认识一个叫保罗的人?”
  “保罗?”猴子力求挣扎之际,处处显得小心谨慎。
  “是的,以前做过警察,”希洛道:“你在黑道中混,照正一定认识此人。”
  “哦!原来你讲那一个保罗。”猴子道:“不错,我的确认识,但我们从来没有来往。”
  希洛道:“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嗯!让我想想……”猴子沉吟道;“你想找他,我以为最好先找‘九指’,据我所知,他们常常在一起。但是,你切勿说是我提醒你的,我已经没有跟他们来往很久了。”
  “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九指?”
  “旧车厂,九指这个时间应该是在那里的。”猴子看看腕表。
  希洛似乎也认识那个绰号“九指”的人,于是一边推开车门让猴子落车,一边又说:“如果我找不到保罗的话,你还须要帮我一下子忙,有消息可以打电话到警局来。”
  “是的!希洛先生。”猴子忙不迭地,打躬作揖。
  希洛开车离去,阿生这才问道:“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希洛道:“找保罗去。”
  阿生因为听不懂西班牙话,还以为刚才那个可能是黑社会线人。
  汽车开到近郊地区,这儿很僻静。
  希洛道:“请你作好心理准备,他们随时可能反抗。”
  车子就停在附近一处道旁。
  希洛隔住铁线网望入去,只见里面车场上静悄悄的,鬼影也没有二个。
  希洛道:“可能我们来得不合时,尽管入去看看再说。”
  车子绕道由正门入内。
  这时候,那小屋之内才有人出来。
  这是一间占地颇广的旧车场,大部份是空地,要来停放旧汽车的,只有其中一小部份有铁皮架搭而成的小木屋。
  走过来的人是个新潮青年,他只有九只手指。
  希洛落车去,问道:“保罗在吗?九指!”
  “九指”呆了一呆!
  但很快便冷静下来,道:“我没有见过他,发生了什么事?”
  希洛这时已走到他面前,他非常生气地,一手揪着他的衣襟。
  希洛狠狠地问九指:“你小心点听清楚了,我急于找保罗,如果我找不到他,便惟有抓你回去顶数。”
  九指没有反抗,只是说道:“保罗只是间中来这里找我喝酒,但今天人也未见过。你找他到底干什么?”
  “里面有人吗?”希洛指指那间铁皮小屋。
  “没有。”
  “带我过去看看吧!”
  “好的。”
  于是九指走在前头,希洛跟在后面。
  那铁皮小屋大约只有三四百平方呎,有帘,有门,也有后门。
  这间旧车厂到处可见一地堆的废铁,以及一些毁烂不堪的汽车。这儿只是将旧得不可再用的汽车拆成废铁,而不是修车厂,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一辆可用的汽车。
  但在屋角一旁,却停了二辆小型的电单车,希洛也就因为这二辆电单车而疑心起来。
  他把手放入衣衫之内,以便随时可以及时把手枪拔出来。
  希洛故意说道:“九指,有人见过你前天在旅游酒店的后街出现,你到那儿去干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根本也没有到过那里。”
  九指说着,就站住了脚,然后回过头来。
  但是,希洛的动作比他更加快。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前,手枪抵住九指的背部,横臂箍住他的颈项,冷冷地警吿着说道:“九指,别乱来!我要的只是保罗不是你,坦白吿诉我,他是不是在屋子内?”
  九指显然想不到有此一着,吶吶地说:“是的,不瞒你说,他刚来找我,他似乎有了麻烦,你自己进去好了。”
  “不!你陪我进去。”希洛的手指伸进了手枪的枪机之内,沉声说道:“九指,你小心听清楚,如果你朋友有些什么轻举妄动,又或者你故意扬声通知他逃走的话,我会先开枪杀死你!”
  九指不敢作声,乖乖地走在前面。
  希洛已经放开了他的手臂,只是用手枪押住九指进入那小屋。
  小屋后面突然传来一些声音,那是铁皮的声音。希洛立刻意会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拔足直冲到后面去。
  这间小屋全是用铁皮制成的,任何声响也难以掩饰,尤其是门窗的开关。
  希洛由后门冲了出去,看见一个人正在拚命地急急奔跑。
  希洛扬声吆喝着说:“不要走!再走我就放枪。”
  那人突然回过头来。
  希洛这一回可以看得清楚,他,正是退休警员保罗。
  保罗手一扬,希洛立刻意会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急忙就地俯伏下来,手枪本来早就准备好随时可以发射的,但希洛实在想不到保罗也有枪在手,而且在他转身之后便已发射。
  枪声“砰”然一响,子弹在希洛头上掠过,随即可以听到“铮”的一声,子弹最后击中一堆废铁,引起连串回音。
  枪声同时也引起了阿生的注意,当时阿生正坐在希洛的汽车中。
  阿生当初只以为希洛来此追査保罗的行踪,想不到保罗竟然也在这里。
  于是阿生立刻开车冲过去。
  保罗一击不中,回头正想由闸门那边冲出去,想不到却又看见阿生驾着车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于是他又朝住挡风玻璃,开了一枪。
  保罗的枪法奇准,那位置刚好就是司机位,幸好阿生眼快,人刚俯伏下去,子弹便已贯穿了车头挡风玻璃,劲射而入。
  阿生一时亦无法刹掣,汽车依旧往前疾冲而去。
  保罗身手敏捷,由车头打滚跃过,让阿生连人带车撞向一堆废铁。
  一声“隆”然巨响,车子被阻止了前进,阿生人也晕得一阵。
  不过阿生到底也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人,而且身体比常人壮健。因此,他很快就恢复正常,顺手推开车门,拔足冲向闸门。
  这时候,保罗已逃向闸门外面,希洛持枪由后面急急追来。
  刚才的情形希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担心阿生不知有没有受伤,因此他虽然急于捕捉保罗,却也关心到阿生的伤势。
  希洛一边走一边问:“兄弟,你没有事吧?”
  阿生朗声说道:“还好,别理会我,快去追他。”
  保罗这时已逃到了闸门以外,由于他手上有枪,所以希洛不敢怠慢,只是再朝他放了一枪,可惜没有命中。
  就在这一利那之间,那边路上有一辆私家车匆匆开过来!
  阿生还来不及看得清楚,却已看见阳光底下,车窗彷彿有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在移动。
  阿生凭他的经验,知道那是发亮的枪管,于是他立即扬声大叫:“快些俯伏下来……”
  话还未说完,一连串子弾已从连续地疾射过来,分别掠过阿生和希洛的头顶,射向废铁椎上去。
  阿生虽然侥幸避过,却有些意外,他事前绝难想象得到,那是一支手提冲锋机枪!
  希洛在惊愕中站了起来。
  他也是个有经验的警探,反应虽然敏捷,但在匆匆扑倒地上时,擦伤了手腕。
  手腕在流血,但手枪未致失去。
  闸门之外,那神秘汽车,已匆匆开走了。
  放眼四望,见不到保罗那家伙;他显然在阿生和希洛分别扑倒地上时,在手提机枪的掩护下,登车逃去。
  神秘汽车来得太过突然,事前希洛固然无法预知,事后亦无法展开追踪,因为他的汽车已经给阿生撞毁了。
  希洛急忙走回小屋那边,只见“九指”正企图爬过铁线网逃走。
  他所以不走前面的闸门,大概是担心被希洛和阿生发现。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希洛已赶到,在手枪的指吓与吆喝声中,九指只好由铁线网上跳回空地上。
  希洛非常生气地冲过去,以手枪抵住他的脑门,咬牙切齿地说:“你信不信我立刻杀死你?”
  “信,我当然信!”九指浑身也在发抖,身不由主地跪倒地上。“请你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杀我?此事与我无关啊!”
  “既然与你无关,为什么你要走?”希洛仍在盛怒之下。
  阿生冷眼旁观,总也可以看得出,希洛觉得受到了他的愚弄;这一回如果在九指的身上得不到补偿的话,他极有可能不顾一切地,即使未必杀死九指,相信亦必痛殴他一顿。但是,阿生并没有阻止他。
  阿生经常与各地警界中人有接触,同时也接触过不少犯人;他明白到一些歹徒的个性,他们多数欺善怕恶!
  因此,九指在希洛的枪嘴威胁下,冷汗直冒!
  只要希洛手指一紧,九指的脑袋就会开花;而在此时此地,相信希洛杀了人之后,要找个借口实在容易。
  九指抖着声音道:“别这样,你要我怎样都可以。”
  “先吿诉我,那天你是否与保罗在一起?”希洛把枪管用力推了一下,这等于提醒九指,必须讲实话。
  九指点头道:“是的,但,我也不知道保罗要怎样,他只要求我帮个忙,替他开车。”
  “除了你们二人之外,还有谁?”希洛当然记得阿生曾说出当时车中共有二人,加上保罗便是三个。那么,除了九指负责开车接应之外,另一个便是开枪向阿生射击的人了。
  可惜由于当时车子开得太快,加上车窗玻璃的反光影响了视线,阿生除了依稀可以分辨得出车内有两个人之外,根本难以看出他们的面目。
  九指回答道:“另一个与我在一起的人,是——是贺斯。”
  “贺斯?”希洛又是意外地怔了一怔,“可是贺斯警长?”
  “正是!”
  “他妈的!你不要乱扯!”
  “希洛,放过我吧!我不会对你再说谎,当日开枪射击你朋友的,是贺斯,不是我;我当时只负责开车。”
  “是谁的主意?”
  “保罗的。他给我代价,叫我不必多问。但刚才他来吿诉我,他有麻烦,要我收留他在这儿躲几天,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来了。”
  “原来你还认得那边我那位朋友。”
  “当然认得,当日他由太平梯追下来,保罗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贺斯叫我立即开车撞过去,可惜撞不倒他。”
  “站起来吧!”希洛的火气稍降,又说:“你一定晓得保罗住在什么地方的,快些带我去找他。”
  “好吧!”九指言听计从地,站了起来。
  他又说:“我虽然知道保罗在什么地方居住,但我相信他这时候一定没有理由再回到那里去。”
  希洛心平气和地说:“你只须实话实说,我能否找到保罗,都不会再难为你,但将来在法庭上,你必须做我们警方的证人。”
  “你要我怎样我也没有意见,只要你不难为我就行!”
  希洛先把九指押返小屋之内。
  阿生亦步亦趋,以防这儿附近还有对方的同党向他们施突袭。
  小屋之内,陈设简陋。希洛把九指押进来这里的目的,只不过想利用那具电话而已。
  希洛一边用手枪监视住九指,一边致电他的上司,将刚才的情形约略地说了一顿。
  他的上司答允立刻带人到这儿来,同时拘捕贺斯警长和派人到保罗的住所去。
  另一方面,警方又设法追缉一辆深蓝色的私家车。那是刚才在旧车场附近突然出现的神秘汽车,就是可惜阿生和希洛二人都看不清楚那车子的车牌号码。
  现在只有希望警方的巡逻车能及时采取行动,冀能在郊区的公路上及时截获那辆深蓝色私家车。
  然则,保罗和在车上持有手提机枪的人,亦必可一网成擒!
  但是,阿生却在私心底下想:利玛警方的设备太差,看来他不敢过份侈望。
  小屋门前二辆电单车之中,九指证实其中一辆是属于保罗的。
  保罗既是坐电单车来找九指,那么,谁用私家车载走他?
  看情形,保罗的后台老板必然大有来头,他到底是谁?

  第三章 涉嫌人物 先后被杀
  当阿生和希洛坐着警方的车子离开旧车场时,警方的侦探人员仍然留在该处展开连串调查。
  阿生没有猜错,警方果然未能及时截获那辆神秘汽车。
  当然,保罗和救走了他的人,依然没有下落。
  阿生的大胆忖测是有根据的,他到了利玛好几天,发觉此地警方的工作效率极低,无线电通讯系统设备又不完善,遇上突发事件,很难有效地展开应有的行动。
  现在果然给阿生不幸而言中!
  阿生开始觉得,一切惟有依靠他自己。于是他要求希洛和他到保罗的住所去。
  虽然他也知道保罗决不会呆在家中等警方去捉他,但却希望可以在现场上找到若干有用的线索。当然,最好就是让他找到那枚“骑士银币”。
  现场上已被警方加以封锁,警方除了找寻弹头之外,就是替九指落口供。
  由于九指是警方唯一的证人,沙宾警官吩咐下属小心保护他。
  至于九指口中的贺斯警长,可能已听到了风声,警方竟然无法在他的工作岗位之上找到他。现在已派人到他家中去了。结果如何,至今仍在未知之数。
  阿生和希洛赶到市区去,发觉警方这一次倒也做得澈底。
  那一条街道完全被警方加以封锁。
  阿生还好把希洛带来,否则即使可以进入现场,相信亦必须花费一番唇舌!
  出乎意外地,美国大使馆的占士,这时亦已到了现场。
  占士看见阿生进来,立刻过来招呼。
  阿生首先问占士:“找到保罗么?”
  “不!他人也不见了,但警方正在搜査他的住所。”占士说。
  “这一次,大概有入屋搜查令了吧?”阿生幽默地一笑。
  阿生有时也觉得美国人真是莫名奇妙,这件事明明是因美国游客哈信而起。利玛市的警方亦因哈信之死引起美国大使馆旳重视。那么,在情理上,当地警方的任何行动,都是有利于美国人的。但是,占士竟然在最后关头,帮上了嫌疑人物之一的巴路警官一把,搬出了什么法理与手绩来。
  占士自然也明白阿生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他似乎没有闲心反驳阿生。
  他只对阿生说:“听说有人以手提机枪射击你们,你可认得他们?”
  “保得住性命已属万幸,那里还有时间去认人?”阿生苦笑一下,又说:“不过,如果找到保罗其人,相信一切真相必可大白。”
  占士一边陪住阿生走向屋内,一边又说道:“老实说吧,我现在,开始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阿生顺口问道。
  希洛在那边与其他警方人交谈,并未与阿生同行。
  占士回答阿生:“这件事可能与恐怖份子扯上关系!”
  “恐怖份子?”阿生也怔了一怔。
  “是的!”占士道:“现在世界各地都可能有恐怖份子出现。”
  阿生道:“大概你是由于他们拥有手提机枪的缘故。”
  “那只不过是其中原因之一。”占士说,“老实说,我正担心可能有更多的美国人被杀!”
  “嗯!”阿生真想说:为什么美国政府到处帮助别人,人们却偏偏对美国人仇视?
  这时候,二人已进入了屋内。
  屋内,警方人员正在展开搜索行动。
  根据最早到达现场的警方人员说,这儿在警方人员还未抵达之前,已是一片凌乱。
  也就是说,在警方人员未来之前,可能已经有人来过了。
  这里是个小小居住单位,只可以供一个人居住。就是从屋内陈设看,也似乎没有第二个人与保罗住在一起。
  屋内并没有什么可疑物品,更没有名贵物品,就是有,相信亦早已被首先到达这儿的人取走了。
  看来警方又是白行一次!
  但是,无论如何,保罗的居处最少也被找到了。除非他不回来,否则一定落入密方手中。因为警方经过一番搜索之后,派人在附近监视,“恭候”保罗回来。
  另一方面,一批警探奉命去找在职警长贺斯。
  当九指供出贺斯参加这次行动之后,警方当初还在半信半疑。因为贺斯一向行为颇为良好,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从普通警员升为警长。
  但是,当侦探们在他的工作岗位上找不到他的时候,便逐渐相信下来。
  现在警方的侦探人员开到了一处相当僻静的街道。
  这儿很少店铺,绝大部份是住宅。
  一名探目过去按门铃,但没有反应。
  根据警方的备案,这位警长未婚,他是独居于此的。
  探目指挥一名探员由窗口爬入内,然后开了门让各人入内。
  屋内没有人。
  目中所见,一片凌乱!
  似乎又有人先一步来过了,但那些人如何入来的?
  探目跑到后面去,立刻感到不妙!
  一个男子的尸体蜷曲地倒在后门附近的地板之上,满地鲜血!
  探目与贺斯曾经见过不知多少次面,自然认得他的样子。
  躺在地上的,就是贺斯警长!
  探目循例为他把脉,其实不必多此一举,他凭经验,亦早已确定贺斯死去多时,最少地上的血,也在开始凝结、变色!
  探目一边命令助手通知总部,一边在现场作初步调查。
  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后门开了,凶手可能是由后门逃走的。
  从贺斯倒毙的情形推测,他死前可能带伤追过凶手。
  因此,地上许多地方沾了血渍!
  凶手可能超过两个人以上。因为贺斯是个受过训练的警方人员,若非被对方占尽了优势,极难将他制服。
  何况对方杀了人之后,还在现场上展开了连串的搜索呢!
  不久之后,大批警方人员,开到现场来。
  除了警方人员之外,还有占士和阿生等人,他们都是闻讯而至的。
  凶手表现的手段十分残酷,贺斯遗体之上,留有明显的刀伤痕迹。贺斯胸腹等处,最少中了十刀以上。
  贺斯死时还穿上警长的制服,换句话说:他生前仍留在工作岗位之上。
  根据警方的值日表,他当日被安排在机场当值,但当警方从“九指”口中获悉他涉嫌与哈信命案有关之后,便发觉他不再在值日的地方出现。
  又根据与他一齐当值的一位瞥员说:贺斯是在三小时之前,在机场一个电话亭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便一直不再在机场出现。当时那警员以为他有事跑开了。
  直至总部一再派人来找贺斯,那警员才感到不妙!
  一切线索显示出,贺斯生前曾接到电话的通知。
  贺斯极有可能已经晓得事败,所以才赶返家中。
  但是,电话亭内并没有接线生,到底贺斯致电给别人呢,还是别人打电话到机场电话亭去找他?
  一般情况下,如果警局方而要找警方人员,当然会直接致电机场警岗。因此,这次电话首先肯定必与公事无关。
  与贺斯在一起当值的瞥员说:当他发觉贺斯不在身边时,便看见他在电话亭中与人讲电话。所以他一时之间亦无法肯定到底是别人找贺斯呢,还是贺斯跑进电话亭去打电话入市区去找人。总之,当时贺斯正在讲电话。
  贺斯讲完电话之后,曾与那警员交谈过,表示他有事走开片刻。
  这也是常见的事,两个警员值勤,其中一人常常跑开片刻,例如去洗手间,或者乘机溜去办点私事等等。
  所以,那警员根本不以为奇!直至到总部一再派人要找贺斯,他才感到事情不妙。可惜当时贺斯已失所在。
  凭此忖测,当时贺斯极有可能是自动打电话入市区找人。
  至于他当时要找谁?相信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有接听他那次电话的人才知道。
  假如“九指”的口供可靠的话,那么,贺斯可能事前约好他的“后台老板”,到时到候用电话连络亦未可料。
  假如是别人打电话到电话亭去找他,那么,这人有可能是保罗。
  因为保罗被找到了之后,又侥幸逃脱了,自然在可能范围之内,及时通知其同党。
  无论如何,贺斯已经死了!
  而且,有人企图在他家中找寻一些物件,所以把住所搜得天翻地覆!
  奇怪的是:贺斯身上的银包与配枪,仍留在他身咋。
  虽然那个银包显然被人澈底地搜査过,但里面的钞票却未失去。
  凶手为什么如此大方?
  凶手的目的,到底要找寻一些什么?
  假如是为了那枚“骑士银币”的话,那么,那银币最少已害死了两个人。
  第一个是哈信,第二个是贺斯。
  而且,以后可能还有人会为它而死得不明不白!
  到底为什么?“骑士银币”是否一枚价值连城的稀有古代银币?抑或是一枚不祥之物?警方大感迷惑!
  保罗家中曾被搜,这儿贺斯的家亦被搜,两者是否同一帮人所为?
  事情发展到这里,越来越令人感到难明!
  假如“骑士银币”确是一件无价之宝,倒还有点情理。
  但是,就算它价值连城,也不致于要杀人吧!何况凭现场环境忖测,杀人者亦未必已经得到他们须要找的目的物。
  根据考古学家言,至今为止,并未出现过一枚十分罕见的高价银币。反而在若干拍卖场合,却出现过价值超过百万美元的稀有邮票!
  如果考古学家之言可信的话,这件事就更加令人感到莫测高深。
  但是,西方所谓考古学家有时亦未必一如想象中那么可靠。
  例如不少西方考古学家都说:制币只有百多年的历史。
  但是,别的不说,单是我们中国,金属钱币的历史最少亦已有二千多年;大约在公元前六百六十年左右,圆形的金属钱币,已在市面流通。
  假如说到中国的币制,最少已有超过五千年以上的历史。
  直到公元前六百六十余年前,周惠王时代,一些私人企业开始铸造有记号以及面值的圆形金属钱币。但规格并不划一。
  直到了公元前二百六十年左右,官府才正式大量铸造金属钱币,并且开始禁止私人的钱币在市面上流行。
  初期的金属钱币多数用铜铁铸成,至于用银制造的钱币,也有千多年历史;在此之前,民间流行的通常只是一锭锭的金元宝或银元宝。
  据说:一五六0年代,西班牙银币开始在我们中国出现。
  根据西方历史记载,秘鲁的“迷城”是在一五五三年开始消失的,直至到一九一一年七月二十四日才被美国一位教授发现。
  “迷城”之消失,是由于当时西班牙人的入侵!然则,那枚不祥的“骑士银币”会不会就是一枚西班牙银币?
  若以年代印证,十五此纪时最低限度西班牙已有银币流行于世界各地;西班牙人既然在那个年代入侵秘鲁,他们的货币,出现于被侵领土之上,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假如历史可靠的话,就大有问题了!
  因为根据历史记载,“迷城”乃因西班牙人入侵而与世隔绝——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么,西班牙银币似乎不可能被带入“迷城”之中。
  然则,从表面上的忖测,那枚银币未必是一枚西班牙银币。
  同样在美洲的国家墨西哥,也有银币发行。当然美国亦有,但以骑士为图案的,还是以英国最多。
  有关方面在未获睹该枚银币之前,很难判定它是何国制造的骑士银币。但是,若照哈信太太的口述,它应该是一枚十分古老的钱币。
  有关方面之所以如此忖测,是根据两点:——
  第一,哈信太太说她看不懂银币上的字体。因此忖测那可能是古代文字。
  第二,银币并非机制的“绝对圆形体”,圆周各处粗劣非常,这表示只有古代的工匠凭双手才制造出如此粗劣的钱币。若然是近代的机制品,决不会如此。
  无论如何,事情发展到这里,已足以令到秘鲁政府大感震惊!
  一个是美国人,一个是在职警长,他们都先后被杀。
  这到底是谁干的?
  两宗命案之中,就只有第一宗比较明显,因为当时阿生目睹保罗在逃。
  但是,到了现在,为什么被认为是保罗同党的贺斯警长亦遭毒手?
  假定这是“笼里鸡作反”,那么,会不会是贺斯企图独吞脏物,而被同党诱返家中,加以杀害?
  现场上的证据显示出:凶手可能专前由后门潜入贺斯的住所。因为那儿后门有明显被人撬毁的痕迹。
  贺斯的手枪离开他的尸体颇远,但未有发射过子弹。
  从这点忖测,当时贺斯在入屋后,可能发觉屋内一片凌乱,也许他已意味到有人偷了入来,于是拔枪戒备。
  但是,可惜他的反应不够敏锐,以至被躲在一角的凶手先将手枪击去,然后刺了几刀。
  尽管如此,贺斯还不致立即死去,他仍拼命与对方纠缠,直到气绝身亡为止!因此他身上伤痕累累,地上血渍斑斑——
  贺斯为什么会在他当值的时候突然返回家中。
  表面上看来,亦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是他生前约了人。所以他到时到候去打电话与此人取得连络,以为办妥了“某件事”之后,重返岗位。
  想象中的“某件事”,可能是有关交易“骑士银币”的。然则,贺斯就是保存这枚“不祥之物”的人。
  但是,如果“九指”的口供可靠的话,贺斯绝非主谋人。因为他听保罗说过,另有后台老板。既非主谋人,“骑士银币”又怎么会落在贺斯的手中呢?
  不过从另一角度忖测,贺斯却有可能就是主谋人!
  理由之一:“九指”自认所知不多,只是为了老友保罗力邀,担任司机之职。由于一则帮帮朋友,二则也有酬劳,于是“九指”也就乐于效劳。如果这话属实,可能连“九指”也不知道保罗只是帮凶,真正的主谋应该是这名现职警长贺斯。
  理由之二:贺斯当时既然肯明枪射击正在追捕保罗的阿生,掩护保罗逃走。由此可见,他必有更大的利益,才肯冒上这种危险!
  理由之三:凶手若非为了追寻“骑士银币”的话,为什么要在贺斯家中大事搜索?无论实情是怎么样,保罗必然是知道其中真相最清楚的人,这点似无疑问。因此,警方为明其中真相,亦惟有加紧通缉保罗归案。
  但是阿生却有点不耐烦。他觉得秘鲁警方的工作效率太低!
  阿生对占士说:“请你坦白点吿诉我,哈信先生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占士苦笑道:“你以为哈信是什么身份?特务,还是间谍?”
  阿生道:“我正有这种怀疑!”
  “我也很明白你心目中的想法,你以为凡是美国大使馆插手的事,必不寻常。然则你就错了!”占士说:“其实我们非常重视生命——任何人的生命。我可以坦白吿诉你,哈信先生既非中央情报局派来的特务,亦非国防部派出的间谍,他只是一个美国平民。”
  “那我只有相信你了!”阿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阿生那无可奈何的神气,也令到占士感到有点困惑!
  占士反问阿生:“你对这件事,有些什么独特的见解?”
  “毫无疑问,如果要明白整件事的真相,我们不能太过依赖利玛市的警方。”阿生说。
  “你觉得他们太低能?”
  “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此外我总觉得此地的警队中有害群之马,说不定每当警方有所行动时,卧底的奸细便及时通知他们的同党回避。”
  “是的,我也有同感!所以我才大胆力邀东方三侠出马!”
  “我们三个也不是神仙!”阿生苦笑道:“尤其是在这儿人地两生疏,面对着这有组织的犯罪集团,根本没有信心!”
  “你也以为这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集团?”占士问。
  “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是的,对方既然拥有手提机枪,又在你和希洛准备逮捕保罗时,用汽车将他及时接走。单凭这方面推测,就证明你的看法是对的。对方确实是一个有组织的集团!”
  阿生问:“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占士苦笑耸耸肩:“我正想问你。”
  “既然你说哈信先生不是特务或间谍,我站在国际特警的立场上,仍然希望能够尽我所能,及早将凶手抓住。”阿生接着又说道:“但是,我有个计划,必须你的协助。”
  “这件事最先是我求助于你,因此有什么须要我的地方,你大可不必客气。”
  “我以为必须先将潜伏在警局中的奸细找出,然后才可以将真相揭开。”
  “我已明白你所指的是谁,”占士说,“是不是巴路警官?”
  “不!巴路目前正接受当局的调查,除了他之外,可能还有其他人。”
  “如果巴路警官就是主谋人,他似乎太过愚蠢了!”
  阿生道:“你是指保罗不该利用他的汽车么?”
  “是的。这等于留下线索——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阿生道:“此事开始时十分平凡,他们的唯一目的,可能只是为了窃取那枚银币,所以只要一切顺利的话,用任何人的汽车,亦绝不会发生问题;毛病却在于保罗的估计错误,他不该杀死哈信。结果才会把事情闹大。”
  “好了,过去的别再谈了,请问你到底有些什么妙计?”
  阿生于是把他的计划,对占士说了一遍……
  XXX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正在酒店的房间中。
  他们正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分析着每一个可能性。
  “一枚银币到底有什么价值?我才不明白!”林爱莉叹息着说。
  “表面上的价值,是由于它本身可能是一枚罕见的古物,就像一枚错体邮票,或者一幅古代名画一样。”吕伟良又说:“但它背后可能另有其他价值,这却非我们所能了解的。”
  “无论如何,它已害死了两个人!”
  “是的,如果不采取有效行动,可能还会有人因它而死。”
  “阿生呢?”林爱莉忽然问。
  吕伟良道:“应该在他的房间里。你去接个电话找他过来谈谈吧。”
  林爱莉于是走到电话机旁边。
  她刚伸手想取过听筒,想不到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林爱莉以为是阿生,因为他们通常习惯了利用酒店的内线电话互相连系。而当时正是将近中午时份,他们也应该约好一齐出去吃午饭了。
  但是,当林爱莉拿起了听筒之后,立刻就可以认出,对方不是阿生?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讲的是英语——不大流俐的英语。
  从声音中可以听出,这时对方正似乎以手帕掩住嘴巴。
  那人沉声说道:“中国人,你最好小心点听清楚!”
  “我已经非常小心,你是谁?”林爱莉利用这时间,向她丈夫打着手势。
  对于电话恐吓这种事情,吕林夫妇二人并非第一次接到,所以绝不会因此而感到惊惶失措!
  对方又说道:“假如你们知机的话,应该趁还有命活着的时戻,快些离开利玛市。”
  “你是谁?”林爱莉问。
  “不要理会我是谁,至今为止,我仍然是一番好意!”
  “非常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们还不能离开利玛城。”
  “你们太顽固了!其实这件事完全与你们无关。”
  “不是我们爱管闲事,而是我们三个之中,有个是目击证人。”
  “我们已知道吕阿生的特警身份,如果他要走,随时可以走,不会有人从中阻止的。”
  “你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他的责任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奉命向你们提出最后警吿!”
  “奉命?奉谁之命?是不是保罗的?还是……”
  “少啰嗦了,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保罗的。”那人又说:“我只是奉首领之命,要求你们三人立刻离开祕鲁。”
  “好吧!我们可以立刻走,但也有个条件!”林爱莉道。
  “什么条件?”
  “就是要保罗向警方自首,因为他是杀人凶手。”
  “嗯!这是否你们唯一的条件?”
  “是的,若非如此,目击证人的应有责任到底还未算完,你以为对么?”
  “好吧!那你小心点听清楚了!”对方非常慎重地说:“三十分钟之后,我会把保罗之所在再吿诉你,但你必须遵守诺言。”
  “为什么要等半小时之后?”
  “因为我要向首领请示。”
  “好吧!”林变莉无可奈何地说:“我等你好了。”
  电话立即挂断。
  吕伟良自从发现林爱莉的示意之后,便一直站在她身边,因此双方在电话中谈了一些什么,他早已明白。
  “通知阿生吧!”吕伟良吩咐他的妻子。
  但是,当林爱莉要求酒店的接线生替她接线时,阿生原来正在用电话。
  因此,夫妇二人只好亲自到邻房去。阿生果然还在讲电话。
  吕林夫妇二人不知道阿生正在跟谁讲电话,只听到阿生非常认真地说:“请你相信我,中央情报局是美国国际情报机构,他们的情报不会是假的,如果你不依照我刚才的建议,根本无法破案。”
  阿生回头发觉吕林二人入来时,顿了一顿,最后又说:“好吧,我们就这样决定。”
  电话挂了线。
  吕伟良向阿生问道:“你在跟谁通电话?”
  “警察局的沙宾警长。”阿生道。
  “有了什么新线索么?阿生。”林爱莉插咀问道。
  “是的。”阿生笑了笑,“昨天晚上我发了一个梦,有人吿诉我,真正的主谋人是巴路警官,所以我要求沙宾向法庭正式申请搜査手令。”
  林爱莉道:“巴路警官早在涉嫌人物的名单中,他曾一再被传讯,这也算得上是什么新线索么?”
  “但是,因为他是一位警官,在没有足够理由和证据之前,法庭始终未有签发入屋搜査的手令。”阿生说道,“刚才我佯称是中央情报局所提供的可靠情报,希望他们进行得积极一些。”
  “你显然在说谎!”林爱莉瞪了阿生一眼,“究竟你又有什么诡计?”
  “好戏快要上演了!”阿生笑了笑,"现在我们先去吃午饭。”
  吕伟良道:“阿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警吿我们。”
  “是谁?”阿生问。
  “我也不知道。”吕伟一艮说,“不过语气很认真,对方要我们立即离开利玛市,否则就将我们置诸于死地!”
  林爱莉补充说:“我向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求保罗向警方自首。相信亦只有这样,真相才可以大白。”
  阿生略作沉思,说道:“这是常见的恐吓,难道我们真的打算退出此事?”
  吕伟良道:“我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吓倒,只要我认为应该做,值得去做的事情,我一定坚持到底,刀子架在颈上亦不为所动!但是,这件事一开始时,我就感到有些奇怪,到底一枚银币,它的真正价值何在?”
  “这正是我们现在要追查的答案。”阿生说:“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一定要得到它?甚至不惜杀了两条人命!”
  吕伟良接着说:“甚至可能在不久之将来,还有第三,第四个人被杀。”
  “因此我们更加不能袖手旁观,”阿生道。
  林爱莉解释道:“你师父的意思,并非袖手旁观,而是让我们先硏究此事的性质。”
  吕伟良道:“假如属于政治性的,我们还是少管为佳。因为我一直觉得,每个国家的人有他们自主的权利。”
  “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一场政治斗争?”阿生苦笑摇头:“不!不可能的,一枚银币与政治有何关连?”
  “不错,表面看来全无关系。”吕伟良说,“但如果想深一层,此事的背景实在是高深莫测。可不是吗?一枚银币,即使是稀世奇珍,又值几何?此时此地,如果要钱的话,打劫银行省时省多了,而且无须一再杀人!”
  “嗯!”阿生开始觉得他师父的分析有点道理,所以不敢再反驳。
  但是阿生又说:“可能是由于好奇,我的好奇心尤其是特别重要的,所以我一定要查出真相。今天我已经安排好香饵,希望可以捉到大鱼。”
  吕伟良道:“你是国际特警队员,当然可以做你份内的事,我也不是叫你立即停止侦查。反正我们还要等一个电话,到我房间来吧。”
  三侠于是离开了阿生的房间,到邻室去。
  阿生开始讲述他安排好的一项计划,甚至他不久之前打到警局去找沙宾警官的那个电话,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份。
  吕林夫妇二人自然也知道阿生是个鬼灵精,他行事往往不喜欢循常规,但却经常产生奇迹来。不过这一次吕伟良私心底下感到最难明白的是:“骑士银币”是否真的那么值钱?美国人为什么显得特别紧张?
  美国大使馆方面,若非特别重视此事,又怎么会派出占士自始至终一直参与其事?
  就像所有大国派到外国去的大使馆一样,他们的外交人员十居其九都是身份特殊的间谍,特工之流。
  假如占士也是这一流人,那么,这件事就不是一场“夺宝战”,而可能是一场政治斗争!
  吕伟良一直觉得任何政治体制都没有绝对性的好与坏!
  也就是说:任何一种政治都有它的好处与坏处,问题是该国人民到底适应那一种政制?以及那一种政制能令多数人生活得更有意义,更幸福?
  因此任何有关政治的争论,吕伟良都认为实属多余,因为这种争论是永无结果的;最好的办法还是顺从自己的喜爱,选择个人能适应的生活方式。
  如果是秘鲁国内的政治斗争,吕伟良就主张他们立刻停止干预。
  但是正如阿生所说,事情至今仍然真相未明,他们实在不应该眼看着为了一枚没有生命的银币,死了一个人又一个人。
  电话终于又响了起来。吕伟良过去接听。
  又是那个说着不流俐英语的人。
  他说:“你们要保罗的消息么?”
  吕僮良道:“是的,你就是不久之前打电话来的人吧?”
  “正是,”那人又说:“你太太的话可是真的?”“什么话?”
  “如果我们让你找到保罗,你们三个中国人立刻离开本国。”
  “保罗是杀人凶手,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你听着,就在旧车场的北面一里左右的地方。你可能不熟悉地方,但如果通知警方,他们可以轻易找到。”
  “然则你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不喜欢外国人干预这件事,如果你们不走,只有后悔!”
  “好吧!”吕伟良说,“如果这是秘鲁的内政,我们决不干预,但是,杀人填命,待我们先抓到保罗查明真相再说。”
  对方挂了线。
  吕伟良把情形吿知阿生,但阿生没有致电向警方报吿。
  阿生担心警方有内奸,更怀疑这可能涉及当地警方人员两派的明争暗斗。
  因此,阿生只打了一个电话去找占士。虽然吕伟良也在怀疑占士可能是一名美国特务,但是,最低限度目前阿生为了实现他的计划,就须要依靠美国人的帮助。
  阿生致电占士,是为了跟他商量一下,应否在这时候,通知警方去拘捕保罗归案。
  占士略作考虑之后,也主张阿生最好不要用电话报警。
  原来阿生要求占士协助的计划之一,就是要查出警方的内奸,刚才阿生故意致电警局,要求沙宾警官正式申请搜査手令,进入巴路警官的住宅搜查,就是一项试探行动。
  阿生认为:至今为止,所有迹象都显示出利玛市的警局内有奸细!因此警方的行动往往棋差一着,无功而退。
  一个进步的国家,警政措施的保密工作一般都做得很好;例如每一项突然要采取的行动目标,只有主管高级人员知道,其他较低级的行动人员,只是奉命召集。直至去到目的地之后,他们才知道应该怎样做,以及发生了何事。
  但在落后的国家,往往并不重视这一类保密程序,以致警方的行动失效。
  别的不说,就说说香港吧!
  当香港还没有廉政公署设立之前,那是一个十分黑暗的时代;一个地区性的探长,包妓包毒包赌几乎是“例行公事”,而他们的上司——警司级的高层警官,为了受贿,答允在出差“扫荡非法勾当”之前,先行以电话通知架步中人,以便安排“替死鬼”在架步中被捕。
  而那些“替死鬼”当然不是真正的主持人,而是受薪的替身。
  所谓“扫荡非法架步”云,亦只不过是一场“戏”上演给更高级的上司,以及骗骗小市民的活剧而已!
  像以上的事实,在我们早期的“铁怪侠盗故事”里,常有提及,但不熟悉内情的人仍有存疑。甚至有人认为过份渲染。
  但是,一宗又一宗的真人实事的大贪污案被吿上法庭去,一个又一个的外籍高级警司被判了罪之后,证明我们并未存心诋毁警察。事实上每一个政府机关里,都难免会有害群之马,尤其是拥有庞大人数的警队之内!
  阿生就是因为有了过去的经验,觉得要查明事实真相,必须先将在警方卧底的人揪出来。亦只有这样才可事半功倍了。
  吕伟良为了看看阿生所安排的妙计,便偕同林爱莉一齐去会晤占士。
  阿生因为利玛市没有国际特警办事处的设立,迫于无奈,也只好求助于占士,利用美国人完成他的计划。
  三侠与占士会面的地点是一处街头。
  那儿道旁停了一辆卡车,车身漆上一家干洗公司的招牌。
  通常这一类卡车是供干洗公司到各处接载衣物用的,但现在三侠眼前所见,尽是一些最新式的电子仪器。
  毫无疑问,这是一辆伪装的车子,所有控制人员都是美国大使馆里面的“专家”们。占士首先对阿生说:“阁下的妙计已获得了初步的成功!”
  跟住他示意一名控制人员,将一卷录音带播放给三侠听。
  那是一种低沉而急促的声调,可惜说的却是三侠听不懂的方言。
  那是西班牙语,三侠当然听不僮。
  占士说:“这是当你致电给沙宾警官之后,有人由警局拨电话给巴路警官的电话录音。大意是叫巴路小心,不久之后可能有人到巴路的住所进行彻底搜查!”
  “是谁打给巴路的?”阿生问。
  “一名电话接线生!”占士解释说:“我们除了从电话街线中偷听之外,还派人在警局内部小心观察,证明接线生是巴路警官的同路人。”
  林爱莉道:“但这并不能证明巴路是个有问题的人,也许接线生同情巴路,到底他们彼此之间已有多年同事之谊。”
  “是的,电话录音中确未提及骑士银币以及杀人的事。”占士道,“所以我们目前还要等下去,静观其变!”
  “难怪你也说这只不过是我这计划的初步成功而已!”阿生说:“看来现在我们还要继续进行试探性的工作。”
  “是的,我们仍须继续试探,所以我等你来商量一下。”占士说,“刚才你在电话中所讲的那个神秘人物可能是一项重要线索。”
  “但我却开始感到有些怀疑,如果他是保罗的同党,又怎会出卖保罗?”阿生说。
  占士道:“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分头进行,否则,这次的行动,又可能功亏一篑!”接着占士又问道:“你也相信保罗在旧车场附近?”
  “是的。”阿生说,“那人是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才通知我们,交换条件就是保罗落网,真相大白之后,要我们三人不再插手!”
  “然则,你打算怎么样做?”占士又问。
  阿生说:“我以为我们这次不妨分头进行,那就是一边派人监视保罗,一边通知警方去围捕他。”
  “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占士说:“何不索性报警之后,从电话中看看是否是那个接线生通风报讯?”
  “如果单是报警,只怕我们来不及保护保罗,他可能变成第二个贺斯警长,死得不明不白。如此一来,这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可能就这样断去。”阿生说。
  占士点点头,认为阿生言之成理。
  于是占士指挥若定地,分配人手分头展开工作;一组人留下继续监视,偸录由警局打出、打入的电话。
  另一组人派到巴路警官住宅附近,小心地暗中监视一切。
  最后一组人由三侠和占士等亲自率领,改乘一辆小型旅游车出发,开到旧车场附近约一里的北郊去,车上各人亦扮成游客的样子。
  现在三侠逐渐看清楚了占士的为人,不管他是好是歹,但从两件事可以看出占士的两副不同的嘴脸。
  首先是他在巴路警官的住宅之内,当众制止了沙宾警官“非法搜査”行动。
  然后是眼前的“非法窃听”行动。
  表面看来,占士彷彿是双重性格的人。其实他只是一名“好演员”!
  因为他在巴路警官家中,人人都知道他是美国一名外交官。既然代表美国政府,自然要处处留神,做得“堂堂正正”,以示大公无私,绝不鬼鬼祟祟,这才“有型有款”!
  但是现在这种工作除了三侠之外,只有美国大使馆里面的人才知道,当然可以“密密实实”,决不会像“水门事件”一样被国会抽査。
  其实严格说来,后者的罪行更为严重,相信万一被秘鲁政府知道的话,占士势必被逐离境。
  但是阿生觉得除了这样之外,很难有更好,更快的办法!
  因此阿生明知这是非法的,也得同意下来。同时亦只有他们才可以随时出动这种科学化的窃听仪器以及人才!
  三侠和占士假扮游客,来到了旧车场北面约一里的地方。
  他们像一般西方游客一样,胸前都挂上了相机——其实那是伪装的望远镜!表面看来他们正在四下里“攞景”、摄影!
  其实,他们都在找寻目的物之所在。
  他们的目的物当然就是保罗。
  保罗可能在一间小屋之内,因为附近一带只有那儿有一问小屋。
  但是,各人透过望远镜所见,那小屋闭上了门,窗门也关上了,好像没有人居住一样。
  占士有点担心起来,他对阿生说:“如果这是恐怖份子的所为,屋内可能连鬼影也没有一个,只是一桶桶的炸药!”
  阿生明白他的意思。假如对方存心对付警方的人,这确是一个巧妙的毒计,他们可以在屋子四周埋下触发器,待警方人员进入范围之内后,立即引起爆炸!
  当然,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用其他方法,例如遥控引爆法等等,将按址到此“捕人”的警方人员炸得血肉横飞!
  现在连吕林二人也有点担心,他们本来无意干预他国内部的斗争,但他们一直却也憎恨盲目的滥杀行为。
  因此,尽管他们怀疑这是一场政治性的斗争,却绝不同意这种残杀行动,尤其是假如警方等一会儿派到这儿来围捕的人因此死去的话,他们更心感不安。
  最低限度,这是他们亲耳接听的电话,他们实在不忍心再亲眼看见大流血事件在他们面前发生!
  于是他们要求警方停止行动。
  占士手上有一具无线电对讲机,所以迅速与警方取得连络,因此吕伟良的要求,亦必须经由占士去发出。
  占士却有些犹豫!
  吕伟良道:“难道你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也让警方人员跌入去?”
  占士道:“吕先生,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假想的,也许事实并非如此。”
  “你敢保证么?”
  “嗯……我当然不敢保证。”
  “那么,你应该立即通知警方,”吕伟良焦急地看看腕表,“好极了,照计他们在来此途中,快些打开你的无线电对讲机。”
  “好吧!”占士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照你的说话去做。”
  透过无线电对讲机,占士只把他们假想中的想法吿知了警方。
  警方是因为接到阿生的电话通知,然后由沙宾警官率队来此的。
  警方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围捕保罗。
  但是,占士在此之前,却跟沙宾连络妥当,彼此利用无线电通话机保持经常性的连络。
  而占士所以提前到这儿来,却是为了保证保罗不会在警方未到之前被害,因为阿生担心警方的内奸会在他致电警方之后,及时通知在外的同党,赶来现场来先杀保罗灭口,那时就会功亏一篑!
  但是,三侠和占士到达这儿已经好一会儿了,还未见有人来。
  假如保罗果然就在对面山岗上那间小屋的话,他至今为止,应该还是十分安全的。
  但是,万一突然有人摸向那间小屋,那又如何?
  占士似乎早已想得十分周到,他那辆伪装的旅游车之内,最少已布置好三名持着长短来复枪的神射手,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占士就会下令开枪向小屋前后左右展开保护性的射击。
  现在警方的车队果然到达了。
  在此之前,占士等人本来在另一角度对小屋展开监视行动,但现在既然有了上述的担心,自然不能再鬼鬼祟祟,而须要与沙宾在小路之上,与车队会合。
  占士把他们的想法说了一遍,沙宾警官也有同感。
  沙宾警官似乎很有经验,而且比占士他们想得更周到。
  只见在他的指挥之下,数名手持地雷探测器的人,已开始迈向那山岗。
  山岗之上就是那间可疑小屋。
  这也是附近纵横一方里之内,唯一的建筑物。
  小屋之内仍无动静。
  照三侠他们的估计,屋内未必有人;假如有的话,那人可能被捆绑住手脚。否则,到了这个时候,没有理由不出来的。
  就是存心顽抗到底,这个时候也该开始动手了吧!
  思想间,那些人已经过一连串的测探之后,开始向沙宾报吿。
  根据各人的报吿,小屋附近并未埋有地雷!
  尽管如此,各人仍有些担心,因为通往小屋的小路上没有反应,也许炸药就在小屋之内。因此,沙宾指挥军火专家作先头部队。
  警方人员就像捉迷藏一样,逐步迈向那间小屋。
  小屋内仍然丝毫没有动静。
  警方人员不敢推门而入,首先从缝罅中窥伺屋内情形。
  出乎各人意料之外,屋内果然有人,不过却是一个死人!
  沙宾等人在后面接获报吿之后,“先头部队”已安全进到现场之内。
  事实证明屋内并无陷阱,亦无任何爆炸装置。
  屋内陈设简单,地上躺了一条尸体,那是一个男子的。
  阿生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保罗。
  其实现场上许多人都认得出他是谁,因为保罗曾与不少警方人员同事。
  保罗是被人勒死的。
  他张目吐舌,死状十分可怖!
  吕伟良觉得他们又一次遭到对方的愚弄。保罗找到了,但不是活的。这不是愚弄又是什么?
  吕伟良心里生气!
  阿生却突然面色一沉,对占士说:“美国人,可是你们的杰作?”
  占士怔了一怔,说道:“你怎么会这样说?”
  “我第一个就是最先通知了你,只有你可以赶快派人来此杀死他。”阿生疑神疑鬼盯实了占士。
  吕伟良立即对阿生说道:“阿生,别这样!”
  占士却说:“我才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怀疑是我们做的。”
  阿生道:“道理很简单,只因为你们要得到那枚骑士银币!”
  “骑士银币?”占士苦笑道:“骑士银币究竟有什么用?”
  “我也想知道,最好由你吿诉我!”阿生仍在生气,“你们美国人最喜欢利用别人,但是这一次如果你不解释清楚,休想我放过你。”
  占士正待争辩,吕伟良和林爱莉等人已过来将阿生拉开。
  吕伟良当然了解阿生,因为他自小便见到阿生长大成人。
  林爱莉也非常明白阿生的情绪变化,他为什么先和占士合作,现在又生这么大的气?
  查其原因可能有二:
  一、是由于听了吕伟良在酒店房间说过的一番话。
  当时吕伟良担心这是一场政治门争,美国人如此关心,未必就是为了死掉一个美国人哈信那么简单。
  二、当阿生发觉占士两副嘴脸之后——一副是在巴路警官家中的“堂堂正正”,另一副是在窃听汽车中的“鬼鬼祟祟”。因此阿生更加相信占士是一名美国特务。
  当他想起备受别人愚弄之际,年青的阿生,正是血气方刚之际,那有不生气之理?
  但是现在,吕林夫妇二人终于把阿生劝开了。
  占士在秘鲁人面前被阿生如此对待,自然有点尴尬。
  沙宾警官却做好做歹的向阿生解释:“其实,这件事很快就有答案,只要我们指纹组的人和验尸官到来,证据就不难找出来,你又何必生意?”
  尽管阿生非常生气,仍然未有说穿美国人窃听警局电话的事。
  阿生当然明白到那是会影响大局的,甚至可能还会引起国际纠纷!
  占士也投鼠忌器地,低声下气的过去向阿生作了解释。
  阿生虽然半信半疑,但在吕伟良面前,他却不敢再生气。

  第四章 幕后真相 出人意表
  唯一被认为最可疑的人物保罗死了之后,一切线索彷彿都断掉了!
  保罗经过验尸官的证明,他是十五小时之前,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十五小时之前,应该是当日凌晨,或者昨晚深夜之间。
  照计那时候占士还未知道这小屋之内,就是保罗的藏身之所。
  那么,看来阿生的疑心可以尽释了,大概不会是占士派人做的。
  凶手是谁?
  三侠不但知道杀死保罗的凶手是谁,而且肯定必是那个致电到酒店去找过吕林夫妇二人的神秘客。
  但是,那个先后与吕林二人讲过电话的“神秘客”又是谁?
  他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属于一帮人其中的一个。
  阿生当日在旧车场之内,与探员希洛差点儿被人乱枪扫死,当时把保罗用汽车及时救走的,最少也有三个人。所以推测对方应该不止一个人。
  但是,为什么那帮人会杀死保罗?
  最直接的想法,当然是为了灭口——
  现场上做得十分干净,几乎丝毫线索也没有留下。
  正因为这样,警方才更加相信这是有组织的人的所为。
  现在剩下来可供追査的线索,就只有巴路警长这一方面了。
  但是,美国人却不希望当地警方知道他们利用新式电子仪器一直在监视着巴路警官,只催促警方向法庭方面取得入屋搜查手令,以便进入巴路住所内找寻答案。
  就当美国人把窃听系统从警局附近,转移到巴路警官住宅路口的地线系统时,突然又有了一项足以令他们大表震惊的发现!
  街口的电话地线系统之中,通往巴路警官住所的电话线,竟然被人抢先接驳偷听。
  占士接到报吿后,也为之大吃一惊!
  那线路被接驳后,经过巧妙的掩饰,引入邻近一憧旧楼之内。
  士等人既然懂得如何偷听别人的电话,目睹这情形,自然也明白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占士和一名美国人偷偷撬门入去。
  出乎意外地,屋子里而没有人。
  一切录音仪器都是自动的,大概有人要偷录巴路警官家中的电话。
  这一类电话自动录音仪器算不得新式,今日市面上的电器商店也有得出售。但是到底谁要知道巴路警官的动态?
  占士和他的助手正待进入另一间房间视察之际,突然有人在那边吆喝了一声!
  “不要动!举高你双手,否则我会开枪!”一个男子警吿。
  占士和他的助手只有依照对方的吩咐去做。
  很快就有人走过来,但占士不知道他们是谁,因为他们都背着对方站立,占士只可以听到步声,而且,最少有两个人以上!由那边走过来的人,要搜占士他们的身。
  占士乘机问:“你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不猜猜看?”那人一手握住一支手枪,另一只手则在占士的身上搜索,以防占士身上也有手枪。
  占士试探地问道:“大概不会是警察吧?”
  “你倒也幽默!”那人说,“我们怎么可能是警察?”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窃听别人的电话?”占士问。
  “你想知道么?”
  “是的。”
  “那么,你很快就会明白了。但你必须跟我们走。”
  占士在枪嘴之下,只有依照了对方的吩咐去做,他的助手亦难例外。
  他们以为由前门走,那么,占士带来的其他美国人一定会帮助他们脱险;岂料对方却要他们由后门走。
  占士和他的助手最后被人押上一辆汽车,迅速被绑上了双眼。
  占士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最少已知道他们不止三两个人;除了车上的人之外,屋内还有人留下来。
  但是留在屋内的人到底是收拾善后,还是继续留守在那儿?占士就不得而知。
  如果屋内的人继续留在那儿窃听的话,那么,占士的同伴一定有机会跟他们接触,因为他的同伴们如果见不到占士和他的助手出来,势必再派人入来査看。
  不过,无论如何,对方已将占士和他的助手押离了现场,只怕当占士的同伴发觉时,已经又是来迟了一步。
  XXX
  阿生听从了吕伟良的劝吿,继续容忍下去,以便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事情发展到这里,并不因为保罗之被发现而告明朗!相信,却由于保罗之死,而令到事情更复杂。
  保罗已肯定就是杀死哈信的凶手,但是,“骑士银币”又落在何方?
  保罗现在被人勒死,是否又因那枚不祥的银币所引起?
  还有贺斯警长死得不明不白,他又是被谁杀死的?为什么有人在他家中搜索?
  一连串的问题,弄得三侠也感到莫明其妙之际,美国人突然打了一个电话到酒店来,向三侠求救!
  三侠听说占士与他的助手失了踪,急忙赶快到现场来。
  这儿正是巴路警官住宅附近的街口。
  美国人因为他们正在进行的工作也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不敢报警,反而向三侠求助!
  一如意料中一样,美国人于久候未见占士及他的助手由屋内出来,便再派人入屋查究。但是,此时屋内早已人去楼空!
  不但鬼影也没有一个,就是那些窃听器材亦已搬个清光。
  当美国人发觉这屋子原来还有一度后门可通往后街时,这才吃惊起来,他们商量的结果,除了通知大使馆之外,还通知了吕伟良等三侠。
  因为三侠不但是占士最信赖的人,也明知他们有胆有识,最有办法!
  假如报瞥,只怕警方追究起来,反而难以解释。
  现在三侠赶到现场之后,也觉得事情未免有点奇怪!
  首先令他们难以明白的就是,为什么有另一帮人要窃听巴路警官家中的电话?
  这帮人的目的,大概不会为了知道别人的秘密那么简单。
  然则,巴路警官分明也是一个问题人物!
  他的车子当日被保罗等人开走,他自辩谓一无所知,看来这也是说谎,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甚至可能就是保罗的真正后台老板。
  可惜现在保罗死了,贺斯也死了,唯一生存的,就只有绰号“九指”的青年,但是,他所知却不会太多。
  九指仍被警方拘留查询,他答允做警方的证人,如果他日全体歹徒落网被控的话。但是,九指仅见过的二个人——保罗与贺斯这两个人,既然先后死去,试问警方还能利用他去指证谁呢?
  因此,看来警方的一切努力倶是白费工夫!
  警方现在只有被迫,向唯一存在的可疑人物巴路警官查询。
  较早时阿生曾以电话故意要求沙宾警官正式向法庭申请人屋搜查手令,当时沙宾也有些犹疑;但听阿生说,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可靠情报,他果然信以为真,向法官申请入屋搜査手令。
  其实一切只是托词而已,阿生那里有什么情报?不过他要査出警局中的奸细是谁,才有此布局,想不到果然给阿生和占士查出,原来警局中的接线生就是内奸。
  当阿生与沙宾警官讲完那次电话之后,占士就查出接线生曾偷偷通知了巴路警官。
  当时巴路正被“停职候査”,留在家中不用去上班。
  直至到后来警方再发现了保罗被杀,接线生仍然不知道美国人仍在窃听每一个由警局打出去的电话,仍然以第一时间,偷偷通知了巴路。
  但是,美国人明知他们这样做是非法的,所以不敢吿知警方。
  唯一知得最清楚的,当然只有三侠。
  现在大使馆派来的人,也要征求三侠的意见,他们只希望把占士和他的助手找回。
  三侠觉得,除了报警之外,就只有将计就计,冒险派人继续留守在此,窃听下去!
  报警一直被美国人认定行不通。
  那么,只有行第二个办法——派人继续依原来计划,窃听巴路警官的电话。
  三侠认为对方无论是什么人也好,总之他们能派人先美国人一步,在此窃听,相信必有十足的理由。现在他们被迫撤退,但巴路可能仍旧一无所知。然则,继续依原来计划去窃听,可能会发现巴路的秘密亦未可料。
  但是,有过先例,美国人也惟有步步为营,小心从事了!否则,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
  另一方而,为避免引起国际纠纷,阿生只好尽他的责任,设法把占士和他的助手找回。
  吕林夫妇二人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对方做得如此干净俐落,如何着手进行调查?
  三侠也为之束手无策。
  阿生自然也知道,利玛的美国大使馆中的特务们,此时已倾巢而出!但是,假如对方是个有组织的团体,相信美国特务也是无可奈何!
  XXX
  沙宾警官终于正式从法庭方面申请得入屋搜査手令,带队到巴路警官的家中搜査。
  巴路警官自然很不高兴,他们到底是同事。
  “你似乎一直都不肯放过我。”巴路说。
  沙宾说道:“很抱歉,我只是公事公办。”
  “到底你在怀疑我一些什么?”
  “一枚骑士银币下落不明,可是你派保罗去杀人夺宝?”
  “为什么你不去问问保罗?而且,我也从未见过什么银币。”
  “保罗死了!”
  “什么?保罗……死了?”巴路故作吃惊地,呆了一阵。
  其实在较早时,巴路已获得电话通知。可惜沙宾警官并未听过美国人的窃听电话录音。否则这时一定反驳他。
  现在沙宾也反问巴路,但只是以怀疑的态度去反问。他并不知情。
  “你不知道此事?”沙宾问道。
  巴路摇摇头,他正在表演他的演技,然后反问沙宾:“这是怎么一回事?”
  “保罗被发现死在荒山的一间石屋中,被人勒死。”沙宾说时死盯实巴路,“保罗是你的旧属,那天他开走你的汽车,你是知情的,而且你也知道他车上还有其他人!”
  “我不知你从何说起。”
  “你如果不合作,我也无法帮你。”
  “你从来未帮过我,虽然我们是多年同事。”巴路埋怨道,“而且,你还在处处故意为难我,为什么?”
  这时候,有个探目过来向沙宾报吿,并未找到什么可疑物品。
  沙宾吩咐下去,再仔细搜查,而且要用特别仪器帮助搜查工作的进行。
  那些特别仪器是要来测探金属的,就像机场用来检查旅客的一样。
  巴路忍不住又问:“你们到底要找什么?”
  “别装蒜了!巴路。”沙宾道:“你一定知道我们要找一些什么。”
  “可是你提及过的骑士银币?”
  “正是。”
  “你可能搜一辈子也搜不到,因为我从未见过什么骑士银币。”
  “你太顽固,我们是同事,你令我无法下台。”沙宾道。
  “我比你更加尴尬。”
  “一枚银币那么细小,我虽然未必能找到它,但我相信如有办法可以找到你的罪证。”
  “那就等你找到了再说吧!”巴路警官生气地说。
  经过了大半天的搜索后,果然一无所获。
  沙宾走到酒店去,阿生并不在房间里,于是他到邻房去找吕伟良。
  沙宾很生气,他要找阿生问个明白。
  吕林夫妇二人也不在,侍者吿诉他,三侠出去吃晚皈了。
  沙宾来势汹汹,而且又是高级警官,侍者一直未敢阻拦,等到他找不到三侠才到处找侍者追问。
  沙宾觉得被阿生愚弄了,因为情报是由阿生供给的。
  他到楼下餐室,不见三侠。
  天台也有一间不同型式的酒吧,同样没有三侠的影子。
  沙宾更加疑神疑鬼,他根木没有冷静地想过,阿生在电话中说得十分清楚,这是美国情报人员提供的,那么,问问美国大使馆岂不更为清楚?但是,他竟没有这份胆量。
  可能在所有接受美援的国家,美国人都有超越感的缘故,否则在第一次当沙宾要搜巴路的住所时,他就不会被美国人占士所阻。
  现在沙宾警官不但不知道占士和他的助手同时失踪,甚至不知道三侠正在想办法去救占士他们。
  XXX
  吕伟良、林爱莉和阿生等三侠,正在一辆经过巧妙掩饰的汽车里。
  这车子里有最新式的窃听仪器,车上的人不但可以透过这些新式的电子仪器窃听电话中的交谈,更可以偷听屋内各人的交谈。
  这车子当然是由美国特工们所控制的,窃听的对象是巴路警官的住宅。事前美国特工们已把准备工夫做得非常足够,一些细小而精巧无比的声音收集器,分别散播在巴路家中的每一角落。
  那些电子声音收集器曾在越南战场上广泛地使用。虽然美国人终归还是免不了一败,但这些电子先进仪器,到底也帮助过他们不少。
  把此等敏感电子仪器分别送入巴路住宅的特务们非常聪明,他们在附近较高楼宇,居高临下地,拣着宅内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把仪器射入室内和室外的花园草地上。
  仪器小若指头,形状不一,颜色也不一,因此要发现它或不容易。
  巴路住宅内到处有盆栽,这是特务们最为有利的地方。
  电子声音收集器只须有一枚在那些室内盆栽里,就可以发生很大作用,何况美国特务们还不止用上一枚那么少呢!
  因此,沙宾带人开入搜索时,与巴路针锋相对的谈话,也被车上的人窃听得一清二楚?
  另一方面,三侠经过翻译之后,也知道沙宾这次的搜査一无所获。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事后沙宾竟然要找阿生来出气!
  三侠晚饭后一直留在这车子里静观其变。
  他们估计巴路警官一定有所行动。因为沙宾的搜査行动应是此次事件的高潮,当高潮已过之后,一个真正有问题的人,势必会急不及待地有所行动,这才是正常的。
  但是,奇怪的是一直还未见有任何动静。
  从窃听仪器中的反应,巴路警官的家人甚至还在埋怨警方。因为警方人员把宅内搜得到处乱糟糟的像垃圾堆呢。
  美国人有些失望!
  一个叫杜志的美国人分明是特务头子,虽然他自我介绍时对三侠只称他是大使馆一名职员,但三侠心中明白。
  杜志开始显得不耐烦地说:“看来我们失败了,怎么办?”
  阿生道:“除非巴路是局外人,与此事根本无关,否则的话,这确是反常的现象!”
  “你以为他会怎样?”杜志没有主意地,瞪住三侠。
  阿生道:“他最少也应该与他的人连络,例如警局中的内奸。”
  “你是说那个接线生?”
  “是的,奇怪的是他至今仍未有电话再打到这儿来。”
  “我们已派人监视他,”杜志看看腕表,“他已下班了。”
  吕伟良一直在沉思,这时才喃喃自语地插口道:“会不会巴路已经发觉有人偷听他?”
  “我们的人自问做得很好,照计不易被发觉。”杜志说。
  吕伟良又问:“跟踪接线生的人有消息么?”
  “没有。”杜志说,“如果有消息的话,他们一定会通知我。”
  “你们用什么方法保持连络?”吕伟良问道。
  “无线电通话机。”杜志指指一名助手手上的仪器。
  吕伟良道:“为什么不与你的人交谈一下。”
  “好的。”杜志从助手手中取过了那共无线电通话机。
  当双方招呼过了之后,通话机内传出一个美国人的声音:“他返家后至今未见外出,似乎毫无动静。”
  杜志担心地问:“他会不会已经发觉你们?”
  “虽然他离开警局之后,曾一再回头张望,但我相信我们做得很好。那家伙只不过是作贼心虚而已!”那特务说。
  语气中尽管充满了信心,但三侠总觉得事态十分可疑!
  于是吕伟良对阿生说:“我要和爱莉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好吗?”
  阿生也以为这样做很好。于是三侠便分道扬镳。吕林夫妇二人由杜志开了一辆小房车,送到利玛市的另一条街道去。
  那儿早已停了一辆汽车,车内坐了二名美国人,当然,他们同是杜志属下的特务。
  二名特务早从通话机中,知道柱志带了吕林二人同来,于是走到他们的汽车旁边。
  杜志问道:“那接线生是否仍留在屋内?”
  “应该在屋内吧!”一名特务说,“他一直未出过去。”
  吕伟良插嘴问道:“这屋子有后门的么?”
  “没有。”特务说,“我们先后到后面看过了两次。”
  吕林夫妇二人下了车,仰首望上二楼;据说,那儿就是接线生居住的地方。
  那住宅单位亮了灯,但灯光昏暗。
  吕伟良又问:“屋内有电话么?”
  “没有。”一名侍务答道:“也许他在警局中任职接线生的职务,听电话听得闷厌了!”
  “住有多少人?”吕伟良问。
  特务答:“只有他一个。”
  “他有多大年纪?”
  “三十岁未到。”特务又说:“关于他的资料,我们也查过了,他是由巴路介绍入去警局做接线生的,因此他帮巴路,可能存有报恩成份。”
  在秘鲁,能做个政府公务员的确令人羡慕,尤其是当游客在街上走过的时候,会很容易分辨得出那一幢是政府机构。
  因为只有政府机构的建筑物才最新,最美观,其他的很陈旧。
  所以,秘鲁人能成为政府一名公务员,都被认为是幸运儿!
  吕伟良听了特务的解释之后,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些亮了灯的窗口。
  吕伟良又问道:“窗前有人影出现过么?”
  “没有。”特务答,“但在另一些窗口,灯光又亮又熄,最少有数次之多。”
  特务似乎很明白吕伟良的意思。吕伟良担心屋内摆下了空城计。
  但是,特务以为既然另一些窗口的灯光又亮又熄,证明屋内有人。
  一般正常的情况下,当一个住宅单位中的人还未入睡之前,客厅是灯光常明的地方,而厕所浴室,或者厨房、书房等处,因为不是经常有人在,只是间中被使用,所以灯光又亮又熄。
  但是,吕林夫妇二人是江湖中人,自然明白到有时会例外的。
  尤其是时至今日,许多电器设计得非常周到;其中有一种防盗灯,就是可以按时令到屋内灯光又熄又亮。
  如果宅外有盗贼窃伺,很易产生错觉,以为屋中有人。
  吕林夫妇二人既是湖海中人,又常常周游列国,自然见多识广,因此他们担心其中有诈!
  于是他们提议到上面去看看。
  杜志也觉得吕伟良的担心很有理由。因为屋内没有电话,除了上去看看之外,别无他法。
  本来可以居高临下,在对面找个髙处,先看看宅内情形。
  但是,这儿一带的屋宇多数只有一两层高,对面没有更高的屋宇。
  吕伟良和杜志一齐上到二楼,他们十分大方地,敲敲门。
  但是,屋内没是人应门。
  杜志开始焦灼地说:“吕先生,也许给你猜中了,屋内可能早已经没有人。”
  杜志情急之下就要撞门,但吕伟良知道他并非当地警方人员,担心惊动了邻居报警,那时又必须大费唇舌去解释。
  于是他又故技重施,施展了他的开锁技术,轻易将门弄开。
  屋内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
  吕伟良没有猜错,除了客厅大灯之外,其他各处的电灯,均接上一个按时开关的自动掣。美国特务聪明一世,这回却笨极一时!
  人去楼空,很明显地,接线生已经知道美国特务在外监视,然后才施展这金蝉退売之计。
  杜志自然对他的下属们大加责难,但无论如何也于事无补!
  各人只有在屋内搜査一遍,但结果必然是一无所获的。
  即使屋内有什么可疑物品,相信亦必早已被对方带走了。
  正在美国特务在屋内搜査之际,杜志手中的无线电通话机突然发出讯号。
  杜志立刻问:“什么事?”
  “似乎有人要上来,小心!”通话机中传出焦急的声音。
  杜志立刻示意各人戒备。
  不久,有人敲门。
  一名特务出其不意地开了门。
  门外是个本地人。
  当他发觉屋内出现的是个美国人,而不是他要找的人之后,还以为找错了地方,一声“对不起”,就想退出去。
  但是,美国特务一手将他抓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那来客问。
  他的神色既惊惶,又感到难明!
  特务关上了门,才问:“你找谁?”
  “我……我找比利。”那人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比利?”杜志故意问:“他是什么人?”
  “警局接线生。”那人抓抓头,莫名其妙地说:“是不是我摸错了地方?”
  “你找比利干什么?”杜志又问。
  “我们是朋友,我在外面走过,看见这儿还有灯光,以为他还未睡,所以上来找他聊聊天而已!但是……”他又抓抓后脑。
  “先生,你可能摸错了地方,这儿根本没有比利这个人。”
  “嗯……”那人揉揉双眼,大概也以为自己搞错了。
  杜志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叫特务放他走!那人于是在惊惶中转身。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突如其来地有人叫了一声。
  “站住!”这是吕伟良的声音。
  吕伟良本来躲在那边卧室的门后,刚才的情形他都见到了。但由于卧室很黑,那人并未注意到里面有人。
  现在吕伟良才由里面走了出来。
  吕伟良的突然出现,令到客厅中所有的人都呆了一阵!
  杜志和其他美国特务不知道吕伟良何故不让那人走。
  那人也显得极之惊慌!
  他首先定一定神,随机企图拔足夺门而逃。
  但是,美国特务都是受过训练的,又怎么会放过他。
  那人被抓回来,苦笑着对吕伟良道:“先生,想不到是你!嗯……我……我倒善忘,忘记了先生贵姓!”
  “我叫吕伟良,你叫尼古拉,是一名向导,我有记错么?”
  “不!你好记性。对了,我们似乎见过面。”尼古拉说。
  “不是似乎,而是真的。”吕伟良笑了笑,道:“我真笨,为什么我一直错过了阁下的存在?你应该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
  尼古拉苦笑一下,又作莫名其妙之状,摊摊手,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尼古拉,我劝你最好还是坦白点吧,这件事已先后令到三个人死亡,说不定下一个是你。”吕伟良说,“你来找比利干什么?”
  “嗯!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尼古拉惊惶地望住屋内各人。
  吕伟良说道:“就是为了找比利聊聊天?”
  “是的。”
  “那么,你为什么见了我就想走?”
  “嗯!我……我觉得,我可能已经闯了祸!”
  “是的,你已经闯了祸!”吕伟良又说,“如果你再不说出实情,就算警方放过你,美国人也未必会放过你。.”
  “你要我说些什么?”
  “让我们从头说起好吗?首先是一名贪婪的美国游客哈信与我们游览迷城时,同登上最高的山上,他无意中捡获一枚银币,于是先后多次向你探口风,但你当时可能还未想到他真的拥有一枚不凡的银币!但后来你终于知道了,因为有人向你查问,于是你忆及哈信其人。你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向一帮人提供情报,说出哈信之所在,结果那枚银币被人夺去,哈信亦被杀!你现在到这儿来,大概找比利也是企图分赃吧?”
  尼古拉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们有办法令他讲真话的,吕先生,把他交给我们吧!”杜志说。
  于是尼古拉立刻被美国特务用手枪抵住背部,押到车上去。
  XXX
  阿生和另一些美国人在窃听的卡车之上,一直留意着巴路住所内的动静。
  巴路警官虽然一直都有与他的家人们谈话,但却无可疑之处!
  所谈的除了家常之外,就是埋怨沙宾等一班警方同事太过没有人情味,因为巴路本身也是一位警官,情理上沙宾不应做得太过份。
  但是,巴路在言谈之间,显得十分的冷静。他心平气和地劝家人切勿被吓倒,因为他根本无罪,事情终会弄清楚云。
  美国人听了这一套之后,真的以为巴路是个无辜者!
  但阿生觉得:巴路所表现的,才是个够冷静,够资格做大事的人。
  也因此,巴路才更加值得怀疑!
  在另一个角度看,一切已被发现的线索,差不多都与巴路扯上一点关系。
  例如死去了的保罗,是他旧属。事发时,保罗也曾出现在他家中,只差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当时谈了些什么。
  保罗用过他的车子。
  虽然巴路辩称绝不知情,而且警方亦发现车内匙孔曾有过被人撬毁的痕迹,但从接线生比利后来偷偷将保罗的死讯通知他这一点在推测,他们分明是一党。
  至于贺斯,是个在职警长,直属巴路指挥,关系更密切了。
  还有接线生比利,是巴路一手介绍入警局去工作的。
  从美国人偷听到的录音中,比利差不多肯定就是为巴路工作,所以凡是重要情报,必以第一时间向巴路报吿。
  阿生凭此种种关系,令到他肯定巴路必然是个问题人物。
  但是,巴路为什么至今仍无动静?
  时间差不多接近午夜。
  吕林夫妇二人亦在美国特务的陪同下,回到了阿生身边来。
  杜志为了澈底查问尼古拉,亲自将他押到一处地方去。
  但吕林二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正杜志也不想他们知得太多,所以夫妇二人还是先赶回这儿来了。
  不过,杜志大概不会把向导尼古拉押返美国大使馆吧?
  美国特务,横行南美一带,除了大使馆之外,还有不少地方都是他们的秘密机构。
  吕林二人回来,将情形吿诉了阿生。
  阿生也觉得带他们游迷城的向导尼古拉,的确有可能是个关键性的人物!
  同时阿生亦了解到美国特务的迫供手段,相信尼古拉迟早总会讲真话。
  突然间,一名负责操纵窃听仪器的人员,向阿生打手势,示意他过去。
  杜志是这组人的领班,但现在杜志还没有回来,阿生差不多代替了他的地位。
  虽然阿生并非美国特务,但杜志曾吩咐过他的手下们,必须听从阿生的指使。
  当然,三侠也明白,美国人并非尊重他们,只不过希望借助他们的名气和力量,及时救回占士等人而已。
  在三侠这方面来说,他们也本着“救人要紧”的宗旨!
  因为在这次事件中,已先后死了三个人,他们不想再有任何人因此而死去。
  至于这件事的幕后背景,反而又是其次了。
  阿生走到仪器之前,自动录音系统仍在不停转动。
  戴上了耳筒的翻译人员,分别在倾听着仪器中传来的声音。
  其中一个翻译人员对阿生说:“巴路可能外出。”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已够令到在场的人大为紧张!
  巴路像绝大多数的秘鲁人一样,讲的是西班牙话。因此,阿生必须经过翻译,然后才明白其意思。
  一些美国特务已匆匆落车——由窃听卡车上落来。
  三侠明白到他们可能转到另一辆车子去,准备展开迫踪。
  于是三侠也跟了下去。
  各人坐上二辆私家车去——一辆全是载着美国人,另一辆只有司机是美国人,其他三人就是三侠。
  他们彼此间,用无线电对讲机互相连络!
  完全载了美国人的一辆蓝色汽车首先开往街口那边。
  三侠所乘坐的是一辆黑色房车,所以停在这儿完全未起注意。
  不久,巴路的住宅大门开了,一辆车于缓缓地开出。
  车子上只有一个人,负责窃听的人表示他就是巴路。
  于是,司机在阿生的示意下,最后也发动马达,开车跟踪。
  阿生一边监视着巴路的车子,一边用无线电对讲机与另一辆车子上的美国人连络。
  美国人的车子,开得比巴路的车子更快、更前。目的是尽可能不要引起巴路的注意。
  但是,阿生很快就发觉巴路的汽车越开越快,而且故意在转弯抹角。
  阿生知道巴路很聪明、很机智,他已发现被人跟踪了!
  于是,阿生立刻用手上的无线电对讲机通知美国人。
  美国特务都是这方面的髙手,自然早就想到有此一着。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先将一辆车子开在前面。
  现在他们通知阿生这边:“让他摆脱你们好了,我们已钉住他。”
  于是,阿生的车子故意在一条横街落后!
  美国特务所乘的另一辆汽车,这时由前面一条横街出现,刚好跟在巴路汽车的后面。
  巴路不以为意地,又将车子开了一程。但是,他终于又发觉了情形有些不对。
  不过,他十分冷静!他若无其事地,以普通速度前进。直至到到了一处交通繁忙的要道,那儿有个交通警员站岗,他才突然开快车!
  美国特务担心他乘机“冲红灯”,于是也急急加速追来。
  岂料就在十字路口的红灯之前,巴路出其不意地将车子刹停。
  美国人一时刹掣不及,立刻撞向巴路的汽车后面。
  巴路落了车。
  交通警员过来査究,当然是美国人不对,尤其是当那交通警员知道巴路警官的身份之后,立刻缠住了车上的美国人。
  美国人表示可以赔偿,但巴路不知对警员吩咐了一些什么,只见警员坚持要把车上的所有美国人带上警局。
  巴路很狡猾,他对警员说,回头也会到警局中作证,但却驾车逃去无踪。
  他的车子只是后面被撞花,根本没有坏,当然可以继续行走。
  可怜那些美国特务们,给交通警员们纠缠着,眼巴巴地看着巴路开车走了,却又不能继续去跟踪。
  看来这一仗巴路警官赢定了!
  XXX
  巴路由他的汽车下来,沿住行人道,走了一段路之后,在一支路灯柱下站住了脚。
  他看看腕表,然后四下里张望。
  突然有一辆汽车开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让他上了车,车子又开走。
  车子由一个年青人驾驶,他就是警局中的接线生比利。
  比利一边开车,一边问:“美国人有跟踪你么?”
  “有,但给我一一摆脱了!”巴路反问:“你又怎样?”
  比利得意洋洋地说:“那班傻瓜,至今还在前门等我呢。”
  “你由窗口爬出?”
  “是的,还在屋内装了灯光时间掣,美国人都上当了!”
  “做得好极了,时间也配合得天衣无缝!”巴路一再看着他的腕表,“你约好他们在什么地方?”
  “快要到了。”
  车子在一条非常僻静的街道上停了下来。比利停了车,熄了车灯,然后落车。
  他们非常小心,几乎前后左右都看过了。
  街上静得连行人也不多一个。当然更加见不到其他汽车。
  比利走在前,巴路跟在后,二人开始走向一间屋子里去。
  门是自动开启的,里面一片漆黑!
  “没有人跟踪两位吧?”黑暗中有人用西班牙话问。
  比利道:“没有,放心好了!”
  “东西带来了么?”那人在关上大门之后,又问道。
  “带来了,”比利问:“钱呢?你们也准备好了吧?”
  “当然,我们都是守诺言的人。”那人又说:“到里面去吧!”
  有人亮了电筒,在前面引路。
  他们不敢亮灯,大概是担心灯光可能引起过路人的注意。
  但到了后面一间密封的房间时,这儿却亮得如同白昼。
  “两位随便请坐。”一个中年人面无笑容,室内却站了数名大汉。
  中年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后而,桌上放了许多钞票。
  花花绿绿的美钞,面额大小不一,数目看来倒也不小。
  “那东西呢?”中年人问。
  巴路说道:“先让我们说好了,那东西你必可得到手。”
  “还有什么好说?这儿不是放了五十万美金么?”中年人道。
  “希望你们这一次是诚心交易,否则,我妻子会报警。”巴路说。
  “放心好了,一切依照我们谈好的去做。”中年人又说:“其实,你是应该和我们交易,事情就不致闹到这田地!”
  “我的手下出了意外。”巴路说:“他杀了人,非走不可。没有足够的代价,如何交易?老实说,美国人随便可以出得起这个价钱!”
  “但你不应该帮外国人,可不是吗?”中年人道。
  “是的,所以我仍然冒险来这儿见你。”巴路说道。
  中年人站了起来,道:“现在我们可以交易了,请你先点点这堆钞票,张张是真的,足有五十万元。”
  于是,巴路和比利分别计算桌上的美钞。
  不错,都是真钞,而且,足有五十万元之数。
  巴路一边计数,一边问中年人:“你们怎么会有这许多钱?”
  “这是我们的秘密。”
  “那枚骑士银币真的这么值钱?”巴路笑了笑,“我几乎不敢相信。”
  “如果你不知道它的价值,又怎么会一开口就是五十万元?”
  “不!我开口只要三十万元而已,但不幸保罗太重手,杀了人,他须要逃往外国,于是我要求你们再加十万,也就是四十万元而已。”巴路道:“但你们不该先后杀死保罗和贺斯,所以我再加十万也是天公地道的事”
  “要不是你一再耍花样,我不会给上头追得这么紧,。”中年人又说:“其实死了两个,就只剩下你两个,最少也分少了两份,但你反而要加价,真没理由!”
  “其实理由十足,”巴路说;“如果不是弄出人命,此事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你知我知,最多是我们几个人知。但现在,几乎人人皆知,我们可能要逃出秘鲁到外地去,没有足够的钱,如何逃亡?”
  “好了,钱你收了,货呢?”中年人摊开了手掌。
  “比利,你交给他吧!”巴路一边将钞票放进一个旅行袋,一边说道。
  “好吧!”比利于是从口袋中小心地取出了一个厚皮纸信封。
  中年人接过了,从信封中倾出一枚银币——那就是间接令到三个人死去的“骑士银币”。
  中年人坐回原位,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些图片以及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像考古学家一样检验着手中的银币。
  “放心吧!绝对是真的!”比利说,“我们几乎一开始时就知道它的价值,所以一直小心保存,而且保存得甚好。”
  “你是说,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个银币的秘密?”中年人突然把视线移到比利的身上。
  “不!只是胡乱的猜!”比利说,“它必是一枚罕有的古币,否则,你们不会出到如此高价。”
  中年人仍以怀疑的目光盯实他。
  巴路也感到不妙,室内数名大汉,个个都目露凶光。
  巴路彷彿意味到一些不幸的事就要发生,他说道:“你们不要乱来,我们只是为了钱,其他一概不理,如果你们杀了我们——”
  “杀了你们又怎样?”中年人第一次出现了笑容,令到比利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刚才太多嘴,可能说错了话!
  但是,巴路却比较冷静,他说:“我在预定时间之内,如果不返家,我妻子便会带人到这儿来。”
  “那你放心好了!”中年人道:“我们会迅速由这儿撤退。”
  “然则,你们……”巴路心感不妙,“你们想怎样?”
  “只怪你们知得太多!”中年人打个眼色,数名大汉于是过来捉住比利和巴路二人。
  巴路扬声道:“不!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快放开我。”
  中年人挥挥手,数名大汉于是把二人押出去。
  但是,门刚推开,立刻有人吆喝道:“不要动,里面的人都高举双手……”
  岂料话犹未完,枪声传出一响,有人首先把灯光射熄了。
  于是突然之间,室内变成黑暗世界!
  一连串的枪声,,也由此时开始,纷纷响了起来。
  外面有人用扩音器广播,表示他们是警方的人,现在已将这儿包围了,劝屋内的人弃械投降。
  枪声响个不停,有人在混乱中传出惨叫之声!也有人提出各人由后门逃出去。
  但是,屋前屋后都被警方包围。一支支水银探射灯先后亮起来,分别将这屋子四周照射得如同白昼。
  穿上避弹衣,手持卡宾枪,手提机枪的警员,分别盘踞在有利位置,先后已射杀多名由屋内冲出的枪手。
  邻近的居民都被枪声吵醒,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几辆车子,匆匆开到现场,其中一辆车头插上了美国旗的,是美国大使馆的汽车。
  美国大使汤臣在保镖的掩饰下,窜到一辆警方装甲车后面,会见了警察局长,要求他立即下令停火。
  原来美国人担心占士和他的助手等,都在里面。再开枪很可能杀错了人。
  停火了!
  屋内的人根本也无力突围。
  由里面冲出的人,最少死了四五个之多,没有人再冒险。
  最后,他们只有弃械投降!
  巴路警官和比利都在混战中受了伤,被流弹击中,只是轻伤。
  钱未到手,已饱受虚惊,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由另外一些汽车中走出的人,包括了美国人和三侠他们在内。
  警察为什么会突然包围这里?
  原来当美国特务的汽车被巴路用苦肉计摆脱时,既不能继续跟踪,又被交通警员苦苦缠住!
  他们眼看此行任务已告失败,唯有利用车上的无线电通话机,将巴路汽车逃去旳方向吿知了阿生。
  阿生在另一车子之内闻报,立即吩咐熟悉本市街道的司机,加油绕道追踪巴路的汽车。
  最后,阿生发觉巴路的汽车停在一处僻静的街道,叫司机不要开车过去,只停在街口远处。
  尽管如此,阿生他们亦可以在路灯之下,看见巴路和比利二人进了那间屋子里去,于是过去监视。
  另一方面,美国特务们被缠上警局,身份败露,惊动了美国大使馆。
  至此,美国人亦惟有和盆托出,不敢再隐瞒下去了。
  警方这时才知道事态严重,立刻采取这次的行动。
  由于在警方手上的美国人一直持有无线电通话机,所以和阿生始终保持连络。因此,大批武装警员便能按址开到了现场来,展开包围。
  一场午夜枪战结束之后,胜利自然是属于准备充份的警方。
  然则,死伤颇重的那帮人又是谁?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枚“骑士银币”?
  现在那个中年人和他的同党们都落网了。
  虽然他们损失了四五个人,但仍有十多人在这屋子内被捕。
  这班人配备了长短枪之外,还有手榴弹和手提机枪。三侠就凭此已经可以猜出他们必是个有组织的集团。
  等到警方从现场上把占士和他的助手救出之后,这班人的身份,才由占士的口中,吿诉了三侠。
  原来那个中年人是一个属于秘鲁游击组织的首领。
  他叫格雷!
  “城市游击队”在秘鲁只属雏型,自然对秘鲁的亲美政府来说,他们是非法组织之一。
  但是他们决心要扩展,于是,必须招兵买马!
  因此,有个国际性的非法组织,月前曾派人假扮游客到秘鲁来。目的是供应军火给格雷的游击队。
  这个非法的国际组织甚有名堂,那是西德无政府主义者组织“巴达明科夫”。
  近年来世界上有不少恐怖份子手上的武器,都是由这组织供应的。
  尤其是阿拉伯恐怖份子,他们甚至可以从该组织手上取得火箭等重装备!而不必花分文。
  一九七五年春季,阿拉伯恐怖份子在巴黎机场突袭一架南斯拉夫“DC九”型客机,所用的火箭就是由该组织供应。
  然则,“巴达明科夫”组织,又从什么地方得来这么多的武器供应各国恐怖份子?
  原来一九七三年美国设在西德境内的一个军火库被一批武装份子突袭,当时曾失去大批各型武器,该项事件即为该组织所为。
  在“国际刑警”的档案中,也有“巴达明科夫组织乐意免费供给军火予各国恐怖份子”的详细资料。
  “国际刑警”与“国际特警”虽然是两个世界性的不同组织,但两者的总部皆设巴黎,所以,阿生的上司,是知道此事的。
  由于日本赤军份子在以色列机场前展开的一次大屠杀事件,揭开了“巴达明科夫免费供应武器给恐怖份子”的秘密。所以,各国政府都对该组织深痛恶绝!
  然则“骑士银币”又与该非法组织有什么关系呢?
  美国人对此事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占士也不能吿知阿生等三侠更多。但是,格雷等人既然落入警方手中,相信真相即可大白。
  另一方面,被特务头子杜志扣押的尼古拉,亦已获得美国人的“省释”,他已供出了当晚去找比利的真相。
  原来尼古拉带队返回利玛市之后,果然有人向他打听“骑士银币”的下落。
  因为他是向导,而且时时带游客到“迷城”去,所以格雷便派人向他打听打听。但尼古拉未有对他说出美国游客哈信的名字。
  反而他在一次闲聊中,对比利提及过哈信可能已拾得这银币。
  当时他们仍不知“骑士银币”有何妙用。直至事情传到巴路警官耳中,巴路才决心去“发大财”。
  原来巴路警宫曾奉上级密令,追査“骑士银币”的来龙去脉。
  根据秘鲁保安当局的资料,“骑士银币”是“巴达明科夫”组织派人专程送到秘鲁来的唯一信物。
  但是,当时送这信物来的人,一直被“国际刑警”由巴黎追踪而来。
  此人曾假扮观光游客,登山上“迷城”参观,乘机把此信物交给格雷的一名亲信助手。
  当时此人曾声明这是唯一信物,当军火运到秘鲁一个港口时,只须示出这信物,就可以获得大批军火。
  那人说完,留下信物就走,此后即无法再连络。但是,格雷那心腹手下不知怎的,意外地在山上把信物遗失了。
  事后他们遍寻不获,就只有向导游们查问。
  巴路警官既然知道了其中来龙去脉,便约同心腹下属贺斯警长,退休警员保罗,以及他的亲信——接线生比利等,依了尼古拉的提供,设法从美国人哈信手中夺取那银币。
  岂料保罗一时不慎,杀死了哈信,但终于夺得银币。
  巴路于是设法与格雷连络。
  格雷觉得巴路开价太高,先后讨价还价,多次亦无结果。于是,格雷旁门左道的,派人去偷听巴路住所的电话。
  他以为巴路终会在电话中说出银币所在,那时他便可用暴力取得,而不必花分文金钱。
  但是,巴路始终没有在电话中有过半点吐露,因此,格雷和他的手下便唯有瞎猜。
  那天他们发觉巴路曾与贺斯交谈过——在电话中若隐若现地谈过此事,因此便跑到贺斯的家中去。
  贺斯尽管极力否认,但也没有用,他还是被杀。
  可惜格雷仍无法在他家中搜出“骑士银币”。
  格雷以为用恐怖手段可以吓倒巴路,但巴路坚持要钱,而且越要越多。
  在旧车场附近把保罗用车载走的,自然也是格雷的人。但他们仍无法从保罗身上得到那银币。
  等到他们杀了保罗之后,发觉三侠追得甚紧,于是便致电给他们,胁迫他们离去。
  岂料却又弄巧反拙!
  他们并不知道三侠的个性,他们三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尼古拉当晚去找比利,无非是想分回一点油水,想不到却因此而吃了美国人的苦头!美国人曾用手段向他迫供!
  他虽然获得美国特务的释放,不久又被利玛警局的警员抓去,因为当局要澈底了解此事真相。
  事情发展到这里,总算真相大白了,但是,三侠仍不能离去。
  秘鲁警方希望他们多留几天,因为此事还须深入调查。
  三侠觉得政治是不可理解的,他们也不知道秘鲁政府是否一个好政府,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无意与格雷为难!
  可惜格雷等人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杀了人。
  三侠只好等下去。他们相信,秘鲁政府绝对无意留难他们,大概只是为了作证,把杀人者送上法庭去吧!
  这是一次难忘的旅程,也充满了刺激!但他们却不希望再有。
  可惜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往往不希望发生的事,偏偏就在他们身上发生。
  再加上三个人都有极大的好奇心,又喜欢帮助别人,因此,麻烦就常常跟着他们!还好不久之后,他们三个获得通知,可以走了。
  他们为什么无须上法庭?
  原来秘鲁保安局决定不公开此事。
  为什么不公开?
  原来他们要将错就错,按时到一个港口去,用手上的“骑士银币”骗取“巴达明科夫”组织偷运入港的一批军火。
  “巴达明科夫”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可能就是政治!
  这个世界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也有人希望安安定定!
  但无论如何,吕伟良等三侠终于又登上了他们的旅程。
  以后又遇上一些什么可怕的事?他们根本无法可以预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世界每个角落,每一分钟都有事发生,但落在谁的身上,那就无法知晓了。
  无论如何,三侠不希望再有麻烦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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