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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空中陷阱》(女飞侠黑猫故事26)(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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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4 12: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空中陷阱》(女飞侠黑猫故事之二十六)
  作者:乔奇
  版本:太白文艺
  扫校:星河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东尼组长、霍伯、罗拔



  第一章 泛美班机 神秘失踪

  “逸庐”旁边新建了一座现代化的网球场,黑猫和虎妞正兴致冲冲地在球场上展开激烈厮杀。
  现在的时刻才只早晨六点多钟,蓝天碧海,晨风轻拂,在这令人陶醉的环境下打网球,的确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这座网球场昨天才建立完成,也是黑猫、虎妞头一次在球场上驰骋。
  黑猫对网球技艺并不十分精湛,但她仗着身法灵巧上的便宜,不仅能接到很多在一般人眼中认为不可能接到的高球,而且往往还能仗此给予虎妞凌厉无匹的击杀,造成虎妞在球场上苦命奔波。
  啪——
  黑猫纵起身子,现又击出一记凶猛的杀球。
  网球由上而下,再加上黑猫腕力的雄浑,只见那只球儿疾如闪电,直飞虎妞阵地。
  虎妞已经漏接过无数次凌厉的杀球,这一次也不例外,并在抢救时滑了一跤,痛得倒在地上直咧嘴。
  这也是第三局的最后一球,总结果是三比零,而每一局的分数都造成很大的悬殊,虎妞根本就不是黑猫的对手。
  除了身体粗壮之外,似乎虎妞样样都不是黑猫的对手。
  三局球下来,两人身上都在出汗,虎妞更是累得呼呼直喘。
  好胜心是每个人都有的,虎妞站起来拍拍屁股后的灰尘,气得将网球拍朝地上一丢:“死师姐,也不让让人家,让我吃鸭蛋,传出去多丢脸!”
  “这有什么丢脸嘛,”黑猫一个纵跃,跳过光线球网来到虎妞跟前:“这样才能激励你,故意相让会使你的球技永远没有进步。”
  “但是这三局我输的实在很不服气。”
  “不服气?”黑猫诧异地望着她。
  “当然嘛,你仗着轻功身法所击出的杀球是我致败的因素,世界上最优秀的网球名将,恐怕也没有你这种打法。”
  “但这样的打法,并没有违反网球规则。”
  虎妞神情一楞,先弯腰将球拍捡了起来,接着又牢骚满腹地说:“除非国际网球规则因你而变更,否则以后鬼才陪你打球!”
  说完将球拍朝肩上一搭,垂头丧气地朝“逸庐”走去。
  黑猫望着她的背影不由一阵莞尔,伸手理了理被微风吹乱了的云鬓,跟着虎妞身后进入“逸庐”大门。
  珊珊已将早餐端上阳台。
  黑猫、虎妞洗过手脸后在餐桌面对面坐;虎妞气犹未消,往日和黑猫共用早餐总是有说有笑,今天来个闷声不吭气,低着头一个劲地猛吃。
  “我准备马上就请人来将网球场拆掉,”黑猫一本正经地说:“免得为了打网球,损害了我们姐妹间感情。”
  “你敢,”虎妞忽又改为笑脸:“输了球心里当然有点不舒服,但还不至于真的使我们的感情变坏!”
  其实黑猫也是故意说着玩的,两人相视一笑后,便不再谈论这个问题。
  餐后,两人坐在阳台上一面聊天一面看报。
  “师姐,你看……”虎妞突然发出惊呼,并顺手将一张报纸送到黑猫跟前。
  社会版头条新闻,登载着红衫会米兰分会负责人“死脸子”彭森,被夏威夷法院判处十五年徒刑的消息。
  黑猫只略为瞟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投在虎妞脸上:“你认为判得太重吗?”
  “师姐说的刚好相反,我认为判得太轻了;丁师哥和你我都差点毁在他的手里。”
  “不知丁师兄最近境况如何?他跟我们之间好久没有连络了。”
  “我想一定很好,师姐一定还记得丁师哥复原后在‘逸庐’休养那七天当中,红鹦鹉简直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这就是丁师哥的最大幸福。”
  “……”黑猫笑着点了点头。
  “师姐,既然这样,他俩为什么不早一点请我们喝喜酒呢?”
  “男女之间的事情是局外人捉摸不透的,也许某一方面认为时机还不够成熟,用不着替他们着急。”
  “谁着急嘛,只不过随便提提而已。”
  正值此时,黑猫的魔鬼头戒指突然发出电波震动,拨开通话键钮,便听到丁雷的声音在问:“是黑猫师妹吗?”
  “是,刚才我跟虎妞还提到你哩。”
  “有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惦记你,还有红鹦鹉。”
  “但是我又有重要事情要麻烦你跟虎妞了。”
  “关于刑案方面的?”
  “不错,如果不是案情相当严重,我是不会麻烦你和虎妞的——”
  “丁师哥不用客气,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案子?你快说嘛!”
  “恕我没有时间详细说明,案子发生在纽约,不知师妹能否在今晚八点以前赶到美国?”
  “时间上应该没有问题,你呢?”
  “我也从伦敦动身,准时赶到纽约国际机场,见面后我再跟你详谈。”
  “就这样一言为定,巧克力糖手榴弹要请丁师哥多准备一点,虎妞这里已经没有存货。”
  丁雷答应后终止连络。
  虎妞兴奋地站起身来:“师姐,让我们猜猜看,纽约又发生了什么重要刑案,一定要我们出马吗?”
  “无从猜起,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不要错过丁师哥约定的时间。”
  “我看还是乘‘空中霸王号’飞赴纽约,免得许多麻烦。”
  “不要,我们搭乘西北航空公司的飞机去好了。”
  “遵命!”虎妞立刻离开阳台,一听到要办重要案件,她浑身都在起劲。
  ×                           ×                            ×
  晚上七点四十分,一架西北航空公司的波音七四七喷气客机,安全降落在纽约国际机场。
  黑猫和虎妞就是从夏威夷乘搭这次班机,丁雷已于半小时前由伦敦抵达,现在和纽约警局的刑事组长东尼在出口处迎接。
  黑猫和虎妞是在旅客的最后面走出机舱,虎妞眼快,还没走下扶梯,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丁雷的影子,丁雷正在含笑朝两人挥手。
  纽约对黑猫、虎妞并不陌生,以前为了赛尔公司一颗命名为“和平之光”的名贵钻石,曾经与侠盗燕子飞和黑手党展开过三角周旋。
  众人见面后,丁雷遂将刑事组长东尼和黑猫、虎妞之间作了一次介绍;东尼新任刑事组长不久,以前和黑猫、虎妞并不相识。
  但是他对这两位中国女郎十分景仰,黑猫、虎妞对付邪恶的英勇事迹早已传遍全球。
  刑事组长东尼身体相当健壮,冷静的面孔上配着一对精亮的眸子,一看就知是位沉着老练的警界朋友。
  见面后略予寒暄,虎妞立刻将话引上正题:“丁师哥,我的巧克力糖手榴弹带来多少?”
  “整整三打,够你用了。”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案子呢?”
  “我们到达华尔道夫饭店再谈,东尼组长已经替我们订好了房间。”
  刑事组长东尼并没有带任何随员,国际机场一带也看不出什么紧张气氛,但是黑猫可以从东尼组长的脸色上看出:他正面临一项严重的困扰。
  众人在停车场上跨进一辆流线型轿车,东尼组长担任驾驶,半小时后开抵华尔道夫饭店门口。
  警局方面特为替黑猫等订了三间豪华套房,黑猫、虎妞在班机上已经用过晚餐,命传役随便带来一些饮料,就在黑猫套房的客厅里开始会谈。
  这一是会议厅,但气氛相当严肃。
  “事情发生在十天以前,”丁雷首先引入正题:“泛美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七四七喷气客机,由巴黎返回纽约航程中,突然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是飞机失事中途坠毁,就不会发生很多余波。”
  “那就是被歹徒劫持,最近世界各地常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许虎妞小姐说对了,”东尼组长接过去说:“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敢认定是真正的劫机。”
  黑猫用很平静的眼神望着他,等他继续发表经过。
  “那架〇四二五号班机和机场调度中心失丢连络一小时后,泛美航空公司接到了一个勒索的电话——”
  “既然有人打来勒索电话,为什么不能认定是劫机呢?”
  “因为匪徒勒索的数目太小了,他只开口五万美金而已——”
  “……”黑猫凝神望着他,没有吭声。
  “我们大家都应该晓得一架波音七四七喷气机的价值,尤其是机上三百多名乘客的性命,以及航空公司的信誉。”东尼组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匪徒开口五万美金,那在我们看来:实在不能够成劫机的理由。”
  “也许匪徒心中认为,开口太多航空公司不会答应呢?”虎妞忍不住插口问。
  “不,匪徒纵然开口五百万美金,航空公司也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因为匪徒已经有效地将那架飞机和全部乘客控制在手。”
  众人听得更加入神。
  “而且这次劫机的手段和以往任何一次所发生的完全不同,”东尼组长略为一顿:“刚才我已经略为透露:不是像以往一样,匪徒用枪指着机师命令他在某处降落,或就在航程中提出勒索,而是造成那架飞机神秘失踪!”
  “组长真的可以这样确定吗?”黑猫略感怀疑地望着东尼。
  “是的,〇四二五班机失去连络的当时,我便和丁雷兄取得连络,向每一国际航线及每一国家调查它的踪迹,得到的结果千篇一律,没有看到那架飞机。”
  “当时组长会不会想到,可能发生故障,突然中途坠海呢?”
  “当然也曾做过这样最坏的想法,但当晓得匪徒打来勒索电话后,便将这个想法推翻了。”
  “请组长再继续讲下去——接到勒索电话以后的演变?”
  “五万美金是区区之数,泛美航空公司为了那架价值奇昂的飞机、众多旅客的生命、公司今后的信誉,便将款项秘密送至匪徒指定地点交付——”
  “航空公司并没有将勒索事件通知警方?”
  “没有,航空公司这种做法在法律上是不对的,但是情有可原。”
  “匪徒命航空公司将五万美金交到什么地方?由什么样的人接取。”
  “结果呢?”
  “航果呢?”
  “航空公司不愿招惹意外麻烦,将款放入匪徒指定地点后,便不再过问。”东尼组长略为一顿:“当然,那五万美金已被匪徒安全取走。”
  “五万美金不是一个庞大数目,但航空公司只接到一个无名电话,怎会深信那架飞机确已操纵在对方手中呢?”
  “匪徒在电话中道出了每一机上服务人员的姓名和特征,以及全部旅客的姓名和每一旅客的座位号码,这已足以取信于航空公司。”
  “交收以后,匪徒有没有将那架飞机放回?”
  这是重点,黑猫神色也更严肃。
  “关于这一点,足以值得航空公司和我们感到安慰,匪徒很守信诺,收款五小时后,那架班机便安然飞回纽约。”
  “班机飞回纽约以前,泛美航空公司一直没有向警方作任何透露?”
  “是的,直到班机安全降落机场,航空公司方面认为已经没有再对我们隐瞒的必要,终于将整个经过和盘托出。”
  “当时警方采取何种措施呢?”
  “首先审讯机上服务人员尤其是正副机长,但是他们的回答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哦?”黑猫略为感到惊异。
  “他们没有一个人承认曾被劫持,甚至不承认曾在中途降落停留。”
  “那架班机由巴黎至纽约航程中,一共延误了多少时间?”
  “六个小时零四分。”
  “难道机上人员对这铁一样的事实,也断然不予承认。”
  “这一点他们承认,但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出正当理由,好像是一场梦境。”
  “旅客方面的调查呢?”
  “我和大批干员曾经问过每一名旅客,奇怪的是他们也异口同声,断然否认机上曾经发生过暴力事件,所不同者:他们承认飞机曾在中途降落。”
  “他们有没有说一共停留多少时间?”
  “六个小时左右,这正和飞机延误的时间相同。”
  “这件事情简直令人不可思议,”黑猫眉头轻轻皱起:“真实情况虽然还不知道,但是最低限度眼前就可以明确一点:机上人员和旅客之间,至少一方面是在说谎的。”
  “我也可以作这样断定,”虎妞说:“机上人员不承认曾在中途降落,旅客却说曾经停留过六个小时左右,这简直是一项天大的矛盾。”
  “组长有没有对旅客作进一步的追问呢?”黑猫燃着了一支香烟。
  “当然,尤其是他们对降落地点的印象,那正是我们应该追查的重点,但是结果却令我非常失望——”
  “他们怎么说?”黑猫全神贯注。
  “当时黑夜迷蒙,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那是什么鬼地方!”
  “难道他们没有见到任何景象?”
  “他们只能说出有山、有树、一片荒原,除此无法再做更具体的回答。”
  黑猫苦笑着摇了摇头,并在烟灰缸中将手上的烟蒂按熄:“这件事情已成过去,泛美航空公司也只损失区区五万美金,我想组长不会是仅仅为了追查悬疑,而要丁师哥和我前来助阵,对吗?”
  “是的,现在又一架泛美航空公司的班机,仍在由巴黎飞回纽约途中,神秘地失踪了。”
  这句话使黑猫、虎妞震惊,但也感到振奋。
  东尼组长接着说:“飞机和调度中心失去连络是今晨六点,直到黑猫小姐到达纽约前两小时,才又发生了进一步的演变——”
  “我想一定又是匪徒打来勒索电话,命泛美航空公司交款。”
  “黑猫小姐猜对了,而且仍旧索价五万美金,好像他们的口味永远这样微小:可是泛美航空公司这一次不敢再隐瞒,已于接到勒索电话后,立刻向警局报案。”
  “匪徒指定的交款时间和地点呢?”
  “时间定为今夜十二点整,地点还未决定,他会以电话临时通知。”
  “组长准备采取什么方法应变?”
  “为了维护众多旅客的生命,以及那架飞机的安全,表面上我不敢做任何轻易部署,免得匪徒发觉航空公司已向警方秘密报案。”
  “这是很值得顾虑的。”
  “但是我也不能违背我的职务,而任由歹徒勒索;现在既承丁雷兄和两位小姐大力相助,感激之余,我想请你们提出一个最妥善的应付办法。”
  “泛美航空公司方面的态度呢?”
  “报案是站稳法律立场,其实他们仍旧未定原则:宁愿损失五万美金,不愿事情恶化。”
  “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已经做了什么准备?”
  “公司方面早已准备好了五万美金现纱,并派专人在办公室内等候匪徒的最后电话,以便按照匪徒的吩咐如数交款。”
  “师姐,”虎妞兴奋地说:“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趁交款将匪徒当场逮捕。”
  “你说错了,纵然眼看匪徒接款后扬长而去,也不能立刻动手,因为那架飞机还控制在对方手里。”
  “黑猫小姐说得对,”东尼组长掏出手帕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纵然想从接款人身上钉出线索,也应严防被他发觉,否则谁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后果!”
  “东尼组长还有一点顾忌,”丁雷面对黑猫说:“倘如出动大批警力在交款现场展开布署——正如刚才所说——唯恐匪徒发觉而将事情有逼上极端;这也是东尼组长眼前最感困扰的境遇。”
  东尼组长连连点头,表示默认。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到时由我监视交款时的一切动静,”黑猫口气中露着自信:“虽不敢说一定会得到重要收获,但尚不致使事情变僵。”
  “我也正想劳动玉驾,今夜监视现场不露痕迹,除了黑猫小姐能够胜任外,全世界也找不出最适合的人选,所以……”
  “组长太夸奖了,令我愧不敢当,”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十点钟,时间还充分得很。”
  “黑猫小姐是否须要我陪同前去泛美公司,和那名准备交款的匪徒先连络一下?”
  “不需要,我在暗中担任监视,根本不能让他知道,免得他因此担心,神色上露出破绽。”
  “那……”东尼组长有点迷茫和为难。
  “先请组长准备一辆跑车供我随时使用,其次要和电讯局取得密切连络:从现在起,遇有打到泛美航空公司的电话,应同时以岔线接到这里来供我们收听。”
  “黑猫小姐准备就坐镇此地,静待事情演变?”
  “我正是这个意思。”黑猫很有礼貌地,含笑朝他点了点头。
  “好罢,我立刻照办。”东尼组长站起身来匆匆告辞。
  “师姐,”虎妞说:“到时你对丁师哥和我准备怎样安排?”
  “没做安排,因为根本没有另外任务。”黑猫笑了笑,遂即进入套间沐浴,以涤旅途劳顿。
  黑猫沐浴完毕后,换了一套经常惯穿的紧身衣裤,以利夜间行动。
  东尼组长也于此时赶回,他在电讯局已经有了妥善安排,跑车却准备了三部,以供黑猫、虎妞、丁雷随时使用。
  壁上电钟正指着十点四十分整。
  黑猫伏在一张办公桌上,仔细研究纽约市区详图,虎妞、丁雷、东尼组长则相对闷坐,默默无声。
  显然,由于时间的迫近,他们的心情都感到十分沉重。
  今晚等于是黑猫唱独角戏,眼前谁也料不到将会发生怎样的演变。
  时光就在沉闷中缓缓朝前推进,壁上电钟的长短针终于并齐了向天一指。
  午夜十二点来临,也使室内气氛趋向紧张,而就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机突然发出急促铃声。
  电讯局和警方配合无间,只要有人往泛美航空公司的电话,这架电话就会同时发出铃声。
  东尼组长和虎妞、丁雷立即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电话铃声使他们既兴奋,又紧张。
  在这种关头上,黑猫反而表现得格外沉着,她看了众人一眼,才轻轻将话筒取下。
  ×                           ×                            ×
  “我相信你应该已知道我是谁,以及打电话来的用意?”
  “是。”航空公司人员回答时诚惶诚恐。
  “我们所须要的数字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仍和上次一样,五万元旧钞,绝不连号。”
  “也没有向警方报案?”
  “我们不敢那样做,公司方面只求飞机和旅客的安全。”
  “但愿你没有说谎,否则事情会发生很大麻烦。”匪徒将口气一转:“现在你仔细听着:你仍旧像上次那样将五万现款包装好,送到中央公园第七号垃圾箱内,我们自会派人去取。”
  “先生,你恐怕忘记了,上次你是命我将款放在第四号垃圾箱内。”
  “我并没有忘记,但这次我对七号垃圾箱发生了兴趣。”
  “是的,先生。”
  “交款方法仍和上次一样:款放在垃圾箱内,盖上盖子,然后掉头就走,而且只准你单独出动,如果我们发现另有他人出现,那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我完全明白这件事情的利害,请问先生,你规定什么时间让我去交款比较合适?”
  “即刻,限你二十分钟以内必须完成,否则你们将会后悔!”
  “是的,先……”
  航空公司人员应声未完,对方已将话筒挂断。
  这架话机受话性能良好,双方对话都由电讯局人员经过搭线,清楚得可使室内人全可听到。
  紧张关头现已来临,黑猫只关照众人一声:“在此等候消息”,甚至连电梯都来不及搭乘,便跑下楼去,跳上了停在门口的跑车。
  中央公园和华尔道夫大饭店之间只有十五分钟路程,黑猫赶到时间还很充分。
  跑车距离中央公园三百公尺远,黑猫便将车子停在一处隐暗地点。
  深夜中的中央公园显得十分宁静,附近也很少有车辆经过,黑猫略朝四下查看一眼,便将车子闪进公园内的浓荫丛中。公园内现在已经没有游客,宁静极了,谁也不会想到,不久后这里将会发生一件骇人的勾当。

  第二章 远赴纽约 展开侦查

  黑猫选中一棵较高的凤凰树藏身,居高临下,距离她只有三、四十公尺远近,就是第七号垃圾箱。
  那是水泥砌成的垃圾箱,贴近公园墙边,并配有箱盖,现正静静地座落在那里。
  黑猫再轮眼打量附近一带的景况。
  公园内虽很宁静,但由于日光路灯的映射,而并不昏暗,就像置身在银辉普洒的月夜。
  在这种情形下,黑猫凭敏锐的视觉,可以看清一带任何景象,但是凝神视察很久,却并未发现有人藏在附近一带。黑猫可以毫不犹豫作这样肯定,慢说是人,就是一只藏在树上的小鸟,也难逃过她的一双锐利眼睛。
  但是公园内的宁静并没有维持很久,十二点二十分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首先传入黑猫耳膜。
  脚步声起自东首浓荫丛中,很快闪出一条黑影,腋下挟了个牛皮纸袋,探头探脑地朝第七号垃圾箱走来。
  黑猫用不着事先认识,立刻断定他就是泛美航空公司专派的交款人员。
  任何人和匪徒打交道都难免怀有恐惧,这位仁兄一路走一路四下察查;也许现在他有一种下意识感觉,凶恶的匪徒会随时在他面前出现,甚至很可能随时会被匪徒们杀死!
  逼近第七号垃圾箱时心内的恐慌尤甚,他将这口垃圾箱看成了一颗高威力的炸弹。
  他站着的双腿也禁不住微微发抖,像做贼似地再朝左右一看,终于伸手掀开了垃圾箱的盖子。
  他的手也在发抖,腋下五万现钞好像变成了烫手的东西,慌忙丢进垃圾箱中。
  那只垃圾箱在他眼中,现在也变成了会吞噬人的怪兽,他再也没有逗留的勇气,掉转身就走。
  他离去比来时要快得多,眨眼功夫就消失于浓荫深处。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进黑猫眼里,但黑猫的真正目标是垃圾箱,及附近一带另外的动静。
  约模半个小时,浓荫深处露出来一张面孔,继而,跄踉地走了出来。
  是一个醉汉,头发蓬散着,手里还拿了半瓶酒,一路走一路喝,摇摇晃晃地正从第七号垃圾箱经过。
  黑猫立刻将全部精神贯注过去。
  匪徒究竟准备用什么方法将五万现款提走,眼前还是个谜,所以,黑猫对任何事情发生,都要抱着怀疑态度审慎处理。
  醉汉当然值得黑猫注意。
  慢说他是一个人,纵是一条猫、狗,黑猫也会特别注意其经过第七号垃圾箱的一举一动。
  黑猫紧张的心情很快又告松弛,那名醉汉只是毫无目的地经过,对那只放有五万美金的垃圾箱看也没有看一样。
  醉汉的身影现已消失于另一排浓荫深处,黑猫只好静下心情,再等待另外的演变。
  黑猫以魔鬼头戒指和坐镇在华尔道夫饭店的虎妞等做了一次连络,告诉现场情况,也请他们耐心等待。
  等候情况演变是一项枯燥任务,但是除此之外,黑猫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步骤。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朝前推进,现在时刻已经凌晨三点,自从醉汉经过后,黑猫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值得重视的事件。
  黑猫开始感到奇怪:现场没有做任何布置,黑猫自信藏身树间也绝不可能被匪徒发觉,何以匪徒拖延三个小时之久,还不派人提取那包巨款?
  也许匪徒太小心了,他们认为提款的时机还没有成熟。
  这在匪徒来讲,也是一项极大的危险行为,他们必须顾虑提款时当场被擒。
  半个小时又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正当黑猫渐渐感到急躁时,魔鬼头戒指中突然传出虎妞的急声呼唤:“你那边情况怎样?”
  “没有任何进展。”
  “不对,不可能,恐怕垃圾箱内的款项已经被匪徒取了。”
  “你为什么说得这样肯定。”
  “因为我们已经得到纽约国际机场调度中心的电话:那架失踪的飞机已经跟调度中心重又取得连络,正在飞回纽约途中。”
  “有这种事?”黑猫感到十分吃惊。
  “师姐是晓得的,款项没有到手前,匪徒绝对不会释放被劫的飞机,所以我敢断定,你那边一定出了什么纰漏。”
  “让我证实这件事情,一有结果我再随时跟你连络。”黑猫关了通话键钮,一个飞掠飘落垃圾箱跟前,伸手将盖子掀开。
  黑猫不禁楞了,牛皮纸袋包着的五万美金早已不翼而飞。
  但是黑猫嗅到了淡淡的怪味。
  那不是一般垃圾箱应有的怪味,而是一种化学剂,那种味道有点像液体硫酸。
  垃圾箱内被人倾入化学残剂也是常事,黑猫对此并不重视,现在她扭亮了手电筒,缓缓移动着,对垃圾箱一寸一寸地仔细查看。
  她想发现袋缝或破洞,尤其是垃圾箱放置的地面;也许匪徒早在垃圾箱下面挖了地洞,躲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五万现款提走。
  黑猫认为这是款项不翼而飞的唯一可能,她照遍了垃圾箱内每一寸箱壁,并取出一柄柳叶飞刀,权充钉锤到处敲打,到处拨弄,并又将一只腿跨进垃圾箱中,用力试探地面的虚实。
  她脚下用力很重,从感觉和声音上,立可断定没有被挖地洞,而垃圾箱四周箱壁也没有任何裂痕。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五万美金终于不翼而飞了,黑猫凝凝立在原地,实在思索不出,匪徒究竟用甚么高明方法将款项提走?
  黑猫想到隐身术,但很快又被推翻;隐身术只是一种传说,纵然是事实,匪徒提款时最低限度也要将垃圾箱的盖子掀开。
  这段时间内黑猫对垃圾箱的监视一点也没有松懈,但是绝对没有见到盖子曾经开启。
  黑猫又想到江湖邪术“五鬼搬运”之法,但又认为荒诞无稽,令人可笑。
  五万现款不翼而飞是铁一样的事实,谁也不敢对事实抬杠。
  黑猫竭尽智慧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她取了一些垃圾箱中的灰尘和泥土,颓丧地离开中央公园。
  她所取的灰尘和泥土上,尚留有淡淡的硫酸类化学剂气味,黑猫既然得不到匪徒提走款项要领,想从这方面加以化验研究。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可以说一开头,黑猫便遭遇了一项严重挫折。
  黑猫回到华尔道夫饭店心情更为沉重,她苦笑着将从垃圾箱内刮到的一小包灰尘泥土送到东尼组长面前:“这就是我中央公园之行的唯一收获,最好能尽快得到化验结果。”
  楼下已经驻有探员待命,东尼组长立刻召来一名,命其速将灰尘、泥土交付纽约警局化验。
  虎妞立刻端了一杯牛奶捧到黑猫面前。
  天已快亮,但众人脸上毫无倦容。
  黑猫喝了半杯牛奶后,将目光移到东尼组长脸上:“那架被匪徒释放的飞机,在飞回纽约航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没有,它一直不停地和调度中心保持连铬。”
  “预定降落纽约机场的时间呢?”
  “清晨六点,”东尼组长翻腕看了一下手表:“距离现在还有一点四十分钟。”
  “我们可以休息一个小时,然后赶赴国际机场保持严密戒备,但愿飞机降落时,不要再发生意外变化。”
  黑猫点了点头,然后半躺在沙发上,闭起眼睛养养神。
  虎妞、丁雷不敢惊动她,连东尼组长也看得出:黑猫正在绞尽脑汁,推想款项在垃圾箱中不翼而飞,究竟是什么原因。
  ×                           ×                            ×
  黎明来临时天气转变阴沉,空中布满云堆,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纽约国际要场是世界性的航空总枢钮,昼夜二十四小时不停,平均每两三秒钟就有一架飞机起降。
  今晨有点格外不同,第三号跑道两旁布满了大批武装警察人员,在眼巴巴地等候那架泛美航空公司曾在中途发生神秘失踪的飞机安全降落。
  纽约国际机场也奉命采取紧急措施,防止那架飞机降落时发生意外。
  最近以来,纽约国际机场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像这样紧张局面,这是有史来所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东尼组长对这次班机飞回异常重视,机场外面也派有大批警车,几乎将机场正面予以包围。
  五点半钟,黑猫、虎妞、丁雷,同乘东尼组长的座车,准时到达国际机场。
  黑猫头一个钻出车厢,她站在机场巨厦门外四下一望,顿被一项目标将她的注意力吸引。
  停车场就在机场巨厦的对面不远,引起黑猫注意的目标,是一排同一式样同一颜色的轿车,一共十四辆,除了只有一辆空着外,其余三辆里面坐满了红眉毛绿眼睛的人物。
  这种不寻常现象也同时引起了东尼组长的注意,但只扫了一眼,而故意将视线移开。
  “组长,”黑猫在他身边低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已认出几张熟悉面孔,他们都是黑手党徒。”
  “黑手党?”虎妞将目光投在东尼组长脸上。
  “是的,他们是横行美国的最大黑社会组织。”
  “师姐,”虎妞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不是冤家不碰头,可能黑手党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不要神经过敏。”黑猫带头走入机场巨厦。
  “虎妞小姐,”东尼组长一面走一面问:“你们跟黑手党发生过不愉快事情?”
  “嗯,还有一个独来独往的侠盗燕子飞,为了赛尔公司的‘和平之光’黑手党的白狼曾吃过我们的大亏;‘和平之光’是一颗价值数百万美金的巨型钻石,那时组长还没有上任。”
  “噢!我想起来了,我曾经看过这件案子的全部档案。”
  “你说,他们不是得到消息,想报以前的一箭之仇,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他们大举出动?”
  “这很难说,但是在他们没有违法行动之前,我虽明明晓得他们的底细,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对付他们。”
  “师妹,”丁雷说:“你犯了钻牛角尖的毛病,为什么不猜他们跟劫机案有关呢?”
  “你才钻到牛角尖里去了哩,我敢跟你打任何东道,黑手党在机场外面所摆的阵式,绝对不是为了劫机事件。”
  “为什么?”
  “勒索款项已经到手,飞机也已释回,劫机匪徒藏躲犹嫌不及,还会故意摆出明显目标,排队在机场外面看热闹呀!”
  “丁师哥,”黑猫说:“这一次你千万不要跟虎妞打赌。”
  “哦?”丁雷有点诧异。
  “虎妞一向说赌必输,但这一次她一定会赢。”
  “这样说,刚才她的判断没有错误啰?”
  “嗯,”黑猫眼神又朝虎妞瞟了一下:“但也不能说和那架即将脱险的飞机没有丝毫关系,这件事情我们很快会得到证实。”
  东尼组长早和机场做妥连络,在一名服务员领导下,黑猫等尾随着直接进入调度中心。
  那是一座塔楼型的建筑,四周装配压克力玻璃,可以看机场每一条跑道上的飞机和降落。
  调度中心主任负责亲自接待,东尼组长并将黑猫等和他之间作一介绍。
  “请问主任,那架飞机到达的时间有变化吗?”黑猫很客气地提出发问。
  “没有变动,还有九分钟就会到达纽约上空。”
  “主任请便,我想这段时间你一定很忙。”
  调度中心主任离开后,黑猫向东尼组长索取两次神秘失踪飞机上的乘客名单,东尼组长只打了一个电话,旅客登记室立刻派员将两份名单送到。
  黑猫刚将名单展开,调度中心主任又匆匆来到跟前:“飞机已经到达,现在已经准备降落。”
  这句话使大家开始紧张,黑猫也没有心情去细看旅客名单,遂和众人走临窗口,仰起面来向空中搜索。
  他们站立的位置也正面临第三号跑道,所有景象,一览无余。
  天空中已经传来喷射机的锐啸,黑猫等都端起一架望远镜,很快发现一架波音七四七豪华喷气客机钻出云端。
  在望远镜头中呈现的非常清楚,机身上有泛美航空公司的标志和编号,从这方面一眼认定就是曾以五万美金赎回的班机。
  黑猫等现在不仅紧张,并且也感到兴奋。
  那架飞机在机场上空绕了一个圈,立刻开始下降。
  黑猫等不约而同将望远镜取下,近距离不用望远镜反而看得更为真切。
  飞机终于安稳地由跑道转入停机坪将机身停住,跑道两旁警戒人员也开始紧张。
  一架扶梯由两名机场工作人员推到机舱门口,大家都对这架曾经失踪过的飞机怀着戒心,眼前谁也不敢料定:舱门开时会不会发生意外事件?
  黑猫等更是目不稍瞬,尤其东尼组长,他又不自禁掏出手帕,揩抹额角上的冷汗。
  机舱门终于打开了。
  首先出现在舱门两旁的,是两名漂亮的空中小姐,向陆续走出舱门的旅客含笑道别。
  空中小姐都受过良好训练,在她们脸上绝对看不出历险归来的时的紧张表情。
  奇怪得很,男女旅客连续不断地走下扶梯时,也不见任何人流露慌张,绝不像身临一次危险,而会安然归来应有的表情。
  现在,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成群结队的旅客身上,突听东尼组长一声惊呼:“黑猫小姐,你看……”
  东尼组长正指着一个刚出机舱的中年人,他穿着一套黑色西服,身材相当魁梧,鼻梁上戴着一副黑眼睛,举止沉着,盼顾间带着慑人的威仪,现在他正踱着沉稳的步子走下扶梯。
  在他身后还有两名类似保镖的彪形大汉,寸步不离,他们也是最后走出机舱的旅客。
  “这个人的外型很像黑社会头子。”黑猫说。
  “你猜对了,他就是黑手党魁汉斯。”东尼组长目不稍瞬盯着汉斯的背影。
  “现在我明白了,”虎妞争着说:“机场外面大批黑手党徒,一定是在迎接汉斯。”
  “但愿这是一项巧合,”黑猫说:“否则黑手党魁出在现这次班机上,实在值得令人玩味。”
  东尼组长略为一怔:“黑猫小姐是指……”
  “不,劫机案应该跟他没有关系,堂堂黑手党魁,尚不致将区区五万美金看在眼里。”
  “那么黑猫小姐的意思是……”
  黑猫淡淡一笑:“请恕我无法做具体回答,只不过因汉斯的特殊身份而有所感。”
  东尼组长的反应很快,立以无线电话通知留守在机场外面的探员,对汉斯以及黑手党徒加以暗中监视。
  全部旅客现已离开停机坪,东尼组长早已安排好了,大批探员正在出口处,向这次班机的旅客一一询问中途遇劫经过。
  东尼组长的第二项安排是借用机场警卫室,和黑猫等一同审讯该次班机正副机长,以及机上所有的服务人员。
  结果他们的回答和上次一样,根本不承认班机曾遭匪徒劫持,甚至不承认曾在任何地方停留,但当东尼组长问及何以迟延六小时以上才抵达纽约时,他们俱都一个个哑口无言。
  他们最多只能答复,当时恍如置身梦境。
  这种回答令人啼笑皆非,最后在黑猫授意下,东尼组长决定将正副机长带回纽约警局,作进一步的审问。
  眼前无论黑猫或东尼组长,都认为机上人员全体一致地在说谎。
  正副机长操纵飞机起降,应该是这架班机中的灵魂人物,所以黑猫决定针对他俩着手。
  在纽约警局中,正副机长还是同样口供,东尼组长被逼无奈,只好用电测谎器,来判断两人口供的真伪性。
  心电测谎器侦查历时半个钟头,结果根据仪表纸上的表示,他们并没有说谎。
  黑猫和东尼组长看到结果后面面相觑,他们几乎怀疑心电测谎器出了毛病。
  东尼组长立将正副机长释放,他已没有理由扣留他们。
  紧接着,十数名探员轮流进入组长办公室,报告对该次班机旅客的调查。
  黑猫对此颇为重视,结果每一探员异口同声,旅客们都表示曾在一个不知的地方停留过六个小时左右,这也正和上次班机旅客的回答完全一样。
  这是一个天大的矛盾,众多旅客的答复和正副机长的口供成了南辕北辙,不仅让人困惑,甚至认为简直不可思议。
  在怎样情况下,才会造成这种矛盾呢?
  也许这正是班机在航程中神秘失踪的重要关键,必须竭尽所能予以解破。
  黑猫等正陷困扰时,三号探员扣门走了进来,他是东尼组长派在机场外面担任布署的负责人。
  他的进入使东尼组长获得一线希望,凝神望着他问:“黑手党在机场外面有没有违法行为?”
  “没有,他们大举出动,只是为了迎接他们的首领汉斯。”
  “我希望你说得更详细些。”
  “汉斯一出机场巨厦大门,便被众多党徒迎上一辆汽车。”
  “那辆车上一共几人?”
  “一名司机,汉斯和他的两名保镖。”
  “好,继续说下去。”
  “汉斯的车子一发动,党徒们的十数辆车子便一辆接一辆尾随护送,浩浩荡荡,场面壮观,就像护送某一国家的元首。”
  “临出机场大门时,汉斯有没有跟党徒们交谈?”
  “没有,他的神色非常严肃,党徒与党徒之间也没有作任何交谈;当时我曾暗地盯踪,他们沿途既未招惹是非,也未停留,一直开到郊外的青潭别墅。”
  “青潭别墅是什么地方?”虎妞性急地插口问。
  “是汉斯的住处,也是黑手党决定重要行动的一处秘密基地。”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予以消灭?”
  东尼组长苦笑着双手一摊:“我们抓不住任何证据,无法采取行动。”
  “组长,”三号探员说:“我将经过已经报告完毕,请问还有什么另外吩咐?”
  “眼前没有,但要准备随时待命。”
  “是。”三号探员应声后退出办公室。
  黑猫跟着站起身来:“现在整个案情已呈胶着状态,第七号垃圾箱中的灰尘泥土化验,要什么时候才能有正确结果?”
  “最快也要等到今天晚上。”
  “但愿从这方面能够得到新的发现,我要冷静下来,试看从旅客名单中能否窥出端倪。”
  东尼组长亲自送到警局门外,他对黑猫等的热心相助深表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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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看似神秘失踪,实际是被劫的泛美班机案,匪徒又获得第二次完全成功。
  匪徒的手段异常巧妙,他们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似乎又在案情过程中故意制造出无法解答的矛盾,而令办案人员一筹莫展。
  下午两点钟,虎妞在丁雷房间中,面对面一同进食午餐。
  他们从纽约警局回到华尔道夫饭店后,一直睡到现在才醒,昨夜彻夜劳累现已完全恢复。
  虎妞本想请黑猫出来一同进食,但是按了两次门铃不见动静,以为黑猫太过辛劳,沉睡未醒,便不愿再惊动她了。
  任何人都怕在沉睡中被突然唤醒,何况又是昨天整个夜晚没有获得睡眠的黑猫。这也可以算是虎妞对黑猫师姐的一份体帖。
  午餐过程相当沉闷,似乎因餐桌上缺少了一个黑猫,而令虎妞提不起来兴趣。
  餐罢,两人面对面坐着饮茶时,虎妞首先打破了室内的沉闷:“丁师哥,我认为这件案子和黑手党还是脱不了关系。”
  “哦?”丁雷有点惊讶。
  “当然眼前没有任何实证对我的看法加以支持,但是,黑手党魁汉斯恰巧搭乘这次班机,却意味着很不寻常。”
  “我认为事先不要怀有成见,也许这不过是一项巧合呢?”
  “我,”虎妞执拗的:“我还是认为黑手党脱不了关系。”
  “那么,正副机师和旅客间口供上的矛盾,第七号垃圾箱内五万美金在黑猫师妹眼睁睁下不翼而飞,这两点应该如何解释?”
  “不知道,假如这两项疑点能够立刻解决,岂不现在就可宣告破案了。”
  “所以,我们对案情真象了解得太少了,眼前还是不能乱下断语。”
  虎妞不高兴再和丁雷争论下去,又跑到黑猫房门口去按电铃,结果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睡死了,这么重要的案子放在眼前,亏她还睡得这样沉!”虎妞发着牢骚,独自回房,实在太闷,只好再到丁雷房中聊天。

  第三章 抽丝剥茧 若隐若现

  虎妞在丁雷房中度过了一个沉闷的下午,她至少按了八次门铃,但是黑猫的房门仍旧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声。
  “丁师哥,”虎妞神色紧张地望着丁雷:“黑猫师姐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别神经过敏,也许她真的劳累了。”
  晚霞将华尔道夫饭店一带街景映耀得更为绚丽,六点十分,纽约警局的刑事组长东尼特地前来造访。
  东尼组长刚在丁雷房中落座,黑猫也面露笑容,跨进了丁雷的房门。
  虎妞立刻将她拉到身旁一张沙发上坐下:“师姐,你是怎么回事,一直睡到现在才起来?”
  “谁说?”黑猫含笑望着她。
  “你问丁师哥,”虎妞用手指向丁雷:“最少我已经去按过八次门铃。”
  “我全都听见了,而且我也比你和丁师哥起得早,只是在思索案情中的矛盾,和研究两次班机上的旅名客单。”
  虎妞有怪错了黑猫师姐的感觉,立刻从冰箱中取出一瓶新鲜牛奶放在她的面前:“研究的结果如何?”
  “我对旅客名单研究的非常仔细,尤其是他们的身份,结果只有两个人的身份是最值得我们注意的。”
  “我想其中一个定是黑手党魁汉斯。”
  “不错,另一位也是黑手党的重要分子,名字是魏迈。”
  “我知道这个人,”东尼组长说:“他是黑手党魁汉斯最信任的一名助手。”
  “他和汉斯是同一班机脱险归来。”虎妞颇感兴趣地问。
  “不,魏迈乘搭的是头一次出事的班机。”
  “那就是说:两次失事的泛美班机上面,都有黑手党重要分子在座。”
  “不错,”黑猫正色望着虎妞:“你不要将事情想歪了,我还是坚持曾经作过的表示:黑手党不会为了区区五万美金而劫机,更不会由主脑人物亲自出马。”
  “那么,师姐认为值得要重视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呢?”
  “我无法说出事实,眼前只能做一个假定:黑手党主脑人物两次往返巴黎、纽约之间,很可能他们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勾当,至于这项勾当是不是导致泛美班机中途失踪的真正因素,我还无法得到要领。”
  “那不是成为空谈嘛!”虎妞感到很泄气。
  “眼前当然是这样,但我们可以根据这项假定,竭力进行求证。”
  “这一次可热闹了,”虎妞突又转趋兴奋:“假如真的牵泄黑手党,要不在纽约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不过很难,”东尼组长说:“黑手党一向做事不留任何线索,纵然他们在其他黑社会组织手下吃了亏,也不会对外泄露,但是他们会与之火拼!”
  “师妹,”丁雷关切地望着黑猫:“尤其是你,更不容易从黑手党处获得任何消息,因为以前赛尔公司事件,我们跟他之间结有很深的‘梁子’。”
  “事在人为,等到我认为必须从他们身上展开调查时,我就不会顾虑彼此间的恩怨问题。”
  “这是有关旅客名单方面获得的进展,”东尼组长问:“致于正副机师和旅客供词上的矛盾,黑猫小姐有没有确定是什么原因呢?”
  黑猫将眉头轻轻皱起:“这是令我最感困扰的问题,我花费了整整三个小时思索这件事情,但是始终寻求不出合理的解释,不过我有一点看法:旅客们的供词比较接近事实。”
  “那就是说,泛美公司出事的两次班机,确曾在某一神秘地点停留过。”
  “不错,两次班机上的旅客都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他们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也不可能六、七百旅客联合起来一同说谎。”
  “但这种矛盾在怎样情况下才能发生呢?”
  “这也是我们必须要作进一步探讨的,当然也是全案的一个重点。”
  “其次是那笔勒索金,”虎妞插口说:“匪徒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它取走?”
  “这个问题也花费我不少脑筋,”黑猫说:“结果我下了一个结论:在当时情形下,匪徒根本不可能将七号垃圾箱内的款项提走。”
  “但那笔款项不翼而飞,乃是铁一样的事实。”
  “那就表示:发生了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黑猫将目光移到东尼组长脸上:“我在等那份化验结果,到时这个疑问会不攻自破。”
  “糟糕,我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东尼组长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化验报告,展开来,放在众人面前。
  那就是黑猫从第七号垃圾箱中,刮取灰尘泥土的化验报告,黑猫等立刻将视线集中。报告上记载的很详细:灰尘泥土中含有强力的腐蚀剂,凡布匹、纸张、绳索一类的纤维制品,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腐蚀得残渣不剩。
  “现在我终于得到了答案,”黑猫振奋地说:“那是五万美金放入第七号垃圾箱不久,便被这种化学剂完全腐蚀。”
  “这样说,匪徒早就将强烈腐蚀剂安置在垃圾箱里面啰?”虑妞有点将信将疑。
  “不错,现在使我想起来,泛美公司的职员将垃圾箱盖打开时,曾捏着鼻子,将款扔进后掉头就走,一定是他嗅到了强烈腐蚀剂的怪异气味。”
  “但是师姐去检查垃圾箱时,怎么没有嗅到这怪异气味呢?”
  “等到我去查看垃圾箱已隔相当久时间,气味已经散发,但我还是嗅到淡淡的一点,不过当时我并没有特别注意而已。”
  “现在天大的矛盾又来了,”虎妞皱着眉头说:“匪徒既然勒索五万美金,而又用这种方法将它销毁于无形,这又是什么原因?”
  “这跟我最初的研判相当吻合,匪徒劫机绝不是为了区区五万美金,而只是一种幌子,想将警方侦查目标导向岐途。”
  “那么他们的动机究竟是甚么?”
  “这更是我们的眼前所要追查的,”黑猫的表情相当严肃:“以匪徒造成两次班机中途失踪种种过程推测,其犯罪动机一定十分骇人,而且有计划、有头脑,绝非一般犯罪集团所能望其项背。”
  “师姐,别尽管夸赞他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虎妞心中很为不服。
  “我说的是实话,绝不能将对方予以低估。”
  室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听了黑猫的一番见解,众人都觉事体较想象的严重。
  东尼组长更是有点坐立不安,如果这件案子不能侦破,他对自己的职务将无法交待。
  “黑猫小姐,”东尼组长突然扬起脸来:“事实上案情现已胶着,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在胶着中获得一丝曙光呢?”
  “刚才已经表明过了,我和黑手党打打交道——从他们身上追出线索。”
  虎妞突然挺身而起:“师姐,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黑猫望着她,没有吭声。
  虎妞发觉情形不对,立又颓然坐下。
  “现在还没有到开始行动的时候,”黑猫说:“而且也用不着你帮忙,现在是调查,而不是拼命!”
  如果别人用这种口气训斥虎妞,要不被她一铁砂掌将脖子斩断才怪,但是她在黑猫面前发不出一点脾气。
  “组长,”黑猫将目光移向东尼:“有件重要事情,希望组长能够尽快替我办到。”
  “说罢,只要是我能力所及。”
  “我要有关黑手党的全部资料,在未着手调查前,我要对黑手党的内部充分了解。”
  “可以,但是有关黑手党的资料,警局方面也搜集得并不十分完全。”
  “我只想得到尽可能的提供,欠缺部份也许会由我自己完成。”
  “好,我现在就去警局,晚饭后专程送来。”
  东尼组长离去后,使室内的严肃气氛为之冲淡。
  “师姐,”虎妞说:“东尼组长将黑手党资料送来后,你准备什么时候展开调查?”
  “那要看情形而定。”
  “假如所送来资料,已经符合你的需要呢?”
  “今夜就开始着手,”黑猫站起身来,脸上绽出微笑:“现在我们应该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开始行动前应该使身心尽量轻松。”
  华尔道夫大饭店的七楼就是夜总会,黑猫、虎妞、丁雷选了最适合位置,点了丰盛的菜肴,开了香槟,一面轻斟浅酌,一面享受夜总会的表演节目。
  这是黑猫与众不同的地方,愈是面临严重事件,她的表现愈为冷静。
  晚餐刚刚用完,东尼组长提了一只〇〇七型皮箱,赶来会见黑猫。
  他的神情有点紧张,凑在黑猫身边低声说道:“刚才我在警局等到最新消息:黑手党内部正在酝酿一次剧变!”
  “哦?”黑猫有点惊异。
  “形成原因还不详细,不知是否跟泛美班机两次出事有关。”
  “假如是的话,在我们来讲,应该是好消息。”
  “不错,这样会替我们制造机会,我要立刻赶回去应付这件事情。”
  “组长有事只管请便。”
  东尼拍了拍放在桌上的〇〇七型皮箱:“这里面装着黑手党的资料,有事我们随时连络。”
  说完匆匆告辞。
  〇〇七手提箱中的黑手党资料也使黑猫无心在夜总会逗留,遂和虎妞、丁雷一同离座。
  黑猫又犯了老毛病,她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许任何人进入,开始独自研究黑手党的资料。
  虎妞在丁雷房中聊了一会儿,感觉闷得难受:“丁师哥,干脆我们逛街去。”
  “假如黑猫师妹有事呢?”
  “有个屁事,最少她会研究到深更半夜,反正她已声明过了,现在是调查阶段,我们根本就帮不上忙。”虎妞有点牢骚满腹。
  丁雷点头同意,两人同乘一辆跑车,离开了华尔道夫饭店。
  依照虎妞的意思,想在黑猫未展开侦查前,先观看一下青潭别墅的动静,但被丁雷阻止了,以防万一惊动黑手党,反而替黑猫增添麻烦。
  跑车由虎妞担任驾驶,穿过一条马路又一条马路,看不尽的连云巨厦。还曾故意在中央公园绕了一转,并将车子停在公园门口,特别进入公园,看看那腐蚀掉五万美金的垃圾箱。
  虎妞和丁雷不敢躭搁时间太久,离开中央公园便将车子驰向回途,返抵华尔道夫饭店已是午夜十一点整。
  黑猫的房门仍旧关得紧紧的,但当虎妞、丁雷从门前经过时,房门忽然开了,黑猫含笑当门而立。
  “师姐,”虎妞好像做了亏心事:“刚才我和丁师哥出外兜风去了,呆在房里闷得难受。”
  “我知道。”黑猫遂将两人延入房中,一同落座。
  虎妞转眼在黑猫脸上扫了一下:“看师姐春风满面,一定从黑手党资料上获得不少线索。”
  “线索还谈不下,只是略为获悉一些黑手党的组织和分布情形。”
  “这跟劫机案,根本风马牛不相关嘛!”
  “你别性子太急,”丁雷说:“许多案子都是从旁敲侧击获得重要线索的,我们也应该知道下黑手党的内部组织情形。”
  虎妞认为有理,立以冀盼眼神投在黑猫脸上。
  “在我未研究资料以前,只晓得黑手党大权操纵在汉斯手中,”黑猫轮动明眸在虎妞、丁雷两人的脸上各扫了一下:“实际上还有四位最凶狠的人物是黑手党的支柱——”
  “哪四位?”
  “旧金山的汤姆,西雅图的霍伯,波士顿的劳伦,华盛顿的杜森;他们被称作黑手党的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是不是各自据地为雄?”
  “不是,他们都对首领汉斯绝对服从,但四大金刚互相嫉妒,俱都以为自己是汉斯的继承人,因此表面上和睦,实际则暗藏鬼胎。”
  “这种情形是难免的,谁不想自己的身份地位更上一层楼。”
  “包括汉斯坐镇的纽约,这五处地方等于是黑手党的大本营,势力遍布全国,乃是举世闻名的一个大黑社会组织,甚至有政府有力人士暗中撑腰,并聘有最具声望的律师,专走法律的漏洞,所以警方明明晓得他们是在为非作歹,但是缺乏直接证据,而无法对他们采取行动。”
  “现在的黑手党,财源偏向于哪一方面?”
  “他们对小的财路已经不感兴趣,而偏向于毒品和钻石走私,只要成功一票,就可供给他们挥霍了三年五载。”
  “最近有没有过失手的纪录呢?”
  “从来没有,他们对这一行为有特别的技巧,当然,组织严密也是原因之一,所以警方对他们毫无办法。”
  “师姐,”虎妞神色转趋凝重:“你认为泛美航空公司班机两次失事,跟黑手党的毒品、钻石走私是否发生连带关系呢?”
  “很难讲,眼前我只晓得:两次失事班机上都有黑手党的重要人物,这自然值得我们重视。”
  虎妞说:“师姐仍旧决定以黑手党为目标,展开此次调查?”
  “当然。”
  “决定采取什么方式呢?”
  “开门见山,我准备直接找汉斯谈判。”
  虎妞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相信那样会得到任何结果。”
  “得不到结果我还有别的办法,反正我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遂即站起身来,走到电话机旁去拨动电话。
  电话铃响了,黑猫拨的是青潭别墅汉斯专用电话号码。
  虎妞和丁雷都略显紧张地站在黑猫身旁,他们认为黑猫想和黑手党魁汉斯直接谈判,乃是一种反常措施。
  铃——铃——铃——
  受话器中电话铃声不断传出,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取话筒。
  这种情形一直继续下去,黑猫足足等了十分钟之久,青潭别墅方面还是没有人接电话。
  虎妞也在旁边跟着心急:“为什么没有人接听?汉斯纵然睡熟,也该被铃声吵醒,还有……”
  黑猫轻轻将话筒挂断:“还有很多理由对方不接听电话,眼前无从猜测,我立刻就要去青潭别墅一次,你和丁师哥静等我的消息。”
  “师姐,”虎妞满面关怀地说:“万一发生了磨擦,可别忘了用魔鬼头戒指连络,好让我和丁师哥赶去接应。”
  黑猫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遂即乘电梯下楼,跳上跑车,电掣风驰的朝郊区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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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籁人静,青潭别墅静静地座落在一遍枫林里,假如不特别注意的话,还很难发现它的面目。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靛青色的天空上分布着稀落的星辰,而更将这画一样的环境,涂抹上一层神秘色彩。
  现在的时刻是凌晨一点,万籁俱寂,仿佛整个大地已经昏睡过去。
  青潭别墅是一幢二层楼新式建筑,雄伟宏丽,有广阔的草坪和幽静的庭院,论气魄有点像十九世纪英国贵族居住的古堡。
  枫林内突然起了一阵风,树影摇曳,簌簌作声,而将这幽静的地方,又带来了一点肃杀气氛。
  就在这个时候,夜空中突然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当弧线一闪而逝时,一条纤丽的人影已经扑落到枫林深处。
  是女飞侠黑猫,她唯恐惊动此地黑手党分子,而将跑车停在八百公尺以外,然后仗着神奇的轻功,扑进枫林窥探青潭别墅的动静。
  黑猫轻功已臻化境,飞入枫林时,轻得就像飘落了一片枫叶。
  现在她正隐在一棵枫树后面,聚精会神地在打量青潭别墅。
  这幢宏伟的建筑所有灯光已经全部熄灭,黑漆沉沉,打量半天连一个担任守卫的黑手党徒也没有看到,如果不是黑猫事先心中有底,她真不敢相信这是黑手党魁汉斯住的地方。
  愈是这样,黑猫愈为谨慎,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没有出奇的戒备。
  谨慎并不是畏惧,黑猫艺高人胆大,飕!一式“燕子飞云纵”将身形拔起,扑上二楼的一条暗廊。
  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黑猫略为定了定神,托开了一扇没有上闩的窗户,拧身纵了进去。
  这是一间会议室,里面很宽敞,会议桌椅已经摆得整整齐齐,就是没有人。
  黑猫闪身出了会议室门,就在楼上展开侦查。
  青潭别墅不仅外表漂亮,内部也陈设得很富丽堂皇,尤其是一间美轮美奂的卧房,简直可以媲美国王的寝宫。
  这一定是汉斯的卧房。
  但是卧房里面却没有汉斯,床上用具叠得整整齐齐,看来连动也没有动过。
  汉斯呢?
  一架新式电话机就放置在床头的一张小几上面,难怪没有人接听电话。
  黑猫愈来愈疑心,她快速的侦查遍了整个二楼,竟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见到。
  但是黑猫凭敏锐的观察,青潭别墅内绝对没有安排什么埋伏,甚至包括应有的警戒。
  以黑手党魁汉斯居住的地方,既没有任何警戒,又没有人,这种情形就愈发令人感到奇怪。
  现在黑猫又将目标移至楼下。
  沙!沙!沙!
  沙!沙!沙!
  黑猫下楼时故意发出脚步声音,以测探会不会惊动楼下的黑手党徒。
  楼上既然没有人,可能他们现正聚集楼下。
  黑猫怀着这样想法,又故意将脚步加重,一直走到楼下,还是听不到半点动静。
  难道整幢别墅空无一人?
  黑猫做梦也没想到遭遇了眼前的情形,现在她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个目标吸引。
  她置身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可惜厅内没有灯亮,黑漆沉沉,但还可看清大厅正中央放了一个六尺多长的长方型物体,看轮廓好像一口棺材。
  眼前景象更使黑猫惊异不置,当她断定这间客厅确实没有人在暗中躲藏之后,她取出了一支小型手电筒,扭亮,朝目标照去。
  果然是一口棺材——很漂亮的棺材。
  黑猫脑海中立刻浮起一个想法:棺材里装的不是毒品,就是钻石,黑手党正在安排一项庞大的走私。
  棺盖已经盖好,黑猫来到跟前用手托了托,没有钉死;黑猫急欲解破眼前的哑谜,已经不愿作多方面顾忌,稍一用力便将棺盖掀开。
  我的天!棺内竟直挺挺地躺着一个死人。
  黑猫惊楞了,事实演变和她的推想,竟发生了这大的出入。
  手电筒的光芒正照在死人脸上,更显得青惨惨的,恐怖景象令人汗毛直竖。
  死人身上穿着毕挺的黑色燕尾服,双目紧闭,鼻孔尚有血水流出,黑猫一眼断定他是中剧毒身亡。
  当黑猫认清死人面目时,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原来静静躺在棺材内者,竟是黑手党魁汉斯。
  黑猫不仅不相信,简直怀疑是在做梦。
  今晨汉斯走出班机时的印象黑猫还很深刻,那冷静的表情,稳健的步子,以及党徒们迎接时的浩浩荡荡阵容,谁也不会想到现在他已成了死人!
  黑猫想踏进棺内,进一步检查汉斯的原因,但是又被一阵怪异的声音吸引。
  那是极弱的呻吟声,此时、此地、此情,纵令胆大如黑猫者,也不禁惊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第四章 软硬兼施 套取真情

  恐怖气氛弥漫了整座大厅,黑猫放弃原来打算,立即蹲在棺材旁边,仔细辨别呻吟的来源。
  汉斯现在已经是死人,死人绝对不会呻吟。
  黑猫蹲下身子后,觉得厅内光线更加昏暗,她屏息凝神,耳目并用,搜索厅内的每一个角落。
  呻吟声继续不断,微弱的像是蚊哼。
  黑猫目光如电,立刻投向通往大厅后进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扇很名贵的屏风,遮住了她的视线。
  手电筒现在已经熄灭,这是黑猫遇警之后的自然反应。
  好像屏风后面是地下室,痛苦声音就是从地下室传到上面。
  黑猫捷如猿猴,一个纵身来到屏风后面,果然,一间人工建造的地下室入口就在她的面前。
  进入地下室必须经过数级水泥阶梯,而且必须转弯,现在地下室内有微弱的灯光透出,但是灯亮只能照到转弯处为止,入口处仍呈一遍漆黑。
  叭!叭!叭!
  地下室内传出来皮鞭声,清脆,响亮;随着皮鞭声起落,那微弱呻吟变成了痛苦的嚎叫。
  里面有人正在遭受鞭笞。
  皮鞭声响了数下突又停止,继之而起一个粗嗓门的人在恶声咒骂:“猜!老子看了你三天三夜,刚想打个盹,又被你哼哼唧唧的吵醒,难道你认为眼前的惩罚不太公平?”
  “……”
  “你已经太便宜了,如果这件事情由我裁决,一定叫你三刀六个洞,你还哼个屁!”
  遭受鞭笞者不仅没有还口,连呻吟也尽力抑止。
  究竟是什么人在里面遭受鞭笞呢?
  和汉斯之死有关?还是违反了另外的党规?
  ……
  黑猫不能加以肯定,急欲进入地下室以观究竟。
  就在这个时候,数度强烈光柱划过窗门,就像夜空中突然击出的闪电。
  情况既然发生转变,黑猫顾不得进入地下室查看真象,反身一跃来到面对枫林的一扇窗口。
  刚才划过窗口不是空中闪电,而是汽车前照灯发出的强烈光柱。现在黑猫一共看到六辆黑色轿车,里面黑鸦鸦的挤满了人,正欲穿越枫林开到别墅门前。
  不用怀疑,六部轿车内全是黑手党分子。
  黑猫为了明了真象,不愿打草惊蛇。她用最快速度将棺盖恢复原状,然后纵身上楼,再从那间会议室窗口窜出,拧身上了屋顶。
  这些动作被黑猫一气呵成,前后花费不到五秒钟时间。
  现在黑猫已经将身子在屋顶上伏隐,居高临下,眼看着六辆轿车,一辆接一辆地在别墅门前停车。
  车门开处,黑手党徒纷纷跳落地面,其中四名特别引起黑猫注意。
  他们的神情姿态也与众不同,黑猫全认得:就是黑手党倚为支柱的四大金刚。
  黑猫对旧金山的汤姆多看了一眼,这位四大金刚之一的黑手党重要分子年龄约在五十上下,体格健硕,四方脸上配了一对精光熠熠的眸子,嘴上叼了一支名贵雪茄,似乎已经熄火,但他还是一直吊着,头上的雪茄灰已经很长很长。
  四大金刚下车时互以冷眼相视,没有人开口说话,神情表现根本不像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
  黑手党徒又从车厢内拖出四名被绳索困绑的人,他们脸上都有伤痕,显示未被制服前,曾和黑手党徒经过一番格斗。
  起初,黑猫以为黑手党徒在干绑票勾当,但当看清被绑者的面貌时,不由大吃一惊。
  黑猫个个认得,四名被绑者,就是泛美航空公司两次失事班机上的正副机长。
  这种情形使黑猫说不出是惊是喜,黑手党绑来四名正副机长,显然是和班机中途被劫事有了关系。
  “先将他们押进地下室,我们开完会议后,再予严加拷问。”汤姆对党徒下令时的表情,冷得像冰。
  “是。”党徒应命一拥而入,四大金刚也跟在身后进入客厅。
  黑猫在屋顶上,已经看不见这批人进入客厅的景象,但很快听到凌乱的足步声踏上楼梯。
  会议室的电灯亮了。
  黑猫一个“倒挂金钩”。会议室的每一扇窗户虽都垂有厚厚的幔帘,但黑猫仍可以从边缝中看到室内的一切。
  四大金刚现已围着会议桌坐定,每人身后都站着两名彪形党徒,虎视眈眈,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准备应付一场激烈格斗。
  他们不像是自己人商量事情,而像互相勾心斗角的一场鸿门宴会。
  “打开窗子说亮话,现在我们是以黑手党的前途打算。还是以我们四人间争权夺位为重?”
  首先打破会场沉寂的,是旧金山负责人汤姆,话说得直接了当,但却含有火药气息。
  “你不妨说得更明白一点,”西雅图负责人霍伯用敌视的眼光望着他:“我们还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汤姆闪动精光熠熠的眸子扫了全场一周:“现在首领已经去世,本党现正面临四分五裂阶段,假如我们四人之间仍旧各自为尊,不能团结,那就废话少说,干脆来一次火拚!”
  汤姆很有魄力,他敢说这种充满火药气息的话,根本不考虑引起众怒。
  结果会场竟被他镇慑住了,俱都用冷眼望着他,但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火拚的结果大家应该晓得,”汤姆理直气壮地接着说:“那时将四败俱伤,足以导致本党整个瓦解,世界同道中再也不会提起黑手党的名字。”
  “……”会场一片寂静。
  汤姆突然将目光移到波士顿负责人劳伦的脸上:“这是我的看法,现在我想个别征求你们的意见?”
  “……”劳伦嘴巴上叼着的香烟直抖,没有回答。
  “现在轮到你,”汤姆又将目光移到华盛顿负责人杜森的脸上:“如果你愿意那样做,你可以尽量表示出来。”
  “……”杜森很不明显地摇了摇头,似又摇得十分勉强。
  汤姆突然改为用手指向西雅图负责人霍伯的鼻子:“现在你成为最后一名有权力发表意见的人,我不希望你拖延时间。”
  汤姆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霍伯脸上颜色瞬息数变,最后还隐忍下去。
  这样一来,会场紧张气氛也为之松弛。
  “好了,”汤姆神情开始转变平静:“你们都没有开口,沉默就是拥护我的见解!”
  他燃着那支半截雪茄,叭吱叭吱喷了两口,接着说:“各位的态度非常令我感动,也是本党的幸运,现在我们可以将个人权利斗争撇开,联合一致,追查近来本党接二连三锉败的真正原因。”
  霍伯等三人不约而同将手举了起来,表示赞成。
  一场戾气,化为祥和,汤姆得意的,更将那支半截雪茄抽得叭吱叭吱直响。
  能以三言两语,将一批黑社会头子镇慑住,的确很不容易。
  会议桌上放了一架对讲机,汤姆按了一下通话键钮:“赤链蛇注意,你立刻到会议室来提出报告。”
  “是。”受话器中的应声黑猫很熟悉,就是刚才在地下室喝骂一面挥动皮鞭打人的党徒。
  黑猫仍以“倒挂金钩”,在窗外窥探会议室内的一切动静;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如果不发生特殊意外,今夜她就能获得很圆满的收获。
  会议室沉寂了片刻,雪茄头上冒出来的青烟袅绕,弥漫室内每一角落,而汤姆现已换燃了一支新的。
  不到两分钟,赤链蛇推门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套咖啡色运动衫,个子不高,但很壮,一脸戾气,尤其是两道浓眉下的一双三角眼,闪动时会令人畏如蛇蝎。
  他手里还握着皮鞭,但已盘成一圈扣在掌中;皮鞭上尚留有鲜红色的血迹。
  刚才他在地下室中一定凶猛如虎,但是现在毕挺挺的站在会议桌跟前,胆怯的就像一只小猫。
  汤姆的一双眸子,像冷电般投在他的脸上:“我们离开别墅这段时间,你一定逼出了令人满意的口供?”
  赤链蛇脸上肌肉哆嗦了一下,用畏惧的眼光望着汤姆,但是不敢吭声。
  “看情形我已用不着再问了,”汤姆的声音很冷:“魏迈还是没有说出那批货色失去的真正原因。”
  “是的,”赤链蛇尽量小心回话:“我已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他的回答还是跟上次一样。”
  “你应该再用别的刑具,你应该不会忘记,严刑逼供是你的拿手杰作!”
  “是,我一定再继续追问的。”赤链蛇转身便欲离去。
  “慢着,”西雅图的霍伯突然将他唤住,但将目光转投在汤姆脸上:“我先问清楚,你跟魏迈之间有没有私怨?”
  “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汤姆用冷眼瞅着他。
  “魏迈是首领生前最信任的伙伴,你不应该这样对他怀疑。”
  “但是他太令我们失望,丢失货品也许是人力不可挽回,倘若连丢失的原因也交待不出,那就令人难以置信。”
  “我认为他并没有故意隐瞒,交待不出原因乃是实情。”
  “哦?”汤姆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霍伯,道:“假使说不出支持你这种看法的理由,我简直怀疑你在对他袒护。”
  “我当然交待得出理由,事后我们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不仅魏迈,便连班机上的所有服务人员及全部旅客,对那次班机失事也和魏迈作同样供述,这就是他没有隐瞒的铁证。”
  汤姆将雪茄猛吸了两口,朝上喷出一连串烟圈,似乎他想借此拖延时间,来衡量霍伯话中的份量。
  “而且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加以印证,”霍伯接着说:“两次失事班机的正副机长现在都被我们扣押,应该将严刑逼供的对象,从魏迈转移到他们身上。”
  “我赞同霍伯的提议,”插口者是波士顿的劳伦:“两相印证要比单方面逼供更能明了事实真象。”
  华盛顿的杜森也举手附议。
  “这条办法是正确的,我应该接受大家的意见,”汤姆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在赤链蛇脸上:“现在我要单独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时,希望你已从四名正副机师口中得到真实情况。”
  “是。”赤链蛇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登登登下了楼梯。
  汤姆随后跟着下楼,步出别墅大门后,直接上了他自己的座车:“开往国际机场。”
  司机早已在座,听到吩咐后踏动油门,呼啸着穿越枫林。
  夜更深,原野中呈现着极度的宁静,也只有汤姆的这辆座车在公路上疾驰。
  汤姆又燃着了一支新的雪茄,当他偶而朝车窗外面查看时,突然楞了一下。
  “混蛋!”汤姆瞪着眼睛怒声喝斥:“你认错路线了,我叫你开到国际机场!”
  “我知道,但是我准备请你到华尔道夫饭店去休息休息。”
  汤姆突然发觉声音不对,他的司机已经变成女的。
  “你是谁?”汤姆顾不得再抽雪茄烟,将目光投向照后镜,可惜司机将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你认得女飞侠黑猫吗?”司机的声音仍很平静。
  “不认识,但是晓得。”
  “我就是她。”随着话声将鸭舌帽除去了,披下来满头长发。
  现在汤姆已可从后照镜中看到一张美丽的面孔,但也惊得呆若木鸡,那支刚燃着的雪茄也从手指缝中掉在车厢内的垫毡上。
  “用不着惊奇,”黑猫说:“刚才你们会议时我也等于在场;既然我想和你谈谈,就不得不击昏你的司机,暂时利用这部车子。”
  “你想跟我说什么?”
  “立刻释放被你们掳来的四名正副机师,我们跟你同样怀疑他们的口供,但是经过种种逼问,甚至用心电测谎器测探,结果都证实他们并没说谎。”
  “……”汤姆凝神盯着后照镜,没有吭声。
  “既然如此,你再严刑逼供便成了多余,所以我再重复一遍:你可以用车上的无线电话,命令你的伙伴立刻释放他们!”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可以立刻通知警方包围青潭别墅,到时人贼并获;黑手党的非法行动向来是不落把柄的,但是这一次必定例外。”
  “你……”汤姆想闪电拔枪。
  唰!唰!
  他还没有摸到枪柄哩,两柄柳叶飞刀已经划破了他的手腕。
  汤姆惊得如同泥塑木雕,他简直不晓得黑猫是用什么方法将两柄柳叶飞刀掷出,而且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阁下最好安静一点,”黑猫一点也不动火:“不要认为你在背后占着便宜,假如再想蠢动,我会将你两只手腕射穿。”
  照后镜中一只精亮的眸子正像利刃般的对准汤姆,那只眸子里好像含有无比威严,而令汤姆情不由己产生畏惧。
  他的锐气开始渐渐融化。
  刚才在他会议室镇慑群雄的威风不晓得哪里去了?现在显得非常颓丧。
  黑猫腾出一只手来,将无线电送话器送到身后:“照我的意思做不会有错;也许眼前你将我看成敌人,但在澄清泛美班机失事这件案子上,也许我们暂时会成为朋友。”
  “……”汤姆用狐疑的目光望着后照镜中的黑猫,似想看穿她的真正心意。
  “用不着犹豫,延误时间对彼此都没有好处。”黑猫开始将车速减慢,缓缓停在公路旁边。
  黑猫在开车时,汤姆已经没有办法应付,停下车来他更不是黑猫的对手。
  他极不情愿的将无线电送话器接到手中,但当看到黑猫的严肃表情时,只好开始发话:“汤姆对基地发出呼唤,现在已经发生紧急事件——”
  “什么紧急事件?”受话器传出来霍伯的声音。
  “立刻释放四名正副机师,否则警方将对我们展开围剿。”
  “我简直怀疑你在发疯。”霍伯有点不信。
  “请重视我的话,现在我正面临非常情况,很多经过无法仔细交待。”
  “放了他们将怎样印证魏迈的口供?”
  “另循途径,到现在为止,也许我们完全摸错了路线。”
  “好罢,我暂且按照你的意思实行。”
  连络到此为止,汤姆将送话器送还黑猫时,不知是怒是惧?手还有点发抖。
  黑猫重将车子发动,但是并没有掉头,一直开下去,将是到达华尔道夫饭店的正确路程。
  “你准备将我开到哪里去!”汤姆表面沉着,其实心里很急。
  “刚才我已说过,请你到华尔道夫饭店,让我们平心静气地仔细谈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已按照你的意思将四名正副机师释放了,你不应该故意对我刁难!”
  “你说错了,我只想得到你的合作,如果刁难我就不是这种态度对你。”
  汤姆又想反抗,但当想到刚才的遭遇,一股锐气遂又丧失殆尽。
  他在黑手党中也算叱咤风云人物,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付过他,但是他却偏偏碰上了女飞侠黑猫。
  他也想到了以前的白狼,白狼在黑手党内算是一名狡黠多智的悍将,就是因为要与黑猫作对,至今仍在监狱渡着铁窗岁月。
  汤姆在黑手党中地位并不比以前的白狼低,但论机智凶悍却稍逊一筹,想到了白狼的最后,也就是更不敢在黑猫面前蠢动。
  自从那次事件起——包括汤姆在内——黑手党大部份人都最畏惧两个人:女飞侠黑猫,另一个是侠盗燕子飞。
  也许汤姆流年不利,今夜他竟碰到被黑手党列为的第一号难缠的人物——女飞侠黑猫。
  轿车在平坦的公路上电掣飞驰,黑猫神色严肃的把持方向盘,没有开口再跟汤姆交谈。
  眼前已经用不着再谈,她的话就是命令,慢说是汤姆,就是黑手党魁汉斯在世,眼前也要在她面前绝对遵从。
  也许黑猫与生俱来就有这种威仪。
  汤姆腰间插有一把装满子弹的〇·四五手枪,黑猫明明晓得,而她却并不理会。
  妙处不在黑猫不予理会,而在汤姆完全丧失了拔枪的勇气。
  好像他那把手枪,根本是打不响的。
  除了黑猫,相信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敢以这种态度押解人质。
  轿车已经进入纽约市区,夜太深,马路上静悄悄的,十分钟后黑猫将车子煞在华尔道夫饭店门前。
  一条高大黑影从路边梧桐树后闪出,迎上前来呼唤:“师姐。”
  是虎妞,她因心悬黑猫安危,在房间内坐立不安,撇下丁雷,独自到门外来等候消息。
  虎妞在资料卡上看过汤姆的像片,可没料到黑猫单枪匹马,擒来这么一位危险人物。
  本来汤姆还存脱围的打算,只是凉了一半,现在再加上一个虎妞,全凉!
  他垂头丧气地被推上电梯,进入到黑猫房间时,便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活像从斗鸡场上败退下来的一只斗鸡。
  虎妞眼快,伸手将他腰间的手松缴了。
  丁雷看了看面色如土的汤姆,又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感到十分迷惑?
  “虎妞,”黑猫在汤姆对面沙发上坐下:“倒杯咖啡给汤姆先生压压惊,现在我们将他当作客人看待。”
  虎妞应声冲了两杯,一杯送给黑猫,另一杯则砰然放在汤姆面前的茶几之上。
  虎妞端咖啡给黑猫没得话说,端给汤姆实在不太甘愿。
  汤姆也不客气,端起咖啡来喝了两口,并又从袋内抽出一支雪茄点着,似乎想借雪茄烟来平抑他情绪上的不安。
  黑猫也略为定了定神,然后将目光投在他的脸上:“刚才你们会议中的谈话我已听到,但还不清楚事情的全部真象。”
  “……”汤姆用冷眼望着黑猫,似乎他认为眼前应付黑猫的最好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从会议时的口气中显示,你们的一次庞大走私,已经彻底的失败了,而且和泛美班机失事有着莫大关连,对吗?”
  “……”汤姆仍不开口。
  “负责那次庞大走私的人就是魏迈,事后你们不信任他,认为是他和另外黑道组织方面勾结捣鬼,所以不惜严刑拷打,逼他说出真象。”黑猫略为顿了顿:“关于这点,想必我又没有猜错。”
  “那是我们黑手党的事情,天塌下来由我们自己解决。”
  “这样看来,刚才我所说的事情,你已经全部承认了?”
  汤姆顿又住口不言,狐疑的眼神始终在黑猫脸上打转。
  “你用不着作太多的顾虑,”黑猫说:“我不是代替官方调查你们的走私案件,而是要将泛美班机中途神秘失踪事件,调查一个水落石出。”
  “……”汤姆嘴唇动了动,但又忍住。
  “这跟你们眼前的目标完全相同,所以刚才在车上我就曾经表示:尽管双方立场不同,但在调查这一件案子来讲,也许我们暂时成为很好的朋友。”
  汤姆用手取下来叼在嘴唇上的雪茄,慢吞吞地说:“你认为是:因为我们走私才引起泛美班机中途失事案件?”
  “眼前我还不敢十分认定,但是很有可能。”
  “我希望你再重新保证一次,你对我的问话绝对不是属于官方调查。”
  虎妞瞪着眼将桌子一拍:“你这样不信任我师姐!你可以在全世界打听打听,我师姐说的话就像板上铁钉,从不失信于人。”
  “虎妞,”黑猫喝叱道:“不许以这种态度对待客人。”
  汤姆叭吱叭吱抽了两口雪茄,他只瞄了虎妞一眼,借此掩去自己的窘态。
  “阁下如果不信我可以退出,”丁雷说:“因为我有国际刑警身份。”
  “用不着了,”汤姆将雪茄烟在烟灰缸掩熄:“只要有黑猫小姐一句话,任何事情我都信得过去。”
  丁雷含笑点了点头,但是他碍于自己身份,还是悄悄地退出门外。
  “这件事情应该从头说起,”汤姆有点激动:“不知黑猫小姐晓不晓得,非洲出产钻石国家,很多开采钻石的矿工常和矿内的医生勾结,利用装置假牙将采得的钻石偷出来私自廉价出售?”
  “听说过这件事情。”
  “我们就收购了这样一大批廉价的钻石,在巴黎集中,俟机运来纽约出售。”
  “你们收购了多少数量?”
  “可以装满一只〇〇七型手提箱,价值七千万美金,这还是以收购时的价格作为标准。”
  “如果按照纽约的市价呢?”
  “可以售到七亿元左右。”
  虎妞惊得一吐舌头:“我的天,好大的利润!”
  汤姆苦笑了一下:“但也要冒着很大危险,由非洲起运开始,沿途关卡重重,万一有失,不仅将本钱赔光,人还要被判坐牢。”
  “当时你们的首领汉斯,对这批集中在巴黎的钻石,准备用什么方法运来纽约呢?”黑猫两眼出神的望着汤姆。
  “经过详细的思考,最妥善的方法还是利用空中走私。”
  “所以他就派遣魏迈,专程去巴黎将这批钻石运来纽约,对吗?”
  “是的,魏迈对这方面是一位干才,以往曾有多次空中走私,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就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
  “是的。”汤姆又燃了一支新的雪茄,他的烟瘾很大。
  “我有点不明白,”虎妞又忍不住插口道:“像这样价值奇昂的走私案件,汉斯为什么不多派党徒从中协助?”
  “小姐,”汤姆笑了笑:“这是钻石走私,不是打架;人多目标大,那会更不安全。”
  “请阁下继续再往下说,”黑猫凝神望着他:“魏迈用什么容器盛装那批钻石?”
  “一只小型邮袋,上了飞机就将邮袋扔进邮务间,用鱼目混珠的方式运来纽约。”
  “这种方式,是不是嫌太胆大了呢?”
  “走私是需要胆量的,黑猫小姐应该清楚:任何一架飞机上的邮务间,都是没有人看守的,到达目的地后才由邮务员上机收取;飞到途中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邮务间,换句话说:愈不为人所注意的地方,也就愈为安全。”
  黑猫点了点头:“到达纽约以后呢?”
  “魏迈只负责将那批钻石运上飞机,到达纽约后经由邮务员登机收取。”
  “这样说,邮务员也是你们黑手党的分子。”
  “不错。”汤姆得意地又将雪茄叭吱叭吱抽了两口,继又露出苦笑:“魏迈在巴黎登机时没有发生任何差错,但在飞行途中却发生了那样大的变化!”
  “当时魏迈有没有警觉到飞机中途降落,会和他的钻石走私有关呢?”
  “他和一般旅客一样,丝毫不觉得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劫机。”
  “难怪,因为当时没有任何劫机现象。”
  “直到飞机安全在纽约降落,”汤姆的声调开始紧张:“邮务员登机接取货品时,才发觉那只满装钻石的邮袋已经不翼而飞。”
  “邮务员本身有没有问题,我是指:他可不可能私吞那袋钻石?”
  “我们从不考虑这种事情的发生,他是我们最忠诚的伙伴。”
  黑猫将目光转到别的方向凝神沉思,事情已很明显:那袋价值七亿美金的钻石,就是在泛美班机无故中途降落时丢失。

  第五章 争名夺利 排除异己

  众人沉默了三、四分钟,黑猫又将目光移到汤姆脸上:“泛美班机无故中途降落时,魏迈在机上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呢?”
  “没有,无论机上人员和旅客,都表现得非常平静,就好像是处身在一次中途应有的降落。”
  “魏迈赴巴黎担负这次钻石起运,圈内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
  “黑猫小姐怀疑本党内部人员向外透露消息,甚至和外人勾结,来劫取这批钻石?”
  “这是应该值得怀疑的事情。”
  “但是没有可能,这件事情我们首领严守机密,除他和魏迈,事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详情。”
  “那就应该解释为:从非洲各地将钻石零星运到巴黎时,难免泄漏消息,被人以黑吃黑手法劫去了你们的钻石。”
  “这是最合乎逻辑的想法,事后我们便做这样断定,但是摸不清真正对我们下手者,究竟是哪一黑社会集团?以及还有很多环节没有办法连接起来,所以我们一直深陷困扰之中。”
  “这也是我们面临的困扰,由你提供真实经过,也许会使我获得重大发现。”
  “黑猫小姐只管问罢,”汤姆豪爽地说道:“我已经将本党最重要机密和盘托出,没有什么值得再隐瞒的了。”
  虎妞对汤姆的印象开始好转,特命侍役送来四份宵夜,一份送到丁雷房中,三份留下和黑猫、汤姆一同食用。
  壁上电钟指着凌晨四点,与其将食物当作宵夜,反不如说是早点。
  黑猫只喝了一杯牛奶,又将目光投到汤姆脸上:“你们发觉大批钻石丢失后,采取什么紧急措施呢?”
  “首领汉斯立刻召集重要分子紧急会议,并将魏迈暂时监禁。”
  “汉斯也对魏迈发生怀疑?”
  “贵国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遇到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变化,首领纵然对魏迈再信任,也会因此引起疑窦。”
  黑猫点了点头:“请你继续说下去。”
  “首领为了追查真象,便亲自带了两名保镖,赶到巴黎调查这件事情,结果一下飞机,便遭遇到有计划的狙击,幸亏首领心里早有准备,对方没有得逞。”
  “这样说,你们的一行一动,对方都了若指掌,这对你们太不利了。”
  “不错,首领一共在巴黎躭搁了三天,曾经遭遇过数次狙击,在这种情形下便不可能顺利展开调查,便含怒返回纽约,准备集中本党全部力量,再去巴黎和对方展开周旋,不料他所乘搭的泛美班机,又和魏迈上次一样的在中途神秘降落了,当然,这一次我们并没有走私钻石,首领也安然无恙。”
  黑猫眼神一动:“如果确定对方头一次造成泛美班机神秘降落是为了劫取钻石,则第二次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汤姆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也曾详细研究,但却不明对方的动机!”
  “这是一项非常值得重视的要点,”黑猫加重语气说:“你再想一想,汉斯回来时究竟有没有表示,回程中有没有丢失过重要东西。”
  “没有,首领去巴黎是专门为了调查,他出远门从不携带任何重要物品。”汤姆的口气非常肯定。
  黑猫本来怀着某项希望,听了汤姆肯定的答复,感到有点颓丧,懒懒地朝沙发上一倒:“你再说下去,汉斯回到纽约后,第一件做的是什么事情。”
  “他立刻召集我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说他由于这次巴黎之行的失败,已令他感到没有能力再做黑手党的首领,希望我们以后尽量团结——”
  “然后呢?”黑猫忽又振奋的望着汤姆。
  “然后就宣布散会,想不到他……”
  “难道他厌世自杀?”
  汤姆黯然地点了点头:“散会还不到十分钟,他便以烈性毒药结束了他的一生。”
  室内的气氛重又转趋沉闷,黑猫和虎妞相视而愕,久久没有出声。
  “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演变,”汤姆凄然地接着说:“黑手党能有今日的声望和实力,完全是由汉斯首领一手促成;现在就像一幢宏伟的建筑断了主梁,令我们傍徨无倚,而且也带来了很大的危机。”
  “你是指汉斯一死后,黑手党会变成四分五裂的局面?”
  “黑猫小姐怎么知道?”汤姆十分惊异。
  “我从你们会议时的言行神色查看得出。”黑猫并未说出警方资料已有记载。
  “会议中经我力陈利害,此一危机算是暂时消弥了,但那是表面上的,劳伦、杜森、霍伯,甚至包括我在内,谁也不愿放弃争夺接掌黑手党首领的欲望,也许我们内部之间,随时都会发生火拚事件。”
  “你能确定汉斯真的是自杀吗?”黑猫的眸子闪闪发光,紧紧盯在汤姆脸上。
  “一定,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还对我们四人做最后交待,要我们团结,继续使黑手党扬名四海。”
  “师姐,”虎妞已在旁边闷了很久:“你对汉斯是否自杀,好像看得非常重要?”
  “当然,据我所料,黑手党能有今日成就,汉斯必定是一个经得起打击的人,我很怀疑他在面临重要事件时,突然厌世自杀!”
  “我们也和黑猫小姐的看法相同,”汤姆说:“但汉斯首领确确实实的是自杀,否则临终时既然有我和霍伯等四人一同在场,他必定会做某项透露。”
  “这真令人费解。”黑猫苦笑着不停的摇头,显然因汤姆证实汉斯确系自杀,而又增添了她一份困扰。
  “阁下想一想看,”虎妞望着汤姆:“对你们黑手党最近发生的动荡,还有没有需要做补充的地方?”
  “我已经把整个经过和盘托出,没有作丝毫隐瞒。”
  “你们对今后将做怎样处理呢?”黑猫坐正了一下身子。
  “先料理首领的善后,然后全力出动,赶去巴黎彻底追查这件事情。”汤姆面含悲愤,显然他对重振黑手党声威,已经下了决心。
  “谢谢你,”黑猫站起身来:“从你口中让我获知很多无法晓得的事情,说不定我们会在巴黎碰头。”
  “黑猫小姐也准备赶去巴黎?”汤姆感到惊异。
  “嗯,我不妨重申一遍:你们去巴黎为的是追查被劫钻石,我们则是调查泛美班机事件,但可能是同一对象;以后的演变谁也难以预料,不过我会保证绝不泄露你们的钻石走私案件,在对付同一敌人,而你我间也不发生抵触时,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但愿如此。”汤姆露着含蓄的微笑,很客气向黑猫、虎妞告辞。
  黑猫重又坐回沙发怔怔出神,窗外已经泛鱼肚白颜色。
  “师姐,”虎妞悄悄坐到黑猫身旁:“在汤姆刚才谈话中,有没有得到什么非常灵感?”
  黑猫摇了摇头:“还理不出一个像样的头绪,但我确定了一点——”
  “哪一点?”
  “我们未来的对手,以他造成泛美班机失事的手法,以及将黑社会闻名巨枭汉斯不看在眼内这两件事情衡量。他们一定是组织庞大,而领导者又必是一位非常精明能干的人物!”
  “师姐,”虎妞带点气愤:“我们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管它三七二十一,今天就飞往巴黎去侦查他们的下落。”
  “但是又有一点令人非常奇怪,”黑猫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虎妞的话:“像这样一个有头脑、有组织的集团,既然制造泛美班机第二次事件,而表面上又看不出他们怀的是什么目的,这究竟是为了甚么原因?”
  “……”虎妞发楞地望着她,没有吭声。
  “这只有一种解释,”黑猫继续自言自语:“其中还隐含着一项不为人知道的秘密。我们要设法打破它,才能获得深一层的进展。”
  “打破它的最好办法,还是尽速赶去巴黎。”
  黑猫瞟瞟虎妞一眼,没有吭声。
  砰!砰!砰!
  三记枪声划破了拂晓的沉寂,黑猫、虎妞不约而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枪声来自华尔道夫饭店门口,黑猫、虎妞飞快地产生同一想法:可能刚刚离去的汤姆遭遇了意外。
  黑猫纵身来到窗前,拉开幔帘就可看到饭店的大门,正有一辆黑色轿车,闪电朝马路东段飞速而去。
  在晓以朦胧中,黑猫看见车内挤了六名彪形大汉,并也从车子的颜色和式样,看出是黑手党所有。
  车子开得太快了,没有看清楚车牌号码。
  其实看清楚了也没有用,黑手党的事向来不留把柄,进行杀人案件所用的车子,一定换用假的车牌。
  车子的颜色和式样也不能倚为确切证据,在纽约,同一颜色式样的车子成千上万,而且颜色可以随时变更喷漆;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形,也不能随便指控黑手党杀人。
  纵然指控也不生效,他们聘有最具声望的律师替他们辩护。
  黑猫、虎妞以最快速度赶到华尔道夫饭店门外,马路上十分清静,首先映入眼帘,就是汤姆的尸体。
  刚才三枪,一枪也没有落空,汤姆胸前还冒着鲜血,成大字状躺在马路旁边,离他右手不远有半截雪茄,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黑猫纵到汤姆身前,蹲下来,伸手试探一下他的鼻息,又翻开眼帘查看他的瞳孔。
  “师姐,”虎妞随后跟至:“他还有没有救?”
  黑猫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鼻息停止,瞳孔放大,他已当场身亡。”
  虎妞没有必要对汤姆被杀加以惋惜,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杀害,心里却也有点不是味道。
  附近大厦林立,已有不少人被刚才枪声惊醒,打开窗户,探头朝外查看。同时蜂鸣器声也自远方传来,两端街头都出现了一辆警车,电掣风驰开到现场。
  车门开处跳出四名武装警察,其中两名认识黑猫,立正行了一个敬礼。
  黑猫用手指着汤姆的尸体:“此人具有特殊身份,最好暂时不要对外公开宣布,善后由你们处理,中午过后请东尼组长和我连络一次。”
  “是,我会办到的。”
  黑猫含笑朝他们点了点头,遂和虎妞一同离开了现场。
  虎妞尾随黑猫身后进入房间,丁雷已经坐在里面等候消息。
  “汤姆一出饭店大门便被射杀,”黑猫说:“这也许是黑手党内部动乱的一个开始。”
  “刚才汤姆不是说:黑手党内部争斗已经平息了么?”虎妞微露惊诧地望着黑猫。
  “但他也说那是表面上的,现在证明汤姆的看法没有错误。”
  “会不会因汤姆被我们强逼到这里来谈判,而被黑手党认为是出卖组织?”
  “那最多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还是要铲除掉像汤姆这样的劲敌。”
  外面又响起了警车蜂鸣器声,黑猫走到窗前朝外望,汤姆的尸体已被警车运走。
  “师姐,”虎妞急得磨拳擦掌:“我们立刻赶到青潭别墅去。”
  “你想替汤姆报仇?”
  “犯不着,我只想去对付黑手党。”
  “那更犯不着,他们会自己对付自己;也许东尼组长会去阻止流血事件发生,那正是他的职责范围。”黑猫伸了一个懒腰:“我们最好趁此机会获得充分睡眠,也许事情随时会有惊人转变。”
  丁雷站起身来朝虎妞使了一个眼色,于是相偕退出黑猫房间。
  ×                           ×                            ×
  黑猫一觉醒来,壁上电钟已经指向中午十一点半。
  她一走出卧室门,便看到了虎妞,这傻丫头独自坐在客厅里玩扑克牌。
  “你没有睡觉?”黑猫在她对面坐下。
  “睡不着嘛,”虎妞一面玩牌一面回答:“而且担心出事,黑手党既然晓得汤姆来和我们作某种谈判,就要防备他们前来骚扰。”
  “丁师哥呢?”
  “东尼打电话来,约他出去,可能就是去阻止黑手党发生动乱。”虎妞将桌上扑克牌收起,打电话向餐厅叫了两份早餐。
  黑猫走进浴室沐了温水浴,刚好浴罢,午餐已由侍役送进房来。
  进餐时,黑猫、虎妞都保持沉默,两人各有各的心事;虎妞怪黑猫何不及早赶去巴黎,查访造成两次泛美班机失事的犯罪集团,黑猫的想法是等到黑手党内部纷争平息,并揭破一项心中最大的疑问,然后才能正式展开行动。
  相形之下黑猫比较稳重,如不掌握重点,冒然赶去巴黎也是徒劳无功。
  午餐用毕不久,丁雷和东尼组长一同来到饭店会晤黑猫。
  东尼组长额角上平添许多皱纹,显见他为黑手党正在大伤脑筋。
  他俩忙得甚至对午餐也失去兴趣,只命侍者送来一些冷饮,东尼组长并多要了一份马丁尼,酒到杯干,借此泄一下胸中的烦闷。
  “丁师哥和东尼组长曾经去过青潭别野。”黑猫半躺在沙发上,神色很平静。
  “去过,”丁雷说:“但是空跑一趟。”
  “黑手党的变动这样快?”
  “他们在动手杀害汤姆之前,已经料到警方会将青潭别墅列作目标,所以已经撤退。”
  “愈是这样愈令人担心,”东尼组长揩了一下额角上的汗:“黑手党一向作风,是从来没有顾头不顾尾的,这种种情形表示他们不再顾虑任何的后果,为了争名夺利,一场火拚势所难免。”
  “难道组长连他们的行踪一点也没有掌握?”
  东尼苦笑着摇了摇头:“很难,尤其他们事先又早有准备,但是我已请求下达最紧急侦缉令,纽约全区警察人员都在注视此一事件发展。”
  “我认为这样还是不够。”
  “是的,应该同时注意波士顿、西雅图、华盛顿地区黑手党的活动;如果掀起火拚事件,当然是以现存的三大金刚为首,他们定会向自己的势力范围遣兵调将,那样事件将会更加扩大得不可收拾。”
  黑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东尼喝了一口桔汁接着说:“我跟丁雷先在青潭别墅扑空后,便和该三处警局取得连络,请他们严密监视黑手党的蠢动。”
  “这是治本之道,”黑猫说:“也是尽量压制流血事件发生的最好办法。”
  “但我们仍然非常担心——”东尼脸上就像罩了一层寒霜。
  “组长,”虎妞问:“现在我们做一个最坏的想法:假如波士顿等地未能有效阻止,黑手党分子全被调集到纽约来,将会变成怎样局面?”
  “会在纽约闹翻半爿天,连带制造出许多严重问题,而且一旦爆发便很难压制下去。”
  黑猫双眸凝神盯在东尼脸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当然,”东尼又说:“最后擒贼擒王,如能及时控制住霍伯、劳伦、杜森这三个巨枭,一场危机当可化解于无形。”
  “他们离开青潭别墅时,不知将汉斯的尸体如何处理?”黑猫问得有点离开谈话重心。
  “就被他们安葬在青潭别墅花园,匆忙撤退时,他们也只能做到这点。”
  黑猫点了点头,好像有点神不守舍,两眼凝定一个角落怔怔出神。
  黑手党酝酿暴乱事件已使东尼组长坐立不安,喝完了杯中的桔汁,立即站起身来告辞。
  丁雷和虎妞送到房门口,黑猫坐在原处动也不动,好像她还不知道东尼组长已经离去。
  不了解黑猫个性的人以为她架子大,其实她正被一个问题深深吸引。
  虎妞、丁雷都知道她的脾气,故意离她远远的,一点也不敢使她受到骚扰。
  十分钟后,黑猫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终于想通了问题症结的一半,我终于……”
  她很兴奋,如在外人的眼中,会认为她有点神经兮兮。
  虎妞和丁雷互相望了一眼,遂又来到黑猫对面坐下来。
  “师姐,”首先忍不住的是虎妞:“看你自言自语的,究竟想通了什么问题症结的一半?”
  “黑手党演变至今的原因,其中包括汉斯之死。”
  “师姐,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虎妞有点莫名其妙地问。
  黑猫将目光叮在虎妞脸上:“眼前你当然听不懂,假如另一半问题症结也经证实,你就会完全明白了。”
  “另一半问题症结又是什么?”
  “高度的智慧,巧妙的运用,这位朋友简直聪明的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这简直是答非所问。
  虎妞和丁雷相视而愕一阵之后,干脆不问了。
  “你不用着急,”黑猫面对虎妞说:“另一半问题症结到晚上以后才能证实,到时不仅你和丁师哥,而且还要邀请东尼组长陪同前去。现在你最好睡一觉,恢复一下昨晚的疲劳。”
  “你想我能睡得着吗?”
  黑猫嫣然一笑,她忘了虎妞心中放不得一点事情。
  电话铃响了,黑猫伸手取了话筒:“谁?”
  “一个不受欢迎的朋友——霍伯。”
  “原来是黑手党的大亨,真想不到你会打电话来给我。”黑猫虽感意外,但很平静。
  虎妞、丁雷立刻去听另一架分机。
  黑猫接着说:“阁下打电话来,想必一定有要紧事情。”
  “不错,本党出了像汤姆这样的败类,他一定在你面前说出不少有关我们的重要秘密。”
  “事情既然被你识穿,我不承认能行吗?”
  “他究竟向你透露多少重要事情?”
  “很多很多,甚至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但我不能告诉你。”黑猫好像故意调他胃口。
  “好,”霍伯已经有点动怒:“我也不愿追问,现在我只向你提出两点要求——”
  “说罢,能够办得到的,我一定答应。”
  “一:汤姆已被我们处死,除你外没有第三者知道,你答应我不要往外透露,尤其是警方。”
  “昨晚我已对死者汤姆提过保证,不管彼此间立场如何,你可以不要为这件事情担心。现在请你讲出来第二点要求。”
  “我们已经替你和虎妞准备好了两张飞机票,放在国际机场服务台,请你们今晚以前返回夏威夷。”
  “这等于驱逐出境,你不感到有点过份?”
  “只有这样才不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上次白狼事件,我们已经尽量对你容忍。”
  “看情形我们谈不拢了,我和虎妞还想在纽约多玩几天。”
  “黑猫!”霍伯开始发怒:“你不要逼人过甚!”
  “阁下真是倒打一耙子,不是我逼你,而是你逼我;我不相信你连谁逼谁都分不清楚。”
  “这表示你不接受我的善言劝告啰?”
  “对不起,实在不敢领教。”
  “好罢,”霍伯口气中带着恨意,“慢慢等着,你会知道我们怎样处置你的!”
  说完重重的将话筒挂断。
  黑猫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显得非常兴奋。
  虎妞挂断分机话筒后,慌忙来到跟前:“师姐,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哦?”黑猫含笑望着她。
  “听霍伯的口气他一定要对付我们,东尼组长正愁没有机会跟他们接触哩,也许因此我们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这一次你的想法完全正确。”黑猫随着话声,捷若猿猴,一下纵到落地长窗跟前。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虎妞、丁雷感到奇怪,遂也匆匆走到黑猫跟前。

  第六章 寻求真象 开棺验尸

  黑猫将目光投视马路对面,那里正有两名红眉毛绿眼睛的人物,躲在一棵树干后面,仰起面来朝这扇窗口遥遥窥探。
  但是他们一看到窗户上出现人影,立刻朝行人丛中钻去。
  虎妞一声怒吼,迈步就想冲出门外,但被黑猫一把扯住:“你想干什么去?”
  “那一定是黑手党党徒,让我去给他们一点苦头尝尝。”
  “等你追出去,他们早已逃得不知去向。”
  丁雷转过脸来说:“这样看来不能轻视霍伯刚才的警告,可能还有未被发现的黑手党徒,已将我们予以严密监视了。”
  “师姐,”虎妞余怒未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人家已找上门来,我们再不出去跟他周旋,那也未免太窝囊了!”
  “好罢,”黑猫说:“我们现在就出去走动走动,看看黑手党预备了什么狠招在等待我们。”
  在黑猫心目中,黑手党也未免太过胆大妄为,饭店门外就是今晨杀害汤姆的现场,而且现在又是中午刚过不久,马路上行人车辆多如过江之鲫,他们居然肆无忌惮的现在就想寻衅!
  三人略事准备,立刻下楼。
  走出饭店门口时,黑猫驻足朝四下仔细打量一会,结果没有发现什么可疑,遂和虎妞、丁雷同时上了一辆跑车。
  但是她们心里在有数,从即刻起,实际已处危机四伏境地。
  车子由丁雷担任驾驶,黑猫、虎妞坐在后车厢,分别担任从两边车窗查看外面的动静;丁雷将车头一掉,呼啸着朝马路上开去。
  丁雷故意猛跺油门,附近如果有黑手党徒暗中监视的话,车子发动时的声音愈大,也就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黑猫等现在的目地,就是想引匪徒上勾。
  现在丁雷无法发挥他的驾驶技能,市中心区车辆拥挤,而且时常遇上红灯,有时车子慢得好像蜗牛。
  “丁师哥,”黑猫提醒着:“尽量朝僻静马路开,最好是郊外。”
  黑猫的决定是正确的,眼前马路上的车子大摆长龙,很不容易发觉究竟有没有匪车追踪。
  不过眼前的处境是安全的,匪徒纵起杀心,也没有机会对她们下手。
  丁雷操纵着方向盘,好不容易通过了几条热闹马路,终于窜上一条浓荫大道。
  这里是住宅区,车辆稀少,再顺着这条浓荫大道笔直开下去,十分钟车程便可抵达郊区。
  黑猫、虎妞除了注视马路两旁动静外,还要帮同丁雷注意后照镜。
  现在跑车的速度也渐渐加快,接连穿过两条十字路口时,突听丁雷一声惊呼:“两位师妹注意,后面有辆橄榄色轿车已经跟了我们很久。”
  “我已经发觉了,丁师哥再将速度增快,看它的反应以求证实。”黑猫一点也不慌张。
  丁雷刚将车速增加,不料后面那辆橄榄色轿车开得更快,并转动方向盘冲上了越车线。
  它的马力大,冲劲强,瞬息之间变成和黑猫的跑车并排而驶。
  透过车窗,很容易看到车厢内坐了四名彪形大汉,都侧过脸来露出狞笑。
  同时也看见他们都将冰冷的枪管伸出窗外。
  “当心狙击,低头。”黑猫随着喊声人已伏倒在座位上面。
  虎妞、丁雷的反应也并不慢。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阵乱枪射来,唏哩哗啦声中车窗玻璃尽碎,碎屑洒了黑猫等三人一身。
  虎妞怒不可遏,想从车座上挺起身来还击,但被黑猫猛一把按倒。
  一排枪弹又像狂风暴雨洒向跑车,幸亏黑猫阻止的快,否则虎妞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辆橄榄色匪车也在这阵猛烈射击后,夹着凄厉呼啸,夺路飞逃。
  黑猫、虎妞立刻抬起头来,丁雷更是加大油门,以全速追击匪车。
  这一幕紧张刺激镜头引得不少路人尖叫躲避,也有大胆者站在路边引领观望。
  匪车狙击不成显得十分慌张,左冲右突,连弯几条马路,然后又转回来,开始朝郊外飞逃。
  可是它没有甩掉衔尾疾追的跑车,丁雷仗着驾驶技术高超,丝毫不肯放松。
  远处传来蜂鸣器的厉啸,已有巡逻警车被刚才枪声惊动,赶着前来围堵。
  匪车听到警车声更是亡命飞逃。
  这是一幕罕见的飞车追逐战,由市区而郊外,两部车子快得都像闪电,现正一前一后驰上第七号公路。
  两车距离约莫六十公尺,抛不远,拉不近,但追逐者总是站有利地位,黑猫虎妞现都从两面车窗伸出头来,举枪朝匪车射击。
  枪弹激起路面一溜尘烟,黑猫、虎妞都将目标指向匪车的轮胎。
  但是车在高速下飞驰,颠簸得厉害,目标欠准,始终未能奏功。
  匪车的运气并不太好,甩脱不掉丁雷的苦苦追赶已令他们相当头痛,公路正前方竟又出现一辆警车,响着蜂鸣器迎面驰来。
  警车的距离在一百五十公尺开外,但是双方在高速下迎面飞驰,眨眼间将距离拉近。
  现在匪车成了遭遇前后夹攻的局面,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人急拚命,狗急跳墙,匪徒立即紧急煞车。
  轮胎磨擦地面时的声音尖锐刺耳,车身在原地打了一个急转,险些来个元宝翻身。
  丁雷跟着煞车的情况也和匪车差不了多少,虎妞推开车门,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抖手扔了过去。
  轰然一声,匪车顿时燃烧,四名匪徒已经跳出车厢,但还是有两名闪躲不及,惨叫声中仆倒地上。
  着火的汽油溅了他俩满身,被烧得倒在地上乱滚乱叫,活像两个厉鬼。
  这恐怖的一幕很快静止下来,他们身子被烈火烧得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两段黑炭。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另两名匪徒滚到公路边缘的沟渠中,开始对黑猫这边猛裂射击。
  黑猫等就以跑车作为掩蔽,虎妞怒不可遏的又将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从袋内取出。
  “不准再扔,”黑猫闪电扣住她的手腕:“我们要尽量留活口。”
  迎面而来的警车也在五十公尺停住,两名警员跳下车来,伏倒地上,扬枪朝沟渠一带瞄准。
  市区方向也有两辆警车驰抵现场,头一个跳出车厢的是东尼组长,另外还有五名警探。
  东尼组长一个纵步扑到黑猫跟前,并挥动手势,命令探员对藏在沟渠中的黑手党徒采取包围。
  现在那两名黑手党徒的情势已经恶劣到了极点,但还想做困兽之斗,不停的开枪朝前后左右猛裂轰击。
  黑猫和警方都没有开枪。
  他们想活擒这两名匪徒,如果不是因这项决定碍手碍脚,虎妞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就将问题解决。
  似乎匪徒也看穿了黑猫方面的弱点,因而有恃无恐,只要有人抬头,他们便开枪射击。
  东尼组长开始用扬声器喊话:
  “你们已处四面包围情势,必要时我还可以增调大批警员;你们现在的态度近乎愚蠢,希望你们珍惜自己的生命,丢下枪,抱着头走出来,我保证一定给你们改过自新机会。”
  匪徒回答的是猛烈枪声,一名探员不小心,左臂已经挂彩。
  “师姐,”虎妞心急如焚:“我看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这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总有枪弹告绝的时候。”
  情况继续僵持下去,一小时后情势渐渐改观。
  匪徒的射击已不似起先那样激烈,只是在万不得已时,才偶而开上一枪。
  这种情势上的转变很明显,匪徒们的子弹已不能再支持他们作猛烈攻击。
  “师姐,”虎妞兴奋的说:“时候到了,你们替我掩护着,让我去活捉两名匪徒。”
  黑猫衡量了一下四周情势:“好罢,但是仍须特别小心。”
  虎妞点了点头,遂朝沟渠匍匐前进。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现在变为警方猛烈轰击,弹花像飞蝗般的从沟渠上空飞过。
  他们只想对匪徒吓阻,掩护虎妞逼近沟渠。
  这种方式很是有效,沟渠中的两名匪徒俱都不敢抬头,直到虎妞逼近身前不远,他们才突然发觉。
  可能他们枪膛内还有最后一颗子弹,他们不能再珍惜,现在已临他们生死最后关头。
  他们像生龙活虎般的从地上挺身而起,扬枪就射。
  就在他们扬枪的同时,场中闪电般的出现了两道银光。
  他们开枪速度实在已经算很快了,但是没有射中虎妞,匪徒手中的枪却铛啷啷掉在地上。
  两名匪徒发楞的一霎那;突听一声同雷般的厉吼,虎妞已经一个箭步冲到跟前。
  两名匪徒学过空手道,见到虎妞便拉开架子,一左一右,呼叱着朝她攻来。
  这两名匪徒矫健而又凶悍,空手道也有上段资格,他们毫不停歇,恨不得一股作气将虎妞放倒地上。
  他们想得简单,事实上完全不对。
  虎妞闪展腾挪,避过他们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后,立即还以颜色。
  呼!呼!呼!
  虎妞抡开雄浑绝伦的铁砂掌,带动劲风一味抢攻,不到三个照面打得两名匪徒东倒西歪。
  他们很运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次被铁砂掌直接斩中。
  左边匪徒纵起身来一个脚缘踢,目标是虎妞的左太阳穴;这一脚踢得又快又重,如果踢中,毫无疑问虎妞会当场昏厥。
  普通人也绝对闪不开这雷霆万钧的一脚。
  但他的对手是虎妞。
  说时迟那时快,脚离虎妞太阳穴不远时,突听虎妞一声暴喝。
  她不仅闪过了那一脚,并且闪电一把捞住了匪徒的脚脖子,另一只手也就跟着疾斩而下。
  克嚓!
  那是骨折时的脆响,紧接着便听匪徒发出凄声惨嚎,虎妞手一松,匪徒仰面跌倒地上。
  惨了,他小腿上的迎面骨被虎妞一掌斩断,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虎妞刚将匪徒放倒,突听脑后风起。
  另名匪徒想趁此机会偷袭。
  呼!呼!
  他之两掌已经用出十成功力,任何一掌都可将虎妞的后脑劈开。
  其实他弄巧成拙,如果他不用出十成功力,虎妞在猝不及防下也许会被他劈中,就是因他出掌太重,劲风惊动了虎妞。
  虎妞一个旋身……
  这时匪徒的双掌已临面门,虎妞不仅转身快,出掌更快,嘭!噗!克嚓!
  这一打更惨了,虎妞出掌时也用出十成功力,招式是“横扫千军”匪徒将近两百磅重的身子,竟在虎妞挥掌下变成纸人,轰隆一声摔在七尺开外。
  他的身子太重了,就像倒塌了半爿山。
  匪徒疼痛的脸上肌肉扭成奇形怪状,两只手发出剧烈战抖,两条手臂已在虎妞全力还击下,折成四段。
  慢说是两条手臂,就是两棵汤碗粗的树,在虎妞全力施为下也绝难幸免。
  两名匪徒现已凶焰尽敛,虽然俱都已恶毒的目光投向虎妞,但却输得非常服气。
  虎妞击倒两名匪徒用的完全是真功夫,这叫做:铁弹对石头——硬碰硬。
  四名探员抢至现场,立刻将两匪徒从地上架起。
  虎妞神勇盖世,以前东尼组长只是耳闻,现在他算是开了眼界。
  黑猫含着欣慰笑容朝虎妞点了点头,遂将目光投在两名匪徒脸上:“你们一定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们供出霍伯藏在什么地方?”
  “……”两名匪徒怒瞪着黑猫,没有吭声。
  “还有劳伦和杜森,据实供出,可以减轻你们的罪行。”
  断腿的匪徒露出一丝诡笑:“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们一定不会相信,不如干脆说:不知道!”
  虎妞一声怒叱,就要扬掌直劈,但被黑猫阻止了:“让东尼组长押回警局,相信他们会供出实情的。”
  东尼组长道了谢,遂以眼色示意,命手下探员将他俩押上警车。
  两名匪徒被架持着,离开原地才数步,其中一名猛然回过头来,用恶毒的眼光望着黑猫:“这一次算我们失败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要特别小心!”
  虎妞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要不是黑猫再三拦阻,她会一掌下去,叫他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开口。
  匪徒被押上警车后立即开走。
  “东尼组长查到了霍伯等的线索没有?”黑猫问。
  东尼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黑手党重要分子的行踪一向很难捉摸,呆会儿也许会在这两名党羽身上获得发展。”
  “这只是两名小喽啰,组长不要期望太高。”
  “我知道。”
  “不论有无重要进展,今夜请组长陪同再去一次青潭别墅,我要开棺验尸。”
  “验尸?”东尼感到非常意外。
  “是的,我现在怀疑黑手党魁汉斯的尸体可能有了变化。这只是我的第六感,但一定要经过证实。”
  “好的,我一定奉陪。”
  “并请代为办妥法律手续,十二点以前我们在华尔道夫饭店碰头。现在组长可以请便,警局还有很多事情等你料理。”
  东尼组长告辞后,黑猫、虎妞、丁雷又在现场略为逗留,才乘跑车驰向市区。
  诚如那名匪徒刚才被押上警车时所说,黑手党和黑猫势不两立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面临重要关头时,黑猫向来不高估敌人,但也从不心存轻视,尤其现在她还摸不清黑手党的真正动向。
  回程中由虎妞担任驾驶,她将车子开得很慢,黑猫、丁雷则随时留意沿途可疑动静。
  她们都在防备着,黑手党发动的第二次攻击。那是没有时间性和地点性的,也就是说:随时随地都会突然的发生。
  回到华尔道夫饭店后,黑猫等的警惕也未丝毫松懈,甚至对进出房间的饭店服务人员也随时严加防备,谁也不敢保证饭店服务人员中没有黑手党分子,或者黑手党徒化装饭店服务人员前来趁机下手。
  黑手党势力庞大尚在其次,黑猫更需注意到的,是他们的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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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的夜晚,像水晶宫一样的瑰丽。
  壁上电钟指着十点,虎妞和丁雷面对面坐着谈心,黑猫则站立落地长窗前,观赏外面街景。
  自从下午回到饭店后,她们就没有离开房间一步。
  黑猫并不是要躲避黑手党的暗算,而是将重点放在今夜开棺验尸方面,这段时间内她不希望发生任何的干扰。
  其实,黑猫也并非真正观赏街景,而是查看有没有黑手党徒在暗中窥伺。
  下午那场格斗已成过去,但是危机并未消除。
  这段时间内很平静,黑手党徒没有找上门来,饭店外面也没有出现可疑分子,甚至霍伯也没有再打来过恐吓性的电话。
  眼前的平静在黑猫心中并不是好现象,她断定黑手党正在筹划更厉害的手段;这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呈现一段出奇的平静。
  用黑吃黑手法劫去黑手党大批钻石的歹徒,究竟是属于哪一集团?
  此一集团何以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老虎拔牙,将脑筋动到黑手党头上?
  他们一定不会不知道,黑手党在全世界黑社会组织中,是数一数二的集团。
  对方第一次造成泛美班机失事的目的是劫取钻石,而造成第二次班机失事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们究竟用什么办法,促使机上人员使飞机无故降落,竟然毫无所知?
  黑手党魁汉斯真是因为觉得领导无能,而自行结束宝贵的生命?
  还有汉斯生前最信任的魏迈,他会不会因钜利引诱,而和外人勾结,造成大批走私钻石无缘无故的被窃?
  ……
  黑猫怔立窗前,将案情整个经过在脑海中再做一次精缩的过滤,眼前虽还得不到要领,但今夜过后也许会逐步开朗。
  “师姐,”虎妞踱到黑猫身旁:“青潭别墅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黑猫转过身来瞟了一下壁上的电钟,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准备一下,东尼组长一到我们就开始出发。”
  “我跟丁师哥早准备好了。”
  “还有一件事情要特别向你提醒……”
  “我知道,我们正处危机四伏之中,尤其到达青潭别墅以后,要特别提高警觉。”
  “知道就好。”黑猫朝窗外瞟了一下:“东尼组长已经来了。”
  她看到东尼组长正在将车子开到停车场。
  黑猫等遂即乘电梯下楼,与东尼会合,这位纽约警局的刑事组长还带来两名最能干探员。见面后略为谈了几句,黑猫、虎妞、丁雷仍旧共乘一辆跑车,带头朝纽约郊外开去。
  半小时后青潭别墅已经在望。
  夜晚的天气有点阴沉,青潭别墅在枫林遮掩下,呈现着一片凄凉。
  现在它已成为一幢荒置的别墅,没有灯亮,没有人,花园内却多了一座坟墓。
  其实根本不能称其为坟墓,可能因黑手党撤退时匆匆忙忙,只是挖了个坑,将汉斯的棺木放在坑内,还没来得及用泥土掩埋。
  黑猫缓步在棺木四周走了一圈,棺木已经钉死,但可看出钉死后就没有再经变动过。
  东尼组长以眼色示意,随来的两名探员立刻拔出手枪,走到别墅外面担任警戒。
  “虎妞,你也去。”黑猫说:“这里有我和丁师哥及东尼组长就够了。”
  虎妞点了点头,跟在两名探员身后走出大门。
  刚才车子穿过枫林时,黑猫已经打量过别墅一带有没有埋伏,她时时刻刻都在考虑到,黑手党趁此机会施展突袭的可能。
  来时已经准备好了工具,由丁雷和东尼组长一同动手,仅花费数分钟时间,便将棺盖撬开。
  黑猫扭亮手电筒朝棺内照去。
  青惨惨的光柱照在汉斯尸体的脸上,不知是惊是吓,丁雷和东尼组长都将眼睛瞪得好大,站在那里好像泥塑木雕的人儿。
  汉斯的脸变了,好像脱了一层皮,那层皮只脱了一半,难看极了,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终于识破了真象,我终于识破了真象?”黑猫喃喃自语,似乎她一点都不惊奇,神情反而流露出极度的兴奋。
  深夜、荒郊、棺木、死人又是一张阴阳面孔,青潭别墅内已经弥漫了恐怖气氛,再加上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更令置身此地的人汗毛都会一根根倒竖起来。
  丁雷和东尼组长仍旧瞪着棺内的死人,闷不吭声,似乎也听不懂黑猫喃喃自语的,究竟在讲些什么?
  不过黑猫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她伸出一只手,弯着腰探向棺内。
  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黑猫的脑后长发,却吹不乱她心中的决定。
  她竟捏住了死人的半张脸皮,猛的用力一撕。
  唰——
  半张脸皮已从死人脸上整个揭了下来,这一下丁雷和东尼组长更感惊愕不置。
  死人的脸现在反而好看些,但不是汉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丁雷和东尼组长同声的惊问。
  “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谈。”黑猫用手帕将半张死人脸皮包好,小心的藏在袋内。
  “棺材里的死人呢?”丁雷问。
  “不要移动他,仍将棺盖钉死,不要让人看出曾被打开过。”
  丁雷和东尼组长合力动手,钉死棺盖较撬开它要容易得多。
  就在这时候,花园一排矮树后面,缓缓伸出来半颗脑袋——夜色朦胧中,好像是幽灵的脑袋。
  棺盖只剩下最后一枚钉子,丁雷和东尼组长只须用钉锤敲打,而没有发觉了。
  黑猫很平静地站在旁边,但是她已经惊觉了。
  那排矮树距驻黑猫只有二十公尺,位当左侧,那幽灵般的影子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
  矮树上面现又伸出一支黑油油的枪管,他的动作很谨慎,唯恐枪管碰到树叶发出声音。
  他慢慢地移动枪管在开始瞄准。
  我的天!他竟将头一个目标指向黑猫,想对准她的左太阳穴扣放一枪。
  黑猫明明发觉,但是一点也不慌张,似乎她已算定了对方扣动板扣的准确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也许在对方扣动板机前的五分之一秒时间内,现场上突然失去了黑猫的影子。
  那颗幽灵般的脑袋本来就很死板,现又突然楞住。
  他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摇摇头,眨眨眼,凝神再看。
  还是没有,黑猫的身子好像突然融化在空气里面。
  人是看不见空气的,所以他也一直没有看到黑猫。
  唰——
  突然一声破风锐啸,紧接着出现一道银光,直奔那颗幽灵般的脑袋。
  那缕银光疾如闪电,等到那幽灵般的脑袋看到时已经晚了,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丁雷和东尼组长已经钉完棺盖上的最后一枚钉子,听得惨叫心知有异,就地仆倒,拔出手枪。
  他俩拔枪的速度几乎同样快。
  这些转变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刚才那缕银光是黑猫的柳叶飞刀,掷中目标的同时,她也像燕子般的飞落矮树后面。
  地上坐着一名匪徒,右手本来握着枪,现在那把枪已经不知去向,一柄明晃晃的柳叶飞刀正透穿匪徒的右腕,鲜血正在流个不停。
  刚才他用手枪瞄准时没有看清黑猫怎样消失,现在也没看见她怎样到达眼前;但是他还想挣扎着起来反抗,不料黑猫比他更快,一个擒拿将他制住。
  丁雷和东尼组长很快赶到眼前。
  “讲。”黑猫制住他的手一面用力,一面低声喝斥:“霍伯藏在哪里?黑手党在这里究竟埋伏了多少人等待对付我们?”
  那名匪徒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抬起他那受伤的右手来指向二楼。
  “丁师哥,你看住他,我到楼上去查看查看。”
  “师妹小心。”
  丁雷话未落音,黑猫已经施展“燕子飞云纵”扑上二楼。
  黑猫深怀戒心,她不敢扭亮手电筒,全凭暗中摸索。在这方面黑猫是异于常人的,在楼廊下耳目并用,很快断定了楼上并没有人躲藏。
  她开始不再顾忌,绕到了会议室门口,一脚将门踢开。
  我的天,会议室内桌椅凌乱不堪,地上倒着两具尸首。

  第七章 以子之矛 攻子之盾

  黑猫先看清隐暗角落里有无动静,然后扭亮手电筒,将光柱移向地上尸体的脸部。
  竟是劳伦和杜森,他们是被手枪在近距离下所杀,着弹处外衣有烧焦的痕迹,早已气绝多时。
  黑猫做梦也没想到,这两名黑手党的巨柱,竟死在青潭别墅的会议室里。
  至此,黑手党的四大金刚已死其三,仅剩下来一个霍伯,毫无疑问的,他以杀害汤姆同样的居心,又杀死了劳伦和杜森。
  劳伦和杜森都瞪着一双死鱼眼,似乎对他们的遭遇很不甘心。
  楼上没有什么值得可查的,黑猫重又绕到楼廊,飘身来到花园。
  那名匪徒已被反铐,丁雷和东尼组长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并握枪在手,随时防备意外。
  黑猫道出楼上情形,丁雷和东尼组长也感到非常震惊。
  东尼组长突然地转惊为喜:“劳伦和杜森一死事情反而倒简单了,可以使黑手党内部纷争平息下来。”
  “这样看来,他们重又返回过此地了,否则不会在楼上发现劳伦和杜森的尸体。”丁雷望着黑猫。
  黑猫点了点头:“这表示霍伯聪明而又胆大,正当侦骑四出,在纽约布下天罗地网时,他却来一记‘回马枪’;这就像逃避战时空袭,躲在炸弹坑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东尼组长跌足叹道:“这是我的疏忽,黑手党撤退后如果我加派探员在此暗中监视,很可能霍伯现在已被逮捕。”
  黑猫突将目光投到那名匪徒脸上:“你最好供出霍伯的行踪,这样做法律会对你减轻裁判。”
  “他已率领心腹赶到巴黎去了,调查那批失劫的钻石。”
  “胡说。”东尼组长厉叱着:“我在国际机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们绝对无法出境。”
  “他们乘坐的是私人飞机,会使你们警方防不胜防的。”
  “是什么时候离开纽约?”
  “昨天深夜,也就是在此杀死劳伦和杜森后立刻起程。”
  “胡说。”东尼组长又将眼睛一瞪:“今天清晨和下午他还派人在华尔道夫饭店门口杀死汤姆和狙击黑猫小姐,怎会昨夜就已经离开纽约?”
  “我说的是实话,但不晓得原因。”
  “我知道,”黑猫说:“一定是霍伯临行前下的命令,目的就是让我们误认他们在纽约。”
  “也许。”匪徒颓丧的垂下了头。
  黑猫将目光移向东尼:“组长可以命探员先将他押往警局,我们回饭店商量对策。”
  事情演变至此,黑猫和东尼组长都已中了霍伯的“金蝉脱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青潭别墅门前,东尼组长命令两名探员将匪徒押走,然后便乘了黑猫的跑车,一同返回华尔道夫饭店。
  夜已深,由于霍伯已用“金蝉脱壳”,黑猫等不得连夜商讨对策。
  “黑猫小姐,”东尼组长一坐下就开口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汉斯之死起了疑心。”
  “从他自杀开始,像他那样的人,不应该遭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想以死来摆脱;但汉斯已死是铁一样的事实,当时我感到非常困扰。”
  “但你怎又认定汉斯的尸体会变呢?”
  “我始终没有敢加以肯定,第六感告诉我,第三者可能用的是移花接木手法。经过开棺验尸,果然证实了我的想法。”
  “头一次发现死者明明是汉斯,经过两天又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黑猫将手帕里的半张面皮取出:“整个关键就在这上面,这本是一副完整的塑胶面具,戴上后便和汉斯一模一样,绝难分辨真伪,这也是科学演进而成的一种最巧妙化装,但是也有缺点——”
  “……”众皆凝神聆听,不敢插口。
  “它只能戴在活人脸上,人的体温和皮肤呼吸是它不可缺少的养料,所以人死后它也跟着枯萎,而渐渐腐蚀,脱落。”
  “那么死者究竟是谁?”
  “当然是劫取黑手党大批钻石的那一集团中的最忠实分子,他愿以死来完成首领的愿望,所以冒充汉斯前来蒙骗黑手党。”
  “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造成黑手党四分五裂的局面,也就是瓦解黑手党的报复能力,使他能安如泰山的拥有那批钻石。”
  “黑手党发现了对方的阴谋没有?”
  “没有,黑手党一直深陷他的圈套之中,霍伯的表现就是最好证明。”
  “真狠。”虎妞说道:“也是高度智慧下产生的策划。”
  “但他却是我们未来的真正对手。”黑猫面色凝重的说:“现在总算被我识透了他们造成第二次泛美班机失事的阴谋。”
  东尼组长略为思索了一下:“听黑猫小姐口气,对方就是要安排真伪汉斯掉包,才造成泛美班机第二次失事的啰?”
  “可以这样肯定,否则找不出更好理由。”
  “正牌汉斯究竟是生是死?”
  “很难说,最低限度他会被扣留在对方手里,也许对方在万不得已时,还要利用这张王牌。”
  虎妞突然站起身来:“走,既然得到了这项证实,我们就应该连夜动身。”
  “哪里去?”黑猫面带微笑望着她。
  “咦!当然是巴黎呀!”
  “霍伯已经摸错了路线,难道你还想跟着他错下去不成?”
  虎妞神情一怔:“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寻那批匪徒?”
  “不知名的地方,”黑猫平静地说:“既然劫取钻石和掉换真伪汉斯对方都选择在那个地方下手,就表示那里一定是他们的重要基地。”
  虎妞傻了眼,和丁雷两人面面相觑。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麻烦了。”东尼组长急的站起身来团团乱转:“谁也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包括两次班机上的服务人员和全部旅客。”
  “一点也不麻烦,”黑猫微笑着说:“只要让新闻界的朋友发出两则消息,我们就会到达那不知名的地方,这也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哦?”众人一律将眼神投在黑猫脸上。
  “你叫侍者送四份宵夜上来,”黑猫将脸转向虎妞:“想必大家都有点饿了,不妨一面用点心,一面听我将心中的计划说出。”
  虎妞兴奋地立刻走到电话机旁,拨打服务台转接楼下餐厅。
  黑猫胸有成竹的样子,使东尼组长也从消沉中转趋振奋,他深深相信:这件事的成败,完全系于黑猫的策划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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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纽约各大小报纸,社会版刊出了两则非常醒目的新闻:
  世界富婆,惊人豪举,在美搜购价值五亿美金中国唐朝古董,订于今晚八时乘搭泛美班机返回巴黎。
  (本报讯)世界第一富婆瑞蕾夫人……

  大批黑手党份子蠢蠢欲动,有涌向巴黎迹象,原因不详,警方正严密监视中。
  (本报讯)大批黑手党徒在党魁汉斯领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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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钟,黑猫和虎妞坐在纽约国际机场餐厅内。一面呷着冷饮,一面看着报纸上这两则社会新闻作会心微笑。
  这是黑猫等昨夜在华尔道夫饭店所作的最后决定,想借此再引动那一不知名的黑社会集团,再造成一次泛美班机第三次失事。为此,东尼组长连夜拜请新闻界朋友帮忙,才得及时刊出。
  这是“安排香饵吊金鳌”的手法,黑猫虽不敢说必定成功,但这却是能和匪徒尽速展开接触的一条捷径。甚至当泛美班机再上演一次神秘着陆的话,也许就会宣布整个案情已经侦破。
  今晚是一个不寻常日子,无论黑猫或者东尼组长,都将希望寄托在今晚的演变上面。
  当然,用这种方式想和匪徒展开接触是充满着危险的,但却是非常值得。
  黑猫和虎妞赶来机场前都经过特别化装,虎妞化装成富婆瑞蕾夫人,东尼组长为此特地借来名贵服装和价值连城的首饰,打扮得珠光宝气,俨然贵妇人模样,但是虎妞变老了,脸部化装成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婆。
  世界富婆应该是这个年纪。
  黑猫的脸部、发式、服装也都经过刻意改变,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博士眼镜,俨然学者模样,使人一看就知是瑞蕾夫人的私人秘书。
  她们的餐桌前摆了四只鼓鼓囊囊的大皮包,在别人眼中,一定认为里面装着价值五亿美金的中国唐代古物,其实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明白。
  丁雷和东尼组长的外貌和服装也完全改变了,他们坐在另外一张台子,装成和虎妞黑猫互不相识。
  国际机场内人潮汹涌,餐厅中也座无虚席,虎妞现正取出一面镜子照看自己。
  “师姐。”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认为我像世界第一富婆吗?”
  “像极了,但是要特别注意一点:走路时腰干要佝偻一点。”
  “这我知道,六十岁的老太婆,哪能挺起胸膛高视阔步嘛。”
  “还有:遇到任何不如意的事情也要忍耐一点,世界第一富婆也不可能一发脾气就用铁砂掌斩人。”
  “死师姐,你在取笑我?”虎妞狠狠地给她一个白眼。
  “不是取笑,而是特别提醒你;还要特别提醒你,不准随便呼唤师姐。”
  “那是上了飞机以后的事情,现在有什么关系。”
  “现在也不行,这么多旅客中也许混有对方分子,早将我们暗中监视了。”
  虎妞听黑猫说的活龙活现,立刻侧开身子,轮眼朝四下查看。
  “你唬我。”虎妞重又面对黑猫:“前后左右,一个可疑的人也没有。”
  “纵然有,也不会那样轻易的被你发觉,还是一切小心为妙。”
  扩音器里发出机场服务人员清脆的报告,搭乘泛美班机赴巴黎的旅客,现在开始登机。
  黑猫和虎妞互相看了一眼,遂即离开座位,每人提了两个皮箱,经过验票朝停机坪走去。
  丁雷和东尼组长离开她们俩人很远,既可避免被人看出破绽,也能替她们暗中监视动静。
  众多旅客上了活动扶梯后,鱼贯进入机舱。
  这是性能最优良,座位最舒适的波音七四七喷气客机。黑猫、虎妞和丁雷、东尼间的座位也故意在订票时分开,距离是斜对面相隔两排位子。
  黑猫曾做最好的设想,也作最坏的打算——她譬如一上飞机就落进了匪徒的圈套,以后再看情况如何演变,见机而为。
  八点整,班机发出尖锐呼啸冲上夜空,然后便循着航线朝巴黎飞行。
  黑猫、虎妞、丁雷,东尼组长都表现得非常平静,就像去巴黎观光,其实暗地里都保持最高警觉,注意机上所有人的每一点举动。
  这架班机上有四名空中小姐,个个艳丽出众,现在她们像穿花蝴蝶般的在机舱内走动,和霭可亲地将茶点饮料等分送到每一位旅客的面前。
  负责照顾黑猫、虎妞这一排位子的空中小姐是位金发美人,她对虎妞特别照顾。
  虎妞将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子装得非常像,她对这方面很有天才,简直演活了。
  那位空中小姐嘘寒问暖后,又推了一架精巧的手推车经过虎妞跟前,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点心和饮料,颇为诱人。
  “老太太,”她带着笑容说:“欢迎你随便选择一点小食或饮料,我将感到光荣。”
  “谢谢。”虎妞以眼色示意,命黑猫从手推车上取了两份冰冻橙汁。
  她将世界第一富婆架子端足了。
  “老太太,”空中小姐继又含笑搭讪:“这次旅途感觉到愉快吗?”
  “很好,纽约是我久已向往的地方,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空中小姐一只灵活眸子现又移向黑猫:“这位小姐一定是伴随老太太前来纽约观光的,请问对本公司的印象怎样?”
  “很能令旅客感到舒适和亲切。”黑猫含笑敷衍着,并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博士眼镜。
  “谢谢,下次来纽约时,或者到世界其他地方旅行,希望仍请光顾泛美班机,那是本公司的光荣。”说完点了点头,遂又推着小车子去照顾别的旅客。
  空中小姐服务亲切是很正常现象,但当虎妞准备用吸管吸引瓶内的冰冻橙汁时,突被黑猫以眼色制止了。
  虎妞感到非常诧异,凑在黑猫耳边说:“你认为空中小姐会在饮料中捣鬼?”
  “我并没有这样说。”
  “可是……”
  “我们不知对方虚实,最好的办法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付以怀疑态度。”
  虎妞点了点头,只好将颜色很好看的橙汁,悄悄摆在一旁。
  航行半个小时过后,空中小姐们的忙碌渐渐静止下来,旅客们有的在看书报杂志,有的在低声聊天,也有的将头靠在椅背上养神。
  黑猫的警惕心不敢松懈,偶而朝机窗外面探望。天气仍然阴沉,一片片的浮云不断从机窗前掠过,这架飞机现在的飞行高度,约莫在一万五千尺左右。
  飞机很安稳的朝前飞行,黑猫腕表已经指着十点整,在这两小时飞行内,机舱中没有发生任何一次值得注意的事项。
  现在黑猫有点担心,如果班机就这样一直很安稳的飞到巴黎,她的整个步骤便要重新策划。
  虎妞也是心急如焚,她对装扮成世界第一富婆的滋味感到很不好受,如有收获又当别论,否则这一次洋罪算是白受了!
  机舱内温度调节得不冷不热,虎妞急归急,却很像打一顿瞌睡,但数次被黑猫用手轻轻撞醒。
  十点十分,那名满头金发的空中小姐,又从机舱尾部走了出来;她端了一只盘子,上面放了四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这次也只有她一人出现,另外三名空中小姐不知躲在什么地方。
  那金发空中小姐远远的就对虎妞露出笑容,并特地走到面前,将两杯咖啡放在机窗的杯架上。
  “这是南美洲出产的最上等咖啡。”她满面笑容的说:“本来是正副机长饮用的,我特地奉二位一杯,请赏光。”
  “谢谢。”虎妞对这位空中小姐很有好感,眼看她端着盘子朝驾驶舱走去。
  两杯咖啡香浓四溢,在这旅途劳顿中,确实很能诱人的饮料。
  虎妞端起来一杯,并示意黑猫和她共饮,岂料黑猫竟呆望着那杯咖啡怔怔出神。
  “你是怎么啦?”虎妞有点感到奇怪。
  黑猫突然眼神一动,她将两杯咖啡都抢到手中,趁那位空中小姐进入驾驶舱时,一杯一杯的倒入坐位下的塑胶袋中。
  虎妞更感惊诧不置,她认为黑猫是在暴殄天物。
  “从现在开始要特别注意。”黑猫声音很低,但露着兴奋:“可能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虎妞突然有所惊悟,道:“你怀疑这两杯咖啡内有文章?”
  “难道你认为不值得怀疑?”
  “如果说那位空中小姐在动我们的脑筋,说什么也令人难以相信。”
  “等着看罢,现在我也不能十分确定,只是对她的特别招待感到很不正常。”
  虎妞发了好一会楞,似乎仍然感到黑猫今晚有点神经过敏。
  那名金发空中小姐,现又笑容满面的走出驾驶舱,而黑猫在她未走出前,已将两只咖啡空杯放回原处。
  她不仅人长得美,走路的姿态更是相当动人,经过黑猫、虎妞座位突然停下步子。
  “怎么样,”她瞟过杯架上的两只空杯后说:“味道还不错罢?”
  “真的不错,”黑猫含笑回答:“我和瑞蕾夫人从来都没有尝过这样香浓的咖啡。”
  金发空中小姐突然弯身凑在黑猫身边:“这是特别奉送,其他客人是没有的。”
  她的声音很低,笑容也含着神秘。
  “那真是太感谢了,”黑猫微露笑容,也故意将声调放得非常神秘:“我和瑞蕾夫人永难忘怀你的热情照顾。”
  “哪里,你太客气了。”金发空中小姐取了杯架上的两只空杯,含笑点了点头,遂即离去。
  机舱内仍旧平平静静,班机也稳妥的在航线上继续飞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凶兆。
  但是黑猫的看法不同,她认为一樁意外正在酝酿之中。
  丁雷和东尼组长也对黑猫这边的经过暗中留意,现在丁雷正好和黑猫四目相触,黑猫示意让他和东尼组长从现在起,要特别小心情况的演变。
  那名金发空中小姐进入机舱尾部休息室后,直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虎妞用手臂朝黑猫腿部轻轻碰了碰:“我们到驾驶舱看看去。”
  “看什么?”
  “正副机师喝了那两杯咖啡后的反应。”
  “放心,他们不会被毒死的;金发女郎纵有阴谋,也一定会想到正副机师死亡的后果,因为她本人还在飞机上面。”
  “我也并未想得那样坏,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而已。”
  “驾驶舱外的红灯看见了没有?”黑猫说:“那不是随便任人进入的地方,而且要是被金发女郎发现,可能会影响到情况的发展。”
  “这样说,只有听天由命啰?”
  黑猫朝她淡淡一笑:“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现在不是急躁的时候。”
  波音七四七喷气客机的性能特别良好,机舱内又装有最佳隔音设备,故而在降落时,也不会让机上旅客有很明显的感觉。
  现在它正缓缓下降。
  机上旅客对此似乎漠不关心,看报的仍旧看报,假寐的依然假寐。
  黑猫和虎妞感到非常振奋,照此情形看来,正是前两次班机失事的重演。
  但是她们的表情却非常平静,控制得跟没有发生变化前完全一样。
  丁雷和东尼组长也是同时警觉事有跷蹊,但和黑猫、虎妞一样沉着。
  机身经过一阵轻微的颤动,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大部份旅客仍旧无动于衷,只有少数随便的朝机窗外面看了一下。
  黑猫、虎妞却仔细打量机窗外面的景象。
  夜色朦胧中只能看到一片荒野,停机处的地面却非常平坦,而地质又必坚硬,好像天生来就可容喷气飞机降落。
  远处树影摇曳,灰黑濛濛,没有看到建筑,也没有看到人;黑猫、虎妞正凝神观赏时,耳旁传来了熟悉的足步声音。
  金发空中小姐不仅走路姿态美,脚步声音也很动听。现已停留在黑猫虎妞跟前。
  她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但一双浅蓝色眸子却射出异样光彩:“我想瑞蕾夫人跟这位小姐一定想看看外面风景是吗?”
  她的声音也变了,好像巫婆念咒。
  “这是一处很缭人的地方。”她接着说:“难道你们愿意舍弃。”
  她那巫婆般的声音,好像无形中含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们当然想下去看看。”黑猫将计就计地回答着。表情故意呆板,好像中了邪。
  金发空中小姐又笑了,笑中隐隐含着诡谲。
  “那就请跟我来罢,我会照顾你们的,”她用手指向放在黑猫、虎妞面前的四只皮箱:“别忘了提着它,我想里面一定是很贵重东西。”
  “……”虎妞点了点头,她很难得装傻,装起来就很难被人看破。
  金发空中小姐的浅蓝色眸子里又闪过一缕富有魔力的光,朝黑猫、虎妞各扫一眼,然后摆动纤腰,向着机舱尾部走去。
  她连头也不回,似乎深具把握,黑猫和虎妞一定会跟在她的后面。
  她并没有估计错,而且可以从听觉中辨别出,黑猫和虎妞走动时还一定每人提了两只沉重的皮箱。
  但是这跟她的想法有着很大出入,黑猫、虎妞之跟她下机不是出于被动,而是主动;她俩绝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
  丁雷和东尼组长曾严加注视这里的演变,但是他们装作不知,他们要镇守机舱。
  这是一项圈套已经没有疑问,但丁雷深信以黑猫、虎妞的能力足可应付,遇有必要再予接应,轻易离开机舱也许会顾此失彼。
  黑猫、虎妞一面走动一面严加戒备,她们除了注意金发空中小姐的一举一动,还要预防料想不到的事件突然发生。
  她们跟在金发女郎身后,现已经过空中小姐的休息室,再往前走就是机舱尾部的太平门。
  黑猫、虎妞经过空中小姐的休息室曾同时瞟了一眼,好久没有看到了的三名空中小姐,正坐在休息室里发楞。
  她们三人的神情完全变了,以前是活泼、美丽而又热诚的天使,现在却像白痴。
  金发女郎将机舱尾部的太平门打开了,她现在忽然变得非常冷漠,与刚才服务时的热诚简直判若两人。
  她用手朝机舱门一指:“你们从这里下去,我会在这里等待你们兴尽归来。”
  黑猫、虎妞没有吭声,但以行动代替了答复。
  金发女郎又笑了,冷漠的笑,诡谲的笑。
  她根本没有作等待黑猫、虎妞兴尽归来的打算,竟在嘭然声中将太平门关上,并上了铁栓。

  第八章 最后决战 一箭双雕

  黑猫,虎妞对机舱门关上根本视若无睹,她们将全副精神贯注到即将来临的演变上面。
  飞机已在发动,当的一声冲向半空。
  “师姐,”虎妞声音很低,略带点紧张:“对方够狠的,不仅想要我们的古董,也想将我们俩人的生命留在这里。”
  “这样也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可以跟匪徒周旋到底。”黑猫轮动一双晶亮眸子,冷静地打量周围动静。
  离开停身处三十多公尺远就是一片森林,里面野虫啾鸣,阴森昏暗,除此以外视界内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显著目标。
  黑猫没有办法判断出这是什么地方?只晓得罕无人烟,荒凉的好像与世隔绝一般。
  眼前她也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在提高警觉,准备随时对付凶阴狡诈的匪徒。
  那架七四七喷气客机已经没入云端。
  “师姐,”虎姐将声音压得更低:“这是什么打击法?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别性急,还没到时候;你要特别注意那一片林林,那里面一定有文章。”
  “我知道,也许我们的一举一动,正在他们严密监视之中。”
  “知道就好,一切小心,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蓦地起了一阵风,吹得地面尘土飞扬,树林中发出了凌乱的枝叶声响,而更将这鬼一样的地方,散发了浓烈的恐怖气氛。
  黑猫刚想举步朝树林逼近,左手无名指上的异样感觉,又使她将步子停住。
  魔鬼头戒指竟发出电波震动,黑猫将键钮一按,里面立刻传来丁雷的声音:“黑猫师妹注意,刚才经过我完全知道,我很担心你和虎妞的处境。”
  “多谢丁师哥关怀,我跟虎妞现在很好。”黑猫一面低声连络,一面仍不停的打量周围动静。
  “但是……”
  “我跟虎妞可以应付一切,你跟东尼组长照顾机上安全,尤其是要注意那名美丽的金发空中小姐。”
  “好罢,各自珍重。”
  黑猫关了魔鬼头戒指的通话健钮,她向虎妞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各自提了两个皮箱,缓缓朝树林走去。
  她俩故意装着步履蹒跚,好像提了两口皮箱感到非常吃力;尤其虎妞,她将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子装得维妙维肖,谁也不会相信她是铁砂掌能使黑道歹徒闻名丧胆的克星。
  刚才那阵风已经平息,树林内突又起了一阵唏哩哗啦乱响,好像有蛇兽在林内窜行。
  黑猫、虎妞顿时停住脚步,瞪大了惊恐的眼神,四只箱也同时扔在地上。
  她们表现的逼真极了,其实林内纵然窜出老虎,她俩也不会真的畏惧。
  树林内黑漆漆,阴沉沉,但尚可看见四名彪形大汉,像幽灵般的从林内冒了出来。
  他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手上也没有武器,或许他们认为对你两个女人动家伙是多余的;现在他们已停下脚步,各占一个方向,将黑猫、虎妞围在中心。
  他们不约而同的将双手朝腰间一叉,八道眼神像利刃,一齐投在虎妞脸上。
  虎妞很自然成为第一对象,显示匪徒们真将她看成了世界第一富婆瑞蕾夫人。
  虎妞吓得一交跌在地上,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眼前还不致于要你的性命。”接腔的一名匪徒声音冷得像冰:“只是看中你皮箱里面的东西。”
  说完和另外三名匪徒一拥到了跟前。
  虎妞现仍坐在地上,她的眼神变了,由惊恐变成愤怒;她故意跌倒是有用意的,现在只要一记扫腿堂,四名匪徒一定会被她扫倒两对。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虎妞改坐为蹲,准备出奇制胜时。一双手掌已经轻轻按住了她的肩头。
  是黑猫的手。
  虎妞并感到黑猫的手指在轻轻点动,像打电报般似的向她发出一则密码:“忍耐,静待演变。”
  四名歹徒半跪半蹲,各自按住一口箱子,一面戒备的望着虎妞、黑猫,一面用最快速度将箱子打开。
  每一个箱子里都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琳瑯满目,引得四名歹徒不胜惊讶。
  但是他们无暇细看,其实也没有一名匪徒能够估得出这批古董的真实价值。
  他们将箱子盖上,每人提了一只,脸上都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将目光投在虎妞脸上。
  虎妞在黑猫掖扶下,故意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你就是瑞蕾夫人?”一名匪徒目光盯着她问,声音冷得像冰。
  虎妞畏惧的点了点头。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去见见我们的首领。”
  “为什么?东西我已经不要了,希望你们不要再麻烦我?”虎妞以退为进,其实恨不得立刻见到匪徒的头子。
  两名匪徒互相送了一个眼色,准备冲上前来动野,但被黑猫出声阻止。
  “夫人,”黑猫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看光景不去是不行的,也许见到他们的首领比较更好说话。”
  歹徒们又在厉声催促,虎妞见风转舵,遂在黑猫搀扶下,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向森林。
  树林内幽暗阴湿,荒草没胫,这是一处人烟绝迹的原始地方。
  进入森林匪徒在防范上比较小心,一名在前引路,三名在后押队,监视着黑猫、虎妞的一举一动,继续朝树林深处走进。
  沙!沙!沙!
  沙!沙!沙!
  足步践踏荒草发出不规则声响,黑猫、虎妞一面走一面想:这四名匪徒究竟准备将她们带到什么地方?
  照眼前发展看来,事情可能很不单纯。但黑猫、虎妞心里只有振奋,而没有半点恐惧。
  约莫经过十五分钟,终于穿越了这座原始森林。
  离开森林边缘不远,一座临时架设的帆布帐蓬吸引了黑猫、虎妞的注意。
  帐蓬内有灯亮透出,远远望见黑影幌动,里面至少聚集了六名以上匪徒,并可隐约听到,他们正在里面低声交谈。
  黑猫、虎妞还同时发现了一架巨型直升飞机,静静地停留在草地上,距离帐蓬只有二、三十公尺远近。
  在朝帐蓬走近时,黑猫、虎妞互相搀扶着,故意将步伐拖得很慢,一面又利用手指弹动互通消息:“师姐,看情形我们今夜得不到满意收获——”
  “为什么?”
  “直升机显示他们是从远道而来,此处并不是他们的真正巢穴。”
  “你的看法很有道理,但只要他们的首领在此,擒住他一切问题都可解决。”
  通完消息人已到了帐蓬门口,一拥而入后。匪徒遂将四只皮箱放在一名棕发碧眼的小胡子面前。此人三十来岁,外型剽悍,不像是一位善用头脑的人物。
  黑猫、虎妞再暗中打量帐蓬内的陈设:简单极了,除了六张活动椅子,没有任何应用物件。
  这更显示出:他们是临时借用此地,专为劫取这一批价值奇昂的古董。
  匪徒又将四只皮箱全部打开,并将里面的古董,小心的一件一件取出,排列在地上。
  小胡子先将一双冷峻的眼睛投在虎妞脸上:“你就是瑞蕾夫人?”
  虎妞点了点头,她决定尽量少开口。
  “在你来讲,这是一次不愉快的旅程。”小胡子的声音也跟表情一样冷:“但是我们要证实一下这一批古董没有错误,我们也并不想伤害你,并负责将你送到巴黎。”
  黑猫倒还沉着,虎妞心里有点砰砰直跳;她估不到这位小胡子对古董鉴别能力究竟如何?
  小胡子开始离座而起,现在他将目光从虎妞脸上转移,并围着排列整剂的古董一一细看。
  他首先抢起来一件白玉观音,只略为看了一眼,脸色立刻起了急遽的变化。
  虎妞现在挽着黑猫的左臂,又用手指弹动互通消息:“糟糕,看样子我们的西洋镜被拆穿。”
  “尽量忍耐,不到万不得已时绝对不准动手。”小胡子全神凝聚的正在依次查看。
  他的脸色不停地在变,现在连嘴唇都变青了。
  花了不少时间,终于将排列的古董依次看完,小胡子突然将眼神移到虎妞脸上。
  他不仅脸色青的可怕,眸子里也射出骇人的凶光:“你真是瑞蕾夫人?”
  “……”虎妞没有出声,但还瞪着他,并将功力暗中运集·双掌。
  “你竟拿一批破铜烂铁来蒙骗我们。”小胡子又在怒声咆哮:“你究竟是谁?”
  虎妞再也忍耐不住了,环眼一瞪:“我是你亲娘祖奶奶!”
  人也跟着欺身而上,呼!呼!两掌斩向小胡子的颈项大动脉。
  虎妞一出招就下毒手,现在她那里还像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子,娇健的就像生龙活虎。
  可是小胡子的反应也不慢,他接连暴退躲过虎妞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纵起身来,左腿弓,右腿像闪电般的猛踢虎妞下颚。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小胡子竟对跆拳道下过不少功夫。
  他那一脚迅、猛、狠兼而备之,虎妞要是被她踢中也就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虎妞虽见来势凶猛,可没作闪避的打算,扬起右掌便朝他的小腿迎面骨疾斩而下。
  虎妞掌挟劲风,锐不可当,小胡子也看出绝承受不住这威猛绝伦的一掌,急忙撤招换式,将腿收回。
  小胡子对跆拳道有相当造诣,可是他这一招有根本不可克服的缺点;小胡子施展这记凌厉的招式一向每发必中,只要被他踢中,至少也要当场昏厥,但是不管中与不中,由于这一腿是将身子悬空后踢出,撤招时他必然整个身子仆倒地上。
  如果碰到普通角色,小胡子纵然一脚踢空也无大碍,他会以疾速的滚身动作,然后俟机挺身而起,但是他现在碰到的对手是虎妞。
  他的滚身动作已经够快了,可是虎妞更快,冲上前去抬足踢向他的前胸。
  糟了,虎妞这一脚下去,会将小胡子前胸肋骨全部踢断。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帐蓬内的灯亮突然熄灭,唰!唰!唰!唰……
  黑暗中看不见利刃的银光,不过虎妞可以听出那是她黑猫师姐柳叶飞刀的破风劲啸。
  黑猫的柳叶飞刀一出手,便听到一阵惨叫,以及钉铃铛啷手枪落地的声音。
  帐蓬内另五名匪徒腰间都插有短枪,他们想解小胡子的危,可没料到碰上更厉害人物。
  匪徒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凶狠的老太婆,更没见过这样厉害的女秘书。
  突听闪雷般一声大吼,那座帐蓬的支柱竟被虎妞一支支连根拔起,像耍大旗似的,将帐蓬扔出老远。
  虎妞头上的老太婆假发已经不见了,黑猫鼻梁上的博士眼睛也被她自己扔得不知去向;姊妹俩背对背,静观当前的情势。
  连同小胡子及押解虎妞、黑猫的四名匪徒,本来帐蓬内一共是十个,现在已有一半被黑猫的柳叶飞刀插穿他们的拔枪右腕,这五人已不足为虑,黑猫、虎妞只需将注意力集中小胡子和另四名匪徒身上。
  黑暗中两道怨毒的眼神正死盯住虎妞。
  那是小胡子的眼睛,刚才连番挫折,他已将虎妞恨入骨髓。
  双方僵持了不到半分钟,小胡子沉不住气了,凄声厉吼着,纵起身来又朝虎妞踢出连环双腿。
  他已将混身功力用尽,面目显得特别狰狞,在黑暗的衬托下就像厉鬼。
  他这连环双腿比刚才那一脚还要凶猛,没有踢中虎妞,却踢中了黑猫。
  这一脚也踢得很怪,他明明对准黑猫面门,不知怎的一来,脚腕竟踢到了黑猫的掌中。
  跆拳道根本就没有这一招。
  小胡子顿时感到不妙,他真想不出办法来,能将脚腕挣脱黑猫的手掌,她竟扣得如同钢箍。
  事实上黑猫也不可能容他挣脱。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小胡子急得浑身冒汗时,他的身子竟已离地而起,脚下就像生了弹簧,一下子将他弹向半空。
  小胡子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的拉高嗓门尖叫,接连翻了几个悬空筋斗,叭哒一声摔出丈余开外。
  这一交将小胡子摔瘫了,也摔楞了。
  这是什么功夫?
  他头一次尝到了黑猫单手掷人的滋味,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举世无双的硬架功夫。
  他双手撑地,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一阵呲牙咧嘴,重又一交跌在地上。
  小胡子再也站不起来了,脊尾骨部份已经摔成了两段!
  呼!呼!呼!
  虎妞抡动威猛绝伦的铁砂掌,就像猛虎冲进羊群,将四名围攻她的匪徒斩得呼爹叫娘,东躲西嚷,现在没有还手能力。
  但是他们还想做侥幸的打算,一名匪徒可能练过头部功夫,但见他弓着身子将头一低,厉吼着朝虎妞胸前一头撞来。
  他凶猛的就像一头犀牛。
  虎妞也起了杀心,她不管匪徒那一头多硬?多重?右掌一扬,猛喝一声疾斩而下。
  嚓!
  我的天!匪徒的头颅立刻变了,变得就像跌在地上的一个烂西瓜。
  他的尸身倒地时还在不停的抽搐,似乎这一头没有撞倒虎妞,而死有不甘。
  这名匪徒惨死就是一个榜样,另三名匪徒再也没有勇气和虎妞决斗下去了,一个个掉转头去,就朝森林内亡命飞逃。
  虎妞没有追,她已经算准了,三名匪徒一个也跑不了。
  果然,他们刚跑到森林旁边便遇到更大的克星,像皮球似的,一个个的抛了回来,滚作一堆。
  匪徒们恍如置身梦境,没有一个看清究竟是谁,像抛皮球般地将他们抛了回来,身子被抛而起时,好像只看见一条长发披肩的美丽倩影。
  是黑猫,虎妞力搏四名匪徒时,她就闪在树林边掠阵,起初用意并不只是堵截这三名匪徒,而是防备另有匪徒前来接援。
  匪徒们死的死伤的伤,七零八落的瘫成数堆,刚才的气焰已经丧失殆尽,俱都哭丧着脸闷不吭声。黑猫一个纵跃来到现场和虎妞会合,并将脸部的化装揭去。
  受伤的歹徒们更是如丧考妣一般,尤其是那名小胡子,被他一眼认出是黑道上一致公认的最大克星。这一下下他服了,但恨运气太坏,在这种地方也会碰上这两位最难缠的姑娘了。
  虎妞渐渐朝小胡子逼近,小胡子吓得用双手撑地连退后,退到不能够再退时,被虎妞一脚将他的胸口踏住了。虎妞这一脚并未用真力,但已够瞧的了,踏得小胡子发出杀猪般的叫吼。
  “讲,”虎妞两眼睁得像铜铃:“两次劫机是不是你造成的?还有用移花接木手法将黑手党造成四分五裂局面,还有……”
  “用不着再问了。”黑猫已经悄悄来到虎妞身后:“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头目,我们要找他的首领。”
  “说老实话,”黑猫两道眼神像冷电般盯在小胡子脸上:“不然还有很多零碎罪等着你受!”
  小胡子振作了一下精神,刚想开口回答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枪声。
  “虎妞,”黑猫说:“也许那里发生了令人料想不到的事情,我先赶去看看,你随后就来。”
  “师姐小心。”
  虎妞话刚落音,黑猫又将身子疾拧而起,像飞鸟般扑落那座山头。
  山不高,背后就是深深大海,一架水上飞机停在岸边不远,沙滩一带黑影幢幢,俱都伏在地上,将攻击箭头指向山腰。
  黑猫现在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拧动身形换了一个位置,仔细打量山腰一带的情况。
  山腰上杂树丛生,怪石嵯峨,夜色朦胧下尚可见到岩石后面及树荫深处都藏着有人,正在抵抗沙滩方面的猛烈攻击。
  砰!砰!砰!砰!
  枪声震撼了整个原野,双方力量在伯仲间,短时间内不会结束,但是山腰上的人占着居高临下的便宜,攻的一方稍为吃亏。
  黑猫取出红外线望远镜,校准好距离,再朝沙滩仔细查看。
  她只将红外线望远镜头略一向沙滩环扫,立刻断定他们是黑手党徒。
  黑猫朝山腰间一指:“你看到坐镇指挥的那名红头发欧洲佬了么?”
  “当然,两边腮帮还留着红胡子,神气活现的,我想他一定是劫机案的罪魁祸首。”
  “不错,我将他交给你,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后,你一定要设法捉活的。”
  “放心,保险不会让他溜掉,你呢?”
  “我对付霍伯,这一次也绝对不能让他漏网。”
  枪战愈演愈烈,双方死伤也跟着增加,已有不少黑手党徒悍不畏死的冲到山下。
  如想冲上山腰当然更加困难,但以整个形势来讲,和黑手党展开火拼的匪徒集团,也处于“兵临城下”之境。激战进行了约莫五、六分钟,枪声由剧而弱,以致完全停止。
  夜空中突然荡出愤怒的声音:“黑手党的霍伯向对方朋友喊说,希望你们的首领出面应答。”
  山腰中立刻传出冷沉的声音:“你可以直接唤我罗拔,你想跟我谈些什么?”
  霍伯齿唇间迸发着恨意:“那批钻石。你也太胆大妄为了,竟敢在老虎嘴里夺食。”
  “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钻石全部在我身边,只要你们冲上山来,就有希望全部取回。”
  “好!”霍伯的恨意更盛:“你等着,我们会上来找你算帐的。”
  枪声像狂风骤雨,立又欣起。更有不少凶悍的黑手党徒,冒着枪林弹雨在朝山上冲锋。
  由下攻上总是吃亏的,黑手党徒顿被打得人仰马翻,惨叫着一个接一个的滚下山来。
  就这样接连三次,黑手党由于伤亡过重,锐气已不像刚才那样旺盛,并由霍伯下令停止冲锋,另想到别法攻击山腰,
  这一阵冲锋过后也耗费黑手党不少枪弹,他们在此得不到无限制的补充,攻击力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人员方面连同霍伯在内,所剩也不过十名。
  “师姐,”虎妞将双方情势看得十分清楚:“黑手党快要完蛋了,让我压制一下山腰匪徒的气焰!”
  “可以,认为有把握时立刻动手,不能使时间太过延长。”
  夜空中又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西北角上空很快出现目标,那也是一架水陆两用飞机,正准备在沙滩一带降落。
  黑猫、虎妞都摸不清这架水陆两用飞机的来历,不论属于黑手党或山腰上匪徒,只要降陆就会对黑猫、虎妞产生不利。
  虎妞也不能犹豫了,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脱手而飞,直朝山腰中落去。
  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顿使山腰上秩序大乱,许多匪徒到处逃窜,罗拔下令阻止,但已发生不了效力。
  砰!砰!砰!砰!
  集密的枪声又起,这是黑手党方面很难得到的机会,一阵乱枪射击,而使山腰上大部份匪徒成了活靶。这样一来双方均势顿又拉平,黑手党蠢蠢欲动,散开阵式又在准备攻山。
  虎妞绕了一个向,那正是罗拔的后侧,闪闪躲躲地冲了过去。
  她突然从山石后面站起身来:“罗拔,今天是你的末日到了,放下枪是你唯一的生路。”
  罗拔顿被惊动,一双怨毒的眼神立刻投向虎妞;他的反应是够快的,随着眼神的移动已经出枪射击。
  砰!砰!
  他只扣了一下扳机,枪声却响了两下。
  虎妞比他出手更快,枪弹先着头,竟将罗拔的手枪射掉在地上。
  罗拔抽出了一柄弹簧刀,随在他身旁还有四名党徒,现也一个个亮出利刃,呼啦一声将虎妞团团围住。
  虎妞沉着得很,挪动身子轮眼扫了一周,两名不知死活的匪徒突然发出凄厉吼叫,扬起利刃朝虎妞冲到。
  这两刀又快又猛,可惜刺空了,反被虎妞一手一个攫住他们的右腕,猛力朝怀里一带。
  惨了!“呱唧”声中两人脸对脸碰个正着,不知是虎妞用力太猛?还是他们的脸太嫩?顿时撞得满脸开花,虎妞手一松,两人都一翻白眼,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罗拔返身便朝山头上冲,虎妞比他动作更快,纵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另两名匪徒还不服气,各将手中利刃高举过头,一左一右又朝虎妞攻来。
  虎妞闪身让过左边匪徒闪电的一刀,反手一掌斩中他的后背,那名匪徒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唰!虎妞刚将这名匪徒制服,脑后劲风又起。
  另一名匪徒想趁此机会偷袭,不料又被虎妞纵身闪脱,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时,虎妞飞起一脚已经踢中了他的面门。
  四名匪徒被虎妞空手入白刃结果了两对,现在只剩下一个罗拔。
  “嗨——”罗拔随着一声怒吼猛扑而至,掌落如雨,一口气劈出八招,专拣虎妞的要害下手。
  罗拔的凶猛徒自招来虎妞更大的愤怒,让过一阵锋芒后,立予还攻。
  呼!呼!呼!
  铁砂掌一出劲风四起,数掌下来便将罗拔逼的东躲西让,手忙脚乱。
  正当罗拔被逼得晕头转向时,但见虎妞已将身子纵起,怒吼声中,呼的一掌又朝他左颈斩来。
  这一掌是虎妞纵身子猛斩而下,又将丹田气提足,刚猛的似乎能劈开一座山;罗拔看出厉害,但是已经闪不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谁也承受不起虎妞这威猛绝伦的一掌,幸好虎妞落掌时留有分寸,只想将罗拔斩昏后活擒。
  黑手党徒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也剩下了最后一个——霍伯。
  他现已陷于孤掌难鸣之境,但仍想从黑猫手下逃走,可是在他眼中四面八方都是黑猫,就是冲不出她的围堵圈子以外。
  短短时间内霍伯又变了,变得垂头丧气,战战兢兢地站在黑猫面前动也不动。
  他接掌黑手党首领的梦也醒了,哭丧着脸望着黑猫:“我并没有直接犯冒你什么,请你不要苦苦逼,放我一马。”
  “我也许可以,”黑猫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严肃:“但是有一个人绝对不会同意。”
  “谁?”霍伯惊愕地问。
  “是我。”身后有人代替黑猫作了回答,霍伯一转身,刚好和东尼组长四目相触。
  他还看到丁雷紧紧随在东尼组长身后,已经取出手铐,冲上前来将霍伯的双手铐了。
  霍伯现在面如死灰,紧要关头时这两个人出现,他更感到没有任何指望。
  “丁师哥,”黑猫也向丁雷投以诧异目光:“你和东尼组长是?……”
  “那名金发空中小姐是罗拔的助手,我们已将她逮捕,正副机长是被一种令人暂时失去意志的药物所迷,前后三次手法一致,我和东尼组长特地借了一架水陆两用飞机赶来接援。”
  虎妞傻兮兮地说:“刚才飞来的那架水陆两用飞机就是你和东尼组长呀!我还以为是某方面的援兵呢?”
  “假如那样,也许不会这样快就功德圆满。我们现在可以一同返回纽约,纽约警界的一场庆功宴正在等候着我们呢!”
  黑猫、虑妞同时将目光投向东尼组长,他正含着微笑在频频点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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