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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狮子山夺宝记》(侠盗燕子飞故事)(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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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狮子山夺宝记》(侠盗燕子飞故事)
  作者:乔奇
  版本:武侠世界
  扫校:由helloworld666提供图档,星河 校对
  主角:燕子飞、老妪、芬士



  第一章 海上信瓶 带来风波

  贝尔心是波利维群岛系列中的一个小岛,位于菲律宾东沿岸,岛上林木葱郁,沙滩绵绵,远望就像浮升于太平洋碧波千顷中的一带碧玉,令人为之神往。
  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金黄色的朝阳还刚刚从东方天际露出来半个头尖儿,一艘流线型小汽艇突由南边沙滩冲出,像脱弓之箭,迎着朝阳在银波粼粼的海面上向前飞驰。
  驾驶这艘小汽艇的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郎,她有一张瓜子型的脸,端正的鼻子,菱形的嘴唇,更配上一双漆黑而又晶亮的眸子,灵活,深邃,又好像深深藏着一片云雾,使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位十分聪明的姑娘。
  这位女郎不仅脸庞姣美,且更有一副上帝赐予的健美胴体,好像混身都在散发着令人羡慕的青春气息。
  像这样美丽的女郎,身旁应该陪伴着一位英俊潇洒的男士比较相衬,但眼前不对,坐在她身旁的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而且左眼已瞎,眶内配上一颗直瞪瞪的假眼球,使人见了很感蹩扭。
  两人坐在一处实在不太相衬,但如果有人知道她俩底细的话,准会大吃一惊,原来这两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侠盗燕子飞及她的乳娘。
  燕子飞的身世很凄凉,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独眼老妪,她已没有另外的亲人,但她有数不清的朋友,其实这些朋友根本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而她本人也说不上来那批朋友竟是谁,所以最多能称之为神交,而且那些朋友都是平空受过她很大恩惠的贫苦人民,范围遍及全世界每一个角落。
  贝尔心小岛不为世人注意,虽然燕子飞前些时在纽约做了一樁大案子,她将赛尔珠宝公司的一颗世界最大钻石“和平之光”做了顺水人情,捐出由联合国落后地区救济总署去派用场,因而被纽约警方追缉甚紧,但她却并不将警方的追缉行动放在心上,尚谈不到来此避风头,只是暂时在此修心养性,过一段短时间的清静生活。
  小汽艇尾部拖着匹练似的浪花在海面上电掣风驰,由匹练划出来的美丽弧线正和燕子飞满头乌溜溜的长发随风飘舞互相映趣,而替辽阔的海面更衬托出一种豪迈的格调。
  排涛破浪,迅疾如飞!
  小汽艇就这样来回兜了好几个大圈子,清晨时海洋景色是十分迷人的,燕子飞任由海风吹乱了她的云鬓,也任由珠玑般浪花溅湿了她的衣衫,而她的笑意始终都没有在脸庞上消失过,就像是一朵盛开中的百合。
  老妪在海洋熏冶下也感心旷神怡,或许岁月不饶人,在经过一小时的兜风后,她便有点感到头晕。“燕丫头,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呢,再兜下去会将全身老骨头兜散!”
  燕子飞噗哧一笑,遂将速度降低,终于缓缓朝岸边滑去。
  现在还不到七点钟,海滩前冷冷清清,当两人一先一后跳下汽艇时,一只瓶子顿时引起老妪的注意,那只瓶子是跟着海潮冲上海滩的,而且刚好冲到老妪的脚前。
  老妪愕然的望了燕子飞一眼,而燕子飞也微微有点惊奇,老妪遂即蹲下身子将它检起。
  那只瓶子跟一般酒瓶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封口异常牢固,里面装了一个折叠着的信封,看光景这只瓶子浮在海上跟着潮沙起落已有相当长的时间,但却绝对没有被海水浸湿的痕迹。
  老妪双手捧着瓶子看过来看过去,又将它摇了一阵,最后还是迷茫的将那只独眼投在燕子飞脸上。“燕丫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燕子飞又朝她手上扫了两眼:“可能是一只投邮的瓶子,名称被人唤着‘信瓶’。”
  “信瓶?”老妪似乎更感迷茫。
  燕子飞点了一下头:“这是西洋喜爱的玩意,我曾在一本杂志上看过有关它的传奇性记载,所以对它还不太感到陌生。”
  老妪脸上的诧容仍未褪尽:“那就说给乳娘听听,也好让我这跟不上时代的老婆子多增加一点见识。”
  燕子飞挽着老妪一面散步一面谈:“关于它的故事千奇百怪,煞是有趣:在汉堡,一名德国女郎拾得瓶子后,赢得大育牟夫酒店主人五分之一的遗产承受权;另一哥本哈根船上水手,捞得一只信瓶,里面的粉红信笺告诉他:‘千里姻缘一线牵’,要他写信到墨尔本一个女子处,通信以后,果然佳偶天成,那位女子竟是一间糖厂的主人。”
  “有这种便宜事?”老妪惊呼着。
  “乳娘,”燕子飞含笑说道:“如果你老人家能够碰上这两件便宜事情,你要选择的会是哪一种呢?”
  “当然是前者,老婆子那么大把年纪,难道还希望有人求爱不成!”
  燕子飞一笑,这一下将老妪面孔笑得通红,闪动独眼狠狠的瞅着她:“死丫头,存心逗我!”
  “还有,”燕子飞停住笑声,“薛德里教区一位牧师利用这方法传道,结果得到一千两百个虔诚信徒,他们远来自阿拉斯加,夏威夷,新畿内亚,澳洲和墨西哥;当初,格利士多菲哥仑布远航美洲时,第一次将信函密封,投下海洋,作为对一四九三年西班牙皇后爱萨比拉第一的报告,可是这海上的信瓶直到三百五十九年后才到达欧洲,那时接函者已西班牙皇后爱萨比拉第二了。”
  “我的天!”老妪震惊的张着嘴巴:“要是碰到要紧事情,岂不急死人了!”
  “有些信瓶却走得很快,由澳洲在兰明图到英国修伦,中经六千里,有一个瓶子只走了两年;另一纪录是由印度的喀拉嗤到干维尔,中间要经阿拉伯海,印度洋,南大西洋和北大西洋的一部份,浮了四年半,航程是一万一千里。”
  话完,人也到了一幢精致小洋房跟前。
  那是燕子飞临时租来做短时期居住的,这里面对浩瀚无边的海洋,并附有一座十分讲究的花园,庭院夹道,棕榈成行,是一处十分适合人修心养性的地方。
  老妪急着打开信瓶里的闷葫芦,进入客厅便将盖子拔去,拿出信封拆开。
  信笺中还包了个小玩意,是一尊用檀木雕刻的神像,全长只有一寸,谈不上精细,但从外表的陈旧上看,可以断定乃是很久以前的产品,许多地方,已因长期磨损,而光溜溜的,看不清楚上面的纹路了。
  两人轮流略予把玩,便将目光全投向那张短信笺上:
  “最多还有五分钟,我们的船将要爆炸后沉入海底,我不能令‘太阳神’陪我殉葬,特以信瓶寄赠有缘人,朋友,如果见信后你愿意赶往巴黎找到芬士先生的话,你将获得一笔惊人的财富,他的住址是香榭丽舍大道乔治第五街四六号,祝你幸运!
             一个即将投入死神怀抱的水手绝笔。”
  投寄日期写在信封上,距今已有一年另二十六天。
  燕子飞和老妪看完信笺后相视而愕,同时脑海中也掠过一连串的疑问:
  芬士先生是何许人也?
  这尊小小的檀木雕像是什么信物,竟能替人带来一笔惊人的财富?
  投掷信瓶已是一年前的事情,芬士先生现在会不会仍住原址?
  这些疑问眼前是不可能获得答案的,从信笺的面上看,只能晓得一名水手在航海遇事时,利用信瓶留下了这份遗嘱和木像,眼前甚至连那名水手的姓名也无从获悉。
  燕子飞又略为把玩了一下那尊檀木神像,觉得毫无奇异之处,遂即一笑了之,而老妪却慎重其事的将信笺及神像一并妥善保藏。
  这幢洋房内只有燕子飞和老妪,饮食琐碎全由老妪动手,用毕早餐后,老妪一直呆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
  “乳娘,”燕子飞缓缓的在她身旁坐下说:“看光景,那只信瓶,替你带来了一个美梦,我猜对了吗?”
  老妪笑了笑:“完全正确,俗语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有一笔惊人的财富在等待着我,你想我会不动心吗?”
  “我看见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的。”
  老妪脸色一正:“燕丫头,据你推想这封短笺不会是一场玩笑?”
  “不会,临死的人是不会有心情来安排一场恶作剧的。”
  “那我就一定要去巴黎一趟,老婆子已是风烛残年,临死之前总要筹一笔棺材本呀!”
  “看你!”燕子飞含嗔说:“又说这些丧气话,难道连你老人家百年之后的殡殓费用我都筹不出来嘛!”
  老妪将头摇的像博浪鼓:“靠不住,就拿上次赛尔公司的‘和平之光’来说罢,我的天老爷,整整五百万美金被你一下捐光,连一个子的手续费也没留,这样的作风你想我敢指望你呀?”
  燕子飞被她说的一阵娇笑,但听老妪接着又说:“只要信瓶不是一场玩笑,我就决定要去一趟巴黎,老婆子的睥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晓得人家身上装一百美金就会红眼,怎肯坐视一笔惊人财富而不动心呢!”
  燕子飞怔了一会:“信瓶是一年前投在海上的,乳娘也不考虑一年来的人事变迁,或许信中所提及的芬士早就不在巴黎了呢。”
  “考虑到了,但我不能顾虑这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亲眼得到证实是不会甘心的。”
  “好罢,既然乳娘决定如此,我就陪你老人家去一趟巴黎,免得你说我不懂孝顺。”
  老妪那只独眼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辉,含笑摇着头说:“你的好意我知道,但不必了,此去只是寻访芬士先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凶险事情发生的,顺利的话也许两、三天就会返回。”
  “可是……”
  老妪伸手抚了一下燕子飞头上的秀发:“用不着担心,万一有什么不对,我会用无线电通话器随时跟你连络的,还是让我独来独往的好,不过你记住一点,无论结果如何,回来时两套最流行的巴黎时装是少不了你的。”
  “那当然啰,做长辈的连这一点都办不到,岂不令人寒心!”燕子飞笑的很甜,在老妪面前,她还脱不了女儿娇态。
  老妪是个急性子,立刻回房收拾行囊。
  由贝尔心岛乘班机至马尼拉只须半个小时,然后再由马尼拉换乘国际班机飞往巴黎,一切准备停妥后,老妪连午饭都来不及在家吃,便匆匆忙忙的动身了。
  ×                           ×                            ×
  香榭丽舍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大道,凯旋门和著名的康考德广场都座落在这条大道上,尤其当夜幕笼罩宇宙,在各式各样霓虹灯的映耀下,晶莹灿耀,美丽的就像陆地上兴建起来的一座水晶宫。
  香榭丽舍右转第一条马路,就是乔治第五街,四十六号是一家小型酒吧,晚上八点半钟,酒吧门口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独眼婆子。
  她就是侠盗燕子飞的乳娘,刚下飞机连旅馆都没有开,就急匆匆的赶到道里来寻访芬士先生。
  她是在江湖上打过二、三十年滚的人物,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不少,乍来一个陌生地方,应有警惕还是忘不了的,她在四十六号门口徜徉了好一会工夫,认清附近形势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酒吧内光线昏黯生意还不错呢,老妪进入时引来不少顾客投以惊夸眼神,敢情,老妪护外型实在不像常进酒吧的客人。老妪极力保持镇定,坐上柜枱前面的高脚凳后,向酒保要了一杯白兰地,趁着酒保有空的时候开了口:“假如我向你打听一件事情,你会感到麻烦吗!”
  “那里,”酒保露着笑容说:“我很乐于效劳,尤其是像你这样法语发音正确的中国老太太。”
  老妪取出檀木神像朝他幌了幌。“你认识这件东西吗?”
  “……”酒保周眼盯了神像一会,脸上现出一片迷茫。
  “看光景你是不认得了,只要你请出芬士先生,他便会一眼认出这尊神像的来历。”
  “芬士先生?”酒保睁大了惊愕的眼神。
  “不错,”老妪取出五元美金朝他面前一放,“只要你请他出来和我见面,这五元美金就是你的小费。”
  酒保溜了桌上的五元美金一眼,继又将眼神移到老妪脸上,苦笑着摇头说:“可惜我赚不成你这笔小费,你来晚了——”
  “你是说他又迁移地方?”
  “不,芬士先生!一于半年前意外死亡。”
  “那么他的家属?……”
  “很抱歉,我所知道的仅仅如此而已,恕我不能给你满意的答复,请你原谅。”酒保歉然一笑后,遂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老妪犹如挨了一记闷棍,又像被泼了一头冷水,楞坐在高脚凳上半晌没有动弹。
  她现在不仅感到扫兴,而且觉得倒霉,不远千里而来,所要寻找的竟是一个死人!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桌上的五元美金也忘记收回了,踏出白雪酒店大门时的脚步好像坠了两块沉铅,心里实有说不出的丧气,和窝囊!
  乔治第五街十分繁华,车水马龙,行人如鲫,但老妪却无心情浏览街景,只顾垂首踽踽而行。
  或许混迹江湖多年磨练所得,伍何情况下老妪还不于失去警觉,仅仅离开白雪酒吧十数公尺,她便发觉有人随后钉踪。
  老妪倐然而惊,但见她那只独眼在眶内略一轮动,遂即停立街旁,伸手拦了一辆计程汽车,车门刚一拉开,便觉后腰被人猛力推了一把,回脸看见一名彪形大汉跟着攒进车厢,同时也感到一个硬绷绷的东西已经抵上她的右腰。
  计程汽车在大汉手下已经驰向快车道,老妪凭感觉判断,抵在她右腰上的硬绷绷物件,毫无疑问是一柄要命的手枪。
  老妪还算沉着,用右边独眼瞟了彪形大汉一下,苦笑着说:“朋友,恐怕你找错对象了,老婆子身上除了一张马尼拉的回程机票外,仅有少数零用钱而已,似乎不配被你当作很肥的肉票,继续下去你会赔本的。”
  那大汉朝她投了冷漠的一瞥:“认错对象的是你,我已在白雪酒吧整整等候了半年。”
  “等我?”老妪略一凝神,“这样看来定然跟我造访芬士先生有直接关系啰?”
  “不错,你很聪明。”
  “我还希望阁下作进一步的说明,我国有句话:‘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为着死人伤了活人之间的和气,似乎太不值得。”
  “那要看你的态度而定,如果你愿将那尊檀木神像交出来的话,我会很客气的送你下车。”
  老妪眼神一动:“那很容易,你不妨现在就命司机停车,在我下车前定会让你如愿的。”
  大汉看了老妪一眼,挥手司机将车停在路旁。
  老妪神色十分从容,取出檀木神像来故意在他面前幌了幌,但当大汉伸手来接时,她又猛的一下缩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汉脸上已现怒容。
  老妪笑了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交出神像后如果你不放我下车呢?”
  大汉用冷眼望着她:“说罢,我愿给你一个互相牵制的办法。”
  老妪将握住神像的手朝他面前一伸:“你可以扣住我的手腕让我下车,一面交神像一面松手,谁也动不了谁的歪脑筋。”
  大汉略一凝思,认为可行,遂即照做。
  神像过手乃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大汉立刻发觉上当,而老妪已朝人多的地方逃走。
  神像变了,放在大汉掌心的竟是一只塑胶质的不倒翁钥匙坠,体积大小和神像相差无几。
  大汉从没料到有此一着,他明明看见那尊神像一直握在老妪掌心,何以无缘无故的变成另外对象,竟变的那样干净,那样俐落!
  这在大汉目中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他事先晓得老妪三十年前浪迹江湖的绰号——妙手空空儿,他便不会产生不可能的想法了,在紧要关头上夹个移花接木,或者偷天换日,在妙手空空儿来讲简直易如反掌。
  同时,他也深深佩服老妪的善于利用错觉,如果不是故意让大汉看到神像一直握在她的掌心,而疏忽应有的戒备,也许大汉便不会这样容易上当。
  现在大汉没有第二个办法,只有下车紧追。
  他很气愤受人戏弄,如果不是行人拥挤,他就很可能掏出枪来射她一下。
  别看老妪白发苍苍,她奔跑的速度还不算幔,被她在人群中三挤两挤,便挤进了一间女子美容院的洗手间,而令大汉站在外面干瞪眼。
  但是他决定等老妪出来,这间女子美容院只有临街的一面正门,老妪不可能在他面前溜掉而不被发现。
  老妪也深深明了自身处境,她立刻在盥洗室里取出无线电向燕子飞发出紧急呼援。
  那是一枝钢笔型的,携带方便,而且性能极其优良,越洋通话双方都能听的十分清楚。
  老妪像连珠炮似的先将今晚详细经过说明,紧接着急促的说道:“他一定会杀掉我的,燕丫头,我现在躲在一间美容院的盥洗室,你一定要赶来救我的!”
  “乳娘老糊涂了我们相隔这么远里,远水难救近火,教我怎么救法?”
  “糟了,老婆子底细你是晓得的,除了那手绝技外,凭一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那人对手,燕丫头,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燕子飞的声音略为停了一下:“现在我想知道那间美容院是不是设在繁华地区?”
  “是,热闹的很,街上行人多如过江之鲫。”
  “那你就只管朝外闯好了,据我推测他远不致于敢在闹区下毒手,他的目的只是那尊神像。”
  “不错,但冲出美容院以后呢?可能他远有另外伙伴,老婆子有你十分之一本领便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可是……”
  “先不用想的那样坏,冲出美容院再施‘金蝉脱壳’之法,也许可以解你眼前之危。”
  “燕丫头,”老妪声调带着颤抖:“你教我的‘金蝉脱壳’共有十八种,现在我已乱了主张,究竟用哪一种比较合适呢?”
  “用第四种,乳娘,你必须尽董冷静的应付眼前危局,谁教你财迷心窍呢!”
  “死丫头,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怨我?糟了!有人想冲进来,我不能跟你多谈!”随着话声将机钮切断。
  老妪伸手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子,那只独眼骨碌碌一阵乱转……
  她已暗中决定好了,不管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只要敢闯进盥洗室来,她就准备拼命。
  或许是老妪心里紧张,推门而入者只是一位美容院的女宾。
  老妪吁出一口长气,但是仍感草木皆兵,她略一定神,便以最谨慎态度闪出盥洗室大门。
  外面就是美容室,透过美容室的巨扇玻璃窗,便可看到有三,四名彪形大名在门口一带巡梭,原先那名大汉也在其中。
  街道上行人挤拥,不远处还站着一名警察,燕子飞所料不差,歹徒们虽然也从玻璃窗看到了老妪,却还不敢肆无忌惮的硬冲进来绑人,只是一个个俱以凶狠眼神盯住她的行动。
  这样一来,老妪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但她深知要想安安稳稳的离开这间美容院,确实也很不简单。
  现在她不愿多作犹豫了,决定施展燕子飞指点的第四种“金蝉脱壳”,以渡过今晚的难关。
  歹徒在外面的布署十分严密,两个紧守大门,一名站在附近准备应变,以这种阵容对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严密”二字并不过份。
  他们都有自信,老妪在美容院里最多只能躲避到打烊以前,打烊后将不可能逃出他们的掌心。
  现在他们发觉老妪在美容院里急的团团乱转,一晃眼,竟又钻进盥洗室旁边的小间。
  这徒自招引门外歹徒暗的讪笑,美容院没有后门,不管老妪耍什么花样都不会招致他们的重视。
  但就在这个时候,美容院里突然发生一记轻微爆炸,全院灯光也随着爆炸声突然熄灭。
  美容院内顿时掀起一片歇斯底里的骇人惊叫,二,三十个女宾同时发出来的叫声,几乎比火车汽笛还要惊人!
  更严重的是陷入极度混乱,但听唏里哗啦一阵乱响,那是美容院里设备器具破碎时的声音,女宾们没有不想冲出大门逃命,无奈全室已被浓烟整个弥漫,并散发一种怪异气味,熏人欲呕,很多女宾都在连惊带吓的情况下,糊涂失去知觉。
  这次意外变卦,也引得门外歹徒极度震惊。
  他立刻看透定是老妪捣鬼,在混乱局面中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认定只要堵住门口,老妪一定也就插翅难逃。
  街上响起警笛声,两名警察立刻冲到美容院门口封锁现场,紧接着便听到远处传来蜂鸣器的厉吼,两辆警车瞬息工夫驰到门前。
  车厢中跳出十数名武装警察,有的维持秩序,有的持枪冲进美容院,谁也弄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骇人案件?
  警方人员配有手提探照灯,强烈光芒下美容院中凌乱不堪,已有不少女宾因混乱而造成头破血流,不过俱属轻伤,少数昏迷者亦只因惊吓过度,并无大碍,但却发觉一名白发苍苍的独眼老妪陷于严重昏迷状态。
  在一名警官指挥下,独眼老妪立刻被两名警察用担架床抬上警车,呼啸一声扬长而去。
  门外的三名歹徒楞了,在担架床经过他们面前时,明明看见老妪瞇着眼朝他们得意的笑了笑,但却无可奈何,而任由她装死离去。
  现在他们发觉低估了那独眼老婆子,竟被她利用警察,顺利的逃过了一关!

  第二章 神秘别墅 乖戾人物

  巴黎警局医务室正对独眼老妪施展急救,谁也料想不到她就是惹起那间女子美容院风波的罪魁祸首。
  一支苏醒剂注射后,老妪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其实这一针是多挨的,为了不使警方人员看出破绽,她就只好咬牙挨这一针之苦。
  经过医师检查后,除了认为是受惊过度而外,老妪身体十分健康,也没有任何地方外皮擦伤。
  一名警探站在面前很礼貌的说:“老太太,医生的话,想必已经听到,你可以放心回去。”
  “不,”老妪一本正经的摇头说:“现在我的精神还十分恍惚,你们竟忍心,拒绝照顾一个在巴黎举目无亲的外国老太婆吗?”
  探员和医生相视而愕,两人略予商议后,准许老妪就在病房休养,但以明天中午十二点为限。
  老妪十分满意,有这样长的时间,想必燕子飞一定可以赶到巴黎了,只要有她在,追踪她的歹徒纵然再增多十倍,老妪也不会放在心上。
  探员,医生,护士等已退出病房,老妪又将房门扣死,并发觉这间病房又宽敞,又清静,最重要的K要女全,她不相信歹徒猖狂到敢来警局医务室中抢人。
  老妪高兴极了,就像中了春季大马票,情不由已哼起了家乡小调。
  她又将那尊檀木小神像取在手中仔细把玩,这小东西毫无奇异之处,但却替她带来一场风波,要不是“金蝉脱壳”得逞,今晚后果谁也不敢想象。
  不过她认为这次风波经历的很值得,等于充份证实了檀木神像的价值,否则歹徒不会在白雪酒吧等候半年时间,以待持有檀木神像者出现。
  芬士先生怎会意外死亡了呢?
  当这个问题浮上老妪脑海时,她心中的兴奋又在开始下降,看来由于芬士先生之死,很可能就永远无法实现那笔人财富的美梦。
  但是老妪并未绝望,她想等燕子飞赶来巴黎后再作商量,无论智慧,武术,以及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那一样她都出人头地,甚至别人已经认为是绝望的事,她都能常常凭着智慧和体能在紧要关头上扭转乾坤。
  一想到这里,老妪又高兴的笑了,遂即打开了那枝钢笔型的无线电通话器键钮:“老婆子对燕丫头发出呼唤,现在我想知道你已经动身了没有?”
  “乳娘的命令我敢不听嘛,正在马尼拉机场办理签证手续呢,明晨十点定会到达巴黎。”
  “好丫头,真是‘稀饭锅里扔炸弹’——要命的米汤,有你这句话老婆子混身骨头都在起劲!”
  “乳娘,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你老人家已经脱险了。”
  “你怎么知道?”老妪有点发怔。
  “听口气就分辨得出来,身在阶境的人说话时不会这样轻松。”
  “不错,你教我的笫四种‘金蝉脱壳’完全成功,老婆子正在巴黎警局享福呢!”
  “不过我要提醒乳娘一声,歹徒一定会在警局门口等你,而且很可能出动的人数更多,当你明天走出警局时必须特别当心。”
  “那是明天中午的事,而你明天上午十点前就会到巴黎,还怕他们敢动老婆子一根汗毛不成!”
  燕子飞只笑没有吭声,老妪恐怕躭误了她的搭机时间,遂将通话机钮关闭。
  由于晓得了燕子飞到达巴黎时间,老妪就像吃了定心丸,眼前她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想获得一个畅足的睡眠。
  ×                           ×                            ×
  翌晨九点,警局医务室护士小姐到病房来查看老妪情况,没料到她老人家在病房里打开了太极拳,惹得那位金发碧眼的护士小姐有点啼笑皆非。
  “老太太,”她仍旧很礼貌的说:“看样子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无碍了……”
  老妪忙用手式阻止,笑着说:“请别下逐客令,中午十二点以前我一定会自动离开的。”
  护士小姐离开后,她又继续练太极拳,或许是燕子飞即将赶到的缘故,今早她竟打得特别起劲。
  这一趟太极拳打完,时针已指向九点半钟,老妪略为喘了喘气,便又以通话器和燕子飞连络,按照时间算,现在她应该已经到达巴黎了。
  顺利的很,刚一发出呼唤便得到燕子飞的回应,并告诉老妪她已安全降落巴黎机场,半小时之内定可赶到巴黎警局门口接她。
  老妪关闭通话器后心情有说不出的愉快,她决定提前于十点半钟时离开警局,离开现在还有整整一个钟点,时间上的安排已经充份有余。
  她坐在病房内得意的想笑,笑那批愚蠢的歹徒,待会不在她身上打主意便罢,否则他们就会尝到燕子飞的厉害。
  现在她唯一感到闷的是时间过的太慢,这一个小时在感觉上好像竟有无比的漫长。
  当时间更接近时,老妪在房内急的团团转,她再也无法忍耐了,终于强挣到十点二十分,打了招呼后走出警局大门。
  纵然提前离开,还较燕子飞预计到达时间延迟二十分钟,据想燕子飞应该早就在警局附近一带等候了。
  但是非常出乎意料,老妪站在警局门口的石阶上,轮动她那只独眼搜遍了整个附近,结果竟没有发现燕子飞的踪影。
  老妪心里犯着嘀咕,取出通话器又发出紧急呼唤。
  “嗡——嗡——嗡——!”
  糟糕,受话器不停的嗡嗡作响,竟没有出现她喜爱听的声音!
  老妪觉得事情有点不妙,再唤结果还是一样。
  一项骇念突然掠过她的脑海!
  燕丫头出事了!
  除此以外,她似乎想不出来燕子飞不回应的理由,而且情况还说不定相当严重,想的更坏点,也许她已失夫自由,因为她们之间曾有约定,只要有一线可能都不致发生此种现象。
  老妪踏出警局大门时的兴奋现已不复存在,就像从沸点急降到冰度,但有一点尚可告慰——警局附近也没出现昨晚歹徒的面孔。
  老妪并不死心,干脆就将身于朝警局大门旁边的石柱上一靠,就以那只钢笔型通话器每隔十分钟发出一次呼唤,结果直到中午十二点来临,都没有得到燕子飞的半点回应。
  现在她已断定大事不妙,如非燕子飞出了非常意外,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对她的呼唤相应不理。
  老妪现已心乱如麻,刚好一辆的士适时停在她的面前,看情形已经不能继续等候下去,遂即弯身攒进车厢。
  司机可能也是个急性子,他也不问老妪去处,便飞似的将车子开上马路。
  这情形有点反常,等到老妪警觉时已嫌不及,但听“噗哧!哧噗!”两声轻响,她的两只手腕已被车座后面突然伸出来的两只钢环扣死。
  老妪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从车座前的后照镜中已经看到司机正在朝她发出诡笑,并也认出那张面孔,正是昨晚三名歹徒其中之一。
  这一下老妪好像跌落万丈冰窟,诚所谓祸不单行,或者命运之神早已安排好了她要在巴黎遭此劫难!
  “老太太,”司机脸上的诡笑一直不褪,“劝你放老实一点,如果你妄想叫喊的话,在你背后还会伸出一把刀子,它的长度足可将你胸膛对穿而过,你明白吗?”
  老妪果然不敢喊叫,但却极力挣扎,她想挣脱掉扣在她手腕上的那两只钢环。
  苦也,愈挣愈紧,手腕处已现血红痕迹。
  司机脸上的诡笑更盛:“老太太,不听话是要吃苦的,假如你肯合作的话,我们会将你当贵宾看待。”
  老妪发着怒将眼一瞪:“干脆的说,你准备将我开到什么地方?”
  “用不着性急,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老妪想发作,但又强忍下去。
  的士弯向一条僻静的马路后,目标指向郊区。
  完了,眼前情况下,老妪再也没有办法施展“金蝉脱壳”,干脆将眼一闭,准备任由命运安排。
  的士驰离市区后速度加快,仍旧继续不停的朝前飞驰。
  老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朋友,刚才你说愿拿我当贵宾看待?”
  “不错,但也要看你的态度而定。”
  “既然这样,跟你打听一件事情总应该不成问题?”
  “说说看,只要不令人为难,我就定会使你如愿。”
  “我只想知道在我落进圈套之前,你们有没有跟另外人发生磨擦?”
  “没有,在巴黎很少人敢跟我们发生纠纷,除非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太太。”
  “但愿你没有骗我。”
  “你想会吗?这件事跟你我之间的纠葛风马牛不相关,我没有隐瞒你的必要。”
  “谢谢,我想知道的仅此而已。”
  司机怔了一怔,似在推敲老妪问话的动机。而老妪现又闭起那只独眼养神。
  倘如司机所言不虚,则燕子飞发生意外就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但她究竟又遭遇到什么另外的麻烦了呢?
  老妪心中这样想着,眼前处境既已如此,她倒反而看开了,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想法,冷静下来和这批歹徒们周旋。
  现在的士离巴黎市区已经很远,四野景色如画,而司机所呈露的仍旧是那副带着诡笑的面孔,就这样又经过十五分钟的飞驰,终于弯向一条荒僻的岔路。
  老妪情不自禁有点着慌,在这种情形下如果歹徒想将她置于死地,那将易如反掌。
  岔路崎岖不平,因而车子的速度在逐渐减慢,半小时后一座茂密的森林远远在望。
  附近一带十分荒凉,没有建筑,没有人烟,当车子穿林而入后一幢相当讲究的洋房顿时呈现眼前。
  那幢洋房四周有围墙,被一条小溪环绕着,给人的印象是宁静中又有点透着森严,若不是深入森林,谁也不晓得里面竟别有洞天。
  洋房两扇大铁门关的紧吞吞,而更将这里衬托出一派神秘气氛,面对大门的溪流上有一座石桥,司机转动方向盘疾驰而过,停在大门口时发出了二短一长的讯号喇叭,而那扇大门也就随着喇叭声缓缓而开,让车子轻轻滑了进去。
  近门就是一座很大的花园,或许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有人出现的缘故,而显得这里十分冷清。
  车子在花园里滑过圆形跑道,终于在大厅进口处的走廊下停住。
  老妪心里逐渐紧张,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里面住的又是什么人?将自己绑来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一连串疑问在她脑海掠过,看来歹徒的目地已不仅仅夺取她怀有的檀木神像,倘如仅仅如此便没有定要将她绑来此地的必要。
  忖念间大厅里面闪出两名彪形大汉,拉开车门后一言不发,而将老妪从钢环上解下,硬押着推进大厅。
  现在还只是下午两点左右,不知为了什么,厅内所有窗门幔帐深垂,在辉煌灯亮映耀下,厅中央一张巨型沙发上坐了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特征是阴沉的脸上配了一只大鹰勾鼻子,客厅四周共有六名党羽环立,俱都虎视眈眈的用眼盯住老妪。
  那两名歹徒将老妪押到首领面前不远站定,遂即退立一旁。
  首领面泛冷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围着老妪踱了两圈,然后又和老妪面对面站着:“我们对你十分客气,一点也没有束缚你的手脚自由。”
  “谢谢,”老妪笑的很不自然,并用讥讽的口吻说:“对待贵宾竟不将手脚捆绑,实在令人觉得意外。”
  首领没有加以理会,伸出左手来朝她面前颠了头:“拿来—!”
  老妪闪动独眼朝他瞄了一下,她已深感眼前处境逞强不得只好从袋内将檀木神像取出,慢慢的朝他手上一丢……
  首领捞在手中一阵细瞧,接着连声大笑,半晌才将笑声敛起,而脸色却显现的十分冷峻:“你的合作态度不错,但我希望你能有进步的表现。”
  老妪楞了一下:“我听不懂你话中的意思。”
  首领脸上又现诡笑:“檀木神像本来是一对,我想知道另一尊的下落。”
  老妪神情一怔:“还有另外一尊?”
  “……”首领冷漠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我只晓得以此神像寻访芬士先生,也许芬士先生能够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首领嘿嘿冷笑说:“或许你认为对死人身上推脱是最聪明的办法,但是我却认为最笨。”
  “你不相信?”老妪满脸不悦。
  “……”首领点点头,又没吭声。
  “我到巴黎来寻访芬士先生就是最好证明,如果拥有另外一尊,便无千里而来的必要。”
  “不见得,纵然你同时拥有两尊,也未必能晓得它的用途。”
  老妪独眼一瞪:“这样说阁下认定我知道另一尊的下落了?”
  “也不见得,不过你眼前是我唯一追寻线索的对象,我不能轻易的放过你!”
  “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老妪怒吼着。
  首领并未动怒,冷声说:“希望你不要冲动,我给你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机会,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再不给我满意答复,处死你就像处死一只蚂蚁般的容易,或许你对我现在的话并不重视,但是等到你懂得重视时也许已经晚了,生死决于一念,希望你善自选择。”
  说完手一挥,两名党羽立刻走上前来,将老妪押往客厅后面一间密室予以监禁。
  密室建筑的异常牢固,没有窗户,门是铁门,毫无疑问这里就是专门囚人的地方。
  现在密室铁门已从外面反锁,室内黑漆沉沉,昏暗到几乎伸手难辨五指。
  老妪心中暗暗叫苦,说起来有点阴错阳差,如果不是燕子飞发生意外,不能依时赶来接应,情况便不致演变成如此恶劣。
  燕子飞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老问题重又浮上老妪脑海,虽然眼前她无法寻求答案,但她晓得燕子飞所遭遇的一定是突然变故,因为九点半还跟她作过一次连络,那时她又到达巴黎机场,也就是说意外应该发生在燕子飞从机场赶往警局途中。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老妪又有点百思不解,巴黎机场至警局途中又怎会遭遇惊人意外呢?
  老妪深深明白眼前处境,除了燕子飞赶来将她救出虎口,否则就很难活着离开这座匪窟。
  这种情势是必然的,歹徒既然如此重视那尊檀木神像,就定然不容许晓得这秘密的入继续存在。
  其实还算不幸中之大幸,如果不是另一尊神像还没有着落,也许老妪已经遭到断然处置,现在她却因此获得二十四小时的喘气机会。
  眼前老妪对那笔惊人财富的美梦已经冲淡,最要紧的是如何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争取到逃离匪窟的机会。
  想来想去她还是将希望寄托在燕子飞身上,掏出通话器来又发出紧急呼唤,声音压的很低。
  事情糟的不堪想象,老妪不停呼唤一直延续半小时之久,受话器中还是没有传出燕子飞的声音。
  老妪现已面临死亡威胁,除非奇迹出现才能挽回她的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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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翼将黄昏驱除殆尽,森林内的那幢神秘别墅已经亮起辉煌灯光。
  今晚没有月色,入夜以后天气又在转阴,而将整座森林笼罩上一层肃杀气氛。
  别墅一带静悄极了,除了树叶在晚风吹拂下发出簌簌轻响,以及草地上此歇彼起的野虫啾啾而外,已经听不到另外的杂声。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条黑影突由左侧树丛中疾冲而出,迅捷的令入辨不清是飞鸟还是入影,在半空中一个飞掠,眨眼泻落于别墅花园之中。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钟。
  今晚这幢别墅显得很不平常,以往,九点过后别墅里的人便已就寝,今晚竟延迟到现在,客厅里依旧灯火辉煌,并聚集了这幢别墅所有的人,正在商讨一件重要事情,首领仍坐原来那张巨型沙发,八名党羽分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场中气氛很严肃,首领环扫众人一眼后,发出兴奋的声调,首先开口:“我们所期待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句开场白,很能抓住各人的兴趣,众皆凝神聆听。
  “这半年来你们的辛劳我不会忘记,只要那批财富到手,你们一定都有应得的一份。”
  客厅内顿时掀起一片掌声,但立刻便被首领用手式制止。
  “也许你们还有很多疑问,譬如:另一尊神像究竟在那里。芬士之死会不会直接影响到这批财富的获得?以及神像关系着财富的原因等等,这些问题我不须要详细的一一说明,但应该让体们晓得现已都不是问题,巨额财富已在向我们招手。”
  众党羽情难自禁发出惊呼,兴奋得手舞足蹈。
  在首领的手式下,暂时的哄乱遂又静止,他接着说:“明天我们就要动身去获取那笔财富,为了预祝一切顺利,我已准备好美酒跟大家狂欢,请大家不要忘了今晚是一个最美好的日子。”
  说完掀动电钮,一只小型酒柜自动移到跟前。
  里面有各式各样名酒,不拘形式,各投所嗜,欢悦气氛扬溢了整个大厅,但是党徒们疏忽了一点,首领只将酒杯举起,绝不沾唇。
  酒会举行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迅速,前后不过半点钟光景,现场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其实应该说骇人比较更为恰当,原来所有党徒在饮酒之后,脸孔泛青,额角冒汗,并双手捧腹呈不堪痛苦之状,唯独首领面露诡笑,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情况转变。
  党徒们不是呆子,立刻晓得了是怎么回事,但将愤怒的眼神投到首领脸上。
  他们也曾做奋力一扑的打算,但已力不从心,瞬息之间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口腔冒血,瞪着死鱼眼再也不能动弹!
  剧毒!只有中了剧毒的人才会发生这种现象。
  首领开始纵情大笑,笑的那么得意那么张狂,足足大笑了半分多钟,才渐渐将笑声止住。
  他用乖戾的眼神扫了一遍地上的尸首,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语道:“蠢材!我会那样容易让你们分得巨额财富?做梦!”
  他悠骂愈得意:“现在,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们这批蠢猪,另外一尊神像本来就在我的手中,芬士先生也没有死,他永远不会死,你们晓得他是谁人吗?……”
  至此又是一阵纵情大笑:“芬士先生做事向来不留后患,凡是知道他秘密的人一律处死,芬士先生凡事走在别人前面,倘如落在后面就会一定吃亏,相信吗?你们就是最好的榜样!
  “现在你们应该完全明白了,但是我对你们已经丝毫不存顾忌,死人是不会揭穿任何秘密的,噢!那笔巨额财富已经向我招手,世界上将不会有任何人晓得这件事情,也就不会有任何人想来跟我分享!”
  说完又开始纵情大笑,但像紧急刹车般的突然停止了,因为他发觉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冷笑。
  他还疑为那是兴奋过度而产生的幻觉,忙将身子一转……
  我的天!一名身穿紫色紧身运动装的漂亮女郎就站在他面前不远,惊的他登登登朝后连退三个大步。
  “芬士先生,”女郎微笑说:“我应该替你刚才的话更正一下——世界上最少还有我知道这件事情。”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芬士急声怒吼着。
  “用不着这样紧张,”女郎沉着的很,“当阁下晓得我是谁以后,你就不会这样惊奇了!”
  “那么你究竟是谁?”
  “你听说过燕子飞吗?”女郎含笑望着他。
  “燕子飞?”芬士张大了惊愕的眼睛:“你是说曾使纽约警探头刺极点的燕子飞?”
  “不错,没想到你竟晓得的这样清楚!”
  芬士暗地一惊,他曾在报章上看到过侠盗燕子飞的惊人事迹,可没料到今晚竟撞上这位难缠的人物!
  最令他难以容忍的,乃是燕子飞亲眼看到他的毒辣手段,以及有关他的一切秘密。
  他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在世界上并存,嘿嘿拧笑着一步步朝前逼近:“我倒是低估了那独眼老婆子,看情形是你故意安排好这种局面,而来探查我的秘密。”
  燕子飞仍旧微笑着:“你很聪明,如果不是这样,你想我会很容易发现这个地方吗?”
  “但是你还疏忽了一点,你没有考虑到和那独眼老婆子还不能够安全离开这里!”
  “哦!阁下对自己的能力竟这样自信?”
  芬士脸上杀机突盛,而燕子飞的神色仍旧是那么安详,那么镇定,似乎对眼前紧张局面根本无动于衷。
  说时迟那时快,突听芬士一声凄厉怒吼,随着吼声一个虎跳便朝燕子飞扑了过去。
  迅、猛、狠,芬士这一记飞扑,似乎较真正老虎还要矫健。
  可惜他扑错了对象,等到发觉一下扑空,右腕竟被一只纤纤玉手扣死,现在他远没抬起头来,但他晓得那是燕子飞的手。
  “嗨!”芬士听到一声娇喝,而他的身躯也就随着娇喝声离地而起,一连两个悬空跟斗,叭哒声中跌了个大仰八叉。
  芬士动作之矫健着实令人震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
  怪哉,客厅内竟已失去了燕子飞的踪影。

  第三章 深夜格斗 欲擒敌纵

  芬士机伶伶连打冷战,他现在不认为刚才所碰到的是侠盗燕子飞,而认为客厅里面竟在闹鬼!
  他的想法并非没有理由,只有幽灵才能消失的那样迅捷,也只有幽灵才能消失的那样没有痕迹。
  呼——一片紫云盖顶,等到芬士发现那是燕子飞凌空飞扑时,想躲可就来不及了,骨碌碌,像皮球似的被她一掌扫跌八尺开外。
  这一交将芬士摔楞了,他没看到燕子飞从何处现身朝他飞扑,也没看清燕子飞怎样出的手,就跟刚才没有看到她怎样消失完全一样。
  但这一交也将他的神智摔醒了,眼前所面临的不是闹鬼,而是身怀绝技的侠盗燕子飞,伸手就掏腰边的佩枪。
  芬士的动作是够快,但燕子飞比他更快,几乎就在他拔枪的同时,飞起一脚正巧踢中他的手腕。
  这一脚踢的很重,芬士顿感一阵裂骨奇痛,竟发出杀猪般的惨嗥,连滚带爬的朝墙角边逃去。
  他竟顺手捞到了一张椅子。
  眼前这张椅子在芬士眼中不啻救命符,奋足臂力便朝中央屋顶上飞去。
  他的目标不是燕子飞,而是客厅中的那盏水晶大吊灯,他认为那盏大吊灯对他的威胁较燕子飞犹为严重。
  芬士的念头动对了,唏里哗啦暴响声中,客厅顿由光明变成黑暗。
  黑暗常会令人憎恹,但眼前却是芬士的温床,因为他在黑暗的掩护下,不仅容易躲避燕子飞的猝击,并且也争取到了拔枪的机会。
  砰!砰!砰!砰!
  芬士在乱枪射击,其实他也不能看见燕子飞究竟在何处,这阵凌厉的射击最多只能收到吓阻的作用。
  现在芬士的胆量壮多了,果然很久没有见到燕子飞再次现身。
  他对眼前的安全保障并不满足,以背贴紧墙壁缓缓移动,终于到总开关跟前,将电源整个切断。
  这样一来整幢别墅顿呈黑漆沉沉,再没有任何地方的余光能够照耀到他的行动。
  不过他探深晓得,燕子飞绝对没有离开这幢别墅,现在他下了一个决定——最低限度也要将独眼老妪杀掉泄愤。
  他一双眼神转动的像夜猫子,身躯也跟着朝囚禁老妪的密室缓缓移动。
  沙!沙!沙!
  或许整座别墅太寂静了,他虽然极力放轻脚步,但是鞋底磨擦地面时仍旧发出怪响,而令他产生了很大的顾忌,遂又停止前进。
  就在这个时候突见通往密室的走廊上黑影一闪……
  芬士想开枪,但又忍住了,因为那是黑影闪动的速度似乎比电光火石还要迅捷,竟在他扣动扳机之前复又消失无踪。
  那黑影闪动竟对芬士发生很大镇慑力量,他凭直觉断定就是燕子飞躲在前面等着对他施展突击。
  芬士心念急转直下,终于失去再朝前探的勇气,退而求其次——只想安全撤离这个地方。
  他的运气还不算坏,顺利退到车房后,抢着跑上一辆轿车,疯狂般的朝原野飞驰而去。隐在暗中的燕子飞曾亲眼看到他冲越石桥驰向荒野,直到轿车的影子在夜色蒙蒙下消失不见。
  好似她对芬士根本不作追击打箅,只对他消失的方向笑了笑,遂即设法使别墅的灯光恢复光明。
  当密室的门被燕子飞打开时,老妪说不出是梦,是喜,还是怒:“丫头,你……”
  燕子飞笑着说:“请乳娘不要生气,你在通话器中的呼唤我全知道,但是我不能在巴黎警局门口给你接应。”
  “为什么?”老妪投以茫然眼神。
  “那样最多使你摆脱他们的纠缠,却不能发现这里的一切””
  “这样说你早就隐在巴黎警局附近了?”
  “不错,只有不露面,才能照我的计划暗地跟踪。”
  “那也不应该对我的呼唤置之不理呀,干脆说明岂不免我担惊受怕。”
  “事先说穿你就笃定泰山了,神色上万一露出破绽,我的心血岂不完全化成泡影。”
  老妪余怒未息的直摇头,当她晓得芬士未死,以及对待党徒的毒辣手段时,不由恨恨的说:“可惜被他逃走了,否则……”
  “乳娘说错了,他是被我放走的。”
  “你竟放走他?”老妪十分震惊。
  燕子飞点点头笑了笑:“我们应该离开这个地方,有话上车再谈。”
  森林外面藏着一辆跑车,乃是燕子飞到达巴黎后,向车店临时租来使用的,两人上车后由燕子飞担任驾驶,刚一发动就听老妪问道:“燕丫头,刚才是我听错了呢!还是你说错了?”
  “我并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是我将芬士放了。”
  “但是我……”
  “你那尊檀木神像已经被他搜去,对吗?”
  “谁说不是,既然另一尊神像早就在他身上,我们一无所恃,这趟巴黎岂不是白来了嘛!”
  燕子飞含笑瞟了她一眼:“那样我就不配被人称作侠盗燕子飞了,而且也害你跟着脸上无光。”
  老妪眉头一扬:“好丫头,听口气你一定在芬士身上动了手脚?”
  “不错。”燕子飞随手从袋内掏出一尊神像,而被老妪一把夺了过去。
  神像是神像,质料颜色也相同,但是神像身上的纹路有异。
  不待老妪发问,燕子飞又接着说:“这是芬士原来就怀有的一尊,在客厅发生格斗时被我盗取手中,现在等于交换了一下,我们并没有吃亏。”
  “但是也没有占便宜,两尊神像一齐盗回来该多好。”
  “我也这样想,但是他并没有将两尊放在一处,匆忙中被我摸回来一尊就算不错的了。”
  “有个屁用,”老妪嘟嚷着:“要这一尊还不是同样得不到那笔财富。”
  “两尊同时到手也是一样,我不相信乳娘能从神像身上窥破获取财富的秘密。”
  “……”老妪楞着没有开口。
  “所以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获取财富之秘密仍旧掌握在芬士的手中。”
  “既然这样就更加不应该将他放走。”
  “难道擒住芬士,他就会轻易供出秘密?”
  “……”老妪又是一楞。
  “不会的,纵然你威胁到他的生命,据我想他也不会供出实情,因为在无法对证下,他很可以虚伪的说法搪塞,那对我们有害无益。”
  “那这样岂不是变成僵局了嘛?”
  “僵局?”燕子飞悄笑着:“除非你跟芬士决定了舍那笔财富,否则就不容许两尊神像分散,不是你找他,就是他找你。”
  老妪的那只独眼一亮:“这样说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只要拥有任何一尊神像,就不怕芬士不找上门来。”
  “对了,以逸待劳,不是要比我们找他舒服得多嘛。”
  “但是……”
  “你意思恐怕芬士不晓得我们在巴黎的落脚地点?”
  “……”老妪点了点头。
  “放心,像你老人家外型的人在巴黎并不多,何况我们根本又不准备躲避,无论用什么化名应该也会很决被他查到。”
  老妪高兴的一拍巴掌:“好丫头,原来你替未来早就有了充份准备,害得老婆子替你担心!”
  燕子飞含笑朝她瞟了一下:“乳娘,你又说错了,应该说替你还未到手的那批财宝担心。”
  两人相视一愕,都笑了。
  跑车进入市区后现已驰上香榭丽舍大道,绕过康考德广场不久,便在希尔顿酒店门前停车。
  燕子飞早已在这里订好房间,现在的时刻已经凌晨两点,眼前她们最须要沐一个温水浴,和获得一次畅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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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落地长窗,九点以后燕子飞和老妪才懒洋洋的翻身下床,梳洗后精神焕发,昨夜的劳累已因畅足睡眠而告消除。
  早餐后,燕子飞打开落地长窗效了一会深呼吸运动,今天的气温不冷不热,是一个非常开朗的日子。
  老妪则坐在沙发上把玩那尊檀木神像,把玩的非常入神,看样子恨不得将它解剖开来硏究硏究。
  “燕丫头,”她一面把玩一面将燕子飞唤到面前,“你的思考力和想象力都比我丰富,不妨啄磨啄磨,神像关键财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燕子飞苦笑着摇摇头:“这是一尊毫不出奇的木偶,我不想为它伤脑筋,而且也无从啄磨起。”
  老妪显得很扫兴:“这样说纵然两尊同时到手,我们也没有办法主动揭穿它的秘密啰?”
  “应该是如此。”
  “那岂不变成废物了!”
  “所以我正在想,准备再将它送还给芬士。”
  老妪惊的一哆嗦:“差点为它送掉老命的东西,你竟准备送掉它!”
  “嗯,但是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轻易,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的构想是因送掉它而获得更进一步的收获。”
  老妪将头摇的像博浪鼓:“我实在听不懂你的意思。”
  燕子飞投以含蓄微笑:“眼前有些事情你老人家还是糊涂一点的好,但慢慢就会明白的。”
  老妪恍惚的点着头:“也许你说对了,我是应该养养我的老神,但有一点,这次如果空手而返,大不了老婆子譬如没检到那只劳什子信瓶,但你那块‘侠盗燕子飞’的金字招牌可就算彻底砸了。”
  “唷!”燕子飞脸上露着吃惊:“这样说乳娘准备将这笔帐完全扣在我的头上了!”
  “晓得就好,为了那笔令人眼红的财富,老婆子不得不施用‘杀手锏’,耍赖也要耍在你的头上。”老妪含着笑容,独眼也在闪闪发光。
  外线电话机大响,燕子飞伸手握起了话筒:“谁?”
  “是朋友,也是敌人,今后但凭芳驾选择。”
  “咦!原来是芬士先生。”燕子飞含笑朝老妪挤了一下眼,“我很佩服阁下的能干,这样快就将我的落脚处查探出来了。”
  “彼此彼此,我也钦佩芳驾的手法高明,神像掉了我还不知道呢,落得空欢喜一场,”
  燕子飞爽朗的一笑:“就算这一个回合半斤八両,不分胜败,阁下现在打电话来是想对我再发战书,对吗?”
  “错了,我只想跟芳驾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合作,共同分享那笔巨额财富。”
  “噢!这真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倘如芳驾答应的话,那就是我莫大的荣幸,同时在提取那笔巨额财富时,也会排除掉很多不必要麻烦。”
  “还有麻烦?”
  “当然,不知有多少人也在为了那笔财富眼红,扛着‘侠盗燕子飞’的招牌出面,或许会逼使一些人不敢再动歪脑筋。”
  “说的倒是很动听,但是我怕——”
  “怕?”芬士声调中透着惊愕。
  “不是吗?昨夜阁下举行酒会的场面是我亲眼得见,跟你合作后我怕会步向他们的后尘。”
  芬士极不自然的一阵干笑:“芳驾顾虑的有点过头了,昨夜手段是有点毒辣,但只能对付那批蠢猪,在芳驾面前我是没有勇气再变那套戏法的。”
  燕子飞笑了,笑的很甜:“纵然如此我也没有兴趣,对阁下的苦心只有感到抱歉。”
  “为什么呢?”
  “其实你心中应该明白,燕子飞的胃口向来大的惊人,那笔财富又很庞巨,硬生生的被你分去一半,我会很不舒服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芬士的声调已变微怒。
  “明显的很,燕子飞插手的事情绝不让人分享,宁愿争夺时失败在你的手里。”
  “这样说我们的谈判宣告完全破裂啰?”
  “阁下说对了,谁叫我生来一副走极端的个性呢,我对阁下的美意深深感到抱歉。”
  芬士的声调突然变厉:“燕子飞,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对你作很大的忍让了!”
  “唷!阁下开始在威胁我?”
  “如果想挽回的话还来得及,芬士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容易对付的人,倘如坚持下去我不会容你活着离开巴黎!”
  “嘿!好大的口气!”
  “我再慎重的提醒你一声,聪明的人事先防备,愚笨的人事后懊悔。这件事情希望你再作深思,两小时后我再听你回话。”
  “那太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办不到。”
  “好!你等着看我的厉害!”芬士盛怒中将话筒挂断,摔的很重。
  燕子飞一点都没有生气,脸上还挂着甜笑呢。
  老妪独眼中闪出一片迷茫:“燕丫头,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样,刚才明明决定要将檀木神像送还他,现在怎么又变卦了呢!”
  “谁变卦来着,”燕子飞秀目含嗔的望着老妪:“乳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更改,只是不能这样轻易退还给他。”
  “怎么?难道还要让芬士头顶香案,跪在门口迎取神像不成!”
  燕子飞噗哧一笑:“我不是这俩意思,平空退还会引起他疑心我们别有所图,那对我今后的安排会有很大障碍。”
  “那你准备安排在怎样情况中退还给他呢。”
  “眼前还不能肯定,应由芬士采取主动,我们只宜见机行事,只要在迎合他的主动上不露破绽就行。”
  老妪点头似有所悟,虽然眼前还不晓得燕子飞心里究竟准备些什么,但她深具信心,因为燕子飞以往从未在重大事件栽过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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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白昼在不知不觉中溜走,黄昏将美丽的香榭丽舍大道涂抹上另一幅颜色,较白昼更为令人悦目。
  自从芬士在电话中和燕子飞谈判破裂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任何警兆,好像他已经忘记了追夺檀木神像这件事情。
  不过燕子飞和老妪都深深警惕着,眼前平静正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一樁骇人事件。
  这项危机随着夜翼的降临而递增,眼前谁也难以料定芬士究竟会对燕子飞施展怎样的诡奇招数。
  但是可以猜出一个大槪,芬士不来则已,要来就必定辛辣诡奇无比,因为他心目中既已认定燕子飞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若以平常手段只有自讨无趣。
  夜翼笼罩后,香谢丽舍大道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映耀下更显得瑰丽绚烂,就像一位混身珠光宝气的美丽贵妇。
  燕子飞房间内只杻亮了一盏昏沉沉的小壁灯,自从夜翼袭临大地后,她就依在落地长窗旁边瞟眼探看外面的动静,尤其注意行动可疑的人物。
  香榭丽舍大道上车辆来去如梭,人行道上也有川流不息的男男女女,但是燕子飞眼中却并无可疑的人物出现。
  老妪悄悄来到跟前:“燕丫头,这样等不是办法,我们溜溜去。”
  燕子飞点头同意,现在已届晚餐时间,遂和老妪一同下楼,楼下就是富丽堂皇的餐厅。
  在进餐时,燕子飞的警觉心丝毫不敢松懈,结果还是没有出现可疑情况,更没见到芬士在眼帘下出现。
  愈是这样,燕子飞愈不敢大意,当饭后驾车兜风时,并不时注意车上的后照镜,以防后面有可疑车辆追踪,岂料接连穿过了好几条马路,还是一无所见。
  老妪苦笑道:“燕丫头,看光景芬士想吊我们的胃口。”
  燕子飞淡淡一笑说:“也许你猜对了,我们不妨暂将这事情丢开,爽快的游览一下巴黎市区。”
  跑车从凯旋门起顺着香榭丽舍大道滑泻,绕过被誉为是法兰西骄傲的康考德广场,再循罗斯福大道一直兜了下去。
  巴黎市区的夜景着实多彩多姿,燕子飞和老妪足足在市区内兜了两个多钟点的风,却没有碰到过任何值得注意的事件。
  返回希尔顿酒店途中,燕子飞将车开的很慢,并不时停在路旁凝神沉思。
  “燕丫头,”老妪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又犯神经病了?”
  “我在推想芬士可能采取的步骤。”
  “产生灵感了没有呢?”
  燕子飞转过脸来朝她苦笑笑:“没有,最好的办法是多加防备,今天夜里我们不能睡熟,也不能脱去外衣,而且口鼻间还要预涂阿姆尼亚防迷剂,我想芬士今夜一定会对我们采取行动。”
  老妪频频点头,她从燕子飞郑重谈吐中,也隐隐感到今夜定有非常事件发生。
  返回希尔顿酒店后,燕子飞又踱到落地长窗前窥探外面的动静,结果还是没有可疑情况。
  她料定芬士今夜必来的,他在情急如焚的状态下,绝不愿将行动的时间拖廷太久!

  第四章 荒山斗智 各怀心机

  午夜十二点终又悄悄来临了。
  香榭丽舍大道上的车辆已因午夜来临而渐形稀少,在十二点半钟时,一辆雪佛兰黑色轿车缓缓滑到了希尔顿大酒店门前停车。
  车门开处攒出两男一女,他们的衣着虽很华贵,但风度气质却并不像高尚人士,进入酒店后遂被侍者领到了三零七室门口。
  那是他们两小时以前用电话订下来的房间,当侍者正用锁匙开门时,那两男一女俱都情不由已的朝三零六室偷瞟一眼,可惜三零六室房门关着,除了那扇冷冰冰的房门而外,他们不可能看到室内任何情况。
  三零六和三零七是门对门,中间是一条漫长甬道,燕子飞和乳娘所住的房间就是三零六室。
  现在三零六室内所有灯光完全熄灭,室内也没有丝毫声音,好像燕子飞和乳娘都已进入梦乡。
  其实她俩是在假寐,同时燕子飞也已交待好乳娘应便准备,她对今后如何对付芬士已有了腹案。
  时光就在平静中慢慢朝前推进着……
  凌晨两点过后,希尔顿大酒店每一层楼都显得更为静寂了,按照酒店管理规则,如非宾客揿铃叫人,酒店服务生也不准在甬道上任意走动。
  燕子飞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但她对芬士今夜必然来犯的警惕很高,所以随时随地都对门窗一带予以特别注意。
  关于这方面燕子飞深具自信,因为十数年来武术锻炼从未中辍,连带到听觉,视觉以及各方面的反应都要比一般人敏锐许多,所以房中只要稍有动静,纵然闭着眼睛也不至于被其蒙过。
  现在盘绕在燕子飞脑海中的仍旧是两个老问题——檀木神像关系着什么样的巨额财富?以及芬士究竟用什么方法来夺取神像?……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口突然出现一阵可疑的响动,那声音轻微极了,老妪没有听到,但却逃不过燕子飞的敏锐听觉,她断定已经有人逼临门前。
  不过她装作不知也不通知老妪,但是却将晶亮的眼神朝响声来源处投了过去。
  啊呀!那竟是一缕浓浓的白烟,正从门缝中袅袅飘向房里,并已散出怪异气味,有点薫人欲呕。
  老妪的视觉不及燕子飞,何况室内的光线又十分昏沉,不过这阵怪异气味足以将她惊动,一个翻身就想跳下床来,但被燕子飞立刻低声阻止。
  燕子飞略一辨认,便晓得了有人在门外朝房中喷射昏迷瓦斯,所幸事先已经涂好防迷剂,否则很可能现在就已被迷倒。
  她跟乳娘打了一个手式,两人遂又躺好。
  “哧察!”
  那是房门弹簧头跳动声,跟着缓缓而开,像幽灵般闪进来三条黑影。
  他们的行动十分谨慎,一进门便将手枪对准房内的两张席梦司床,并不见床上有可疑动静,才将房内电灯扭开。
  辉煌灯亮下燕子飞和老妪都呈昏睡状态,这正是他们意料中的现象,胆量也壮了,相视作一会心微笑后,立刻展开全室搜索。
  希尔顿酒店每一房间都有隔音设备,纵然在里面闹翻了天,声音也传不到外面,因而三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到处翻查,很快便将三零六室翻的凌乱不堪。
  燕子飞很沉着的继续假装昏迷,如果她想闪电出击的话,在两秒钟之内就能将这三人制服,但她忍耐了,她要根据预定好的步骤向前发展,何况芬士并未露面,眼前三人只是他网罗来的喽啰而已。
  搜索行动整整经过半个小时,范围遍及三零六室的每一角落,结果并没有搜到他们想要的神像。
  三名歹徒相视愕然,遂又将注意力投到燕子飞及老妪身上。
  那两名男的想动手,但是他们可能晓得燕子飞的底细,因而心里有很大顾忌,站在床前迟迟不敢决定,那名女的不知天高地厚,抢上前来就在燕子飞的身上搜查。
  燕子飞还是装作昏迷不醒,可是心里已有充份准备,歹徒如果想对她施展辣手的话,她有把握能在对方出手前予以无情打击。
  但是没有,歹徒们的意图明显而又单纯,只是想搜取那尊檀木神像。
  那名女歹徒的动作很迅速,搜过燕子飞又搜老妪,结果还是空忙一场。
  “奇怪,”一名男歹徒自言自语的说:“会被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女歹徒显得很焦躁:“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继续搜查下去,也许她早将神像寄入银行保险箱。”
  “那我们将怎样在芬士面前交待?”
  “掳人,这是最笨的办法,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现在就开始动手。”
  两名男歹徒很听她的话,立刻将燕子飞和老妪架持着,乘电梯直达楼下,并很技巧的混过酒店人员耳目,钻进轿车后如飞驰去。
  神智明明很清醒的人想装昏迷并不容易,但燕子飞和老妪都必须忍耐着,而且还绝不能露出终毫破绽,否则一番心血便将白费。
  轿车一路风驰电掣,燕子飞是被放躺在后车座上,虽然无法偷窥沿途景况,但凭感觉可以晓得车子已离开市区,而且正在驰向一处崎岖不平的上坡,因而整个车身颠簸的十分剧烈。
  燕子飞心里有点透着奇怪,车子明明在爬山,而且还可断定是一座荒山,不知他们开到这里来的目的地究竟为何?
  转念间车子已经刹住在那名女歹徒的指挥下,燕子飞和老妪被那两名男的分扛在肩头上,直朝一处山坳中走去。
  燕子飞也曾暗中打量附近形势,但是除了认定它是一座荒山之外,却也无法断定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
  那名女歹徒在前面引路,十分钟后进了一座山洞,里面竟挂着一盏煤油灯,青惨惨的光亮下但见芬士正面露得意微笑,用眼盯着燕子飞和老妪被扔在地上,在他身旁还站着另两名满脸横肉的歹徒。
  芬士突然将笑容敛起:“我只命令东西到手后将她们除掉,谁叫你们将两个活人抬到这里?”
  女歹徒沮丧的说:“但是,我们没有搜到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不得不将她们活着抬到这里来向你交差。”
  芬士怔了一怔,遂即下令将两人捆绑后,以解迷剂使她俩苏醒。
  燕子飞故意发出了一声惊呼,将目光怒投在芬士脸上:“你竟用这种下流手段来对付我!”
  芬士面露诡笑道:“现在我向你提出严重警告,这里不是你能逞强的地方,识相的快将那尊神像交还给我!”
  “假如我不愿意呢?”燕子飞微含冷笑。
  “眼前的处境你应该明白,只有交出神像才能救得你们两人的性命。”
  燕子飞脸上的冷笑更盛:“但是我认为阁下的心意刚好相反——交出神像后你会毫不犹豫的对我们痛下绝情,因为那时候你已不受任何牵制了,而且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而你就多承受一天的威胁,对吗?”
  芬士突地一阵仰天大笑:“我很佩服你的聪明,心意亲然被你一言点穿,我不承认就未免不识趣了。”
  燕子飞苦笑着摇了一下头:“芬士先生,请你平心静气的替我想一想,交出神像死的快些,不交也许还有挣扎的余地,你想我会选择哪种?”
  芬士楞了一下:“你不要打单方面的如意算盘,倘如坚持不交,你也不会得到任何挣扎的机会,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我不会任凭你像眼前这样逍遥自在!”
  “哦?”燕子飞微笑着:“听口气你想给点零碎罪给我尝尝?”
  “嗯,你又猜对了。”
  在芬士的眼色下,两名党羽各提一根皮鞭,正面含怒容的缓缓朝燕子飞踱近。
  燕子飞用眼角朝他们瞟了一下:“样子倒是挺吓人的,看光景我还不能坚持下去呢!”
  “那正是你聪明的地方,只要你回心转意,我就不会逼人太甚。”
  “不过我有条件——”
  “说说看,可能范围之内我会答应。”
  燕子飞将一双晶亮眸子紧紧盯在芬士脸上:“如果我说神像不在我身上,阁下会相信吗?”
  “当然,在你没醒转前已经搜查过了。”
  “那你就应该放我自由,让我去取。”
  芬士眼一瞪:“你竟拿我当三岁小孩看待!”
  “你怕我一去不回?”燕子飞微笑说:“那你就太看轻我了,何况你又不是平空放我回去,将乳娘扣留在这里,岂不是牵制我的最好办法吗?”
  芬士用眼梢扫了老妪一下,嘿嘿冷笑说:“芳驾提供的抵押品本人不感兴趣,就凭她那一把老骨头,能够抵得上我的檀木神像?”
  燕子飞扳起脸孔说:“那是你的看法,在我眼中世上所有财富也抵不上我的乳娘。”
  芬士又用冷眼扫向老妪,发觉她兴奋的那只独眼闪闪发光。
  “怎么样?”燕子飞双眸凝视着芬士:“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牵制办法,愿不愿意但凭阁下。”
  芬士犹豫了片刻:“好罢,我答应你。”
  在芬士的眼色下,众党羽一律将枪拉上红膛,并靠紧洞壁站妥后才敢将燕子飞身上的绳索解去。
  燕子飞含笑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芬士脸上:“阁下不妨在此等候,最多两个小时,我就会将神像取来。”
  芬士冷声说道:“但愿你言而有信,倘如超过时间,你将在这座山涧里领回一个已死的独眼老婆子。”
  燕子飞微笑了笑,并投询老妪关怀的一瞥,然后便朝外面走去。
  歹徒们所握的枪一律朝燕子飞背心瞄准,只要是晓得燕子飞底细的人,谁都会将她看成最危险人物。
  但是现在她却娴静的很,娴静得就像一位名门闺秀,当她走出洞门时还回过脸来微微一笑,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突感眼睛一花,定神再看洞门口早已失去了燕子飞的倩影。
  众皆惊愕不置的面面相觑,唯独老妪脸露得意笑容,似乎由于燕子飞身怀绝世轻功,她也分享到一份光荣。
  芬士突将目光移到老妪脸上:“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假如燕子飞不按时将神像送到,你晓得我会用什么手段处置你吗?”
  老妪闪动独眼朝他脸上瞄了一下:“那还用问,为了泄愤你会将我的身子射成黄蜂窝!”
  “既然晓得你还高兴得出?”
  老妪冷笑了一下:“这件事情用不着你来替我担忧,燕丫头刚才已经声明过了,我这副老骨头比全世界的财富还要贵重,难道你没听见?”
  芬士只轻蔑的笑了笑,遂派出两名党徒担任洞口瞭望,其余则陪他在洞内玩扑克牌消遣。
  老妪仍被绳索捆绑着,芬士似乎认定她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根本不予重视。
  两个钟头并不能算太长时间,但若专心等候的话,却也并不容易打发。
  山区陷入极度沉寂,洞内也只能听到洗发扑克牌时的“沙沙”轻响,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芬士和伙伴们玩的是“桥牌”,玩到第三局时,芬士发觉老妪的那只独眼一直盯着他出神,立刻冷喝道:“你想干什么?准备动脱困的脑筋?”
  老妪苦笑了笑:“阁下未免有点神经过敏,你认为眼前情形下,有被我脱困的可能吗?”
  “当然没有啊,刚才就连燕子飞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好了,我老婆子尚不致糊涂到要自找苦吃。”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出神?”
  “我很羡慕你即将得到一笔惊人财富,可惜我无缘参加一份,现在只好退而求其次,只想听听有关神像的来龙去脉……”
  “闭嘴,”芬士厉声喝叱:“最好养养你的老精神,现在还剩下四十分钟,你竟一点都不为后果担忧!”
  老妪碰了个没趣的钉子,而芬士也没有心思继续玩牌,站起身来在洞内踱来踱去。
  沙!沙!沙!
  芬士的脚步声沉重而又急促,虽然时限还有半个多钟点,他已开始感到焦躁。
  这样一来气氛更形沉闷,党羽们也都摆出应变姿态,来等待侠盗燕子飞的降临。
  时光,就在这沉闷气氛下,一分一秒地朝前迈进着……
  到眼前为止,谁也不敢认定燕子飞有无诚心交回神像,以及究竟用什么方式交回?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侠盗燕子飞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纵然交回神像也不会那样轻易,必定还有一番波折。
  站在洞门口担任瞭望的两名歹徒更感责任重大,个个眼睛睁的像夜猫子,在专心注意洞外的一切动静。
  燕子飞和芬士约定的时间终于悄悄来临了。
  “笃!”
  一颗鹅卵大的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正好击中洞门口右边石壁,在深夜中声响显得特别清脆。
  站在洞门口的两名歹徒顿被惊的一楞,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突见一遍紫云盖顶,恍惚间好像看到的是一只大鹏鸟,正朝他俩猛烈扑击。
  那凌空扑击的速度实在惊人极了,根本不容那两名歹徒作开枪的打算,便将两人一掌卷飞,惊叫声中骨碌碌直朝洞内滚去。
  现在他俩明白了,刚才施展凌空扑击的不是大鹏鸟,而是侠盗燕子飞。
  砰!砰!砰!砰!
  伙伴们已在开枪替他俩掩护,但是在他们眼中所看到的也只是门口紫影一闪,遂又失去了燕子飞的踪影。
  “冲!”
  随着芬士一声令下,众党羽便想齐冲而出,不料还没冲到门口,便又同声惊叫着“登登登”倒退回来。
  逼他们退回洞里的是一把碎石子,投掷石子者的手法很重,所有党羽额角上都被击中后起瘤。
  芬士认为情形不对,立将洞内的煤油灯熄灭,并对外面怒声道:“燕子飞,你忘掉老婆子的性命在我们手中了?竟想逞强!”
  “用不着紧张,如果我真是逞强而来,你的两名伙伴现在已向鬼门关报到去了。”
  “那你为什么隐在暗中捣鬼?”
  “利害关头上不得不先将自己的脚步站稳,谁晓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眼!”
  “你别想的太多,我只希望将那神像收回。”
  “你在作违心之论,除了收回神像外,难道你不想杀死我们以绝后患?只可惜力不从心罢了。”
  芬士冷笑了笑:“随便你怎样看法,我并不想跟你争论这些,只希望晓得神像带来了没有?”
  “当然,不带神像来能解决的了问题吗。”
  “那就好,请你立刻交出来。”
  “你竟说的这样轻松?”
  “怎么,你想提出附带条件?”
  “何必明知故问呢,只要你将乳娘安然放出,我就将神像扔还给你。”
  芬士笑了笑:“这个条件倒不算苛刻,原则上我答应了,但是程序要改为你先交出神像,我再释放人质。”
  “糟了,倘如阁下坚持如此的话,今夜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无法获得解决了。”
  “你怕我掌握神像后不释放老妪?”
  “你说对了,我正是这种想法。”
  “其实你这项顾虑是多余的,刚已经声明过目的只是神像,绝对不会达到愿望后杀害一个没有用的老婆子。”
  “这话在两天前也许我会相信,自从看过阁下处死伙伴灭口的毒辣手段后,我就不得不对你处处防备。”
  “这样说你一定坚持让我先放人质了?”
  “不错。”
  芬士的冷笑声又起:“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侠盗燕子飞也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作风,但你也应该替我想想,放了人质后我已一无所恃,很难令人相信芳驾还会乖乖的将神像送还。”
  “嗯,说得倒是蛮有道理。”
  “其实这种局面系自然形成,等于狗咬狼——两下里怕。”
  燕子飞笑着说:“阁下的比喻倒很风趣,这样看来必须要有一方面让步才行啰。”
  “……”芬士没有吭声,似在等候下文。
  “好罢,为了诚心起见,这个便宜让你占,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一声,跟燕子飞打交道不重承诺的人,就必定会吃大亏!”
  一颗黑乌乌的东西随着话声直朝洞里飞去。
  煤油灯重又燃亮,那尊檀木神像就被投在芬士脚前不远。
  芬士唯恐燕子飞施诈,先将老妪一把拉过来将他的身子挡住,然后才检起神像来仔细察看。
  这尊神像在他手中已经半年有余,芬士很快便断定确是原物无疑。
  但是他扣住老妪的手并没有松开,竟猛的一下又将那盏灯揿熄了。
  洞外突然传来燕子飞的厉斥:“芬士,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现时你正在打糊涂主意!”
  “……”芬士没吭声,洞内也没有另外响动。
  “那你就太笨了,有我守在洞口,就凭你芬士和几名九流的角色,能够安全撤离此地吗?”
  “……”洞里仍无反应。
  “现在希望阁下认清本身的处境,只要我起狠心,随时随地都会玩一手很漂亮的‘瓮中捉鳖’,你明白吗?”
  “……”芬士还是没有吭声。
  “老实告诉你,不留这一记杀手我是不会那样容易就将神像脱手的,燕子飞对杀人向来没有兴趣!但若被你逼上极端,当又另作别论。”
  洞里起了芬士的一阵干笑:“芳驾误会了,其实我迟迟不敢释放老妪,也就是顾虑你刚才所说的杀手。”
  突听老妪在洞中怒喝道:“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眼前燕丫头只要我不发生意外,你还怕放了我后,她真会来个瓮中捉鳖呀!”
  芬士没有理会老妪,对着洞外大声道:“不行,利害关头上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能以自己的生死当作儿戏。”
  “你竟想轻易毁掉对我所作的承诺?”燕子飞的口气很冷峻。
  “没这个意思,只要芳驾让让路,能够有希望使我们脱离这座山区时,我就会立刻将她释放。”燕子飞犹豫了片刻:“好罢,这个便宜让你占到底,不过我还要重复一遍对你的警告,倘如你们对我乳娘有任何不利举动的话,燕子飞就有把握使你们绝对逃不出这个山区,一念之差可以导致生死,两条路但凭阁下选择罢!”
  “你放心,老妪在我们手中等于是一张护身王牌,我们连汗毛也不敢动她一根。”
  “明白就好,现在你们可以慢慢走出洞来。”
  随着话声停止,山洞一带复又归于原有沉寂。
  芬士的行动十分谨慎,虽然掌握住老妪的生命以要挟燕子飞,但他还是时时刻刻提防着遭遇燕子飞的猝袭。
  沙!沙!沙……
  他们踏着缓幔的步子朝洞口移动,在芬士心目中山洞口是一条生死线,在还没有安然闯过以前,谁也不敢作太乐观的打算。
  临出洞口时,芬士的心情更紧张,头一个踏出洞门的是老妪,芬士紧贴着她的背后,并以手枪抵紧她的右腰,党徒们则分作两排握枪戒护,芬士以这种阵容走出山洞,确实很难令人施予任何偷袭。
  走出山洞后芬士双眼骨碌碌的四下一扫……
  山区在夜翼笼罩下黑蒙蒙的,除了山风吹刮荒草时发出簌簌声响外,倒也没发生任何可疑现象。
  侠盗燕子飞呢?
  没有人现在能看到她的踪迹,但都深信她就藏在附近。
  “退!”芬士一面传令,一面架着老妪不放。
  突听燕子飞一声喝叱:“不准动,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众人环首四下观望,燕子飞的声音明明就在头上,但是只见其声,不见其人,谁也不晓得她究竟隐身在什么地方?
  有名党羽不知好歹,他根本不理会燕子飞的警告,握枪凝神在朝山坡下慢慢后退。
  刷——
  场中起了一声破风劲啸,紧接着便听到那名党羽发出凄厉惨叫,众人循声望时,他的手枪已经珰琅琅落在地上,右手腕并被一柄飞刀插中,鲜血正汨泊朝外冒着,现已惊吓的脸无人色。
  不仅他本人,所有在场伙伴也都心里直冒凉气,因为根本就没人看到那柄刀子系从何处飞来,竟奇准无比的插中那名伙伴握枪右手。
  这一下顿将场子镇慑住了,谁也不敢再作撤退的打算,只顾将眼神溜动的像夜猫子,希望能察看出燕子飞究竟藏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燕子飞清脆的声音又从夜空中荡来:“芬士注意,我已对你作很大的让步了,现在废话不说,我命令你乖乖的将乳娘留置原地,尽速撤离山区,不然莫怪我用霹雳手段对付!”
  燕子飞的口气斩钉截铁,似乎根本不允许芬士作第二种选择。
  芬士本来还想挟制老妪,设计诱杀燕子飞,但是,现在已经气馁,遂即松了老妪,率领党徒,飞逃而去。

  第五章 长线大鱼 达赴蛮荒

  山坡转角处传来汽车呼啸声,显出芬士等并未在山区内逗留。老妪伫立当地转动独眼四下搜索着:“燕丫头,你究竟藏在那里?他们已经去远!”
  “乳娘,我在这里。”
  话声起自左边山顶,乳娘刚刚将目光投向那边,便见燕子飞施展“海鸥掠波”,一个滑泻来到面前。
  “燕丫头!”老妪急声说:“你竟真将神像交还给芬士?”
  “那还能用假的不成?”燕子飞伸手在解老妪身上的绳索,“假神像一定蒙蔽不了芬士。那不仅解决不了今夜的问题,以后的安排将化成泡影!”
  老妪摇头苦笑说:“栽了,不论怎么说这尊神像终又回到芬士手中,我们这一次觔斗已经栽到了家。”
  燕子飞含着微笑。“乳娘还不清楚我对今后的整个安排,如果晓得你就不认为栽了觔斗。”
  老妪神情一怔。“谁叫你不告诉我详细情形呢!我只晓得你的第一步安排是故意将神像退还芬士,而且要不露破绽,至于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老婆子一点头绪也摸不出来。”
  “其实简单极了,芬士凑齐两尊神像后才能去进行那笔惊人财富,我们只要钉牢他的踪迹,神像在不在我们手中又有什么妨碍呢!”
  老妪独眼一亮。“你有把握能钉牢芬士的行踪吗?”
  燕子飞点点头。“当然,否则就真的栽到了家,现在我们回希尔顿酒店去。你将很快明白我用什么方法钉牢芬士。”
  老妪听得半信半疑,但从燕子飞神色上判断,好像她对这件事情已有十分把握。
  返回希尔顿酒店,东方天际已现微曙。
  燕子飞从抽屉中取出一只香烟盒大小的仪表,表面上有一根纸色指针正在缓缓而动。
  老妪用迷茫的眼神望着燕子飞。“这是?……”
  “这是一件很精巧的科学仪器,名唤追踪器,但必须要有追踪仪才能使它发生作用。有了它,芬士的行踪我们将可了如指掌。”
  “那么追踪仪呢?”
  “我已投入神像里面,深信芬士不会发觉。芬士视神像如瑰宝,必定随身携带,因此不论他人在什么地方也好,追踪器的指针都会明确的向我们报告。”
  “哦!根据追踪器所指示,现在他应该在什么地方?”
  “西南十二公里,位置当在国际机场附近。”
  老妪神情一楞。“燕丫头,看光景芬士很想立刻搭机离开巴黎。”
  “嗯,很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就应该立刻赶到机场,他飞到那里,我们也就跟到那里,”
  燕子飞淡淡一笑说:“不必了,纵然化装跟踪也有被他识穿的可能,我们的追踪器性能特佳,而且是远距离的,不论他逃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追踪器都会对我们作明确的指示,所以我们不必为芬士的下落烦神,等他落脚定了,我们再赶去,绝对不会躭误事情。”
  老妪点头同意,眼前她们最感需要的是畅足睡眠,各自沐了温水浴后遂即上床安歇。
  ×                           ×                            ×
  这一觉十分香甜,直到黄昏袭临大地,燕子飞和老妪方从好梦中醒转。
  燕子飞梳洗完毕后,头一件事就是察看追踪器上的指针。
  “啊呀!”老妪惊呼着:“现在芬士跟我们的距离变成这样远!”
  燕子飞没有理会老妪,急忙取出一幅最新世界大地图,摊在桌子上凝察着。
  这种情形明显得很,她想根据追踪器指针所指的方向、距离,来推算出芬士目前的位置。
  老妪没有敢惊扰她,也紧紧偎在燕子飞身旁,聚精会神的在察看地图。
  只经过三、四分钟,燕子飞转过脸来含笑望着老妪说:“乳娘,你知道芬士到达什么地方吗?”
  “……”老妪将头摇得像博浪鼓。
  燕子飞指向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根据追踪器指针推算结果,芬士现已到达这里。”
  老妪顺着燕子飞手指处望去,那是西非洲的一个新兴小国——狮子山。
  老妪看后不胜惊奇。“他竟跑到野人国去!”
  燕子飞一面折叠地图一面说:“其实狮子山并不如乳娘想象的那样落后,而且也是一个盛产钻石的地方。”
  老妪眼神一亮。“这样看来芬士此公意味深长,所谓一笔惊人财富,会不会关连到一大批钻石上去呢?”
  燕子飞略一凝思。“很难说,表面上看来像有连带关系。究竟如何,眼前谁也不敢断定。”
  “走!”老妪突然站起身来,“现在我们就到机场订票去,倘如芬士得手后远走高飞,再找他算账可就麻烦了。”
  燕子飞含笑望着她。“乳娘真有与趣一同赶去吗?”
  老妪神情一楞,“怎么?我早就声明过了,这是我今生今世的最大一笔棺材本,丢了脑袋我也不会放弃。”
  “可是……”燕子飞似有难言之隐。
  老妪独眼一动。“噢!我明白了,你怕我去了变累赘害你不能放开手脚跟芬士周旋,对吗?”
  “……”燕子飞只笑不语。
  “这样看来是我猜对了,但这一次我非去不可。你别忘了,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老婆子那手‘妙手空空见’的绝招,自问还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此去当你需要时也许非我不可……”
  老妪的话像连珠炮,燕子飞急声阻止道:“好了好了,看光景不同去,你会恨我一辈子,现在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嗯,这还象话。”
  老妪转怒为喜,遂即整顿行李,并在燕子飞的指点下,经过特别化装,以免到达狮子山以后被芬士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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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中午,一架法国航空公司班机在狮子山国的自由城降落。
  燕子飞挽着老妪最后走出机舱。现在她们的装束完全变了,外形很像是从西班牙到这里来观光的富家母女。
  自由城是狮子国的最大城市,峰环水抱,景色绝佳。这里也有最聚华的观光饭店、夜总会以及高尔夫球场等娱乐场所,因而每年也能吸引不少观光客到这里来作尽情的游历。
  燕子飞在未下飞机以前,就凭追踪器的指示,断定芬士已在此城落脚,下机后再经过更仔细的距离计算,还可断定芬士现在非洲大饭店逗留。
  由此,燕子飞也连想到芬士很可能就住在非洲大饭店,为了今后钉踪方便起见,她和老妪也在同一处饭店开了房间。
  这项推测很快得到证实。燕子飞和老妪都亲眼看到芬士和两名当地人在非洲大饭店的餐厅里面饮酒谈天。
  燕子飞和老妪故意从芬士面前经过,结果芬士并无任何反应,这充份证明燕子飞和老妪的化装都非常成功,因而减去了一项很大的顾虑。
  既然这样,燕子飞的胆量就更大了,干脆就选定芬士右边的一张枱子进餐,希望能够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他们是以法语交谈,这难不住燕子飞,只可惜芬士和两名当地人交谈已近尾声。她只听到了一句:“晚上十点钟我们开车来接你,”两名当地人便匆匆忙忙的离开餐厅了。
  芬士犹在自斟自酌,神情显得特别愉快。
  老妪轻轻撞了一下燕子飞的手臂,想开口,但被燕子飞用眼色制止了。
  餐后,燕子飞并跟踪出芬士的房间是二〇四号,跟她与老妪所订的二一〇房间是并排,中间是隔二〇六及二〇八两个房间,很便利监视他的行动。
  进入二一〇房间后,燕子飞含笑望着老妪说:“刚才在餐厅你想跟我讲什么?现在用不着任何顾虑了。”
  老妪燃上一枝香烟:“我想让你猜猜,那两名当地人晚上十点会将芬士接到什么地方去?”
  燕子飞含笑摇了摇头。“范围太广阔了,无从猜起。”
  老妪眉飞色舞的说:“我晓得,一定是去探勘那笔惊人的财富,燕丫头,如果不信的话我愿跟你打赌。”
  燕子飞的笑容依旧不减。“乳娘,如果为了这件事情打赌,我敢说你已经输定了。”
  “我输定了?”老妪表现得很不服气。
  “嗯,我深深相信到眼前为止,芬士还没有真正摸清那笔惊人财富究竟在什么地方,根本无从探勘。”
  “你怎么知道?”
  “明显得很,如果已经晓得了,就根本不必再去依赖那两尊檀木神像,芬士就更不会在巴黎苦苦的等候了半年时间。”
  “不错,这话似乎很有道理。”老妪频频点头,忽又将脸扬起,“你认为晚上十点芬士会去什么地方呢?”
  “什么地方眼前我也不敢确定,据我推测定是去会见什么人,或者是去印证某一樁事。我所指的当然是与凭神像去寻求那笔惊人财富有关。”
  “这样说纵然能够发掘那笔惊人财富,其中还要经过不少波折啰?”
  “应该没有问题。反正这件事情我已经插手了,今后都会让它一樁樁一件件的慢慢演变出来。”至此燕子飞站起身子。“现在我应该到外面走动走动。”
  “那里去?”老妪诧异地望着她。
  “老规矩,每到一处新地方我总要认识一下环境,而且还要顺便打听一件事情。”
  “我呢?”
  “最好留在房间,芬士方面如有意外情况时,可以立刻以通话器跟我连络。”
  老妪点点头应允,但是应允得十分勉强。因为她也想跟燕子飞出去逛逛。无奈已被燕子飞先用话堵住了口。
  燕子飞离开后,老妪便坐在沙发上将追踪器放在前面,用眼盯着指针怔怔出神。
  这个科学小玩意帮了她很大忙,只要看着追踪器上面的指针移动,就可晓得芬士有没有外出。
  独自闷坐是枯燥的。老妪情不自禁又做起发财梦。现在她对那笔惊人财富能够获得的希望更趋浓厚了。因为燕子飞已经正式出马,老妪深深晓得她的脾气,既然出面了她就绝不空手而回。
  她也想到那笔惊人财富到手后的安排。
  以她的意思从此金盆洗手,谢绝江湖,跟燕子飞好好过一段安闲的日子,但是她立刻又认为这个可能性几乎等于没有。
  原因起自燕子飞悲天悯人的性情难改。如果她仅仅为了个人打算,现在她是可以挤身世界豪富之林,可是目前她们两手空空,以往所得的钱财全部济赈了苦难民众,以后的作风也必定很难更改。
  不过抽一部份钱财出来作短时间的享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老妪想到了日本的富士山,美国的黄石公园,西班牙的斗牛,夏威夷的旖旎风光……
  这些世界各胜老妪都想尽情游历一番,才不算虚度此生。
  整天下午就这样悄悄的溜走了。
  追踪器上的指针一点也没有移动过。这表示芬士没有离开过非洲大饭店,甚至整个下午都在房间内睡眠。
  当夜翼将黄昏侵蚀殆尽时,燕子飞满面春风的走进了二一〇房间。
  老妪伸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闪动独眼朝她脸上一扫。“丫头,什么事情这样高兴?看样子像中了春季大马票!”
  燕子飞瞅了她一眼,含嗔道:“乳娘就是喜欢信口开河什么时候买过马票嘛。”
  老妪呵呵一笑说:“那就是事情调查得很顺利,对不?”
  燕子飞点了一下头。“乳娘晓得我所调查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吗?”
  老妪将头连摇。“谁晓得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你走时又没跟我讲过。”
  燕子飞燃枝香烟对天喷了两口。“我是去调查芬士在这里的背景,关于这点乳娘应该明白,假如芬士跟此地没有任何渊源,他是不可能晓得檀木神像关连着一笔巨额财富的。”
  “嗯,不错,调查的结果如何?”
  燕子飞顿了一下:“有件事很值得玩味。一年前芬士在这里一家轮船公司当过水手,服务的船只是‘海豹号’,也就是跟强生同在一条船工作。”
  “强生是谁?”
  “就是罹难前在海上掷信瓶的那位朋友。”
  “噢!”老妪有点感到惊讶,“那次航行芬士没有在‘海豹号’船上?”
  “在,他是全部船员唯一生还者。”
  “‘海豹号’出事的原因,你调查出来吗?”
  “当然,调查的结果是锅炉发生意外爆炸。由于沉船处正当深海,打捞工作十分困难,所以至今还没办法证实真止发生爆炸的原因。”
  “是不是你从调查经过上面,得到了什么非常灵感呢?”
  “不错,‘海豹号’发生意外爆炸,生还者只有芬士一人,而他又晓得强生怀有另一尊神像的秘密,将这三项东西连贯起来,便不得不令人发生疑心了。”
  老脸上顿时布满惊容。“你疑心‘海豹号’意外事件是芬士一手造成的?”
  “嗯,我的假定是芬士和强生各有一尊神像,从而得到财富当然均分,但是芬士心怀叵测,不惜下此毒手意欲独吞。”
  “倒是很合乎逻辑的推敲,但还有一个环节不能圆通。”
  “乳娘是指强生的遗书中有了矛盾?”
  “不错,如果当时芬士和强生同在一条船上,他的遗书中又怎会写上‘凭神像到巴黎找芬士,将可获得惊人的财富’字样呢?难道他事先晓得芬士不会一同罹难?”
  “当然不可能,但强生也必定同样不能断定芬士必死无疑,在那种关头上人的生死似乎应该完全操在命运之神的手里,我们现在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当时‘海豹号’混乱情形是很难想象的,强生既不能断定芬士是生是死,也就只好抱着碰运气的心情将信瓶投落海上了。不管后果如何,总比神像随他葬身鱼腹好得多。”
  “这样说当时的强生,不曾怀疑芬士对他有任何阴谋啰?”
  “是的,就连现在轮船公司方面也没对芬士起任何的疑心,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晓得强生和芬士各有一尊神像,而又关连着一笔巨额财富这件事情。也许不对芬士起疑的原因,正是寻求不出他使轮船爆炸的动机。”
  “不错,不被人窥透动机的歹徒,常常能因而逍遥法外,这次强生投掷的信瓶到我们手中,可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假我们之手替强生报仇!”
  “不,”燕子飞笑着说:“倘如我的假定完全正确,应该说是替整个‘海豹号’已罹难的船员报仇!”
  “燕丫头,话耍说回来,如果芬士不起独吞之心,跟我们携手合作,财富均分,可能就不会演变成眼前的风波。”
  “不错,但芬士绝对不肯如此,否则他又何必冒着奇险,并不惜以身试法,来引发那次沉船事件呢,他和强生携手合作该多好。”
  老妪摇头叹息道:“说来说去还是一个‘贪’字害人,否则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事与事之间,将不知要消除掉多少纷争!”
  “好了。”燕子飞精神奕奕的说:“有关信瓶的发展既被我们分析如此,剩下来的只是有关两尊檀木神像所隐含的秘密了,可惜我们眼前还被蒙在鼓里,但我深信很快就会被揭穿的,运气好也许就是今晚。”
  这话听得老妪混身起劲,好像数不清的财富已在向她招手,笑容在她脸上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晚饭后,燕子飞到市面上租了一辆跑车,以备钉踪芬士之需。
  现在她有点懊悔,要不是在贝尔心岛起程时太过匆忙,将她心爱的那辆水陆空三用轿车开来派用场,那就凡事更加方便了。
  现在的时刻已经夜晚九点。
  追踪器上的指针始终指在原位,那表示芬士整天躭在房间里专等约会的时间来临。
  九点刚过头,老妪便显得沉不住气了,她曾数次探出头去查看二〇四房间的动静,而燕子飞却怕她因此露出马脚,硬将她拉了回来。
  燕子飞遇事十分沉着,她将房中电灯关媳,倚在落地长窗前查看外面的动静。
  “燕丫头。”老妪悄悄凑到跟前,“待会钉踪芬士的行动是免不了的啰,你认为需不需要我陪你一同钉踪?”
  燕子飞回过脸来,摇了摇头。“不需要,你还是坐铁在房内比较合适。”
  “那我认为你现在就应该动身,先进跑车里面等候比较更不易引起他们的疑心。”
  燕子飞认为有理,略为准备了一下应用东西,遂即离开了非洲饭店大门。
  这里的市面谈不上繁华,现在还不到十点钟,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显得十分稀落,呈露出一片宁谧。
  燕子飞刚在跑车的驾驶位上坐定不久,一辆灰白色旅行车突由马路东段冒出,一阵疾驰停在非洲大饭店门前。
  车中人被燕子飞一眼认出,正是午间和芬士密谈的那两名当地人。
  两人并没有下车,好像芬士和他们早有默契,车子刚停下不久,便见芬士匆忙下楼攒进车厢呼啸声中又朝来路驰去。
  在车辆稀少的街道上钉踪比较客易使对方发觉,燕子飞很明白这个道理,等到旅行车已经开出很远,她才踏动油门开始追踪。
  碧空如洗,月自风清。
  原野在皎洁而又柔和的月辉洒射下,就像披上了一层蝉翼似的薄纱,而替它的美丽又增添了一份秀逸!
  离开市区后,燕子飞更不敢跟前面那辆旅行车接近了,因为整个荒原几乎只有芬士和她的车子在朝前奔驰。只要被他发觉了,就必定会引起疑心。
  在此情况下,燕子飞有点感到左右为难,既不能接近,又不能追丢。最后决定将两车距离拉长到五百公尺,同样,燕子飞作过现场试验,纵然月色皎洁,若凭肉眼看清五百公尺外的一辆车子却也并不容易。而燕子飞随身佩有红外线望远镜,透过夜幕却能使前面那辆旅行车无所遁形。
  燕子飞对这种钉踪方式还是初次试用,经过半小时后很为满意,因为她从红外线望远镜中看到芬士大模大样的端坐在旅行车内,连头也没有回,愿见他还不晓得已经有人衔尾追踪。
  两车就这样保持固定距离朝前奔驰着,所经之处尽目荒凉,现时好像已经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燕子飞心中透着奇怪,芬士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呢?车子已在荒原飞驰了将近两个钟点,还是摸不清芬士今晚的真正目标。
  正疑惑之间,一声锐啸划破寂静长空,抬头望时,一支火箭正从前面山头上直冲霄汉,而芬士的那辆旅行车也就随着火箭的出现,缓缓停在左首山坡跟前。

  第六章 同室操戈 荒郊决斗

  燕子飞倏然而惊,忙将跑车弯在一座大石后面煞住。
  那支火箭她认得,乃是土人部落的讯号火箭,此时、此地、此情,她立刻断定就是因为芬士而发出。
  难道芬士跟当地土人部落也有连络?
  这个疑问在燕子飞脑海中闪电掠过,但见她一个拧身,纵出跑车,端起红外线望远镜便朝前面望去。
  “毕——噗——”
  一颗讯号弹在半空中爆炸开来,燕子飞在红外线望远镜中看的清楚,那颗讯号弹就是出自芬士的枪膛。
  这样一来便证实了燕子飞刚才的想法,现在芬士和那两名当地人已经攒出车厢,正循一条羊肠小道,缓缓朝前面山上攀去。
  燕子飞十分心喜,纤腰一拧,便朝那条羊肠小道扑去。
  她的轻功提纵术来去犹如一阵风,凭人追踪再也不会使芬士发生任何警觉,这在燕子飞来讲要比车追车灵便得很多。
  她的轻功身法不仅迅若闪电,并且姿态也优美到了极点,简直是比一只真正的燕子还要纤巧和灵活。
  芬士在两名当地人的领导下,继续攀羊肠小道,他连做梦也不会想到侠盗燕子飞现又隐伏在他的左右,一举一动都已在她严密监视之下。
  山顶上有十几座圆型帐篷,当芬士进入隘口时,像幽灵般的闪出两名土人,俱都打着赤膊,手握镖枪,脸涂油彩,在黑夜中更显得狰狞可怖,现身后立刻用镖枪制止芬士登山。
  芬士倒也沉着,遂将袋里的两尊檀木神像取出,扬在两名土人面前。
  怪事情出现了,那两名土人见到神像立刻匐伏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虔诚的连头都不敢抬。
  芬士将神像收起来后冷声说:“我要见巴森酋长。”
  两名土人站起身来看了芬士一眼,由于出示神像缘故,他俩对芬士表现出十分恭敬的神态,遂即分出一人领路,直朝向正中央那座较大的帐蓬走过去。
  帐篷里面悬着灯,显然巴森酋长尚未入眠。
  那名土人毕恭毕敬的作了报告后,遂又去担任他的瞭望任务。
  帐篷的入口只是一扇布帘,现在由里面揭开,巴森酋长盘膝坐在地上,在他身后站了两名身体十分魁梧的勇士,现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芬士,这种情形显然他们都和芬士并不相识。
  芬士有恃无恐的迈步进入,当他再将两尊檀木神像取出,展示在巴森酋长面前时,巴森显得十分吃惊,但是态度立刻转变,很客气的请芬士在他对面坐下。
  巴森酋长有一对精光熠熠的眸子,他朝芬士脸上盯视一阵后开了口:“阁下在何处获得这两尊神像?”
  巴森酋长的法语发音十分正确。
  芬士神色平静的说:“那是故友强生临终所托,他命我持此神像来见酋长。”
  巴森显得异常震惊:“你是说强生已经死去了吗?”
  “……”芬士默默的点了点头。
  巴森眼眶中顿时浮现泪光,捧着神像的手也有点微微颤抖。
  过了半晌,巴森才渐渐恢复平静“他是生病死的?还是遭遇意外?”
  “强生死于轮船失事,非常令人惋惜。”
  “你晓得他跟我之间的关系吗?”
  芬士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事实上在轮船即将沉没的短暂时间里,他也不可能向我详细说明。”
  巴森酋长黯然的点了点头。“现在我可以传诉你,他是我最诚挚的朋友,而且曾经对我有一次救命之恩。”
  “咦!原来是这样的。”
  “有关这两尊神像的来龙去脉呢?”
  “他也没有来得及说明,只命我持此神像来见酋长,则酋长对他的善后自有圆满交待。”
  巴森频频点头道:“不错,他是信得过我的,愈是这样我就愈不能亏负老友,现在我不妨正式向你宣布,这两尊神像本来是我送给强生,当他认为需要时,随时随地都可凭神像来向我换取一笔巨额财富,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报偿他救命之恩,虽然不幸他已亡故,但我见物犹如见人,决定将那笔巨额财富的秘密和盘托出,以重承诺。”
  芬士微微一怔。“听酋长口气,那好像不是一笔现成的财富?”
  巴森酋长点了一下头。“不错,眼前还只能说一笔宝藏,但是你放心——”至此很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份图表放在芬士面前。“凭着这份图,你会很容易将宝藏发觉。”
  芬士将图表展开仔细端详,上面画着一条河流,河流左岸是一座峭壁巉岩,形势非常险峻,最堪注意的是有一支箭头指向峭壁中段,并有文字注明,那条河的名字叫做鳄鱼河。
  芬士十分心喜,这份地图毫无隐密可言,任何人都能看出箭头所指处即是宝藏地点。
  突见巴森曾长面色凝重的说:“我应该事先提醒你一点,动这笔宝藏脑筋的人不在少数,这份地图被我保存至今就是要对强生有所交待,在我手中时没有人敢来用强,但到了你的手里事情则又当别论,希望你好自为之。”
  “多谢酋长,我也晓得从现在起随时随地都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晓得就好,当你掘宝时倘如发生意外,我不知道便罢,如果知道必定倾力以助。”
  芬士连声道谢,但却取出打火机来,当场将那张地图烧成灰烬。
  巴森酋长显得十分震惊。“你……”
  芬士面露魂笑道:“这是最安全的措施,现在除了酋长和我之外,再没有第三人可知道宝藏的地点,”
  巴森酋长含笑点了点头,“很好,但愿你一切顺利。”
  芬士遂即告辞,在这段过程中,谁也没有发觉帐篷顶上曾有一对晶亮的眼神,从篷隙中将刚才经过全部看在眼中。
  伏在顶篷上面偷窥里面动静的人正是侠盗燕子飞,可惜因角度和距离的关系,她只看到巴森酋长交到芬士手中的一张地图,但却没有看到图上的内容。
  现在芬士和两名同来的当地人已经穿过隘口,正循那条羊肠小道下山。
  燕子飞认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刚想施展轻功提纵术飘然离去时,突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土人闯进帐来,那凶悍的脸上满布怒容,一进门便和巴森酋长起了争执。
  苦也!他们讲的竟是土语。
  双方争执的十分激烈,虽因言语隔膜,但燕子飞可从双方神色上看出争执原因就是为了刚才交给芬士的那张地图。
  最后,那名身材魁梧的土人极为愤怒的退出帐外,并率领着四名亲信手下,飞步朝山下追去。
  这种情形明显的很,他要追截芬士算账。
  巴森酋长也显得十分震怒,伸手抓过来他的镖枪,狂吼着传命集合,也率领了十余名土人朝山下赶去。
  燕子飞很感出乎意料,看光景巴森酋长为了维护所允下的许诺,竟不惜跟族人火并!
  土人的喊叫声已从山下传来,燕子飞不敢怠慢,就在帐篷顶上施展“一鹤冲天”,紧接着在半空中一个换式,迅若陨星,直朝山坡下滑泻而去。
  月辉照射下,芬士已被四名土人围住,刚才和巴森酋长发生争执的那名头目正在朝他怒目而视,虽然芬士手里握的有枪,但也脸色吓的惨白。
  那名头目操着生硬的法语面对芬士说:“赶快将那张藏宝图交出来,不然你离不开亚旦族区域范围!”
  芬士冷笑了笑。“你在亚旦族担任什么职务的呢?”
  “你听说过这亚旦族有位第一勇士,名唤萨尼奇的人吗?”
  “颇有耳闻。”
  “我就是他。”
  芬士暗中一惊,但外表极力装着镇静说:“那张地图是你们亚旦族酋长巴森亲手赐予,难道你想抗命!”
  萨尼奇面现怒容说:“其他任何事情我服从巴森酋长,唯独那张藏宝图不能落在外人之手。”
  芬士面露诡笑。“可惜阁下来迟一步,我已将宝藏地点深印脑海,那张图在我来讲已成废物,刚才当着巴森酋长之面已经焚去。”
  萨尼奇竟视芬士所握的手枪如废物,嘿嘿狞笑着一步步朝前逼近。“那你的麻烦就更大,为了不使宝藏地点外泄,你晓得什么最完善的办法吗?”
  “……”芬士满脸惊容的连朝后退。
  萨尼奇狞笑更盛。“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最好就是将你的头砍下来!”
  芬士将枪一扬,厉叱道:“你现在起立刻滚开,我并不想得罪亚旦族,但逼念了我也就只好杀人了!”
  “你敢!”萨尼奇目露凶光,“也许你一枪可以将我射杀,但是当你扣动扳机的同时,至少会有四枝标枪一齐戮穿你的胸膛!”
  芬士的眼神骨碌碌一阵转动,可不是,围住他的四名土人都已将标枪举起,随时都会像闪电般的发出。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山腰上传来呐喊声,月光下看的清楚,巴森酋长率领着十余名手下,正飞奔着朝这里赶来。
  这属于替芬士注射了一服兴奋剂,如果不是巴森酋长适时赶至,谁也不敢想象现场会演变成什么结果!
  巴森酋长抢步冲进场中,将精光熠熠的眼神怒投在萨尼奇脸上,声色俱厉的说:“你太过份了,亚旦族酋长的威严已被你完全扫尽!”
  萨尼奇口露冷笑道:“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以你所作所为,已经不配再继续领导亚旦族,难道你自己还没有发觉?”
  巴森酋长的脸色难看极了。“这样说你是不是想推翻我的领导?”
  萨尼奇没有回答,嘿嘿连声冷笑着,突将手中标枪朝天一举……
  场中顿时掀起一遍惊呼,众土人随着惊呼声倒退一箭之地,芬士和随来的两名当地人如堕五里雾中,也只好跟着退出圈外。
  现在场中只剩下巴森酋长和萨尼奇,他们面对面的互相怒瞅着。
  按照亚旦族的风俗,萨尼奇横举标枪是表示邀约巴森酋长决斗,凡被邀请约者如不即应战被视为儒夫,懦夫将承认没有资格统率族人,而且还要连带着子女亲友都将永远被族人耻笑。
  眼前情势明显的很,萨尼奇已经步上极端,巴森酋长除了应战而外,实在没有其他任涧选择。
  在这种关头上,巴森酋长反而冷静的很,他以精锐的眸子盯视萨尼奇很久很久,方将手中标枪缓缓横举过头这也正是接受挑战的表现。
  场中气氛顿形紧张。
  亚旦族勇士决斗还有一项牢不可破的传说——只要一交上手不死不休,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场决斗,结果最多只能有一人生存。
  现在全场已经鸦雀无声,俱都全神贯注的静待情况演变。
  这场决斗非比寻常,一个是酋长,一个是族内的第一战士,自从亚旦族有史以来还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形。
  向酋长挑战系属以下犯上,故而萨尼奇只有战胜一途,否前纵不受戮于巴森酋长标枪之下,亦将被族人乱枪处死。
  萨尼奇深深明了本身的处境,当他和巴森酋长面对面互相怒瞅着转了两圈之后,突地一声大吼,撩起一个枪花,便朝巴森酋长当胸刺到。
  迅、猛、狠,萨尼奇的这一招“乌龙吐水”着实辛辣到了极点,但巴森酋长也非弱者,等到萨尼奇的枪尖已离胸前不远时,及时拧动枪杆一倾顺水推舟……
  锵呛啷啷!
  场中起了清脆暴响,萨尼奇分心疾刺的一枪被巴森酋长拨开了,但他动作之矫健实在令人震惊,紧接着一个“横扫千军”,竟将镖枪当作铁棍使用,又朝巴森酋长拦腰挥来。
  萨尼奇不仅变招变得快,膂力的雄浑更是十分惊人,这从标枪挥动时所发出的劲风上可以使人认识清楚。
  巴森酋长识得厉害,闪、跳、躲都来不及,只有挥动枪杆猛朝外迎。
  火星乱迸中暴响又起了,但见巴森酋长一个踉跄……
  萨尼奇这招“横扫千军”着实用力奇猛,巴森酋长不仅无法稳住马步,而且虎口发麻,手中的镖枪也险些被震落地。
  呼!呼!呼!
  萨尼奇趁着这个机会一味抢攻,凌厉的招式加上雄浑的膂力,立将巴森酋长逼的团团乱转,险象环生。
  但这是生与死的搏斗,巴森酋长只有奋足余力,来迎战他的对头。
  紧张!刺激!火爆!所有观战者几乎都屏住了呼吸,来等待决斗的最后结果。
  恶战在最激烈的情况下朝前演进着……
  萨尼奇愈战愈勇,而巴森酋长的额角已经开始大量冒汗,马步也显得浮摇不定,突然一个失神,手里的镖枪竟被萨尼奇一下磕飞,连惊带吓一交跌在地上。
  萨尼奇又在发出刺耳狞笑,那笑声中充满了骄傲和得意,并慢吞吞的一步步朝巴森酋长逼近。
  巴森酋长的脸上现已没有血色,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望着萨尼奇,他已发觉萨尼奇脸上满布杀机,同时也看清了最后结局。
  说时迟那时快,突见萨尼奇闪电出手,噗哧!竟一枪下去将巴森酋长的胸膛穿成前后皆通。
  巴森酋长没有发出惨叫,只身子起了一阵剧烈痉挛,倒地后还将一双死鱼眼瞪着萨尼奇,似乎输的心有不甘。
  场中立又掀起一阵低沉的惊呼,但见众土人跪倒一遍,俱都以最恭敬态度朝着萨尼奇膜拜。
  亚旦族最崇拜英雄,但如果萨尼奇输了就会变成狗熊,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现在没有人会对巴森酋长之死加以惋惜,要有的话也不会是土人,甚至包括巴森酋长生前的亲信,而是族外人芬士。
  巴森酋长的战败替他带来极大不安,现在他已看到萨尼奇将利双般的眼神朝他脸上投来。
  他想跑,但是现在围住他的土人更多了,凭住手中一支短枪绝难冲出重围。
  沙!沙!沙!
  萨尼奇的足步声愈来愈近,每一声都紧紧扣住了芬士的心弦,同时他也看到萨尼奇险上再次绽露那使人恶心的狞笑,蓦地里,他宁中的手枪竟被萨尼奇一把夺飞了。
  那不是萨尼奇的出手太快,而是他的反应太慢,虽然在萨尼奇夺枪过程中,他有足够的时间扣动扳机,但是他却始终鼓不起来这个勇气。
  这并不表示芬士懦弱,而是理智,既然已经认定无法冲出重围,打死萨尼奇除了促发他自己的生命也跟着结束外,将对他眼前的处境毫无补益。
  攫取宝藏的决心是芬士早已下定的了,但当生命遭受严重威胁时,他就定会首先设法顾全生命。
  在萨尼奇的眼色下,两名体壮如牛的土人立刻冲上前来将芬士架持住了。
  芬士眼神一动,面露诡笑道:“现在我似乎应该称你为萨尼奇酋长,对吗?”
  “……”萨尼奇冷冷的瞅着他没有吭声。
  “在我猜想当中宝藏地点你一定不会知道,否则你可以直接前去挖掘,根本犯不上因我同室操戈,而使巴森酋长血溅黄沙,我可说对了?”
  “……”萨尼奇仍用冷眼逼视着芬士。
  “看情形我又没有猜错,既然这样事情就好谈了,巴森酋长一死,全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知道那批宝藏的地点,请问阁下,你将准备用什么手段来对待我呢?”
  “我只给你两条路走。”萨尼奇声调冷的像十月寒冰。
  “啊?哪两条路?”
  “拿你当贵宾看待,不过你要据实供出宝藏地点。”
  “如果我不答应呢?”
  “死!”萨尼奇双眼凶光暴射,“不要认为你掌握着宝藏地点我就不敢杀你,不得已时我将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芬士脸上又浮现一杂诡笑。“这实在令人感到左右为难,我真不知怎样回答你才好!”
  萨尼奇的目光在他脸上狠狠盯了一下。“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仔细考虑,天亮以前就要给我肯定答复,生死由你选择。”
  说完一挥手,芬士和随来的两名伙伴便在土人押解下,再朝山顶上的亚旦族本部走去。
  霎时工夫,荒原顿又恢复原有宁静。
  就在萨尼奇等的身影刚在月色下消失不见后,六十公尺外的一棵大树上突然飘下一条纤影,纵身来到刚才决斗现场。
  燕子飞早在巴森酋长未到之前,就已躲进树丛,所有经过俱都映入眼帘。
  土人竟任由巴森酋长的尸体留落荒郊,燕子飞朝他投了惋惜的一瞥,跟着又一个拧身纵回树丛之中。
  燕子飞对巴森酋长的印象甚佳,因为他不仅知恩图报,而且也是一诺千金的人,只可惜他今夜死的非常不值,因为他没有识透芬士的奸诈,竟误以他真的是承受强生遗命前来索取报偿,实在令人为他叹息!
  她拨开树上的枝枒,端起红外线望远镜再朝亚旦族屯驻的山顶上望去。
  经过红外线的过滤,燕子飞可以清晰的看到隘道口上戒备已在加强,现在竟增加到六名土人在那里担任瞭望。
  燕子飞翻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的时刻已经凌晨三时,也就是说萨尼奇给芬士的时限,现已仅剩下两头钟头,到眼前为止,她还猜不透天明来临时芬士将如何应忖萨尼奇对他所施的压力。
  不过她已没想到那一定是个僵局,因为芬士费尽心机不惜千里而来,目的就是想掘得那笔宝藏,倘如对萨尼奇供出实情,则一切希望便将化成泡影,但除此以外,他又能用什么方法将萨尼奇敷衍过去呢?
  燕子飞略一凝思,遂即将无线电通话器取出,先将这里的经过从头至尾向老妪说了一遍。
  “燕丫头,”老妪露出惊慌的声调:“这样看来芬士一定会向萨尼奇低头,我们的发财梦也就跟着彻底完蛋了。”
  “乳娘为什么想的那样坏呢?”
  “情势呈现的最明顕不过,当宝藏和生命无法两全时,据你推测芬士会选择那种?”
  “当然要保全生命。”
  “那不结了,当萨尼奇获悉宝藏确切地点后,据我所料并不一定就急着要去发掘,难道我们还能在这里等候他一辈子。”
  “但是事情也许并不像乳娘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因为我们不能对芬士狡狯多智过于低估。”
  “再高估又有什么用,他总不能拿他自己的脑袋瓜当作儿戏!”
  “乳娘这种看法并没有错,只是浅俗了一点,如果我是芬士的话,至少会用指东打西的手法搪塞萨尼奇一段时间。”
  “什么,是指东打西?”
  “不据实告诉萨尼奇宝藏地点,随便指个所在让萨尼奇去空忙一场。”
  “燕丫头,我不佩服你了,这只能搪塞一时,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且还要顾虑到招致萨尼奇的震怒。”
  “但总比被萨尼奇逼着立刻摊牌要强得多,芬士能够争取到一分钟的时间,也就多一分脱困的机会。”
  “好罢,就算你的立论正确,但芬士未必就会跟你产生相同想法。”
  “我想一定会的,动坏点子的头脑,他并不比我相差很多,所以从现在起,我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他,因为情况可能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卦。”
  “燕丫头,凡事要退一步想,如果芬士犯了死心眼,爱惜生命要紧,而决定将宝藏地点据实供出呢?”
  “那他就死的更快,萨尼奇一定会将他杀了灭口,芬士绝对不会是这样很笨疍。”
  “还有,万一芬士要是想不到拖延时间的对策,又不愿供出宝藏地点,而准备硬挺呢?”
  “萨尼奇当然就会杀他泄愤,不过关于这一点请乳娘不用担心,假如事情真变演变到如此境地的话,我会先将芬士救出虎口,不然我们跟他之间就没得戏可唱了。”
  “对,”老妪兴奋的说:“只有这样才能挽救我们不致空手而归,我等候你的好消息,祝你一切顺利。”
  通话至此,双方便将机钮断了。

  第七章 狡徒旋诈 酋长受创

  燕子飞一切收扎停妥后,就在树梢上施展“海鸥掠波”,一泻十丈,扑向隘口的身法在月夜下好像一溜清烟。
  山顶上面戒备森严,现在的情形跟燕子飞头一次上来侦查时已经完全不同。
  除了戒备方面,所有帐篷里面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原来亚旦族正在庆祝新酋长登基典礼。
  今夜萨尼奇成了风云八物,他已因决斗获胜威震全族,现在雄踞宝帐内接受族人轮番敬酒。
  亚旦族人粗犷豪迈,飞杯把盏时的欢天声震撼了整座山头,看光景狂欢节目势必通宵达且不可。
  燕子飞凭出神入化的轻功提纵术混过隘口,一个飞掠又纵上了那座酋长专用的巨大帐篷,仍像上次一样,从顶篷的隙缝中瞄眼朝里面望去。
  萨尼奇已经穿了酋长服,显得更为威武,他一面痛饮一面纵情大笑,狂妄的迹近发疯,但是从他神态上看已经有了七成醉意。
  燕子飞伏在蓬顶上曾经仔细观察芬士和随他同来的两名伙伴,却并没有囚在这座帐蓬里面。
  眼前燕子飞的第一目标就是芬士,她必须要明瞭芬士现在的确切情况。
  由于情势的演变,现在燕子飞和芬士之间的关系变成很微妙,微妙到说不清是敌是友!
  燕子飞伏在帐蓬上面轮眼四扫……
  她对判断力很具自信,认为芬士绝不会被囚禁在灯火通明的帐蓬之中,而将注意力投掷到其他地方。
  山顶上的范围并不太大,燕子飞一眼下来,便对左侧六,七十公尺处的一间石屋发生疑心。
  那间石屋仅只六尺见方,里面有昏沉的灯光透出,门外竟有四名手执标枪的土人在那里小心看守着,其实最值得注意的是那间石屋竟建筑在一排断岩之上,石屋的背后就是深渊绝壑,根据常情衡量,除了囚禁人犯以外,那间石屋实在谈不上其他用途。
  燕子飞立刻将注意力完全朝那里集中,身形掠起如同飞鸟,眨眼之间扑上了石屋的屋顶。
  担任石屋警卫的四名土人其中之一倐然而惊,他轻轻捏了一下身旁伙伴的手臂。“刚才你发现什么没有?”
  那名土人转过脸来楞楞的望着他。“你的话有点没头没脑,我听不大懂。”
  “我好像膘见一条黑影飞上石屋,人不像人,鹰不像鹰,难道你没注意?”
  “活见你妈的大头鬼,我怎么没有看见?”
  “一定有,也许你疏忽了。”
  “纵然有也是飞鸟,后面断岩有的是乌鸦窝,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不,我看到的黑影要比乌鸦大很多,而且还飘舞着长长的头发。”
  那名土人嗤笑道:“你他妈的想女人想疯了,除非天上仙女下凡,我可没听说过世上有会飞的女人。”
  这话将面对面的另两名伙伴也引来了,害的这名土人有点发窘。
  不过他还是肯定的认为刚才确实看到可疑黑影,遂即独自离开岗位,走到十公尺开外垫起脚来察看屋顶上的情况,结果半晌一无所见,这才悻悻的重又继续担任职务,疑心也跟着消除。
  其实燕子飞正在屋顶上,她用“倒挂金钩”已将整个身子垂向屋后,从一扇窗探看石屋里的景况,所以那名土人难以发觉。
  现在燕子飞“倒挂金钩”的镜头十分惊险,因为在她的头顶下面就是深渊绝谷,万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这个险冒的非常值得,她想探寻的事情总算有了着落。
  石屋里面除了一盏昏沉沉的油灯而外,没有任何摆设,芬士和他的两名伙伴席地而坐,俱都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眼前他们已算很受优待的了,萨奇尼并没有下令将他们捆绑。
  石屋大门已被反锁,不过,门上有一口饭碗大的小洞,担任守卫的土人可由洞口察看到里面的动静。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芬士和他的两名伙伴都显得十分安静,可是燕子飞能够看出芬士在寻思眼前危机的办法,
  石屋里面沉寂了足足有一刻钟之久,才见坐在芬士左首的那名伙伴缓缓将眼皮睁开,用手臂轻轻撞了芬士一下。“芬士先生,这样沉默下去不是办法,如果顾忌外面守卫的话我们可以用英语交谈,亚旦族没有人能够听得懂英语。”
  芬士睁开眼后坐正了一下身子。“你能够确定是这样吗?”
  正值此时,石屋大门上的小窗口又出现了一对骨碌碌的眼神,但片刻工夫便又移去,似乎他只注意屋内三人的行为,对于交谈并不打算过问。
  那名伙伴面望芬士微微一笑。“你看到了,如果守卫听得懂英语,似乎应该加以干涉。”
  芬士精神显得很振奋。“原则上我绝对不能供出藏宝地点,否则萨尼奇在得到证实后,一定会将我杀掉灭口。”
  “我也是这样推想,但是……”
  “至于用什么办法对付萨尼奇我已有了腹案,但是必须要得到你们两位的密切配合。”
  “尽管说罢,情势已逼使我们同生共死,只要能够保住不被萨尼奇杀害,宝藏不宝藏我们看的很淡。”
  “错了,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不仅能够好好的活下去,那批宝藏也必定到手。”
  “哦!”两人都以信疑参半的眼光,望着了芬士。
  “你们对鳄鱼河的形势熟悉吗?”
  “当然,鳄鱼河长不及十里,两岸都是巉岩峭壁,形势险峻至极。”
  “好,明天傍晚以前,你们驾车赶到鳄鱼河上游等候,时间来得及吗?”
  左首那名伙伴苦笑了笑。“芬士先生,我怀疑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呢。”
  “眼前的处境,我有心情跟你们开玩笑。”
  两人轮眼在他脸上一扫,发觉芬士的神色十分郑重。
  左首那名伙伴略一凝思。“时间上没有问题,但我不明白萨尼奇怎会将我们放走!”
  芬士拍了拍胸脯。“我保证能够办到,眼前你们用不着烦了,只需要你们对我寄予信任。”
  两人精神顿时振奋起来,左首那名伙伴接着又说:“好罢,获得自由后,芬士先生希望我们能够做些什么?”
  “简单的很,就是让你们驾一辆车子在鳄鱼河上游等候,当你们看到绿色的讯号枪射向天空时,尽速驾车赶来接运巨额宝藏,我所需要你们配合的仅此而已,”
  两人相视而愕,继又将狐疑的眼神再次投到芬士脸上。
  芬士正色说:“你们对我的信心不可动摇,也许你们认为我在萨尼奇掌握之中,怎会分身去寻求那批藏宝,但那是属于我的智慧范围,只要你们配合成功,到手的宝藏就有你们应得的一份。”
  两人脸上绽露喜色,显然对那批藏宝已经死去了的心,又被芬士所说的话引活。
  燕子飞心里也起了疑云,看芬士说的那样斩钉截铁,而实在难以猜透他将究竟用什么诡谋,在生命尚且难以苟全下而去进行掘宝?
  突听芬士接着又说:“我们的约定到此为止,你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功亏一篑,你们下半世将永远要在贫穷里面打滚!”
  “芬士先生请放心,我们的配合绝对不会令你失望。”
  “很好,”芬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四点十五分,据我料想最多还有半个小时,萨尼奇就会到这里来逼我摊牌,到时一切由我应付,你们只须保持沉着,千万不可插口!”
  两人齐声应是,而芬士脸上也浮起一丝笑容,又将后背靠在墙上闭起眼来养精蓄锐。
  眼前石屋里面已经没有值得观查的了,燕子飞一个“珍珠倒卷帘”翻上屋顶,飘身落石屋左侧。
  这段时间内她始终以“倒挂金钩”窥探室内情况,功夫再好时间一久那种滋味也不太好受,她想利用萨尼奇尚未来到石屋逼迫芬士摊牌前略事休息,并且还要极力避开石屋门前的四名守卫,在她看来石屋左侧乃是最安全的地方。
  亚旦族庆祝新任酋长的盛典现已接近尾声,场中到处可以看到烂醉如泥的土人,横七竖八的随地而卧。
  萨尼奇酋长的帐篷中还亮着辉煌灯火,但是欢笑声已经消失,整个山顶也由嚣杂中趋向宁谧。
  燕子飞曾在转角处朝石屋正门窥探一眼,那四名土人仍旧毕挺挺站在那里当值,显见他们对看守工作丝毫不敢松懈。
  时光就在沉寂中缓缓朝前推进着,半个钟点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
  芬士没有估计错误,萨尼奇已于此时走出帐篷,身后还是随着两名武士,正毕直的朝石屋走来。
  燕子飞不敢怠慢,拧身上了石屋,又以“倒挂金钩”的架式将身子倒悬在原来位置。
  芬士等也因由远而近的足步声有所惊动,刚将身子站起,萨尼奇也就随着石门打开昂然而入。
  他曾饮了不少酒,一双满布红绿的眼球看来也愈发凶狞,进门便将目光投在芬士脸上。“我给你的考虑时间已经到了,但看你愿不愿意做亚旦族的贵宾。”
  芬士苦笑了笑。“利害呈现的非常明显,傻子也不会舍弃贵宾而去寻求死亡。”
  萨尼奇脸上绽出十分难得的笑容点了点头。“你可以用笔画在纸上,经我证实后,回来便以上宾之礼对待阁下。”
  芬士摇了摇头。“那张地图我仅略看一眼即行将它烧去,现在很难描绘详尽,万一有错岂不徒令酋长空手而回?”
  “以你的意思呢?”
  “必须我亲自前去,深信必会勾起脑海记忆,而不致认错藏宝地点。”
  “可以,我答应你。”
  “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受我连累的两名伙伴必须先行释放。”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表示酋长没有诚意将我当贵宾看待,因为他俩并不晓得宝藏地点,酋长如不放心有我作为人质即已足够,扣留他俩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萨尼奇略一思忖,遂即答应了芬士的要求,并当场下令将那两人立刻释放下山。
  芬士唯恐有诈,并要求亲自送到隘口,眼看二人的身影在原野中消失不见,才算放了宽心。
  燕子飞隐在暗中不由对芬士的聪明暗暗钦佩,他竟使萨尼奇不知不觉中上了他的大当。
  “备马!”
  萨尼奇一声令下,六匹骏骑立即被手下们牵到面前。
  芬士头一个被扶上马背,其余由萨尼奇及他的四名最亲信武士分骑,立刻朝鳄鱼河出发。
  现在东方天际已泛鱼肚白颜色。
  萨尼奇率队一走,山上的紧张气氛也就随着松弛,何况昨夜通宵狂欢,土人们在拂晓之前都感到十分悃倦,遂即分散各返帐篷休息。
  管理马匹的那名土人也犯了疏忽的毛病,如果临睡前他愿点一点数目的话,就会发觉除了萨尼奇率除出发的六匹健马而外,还短少了额外的一匹。
  造成这种现象的是侠盗燕子飞,这位神鬼难测的姑奶奶几乎和萨尼奇的队伍同时纵马下山,只是下山时的路线不同,但最终目的地却又同为鳄鱼河,这种慠形不仅萨尼奇没有发觉,就连精明过人的芬士也被蒙在鼓里。
  ×                           ×                            ×
  残霞余晖将西方天际一抹金黄,也将鳄鱼河一带装点了更绚丽的颜色。
  鳄鱼河两岸翠峦叠嶂,纤丽奇峭,湖光岚影,苍松含烟,景色美丽的令人神往,只是河床上无数鳄鱼忽隐忽现,忽浮忽沉,那些令人恶心的形状,实在大煞了此地的优美风景!
  现在的时刻是下午六点半钟。
  正当西方天际残留下来的一片彩霞,也将渐渐被夜翼抹蚀殆尽时,一阵马蹄声划破了两岸一带的寂静。
  俄顷,西北方向出现六匹骏马,正从上游顺着鳄鱼河左岸,朝下游方向疾奔而来。
  这支马队正是由萨尼奇率领芬士被夹在中间,四名亚旦族武士则威风凛凛的殿尾督队,可能是长途跋涉的缘故,而显得风尘仆仆,每人脸上都呈着倦容。
  马队一进入鳄鱼河中段,突见萨尼奇急勒缰绳,马见前蹄人立,终于在一阵希聿聿长嘶下停止前进。
  萨尼奇回过脸来将目光投注到芬士脸上。“宝藏地点究竟在那里?”
  芬士环首四顾,半晌之后回过脸来说:“我还没有看到跟地图上相同的景象,我们还要继续朝下查看。”
  萨尼奇目露凶光的狠声说:“但愿你没有说谎,否则你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芬士淡淡一笑说:“你想会吗?难道我还不明白生命已经掌握在你的手里?”
  “明白就好!”萨尼奇抖动缰绳,马队又开始顺着河岸继续前进。
  现在的速度慢多了,而芬士也一本正经的沿路仔细察看两岸山峦。
  鳄鱼河一带静悄极了,除了河床上的鳄鱼忽沉忽没,以及偶而天空中有一两只怪鸟飞掠而过外,这里是一处人迹罕到的地方。
  渐渐的,一轮明月已从东方天际升起,而将鳄鱼河一带涂抹上另一副色彩,也更增添了这里的凄凉格调。
  马队转了一个弯,一座吊桥,顿时的呈现在眼前。
  这座吊桥横跨在雠鱼河上,直达彼岸,宽度不足四尺,仅堪容马队纵行而过。
  突听芬士一声惊呼:“咦!我终于发现了,立刻停止前进。”
  萨尼奇闻声转过马头,但见芬士用手指向对岸的一排突岩道:“这座峭壁在我眼中太熟悉了,只要巴森酋长提供的地图没有错误,我就能断定大量珍宝就藏在突岩的下面。”
  萨尼奇用眼盯着他。“你可以再仔细辨识一下,我并没有催你。”
  “用不着了,萨奇尼酋长,在这种处境下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当作儿戏。”
  萨尼奇朝他诡谲的笑了笑,遂命四名武士燃了火把在前引导,芬士居中,由他亲自殿后,抖动缰绳缓缓朝吊桥上走去。
  马队成纵形分列,唯恐吊桥承受不起六匹健马的重量,故而将每一匹马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远,饶是如此,走在吊桥上面仍感摇晃不停,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萨尼奇紧握标枪在手,那双精锐的眼神也始终紧紧盯住芬士的一举一动,他已提防到芬士会随时施诈。
  得得,得得!得得!
  马队就在这种气氛下缓缓前进着,这是一支很奇突的队伍,也将鳄鱼河勾划出诗一样的情调。
  但或许眼前还没有人看出,在这诗一样的情调中,却蕴孕着一场骇人的火爆事件即将发生。
  河面并不宽阔,经过十分钟的提心吊胆,这支马队终于安全的踱过吊桥。
  萨尼奇和四名武士都有说不出的兴奋,他们彷佛已经看到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正在向他们招手。
  马队上岸后又经过数分钟的疾驰,终于奔抵那排突岩下面。
  突岩一带怪石嶙峋,形势陡峭,芬士伸手指向一块光滑如镜的岩壁,说道:“巨量珍珠钻石在迎候萨尼奇酋长,只要炸开了它,我也将分享到一点果实。”
  萨尼奇朝他微微冷笑了一下。“放心,只要得到证实,你就永远成为亚旦族的贵宾。”
  说完翻身下马,遂命四名武士一齐准备。
  爬山工具和炸药等都在马鞍旁的跨袋里,经过萨奇尼的仔细衡量,决定命四名武士一齐攀上突岩安装炸药,由他本人在地面上接应,并附带监视芬士。
  亚旦族个个都有爬山如履平地的本领,突岩虽削,尚不放在他们眼里,何况又配有爬山工具,但见他们捷如猿猴,不多久工夫,便安然登上了那座突岩。
  眼前众人俱都将注意力集中到突岩上面,谁也没有料想到这里的一切动静,都被侠盗燕子飞在鳄鱼河对岸以红外线望远镜观察的一清二楚。
  现在燕子飞已经洞穿了芬士的心机,同时也证实了她和老妪通话时的推想,这项证实系在芬士等踱越吊桥时获得,因为巴森酋长将藏宝地图交付芬士时,燕子飞伏在帐篷顶上虽然看不清图上的详细情形,但只要略溜一眼便可看到箭头所指的藏宝地点是在鳄鱼河左岸,而芬士竟将萨尼奇等引向醒鱼河的吊桥对面,那里是属于右岸。
  这种情形对燕子飞来讲是有利的,她断定芬士必然还要施展一切手段,退回吊桥,所以她决定以逸待劳,只要能从芬士的行动上看出藏宝位置究在何处,她就有办法将宝藏夺取到手。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情可以做为有力左证,芬士昨夜在石屋中分派那两名当地人的配合任务,也就是命他们驾车在鳄鱼河左岸等候,并且指明为鳄鱼河的上游,据此推测真正藏宝地点也就应该离上游不远。
  眼前燕子飞必须还要关怀到芬士究竟能不能安全在萨尼奇掌握中脱困,这也是问题的关键,所以燕子飞还下了一个奇妙的决定——万一芬士逃脱不了萨尼奇掌握时,就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现在那四名亚旦族武士正在突岩上面安装炸药,萨尼奇则双手高举四支火把,在这紧要关头上,他已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突岩上面,而松懈了对芬士的戒备。
  狡狯多智的芬士将不放过任何有利机会,他还私藏着一支讯号枪,现正将它倒握着,悄悄潜至萨奇尼身后,抡起来便朝他后脑上砸去。
  这一记用力很猛,但见萨尼奇一翻白眼,叭达声中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突岩上面的四名武士顿被惊动,现已顾不得继续安装炸药,厉声怒吼着,正顺着爬山索飞速朝下面滑来。
  芬士深深明白被他们抓住时的后果,顺手捞了一捆炸药,跳上马背后,飞速朝吊桥口逃去。
  他一面纵马飞驰一面回头察看,两名武士对萨尼奇展开急救,另两名正在掉转马头,飞驰追来。
  由于起步时间不同,双方尚有一段距离,等到芬士已经冲越吊桥时,那两名武士才赶到桥心。
  芬士翻身跳下马来得意的一阵拧笑,他又不再做逃避的打箅,燃着一扎炸药的引线后,抖手便朝飞驰而来的两乘快骑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震天价大响。
  那支火药的威力不小,火光暴现下人仰马翻,连同吊桥也被从中炸断,拖拖拉拉的坠在河里。
  芬士站在岸边纵情大笑,能以沟通鳄鱼河两岸来往的只有这一座吊桥,如今既已炸断,纵然另两名武士将萨尼奇从昏厥中救醒,也没有办法再予追击,除非绕到鳄鱼河两端尽头后再行折回,那将需时甚久,在芬士眼中已不足成为严重威胁。
  不过他仍旧须要争取时间,纵身上马后急朝上游方面飞驰而去。
  藏宝地图在他脑海中已经留下深刻印象,而且不久之前和萨尼奇等一同经过时也已暗中把准目标,所以芬士很容易就寻找到了真正的藏宝地点。
  那也是一片巉岩峭壁,特记是一棵千年古松,古松背后有一座早被堵死了的洞门,一笔惊人的财富就被埋藏在山洞里面。
  现时芬士有说不出的兴奋,并掩不住心里感到阵阵骄傲……
  不是吗?无论萨尼奇多么勇敢,也无论亚旦族人究有多众,只要他略施小计,就能将萨尼奇玩弄于股掌之上,这种事实怎会不值得令人骄傲呢。
  芬士站在古松旁略一打量周围形势,他决定立刻将两名伙伴唤来尽速动手,扬起讯号枪就朝天空射击。
  毕——噗——
  随着轻微的爆炸声啊,一颗绿色讯号弹顿时悬挂高空,晶莹灿耀,很远地方都可以发现这里的目标。
  千虑一失,芬士只想到以此方法可以招到伙伴前来接应,竟疏忽了讯号弹也能指引到萨尼奇赶来找他算账!

  第八章 荒郊鏖战 人财两空

  为了争取时间,芬士射发讯号枪后,遂即忙着安装炸药。
  现在的芬士得意极了,纵然萨尼奇能够赶来找他算账,那最少也将是一个钟点后的事情,倘如掘宝顺利,也许不需半个小时就使宝藏到手后远走高飞,让萨尼奇连他的影子也追不到。
  可是他做梦也料想不到,对他发生严重威胁的不是萨尼奇,而是侠盗燕子飞,现在芬士的一举一动,都在燕子飞的严密监视之中。
  芬士对安装炸药工作十分熟悉,仅只十分钟工夫,便已安装完成。
  远处传来汽车飞驰声,芬士略一凝神辨识,遂即推断定是他的两名伙伴赶来接援,他从汽车马达声音上可以分辨得出。
  果然他没料错,两分钟后那辆灰色旅行车便电掣风驰的开到跟前。
  那两名伙伴纵身跳下车来,俱都以敬佩的眼光投向芬士,在尚未碰面以前,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芬士脱困能够成为事实。
  芬士正在点燃引线。
  哧——蓦地一声轰然巨响,等到爆炸时的浓烟散尽后,那扇原来已被堵死的洞门果然塌陷。
  芬士和两名伙伴互视作一会心微笑,遂即一同走到山洞门口。
  一股泥腥气顿时扑鼻欲呕,山洞里面黑漆沉沉,芬士忙从一名伙伴手上接过来一支巨型电筒挂在身上,扭亮了朝山洞里面照去。
  我的天!山洞里面曲曲扭扭,一眼下来很难估计正确究竟多深?四周洞壁并有一缕缕的白气朝外蒸发,这种景象令人很自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难以预料洞内究竟隐藏着什么凶险。
  三人在洞口惊愕的面面相觑,那两名伙伴已从身上将佩枪掏出,另外还有一支双管猎枪由芬士抓到手中,然后再探头朝洞里望去。
  洞内一片寂然,三人足足凝神观望了两,三分钟之久,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现象。
  这样一来他们对洞内的戒惧又在开始降低,芬士回过脸来正色说:“宝藏应该就在里面,但我们必须留一人守护洞口,以防萨尼奇来袭。”
  “是的,”两人异口同声说:“我们愿听芬士先生任何安排。”
  芬士用手指着左侧的那名伙伴。“那么就由你留下来担任洞口戒护,只要应付得法,萨尼奇是很难冲进来的。”
  “是。”
  “还要紧记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准胡乱开枪,因为我们必须要珍惜有限的弹药。”
  “芬士先生请放心,我会记得的。”
  芬士又回过脸来察看了一下远近一带的情况,这才和另一名伙伴握枪凝神朝洞里探去。
  沙!沙!沙!
  两人踏着谨慎的步子,洞内回音很重,在尚未探明虚实之前,两人都要随时提防有什意外的事情发生。
  这座山洞蜿蜒曲折的相当厉害,不可能一眼看到山洞的尽头,所以眼前也无从估计究竟是多深。
  现在两人已经走到一处转弯,正凝神戒备的探头朝前察看,还不到十公尺远,又是一个转弯。
  因此,两人的视界也只能达到十公尺范围以内,而所看到的景象,也单纯的只有冷冰冰的洞壁,于是,两人就这样继续朝前探索,不料一连转了七,八个弯,仍旧无法看到洞的尽头,更没发现何处有宝藏的痕迹。
  不过芬士对掘得宝藏深具信心,他厌定以冷静的心情继续探测下去,不见藏宝誓不甘休。
  眼前情况跟他进洞之初对时间上的估计,略有出入,看光景不是半个时以内可以完成掘宝工作的,时间一长,遭遇萨尼奇前来袭击的可能性也就愈大,但是,巨利当前,芬士也就无法兼顾那么许多了。
  现在芬士脑海中单纯的很——就是一定要发现那笔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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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外面异常宁静,野虫啾啾,流水潺潺,除了这大自然的声响像音乐般的动听外,整个附近一带就像昏睡过去了一样。
  负责担任洞口守护的伙伴名唤山姆,现在他已攀上洞门口的那株千年古松,采取居高临下的形势,而将洞口一带做有效的监视。
  山姆这种戒护方法十分高明,那株千年古松枝密针浓,纵然敌人赶至,也很难发觉上面有人躲藏,而对方如果妄想冲进山洞的话,就无法逃过他那枝手枪的无情射击,他所采取的地形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山姆的想法和做法都没有错,躲在树上也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他怎知侠盗燕子飞一直隐在暗中将他的一举一动完全看进眼内,如果现在燕子飞想对他采取不利行动的话,那简直易如反掌。
  燕子飞一直隐在暗中不动声色自有她的想法,她要稳扎稳打,等到亲眼看见藏宝出现再动手也还不迟。
  同时,她也衡量出芬士潜在的危机正在与时俱增,对他恨之入骨者当然是亚旦族新任酋长萨尼奇,亚旦族占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他将用什么方法前来袭击芬士,眼前还看不出赖毫端倪,但她已经推想到不来则已,来则必然不可轻视,到时既然为了争夺藏宝,她也就必然要混进这个漩涡,是以眼前还是采取以静观变比较适宜。
  现在燕子飞正隐藏在距离洞口五十公尺远近的一棵巨松上面,和山姆藏身的地方遥遥相对,在所占地形方面来讲绝对不至吃亏。
  同时,燕子飞还要明了萨奇尼方面的动静,是以自从纵上那棵大树后,红外线望远镜一直就没有从她鼻梁上取下来过,不过眼前倒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可是燕子飞断定萨尼奇必然前来,只是时间迟早而已。
  她继续不停的摇晃着镜头……
  突然!一个蠕动着的身影已经在镜头里面出现,距离是在三百公尺左右的一遍草丛。
  或许距离稍为远了些,猛然间尚难辨别清楚那蠕动着的身影究竟是人是兽,燕子飞急忙调整了一下红外线望远镜的距离仪,凝神再朝目标处仔细望去。
  我的天!这一看不由燕子飞大吃一惊,原来那蠕动着的黑影竟是她的乳娘。
  如果燕子飞现在施展轻功提纵术迎上前去的话,就难免将藏在另棵树上的山姆惊动,同时也要顾虑到这里的情况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变化,于是立刻将无线电通话器取出,报动机钮后发出低声呼唤:“乳娘,我已经发现你了,此地危机四伏,你必须立刻停止前进!”
  “燕丫头,”乳娘也将声音压得很低,“我在旅馆里左思右想,还是不愿放弃这次亲眼看到捞棺材本的机会,所以就赶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在这个地方呢?”
  “你忘记在我身边的追踪器了?上边的指针告诉我,神像已被人带到此地。”
  “噢!不错,神像现在萨奇尼身上。”
  “其实我早就赶到鳄鱼河了,但摸不清正确目标,刚才的讯号枪和火药爆炸将我引到这里。”
  “幸好乳娘没有摸错路,万一碰上萨奇尼事情就要糟透!但是现在你必须停止前进。”
  “为什么?”
  “刚才我说过了,这里危机四伏,随时随地都会演变成一场激烈的火并!”
  “那我更要赶来,就算帮忙不上,必要时替你把风也是好的,而且我还带来了一枝冲锋枪——”
  “乳娘别胡说八道,你那里来的冲锋枪呢?”
  “傻丫头,你别忘了这里是盗贼如毛的野人国,盗卖军火的事情简直是家常便饭,有钱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嗯——倘如发生激烈火并时,有枝冲锋枪倒是可以抵销敌方人数上的优势。”
  “那你还应该阻止我嘛?真傻!”
  “好罢,但你的行动要特别小心,你可以毕直的朝前欺近,有一棵巨松正而对着你,距离当在三百公尺左右,我就藏在那棵巨松上面。”
  “好丫头,这样一指引,我就跟看见你一样,放心罢,我不会拖累你的。”
  通话到此结束,在红外线望远镜中,燕子飞看到乳娘复又开始朝前移动。
  燕子飞为了慎重起见,转动镜头察看了一下老妪四周的动静,结果认为十分安全,这才又将注意力移向洞口一带。
  燕子飞突有所觉,因为当她回过脸来时,眼角扫下发现洞口正对面一排矮树丛中,竟有四,五张狰拧的面目在里面闪动,尤其又当月光下,树荫内,被青惨惨的色彩衬托着显得更为可怖。
  燕子飞凝神再看,那几张狰拧面目都是当地土人,但脸上所涂的油彩和外形装束,却不像意料中的亚旦族。
  难道还有真正部落土人,也被刚才的讯号枪及火药爆炸惊动,赶到此地参与夺宝?
  燕子飞经过推敲后认为可能性很大,刚才火药爆炸的声音在深夜荒山中显得异常猛烈,足可惊动方圆十里以外的地方。
  那批土人行动十分小心,闪动一双双贼眼朝外探看了半天,才陆陆续续的从矮树丛中现出他们的身子来了。
  他们身上都背着弓箭,手里握着弯刀,这种装配更显然不是亚旦族人,出现的人数共计六个,俱都一口气奔到山洞口,将身子贴在洞壁两旁探头朝里面打量。
  他们的举动真的是够谨慎的了,可惜只顾头不顾尾,竟没有发觉那棵千年古松上面担任戒护洞口的山姆。
  他们打量完毕后一阵比手划脚,看情形好像是准备不顾危险进洞一观究竟。
  砰!砰!砰!
  松树上面火舌怒吐,而六名土人也就随着枪声发出凄厉惨嗥,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了帐。
  就在这个时候,矮树丛中突然乱箭齐发,目标一齐对准那棵千年古松,密集的程度如同飞蝗,紧接着树荫深处也就传出来山姆的惨声惊嚎。
  矮树丛中黑影疾窜,又有三名土人现出身来,尖叫着朝干年古松围来。
  激烈的枪声又起,这三名土人上了大当,原来山姆刚才的惨叫是故意诱敌,三人不察,现在已经在他准确射击下当了活靶!
  飕!
  一支火箭窜向天空,矮树丛中还剩下最后一名土人,他在发射讯号箭向族人求援。
  山洞附近横尸九具,其实这才揭开今夜夺宝纷争的序幕,谁都能衡量出更激烈的一场鏖战还在后面。鼹在另棵树上的燕子飞始终不动声色,由于这一支来历不明的土人出现,她已深深体会今夜的夺宝事件更形复杂!
  其次,她对山姆的狡诈有了更新认识,刚才伪装中箭诱杀土人,就连燕子飞事先也没有看穿。
  至于山洞里芬士有否寻到宝藏,燕子飞眼前到并不急着要晓得结果,反正她看准了一点——芬士寻获宝藏后势必要从洞口退出,除非发生特殊情形,否则她认定以逸待劳仍是最好办法。
  正值此时,山洞里面缓缓探出头来,月色下尚认得清楚,正是跟随芬士进洞探宝的另一名伙伴。
  当他看到洞门口躺着的土人尸体后,顿又惊吓的将头缩了回去。
  “鲁司,”山姆在古松上唤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鲁司小心翼翼的又从洞内露出半张脸来:“是山姆吗?你在那里?”
  “我就躲在你正对的古松上面。”
  “噢!”鲁司循着话声将眼神投向到松树上面了。
  “我没事,你看不见我的,有话就这样谈,我不能离开这松树,土人随时随地都会再来侵犯。”
  “地上土人都是你射杀的?”
  “那还用问。”
  “芬士先生特地命我出来查看,他非常担心刚才的枪声。”
  “现在已经没有事了,洞里的情况如何?”
  “糟糕透了,山洞里的岔路如蜘蛛网,我跟芬士先生好像陷入迷魂阵中。”
  “这样说没有发现宝藏啰?”
  “发现个屁,芬士先生正急的满头大汗,在里面常常连路都摸不清楚。”
  “那你就进去帮同寻找罢,外面由我负责。”
  “不,我跟芬士先生硏究过,万一你在外面发生不幸的话,出路也就随之断绝,到时岂不变成瓮中之鳖!”
  “芬士先生的意思怎样?”
  “命我出来跟你合力守护洞口,有他独自在里面寻觅宝藏也就够了。”
  “这不是好办法,倘如我们两人同时遭遇不幸呢?”
  “那就是命该如此,到时芬士先生也就不准备活着离开山洞,他已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了。”
  “你认为值得吗?”
  “当然,只要寻获藏宝,我们三人都一世享用不尽,否则碌碌一生活着又有个什么意思。”
  “好罢,既然你也这样想,我就一齐陪着你豁上了!”
  “要不要我也上树去跟你同守阵地?”
  “用不着,你就在里面堵住进洞之路,我俩互相配合,这样的效果应该更大。”
  “就这样决定,但愿上帝保佑我们成功。”
  两人谈话到此结束,鲁司露在洞口的半爿脸也随着缩回里面。
  山姆无形中帮了燕子飞乳娘的大忙,她就利用山姆分神的这段时光,安然的爬上了那棵松树和燕子飞会合一处。果然,老妪随身带来了一枝冲锋枪,并附有十匣冲锋枪弹。
  “乳娘!”燕子飞将声音压得极低,“刚才山姆跟鲁司两人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吗?”
  “当然,老婆子的耳朵还不至失灵。”
  “我对这件事情有点怀疑。”
  “怀疑什么?”
  “可能芬士已经发觉宝藏,就这样故意支开他们了。”
  “你是说他想独吞?”
  “嗯,虽然眼前远没有什么痕迹,但芬士是个鬼计多端的人,我们不得不事先提防。”
  老妪略一思忖。“那简单的很,我们采取主动,先将松树上的山姆和洞门口的鲁司解决掉,进入山洞直接找芬士算帐。”
  燕子飞摇了摇头:“办法倒是一个干脆俐落的办法,但在眼前情势下不适合采用。”
  “为什么?”
  “鲁司刚才说的没有错,进入山洞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变成被人瓮中捉鳖的局面,我们不能太轻视亚旦族跟另一批土人的力量,依我判断他们的大批人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以你的意思呢?”
  “最低限度我要查看一下山洞外面的形势,譬如说:除了眼前的这洞门以外,还有没有另外的秘道。”
  老妪独眼一亮。“顾虑的极是,万一有的话,芬士获得藏宝后远走高飞,留下我们来替他抵挡土人的攻击,那你‘侠盗燕子飞’的这些金字招牌,可就算整个砸了!连累我老婆子也没有脸再在江湖上鬼混。”
  “所以我必须亲自侦查一下,乳娘就留在此地监视洞口,这样才不会顾此失彼。”
  “对!你最好立刻开始行动,这里的事情全交给我。”
  燕子飞交待完毕后,一个“海鸥掠波”便朝左侧不远的荒草堆中扑去。
  “海鸥掠波”是燕子飞的轻功提纵术中最得意架式之一,飘似清烟,快如闪电,五十公尺外的山姆纵有发觉,也会认为是鸟在飞掠。
  燕子飞离去后老妪必须独当一面,她紧了紧手上的冲锋枪,并轮着那只闪闪发光的独眼不停向四周搜索着,神情似乎已将燕子飞谨慎用枪的关照抛向九霄云外。
  山洞一带仍旧十分宁静,刚才土人所发的那支火箭好像石沉大海,直到现在还没出现任何警兆。
  突然!山洞顶上的一块大岩石后面,像幽灵似的闪出半张脸来,只朝洞门前略一张望,遂又缩了回去。
  分据在两棵古松上面的老妪和山姆都没有发现,因为山洞顶上那块岩石的位置要比松树高过许多,如果看到的话两人都将大吃一惊,原来探出半张脸来的人竟是萨尼奇酋长。
  不过萨尼奇也没有看到那棵两株古松上面躲着有人,但却看见了洞门前躺着的九具土人尸体。
  他不敢直接现身的原因也就在此,他晓得那是芬士的杰作,丼也断定洞口一带必有埋伏。
  本来萨尼奇不会这样机警,所谓:吃次亏学次乖,现在他对芬士的狡狯已有更深认识。
  同时他也暗暗吃惊,此时此地发现黑猓族人的尸体,令他感到夺取藏宝又增多了一份困难。
  随来武士已有两名被芬士炸死在鳄鱼河中,另两名虽紧随身旁,如果仅仅对付芬士和他的两名助手,以萨尼奇的英勇尚不至于畏惧,如今又冒出了人数众多的黑猓族人萨尼奇则不得不慎重行事。
  萨尼奇观察清楚了现状之后,立命一名武士飞马返回搬取族人接应,时间赶得及赶不及眼前不能计较,但这却是必要的步骤。
  现在跟随他身边的只有一名武士,他决定就在这里隐伏,有把握则动手,无把握忍耐,最低限度也能晓得宝藏的最后下落,等到喘过气来时再图良谋。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牛角号声划破了四野的沉寂,号声单调而凄凉,而且又是出现在荒野之中,听在耳中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号声一直连续不断,起初只有一个方向,继而蔓延为四面八方,最后演变成整个鳄鱼河范围都在那凄凉号声笼罩之下。
  现场中的人只有萨尼奇听得懂牛角号,那正是黑猓族八倾巢出动时,所下达的攻击命令。
  场中气氛顿形紧张!
  号声当最高昂时突然停止,紧接着便见月色之下黑影幢幢,好像平空出现的幽灵相似,一眼看来从无一百也有八十,正呈扇面形一样朝山洞缓缓围来。老妪顿将冲锋枪拉上红膛,洞口古松上的山姆也效好了紧急应变的准备,双方虽然是敌对立场,但眼前却不约而同的将所有攻击目标指向来犯的土人。黑猓族的包围圏渐渐逼近,口里并发出刺耳尖叫,当逼近至相当距离时,随着吼叫声乱箭齐发,所射的全是火箭。
  飕!飕!飕!飕!
  刹时之间好像无数火龙漫天飞舞,似乎他们心里早有准备,而将射击目标完全集中山姆藏身的那棵千年古松。
  黑猓族人的尖声怪叫和发箭成正比,叫声愈疯狂,火箭射的也就更为猛烈。
  他们的火箭上并涂有易燃物品,那株千年古松在火箭猛烈攻击之下,也就很快的燃烧起来。
  砰!砰!砰!砰!
  山姆已在树上开始猛烈射击,数名土人应声而倒。但却制止不住松树上的火势蔓延,如果不跳下树来,势将被烈火活活烧死。
  突听山姆发出凄声厉吼:“鲁司,赶快以猛烈火力替我掩护!”
  话还没有发完,躲在山洞的鲁司已经开始发枪接应,而山姆也就在乱枪齐发中腾身跳落地面。
  黑猓族人发现了山姆后迹近疯狂,像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砰!砰!砰!砰!
  山姆和鲁司将仅有的两枝枪发挥最大威力,虽然造成黑猓族人不少死伤,但却阻止不住凶猛的冲锋。现在那棵古松正熊熊的燃烧着,已变成了火树,在火光映耀之下,黑猓族人的凶狞和骠悍更形骇人。山姆斗智尽失,事实上他也阻止不住黑猓族人的凶猛冲锋,转过身来就朝山洞飞逃。
  这正是眼前处境中最好的办法,只有逃进洞里和鲁司会合,才能争取胜负隅顽抗的局面。
  飕!飕!飕!飕!
  黑猓族重又发动火箭攻击,密集的像飞蝗,突听山姆发出凄厉惨叫声,已有三枝火箭射中他的后心。但是也还没有倒下,一面惊叫着一面继续飞逃而去。
  这时的山姆已经用尽了人类在生命遭遇威胁时所能发出的挣扎余力,可惜他还没有逃到山洞门口,又遭遇到黑猓族更凶猛的火箭攻击,转眼工夫竟将山姆射成了火箭刺蝟!
  山姆倒地后犹在拚命翻滚,终于发出一声最后惨嚎,就这样被烈火活活烧死。
  这种景象令人怵目惊心,就连躲在另棵松树上的老妪,也不由心里直冒凉气。
  山洞内的鲁司更是胆裂魂飞,但是他明白,要想生存就须拚命抵抗,倘如想退却会比山姆死的更惨。黑猓族人的狂叫声又起,并随着狂叫声再像潮水般扑向山洞。
  这次他们放弃火箭攻击,他们很明白那对山洞不会发生像刚才样威力,而改为挥力冲锋的。
  砰!砰!砰!砰!
  凌厉的枪声又起,领头冲锋的人在鲁司据险死守下,一律当了活靶!
  凶悍的黑猓族人对此似乎并不畏惧,头一批刚刚倒下,第二批紧跟着又像潮水般的扑了上去。
  山洞口火舌怒吐,血肉飞溅,鲁司确又占尽地形上的便宜,倘如子弹不发生短缺的话,他能一直紧守下去,可惜孤掌难鸣,当他将第三批冲锋的黑猓族人枪杀后,枪膛内的子弹也遂告断绝!
  说时迟那时快,悍不畏死的黑猓族,第四批冲锋队伍又到。
  这一次他们冲的更猛,个个将手中战刀挥舞的像风车,形像凶恶的就好像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魔鬼。鲁司见了这种情形后好像跳落万丈冰窟,除了等死以外,他已再没有任何能力来阻挡住这次的冲势。这时他脑海中早已不作分得宝藏的妄想,生存在他心中比任何事物都更重要。
  黑猓族人厉声尖叫着,不料即将冲进山洞时,突然爆出了一项惊人的转变。
  格格格格……
  两排火舌怒射而至,第四批冲锋的黑猓族入发出凄声惨叫后,一律横尸就地。
  那是冲锋枪的扫射,在这紧要关头上突然出现,任何人都感出乎意料之件。
  冲锋枪的威力要比手枪凶猛得多,黑猓族人顿时停止对山洞口攻击,而将目标移向四,五十公尺左右的另一株巨松,因为刚才那阵猛烈的扫射,就是发自那棵松树的枝叶丛中。
  数次冲锋下来,黑猓族人已经死亡过半,锐气因而大失,当他们面对更犀利武器时,就绝对失去了再次冲锋的勇气。
  但他们也不愿就此放过报复机会,酋长立刻下令故技重施,准备再以火箭攻击那棵巨松。
  躲在松树枝桠上的老妪不由暗暗叫苦,刚才火烧山姆的一幕骇人镜头是她亲眼所见,一想到山姆被射成火箭刺蝟时那副形状,就情不由已混身打哆嗦。眼前麻烦是老妪自己招引到的,倘如她不扣动那枝冲锋枪的扳机,则藏身目标谁也不会发现。
  可是刚才千钧一发,她开枪的动机并不是想替鲁司解围,但他不能任由黑猓族人冲进山洞将宝藏夺走。眼前形势已成剑拔弓张,逼的老妪只有端起冲锋枪来猛扫,先发制人或许还能在危难中求安。
  轰隆!轰隆!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山洞背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猛烈爆炸声响,并有火光窜上半天。
  这种突然转变将老妪惊楞了,一颗心马上悬念到山洞那边,因为燕子飞自前去侦察情况,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
  黑猓族也因这阵猛烈爆炸,放弃了以火箭攻击老妪的打算,凄声吼叫着,疯狂般朝那边奔去。
  ×                           ×                            ×
  月色下看的清楚,一扇薄弱的山壳竟被火药炸了一个大洞,一条慌张的黑影正从里面探出头来,张望一阵之后,遂即亡命般的朝荒野中逃去。
  此人正是芬士,他手中提了一只巨大的皮箱,皮箱里面就是他在洞内寻得的宝藏。
  这正是他狡诈的地方,在将鲁司遣到山洞口替他加强戒护之前,他就已经发觉藏宝,存心独吞。
  他这手金蝉脱壳耍的很高明,但是却被燕子飞事先料中,不然或许今夜会澈底成功。
  芬士现在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但他晓得还有重重难关,现在他只想拚命逃出重围。
  正值此时,凄厉的牛角号声又在夜空中荡出,黑猓族挥动战刀正朝芬士疯狂冲来。
  芬士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转身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奔。
  苦也!芬士竟又碰上死寃家活对头,迎面飞驰而来的竟是亚旦族新任酋长萨尼奇。
  芬士转身又朝右侧奔跑,但当经过一株高树时,突觉一遍紫云盖顶,恍惚间好像一只飞鸟朝他飞扑,只觉手一松,那只藏宝皮箱竟脱手飞去。
  芬士顿然醒悟,刚才朝他飞扑的不是飞鸟,而是更难缠的人物侠盗燕子飞。
  燕子飞的身影恍如一缕清烟,芬士并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纵跃如飞对着燕子飞驰来。
  他想追,力不从心,而就在这一错楞之时,萨尼奇的标枪疾如闪电,正朝他飞镖而至,但听噗哧一声,芬士连喊叫的时间都来不及,便被标枪穿成前后皆通。
  萨尼奇总算泄了愤,当他再轮眼四下搜着时,荒野中早已失去了燕子飞和老妪的影子,只远处隐隐传来马匹飞驰时的蹄声,但是短暂的很,刹时之间那马蹄声也在听觉中消失不见。

  (完)

  *“狮子山”是西非洲的塞拉利昂共和国,非香港精神“狮子山”,弗里敦意译“自由城”。
  *《电椅边缘》(女飞侠黑猫故事之六)中,“侠盗燕子飞”初登场。
  *《侠盗燕子飞》(女飞侠黑猫故事之七),“侠盗燕子飞”再次登场;本文故事为女飞侠黑猫故事之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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