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阴魂路》（鬼故事）

古陌阡

　　冯嘉《阴魂路》

　　吕景禧的妻子艾美从医院里回来之后，第一夜，他们就是同床干那件事。夫妇之间，干那件事本来是平常之至的，但是他们则是并不平常。
　　那是因为艾美已经在医院住了六个月。
　　她连面貌都变了。医生说差不多是把她整个改造了。
　　为甚么改造呢？
　　那是为了六个月之前的那一次汽车失事。
　　那时吕景禧开车，天雨路滑，车子翻转了，吕景禧首先给抛出了车外，但是艾美却困在车中。车子的汽油漏出，着火起来。这只是下着微雨，不够把火淋熄，吕景禧尽了最大努力企图把艾美从车中拖出来，但是拖不动，她被扭曲的车身夹住了。跟着，火已烧到他的身上来，他没有办法不退后。眼看艾美就要在他的眼前被烧死。但是此时下起大雨来，就像倒水似的，把火淋熄了。
　　后来艾美给送进了医院，情况仍很危殆，因为皮肤给烧掉了很大部份。但是现代的医学发达，医生终于能把她救活。以后，就是为她整容换皮手术。
　　医生事先警告吕景禧，这事并不很有把握，只是试验而已。反正她已经全身是疤，试不成功，也是不会更差多少的，所以吕景禧也没有反对。
　　这之后，医生告诉他，艾美简直是个奇迹，再生能力非常之强，他们的工作意外地完美。如何“完美”呢？她的脸是很好看的，虽然已是与以前不同，但是却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身体又如何呢？
　　吕景禧没有机会看到过。再过一阵，她从浴室里出来，他就可以看到了。
　　现在他躺在床上等着，心情就近似洞房之夜。一具从未见过的身体。不过现在他的心情紧张乃是怕太难看。虽然她是他的妻子，难看亦不是她的错，但是他也不希望太难看。
　　而他躺在那里，又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胡思乱想。他记得很清楚，在失事之前，有一个穿着白衣，长头发的女人在路边忽然出现，横过车前，他连忙扭舦闪避，所以才会失去控制。但是，在车子翻转之前，他清楚地看到那个白衣女人是没有脚的，而且在他的眼前化作一团轻烟而消散了。
　　他从车中行出来之后就看不见那个女人了。她也没有地方可躲，因为附近没有树林，一眼可以见到。他是希望找人帮忙所以四面望过，看不到。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跑得远到超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的。那时虽已是近黄昏，他仍可以看到相当远的地方。
　　事后吕景禧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调查失事的警方。他知道他是见到了鬼。传说那一段路附近是猛鬼的地方，许多人言之凿凿，而吕景禧亲眼看到了。他没有对警方说出来，因为警方不能够把失事原因列为“遇鬼”。而且也有许多人是不相信的，那些不相信的人会以为他是神经失常。
　　那里的鬼企图杀死他们，但是失败了。
　　他的妻子艾美说：“你可以开灯了！”
　　她已洗好了澡，从浴室中出来了，在黑暗之中，她在房门口只是一个轮廓。吕景禧可以凭轮廓看到，她的身上是完全没有衣服的。
　　他心情紧张地伸手开亮了床头灯。
　　在灯光之下，他看看艾美，张大嘴巴，呆在那里了。
　　因为艾美完全不如他所预料的。医生曾经告诉他，需要把某些部份的皮肤移去补回烧坏了的皮肤，尤其是脸上，那么，看不见的身体部份应该是满是疤痕，那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现在却并不如此。
　　她的身子美丽到难以置信，比失事之前美丽得多了，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似的。在失事之前，艾美的身体已经开始退步，因为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再难与少女的时候比较了。
　　但是现在她却是像变回一个少女，乳房不很大，但是坚挺，而且还是丰满的，粉红色的。在失事之前，她这里已经变得很深色，而且皱了，她的腰亦细了，小腹平坦，而黑黑的三角形甚为整齐。
　　怪不得医生们说这是一个奇迹！
　　但是，他们取去了她的皮肤去补其他，难道一点疤痕都不留下来？也许他们是从背后取皮肤的？
　　这样想着时，艾美就转身，用背朝着他。
　　吕景禧可以看到，艾美的背部也是一样完美无瑕的，比失事之前更美丽。
　　艾美又转了过来，说：“我还好看吧？”
　　“这这简直是奇迹！”吕景禧呆呆地说。
　　艾美走过来在他的身边躺下来，说：“你再看清楚一些！”
　　吕景禧把灯光开得更亮，这办事先调情的事本来是适宜在柔和的灯光之下进行的，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形不同，主要是要他看清楚，因此，他就在灯光大亮之下细细检视。他实在难以明白，怎么可以改变得这样多，然而又改变得这样好。
　　她的皮肤的质地也改变了。本来是颜色较暗而且较粗糙的类型，(在少女时已经是如此)，现在却变成了那种嫩白型。又嫩又白又滑而且又有弹性。
　　那草丛亦是不同了。本来是粗糙而又曲的，现在却变成是长而直，而且非常柔软，很容易拨开，而不会立即弹回原处。
　　拨开草丛，可以见到溪流，是那么齐整、紧合，而且又是颜色很鲜的，然而艾美却是自少女时就已经是很深色的了。吕景禧还记得他们在婚前恋爱的时候，不敢真个销魂，只是互相以手安慰，那时他也有机会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时她还是处女，颜色已经是很深了，亦有些地方是外露的。那实在不大好看，不过那并不是她的错，有些人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他爱她，从未有嫌过。
　　但是她现在却是毫不外露，那么鲜明整齐，颜色又是那么可爱。
　　他说：“他们怎么连这个地方也可以改造了呢？”
　　“那是很好的医生！”艾美说：“医生说还顺便替我缝过针，我变成窄了，不知道是不是？”
　　在失事之前，艾美是已经相当松弛，而使吕景禧常有空荡荡的感觉，但是现在就似乎是大有不同了，起码在外表上看就是大有不同的。
　　吕景禧非常激动。
　　一个男人，发现妻子的身体恢复了青春，而且完全变了样子，是应该激动的吗？
　　也许这是另一种心理了，就像是有了别个女人。这是几乎所有男人都具有的心理，即使他是非常爱自己的妻子，还是希望试试别的女人，即使想一想都是好的。多数的男人都是有这样的想法，而并没有去实行。吕景禧也是这样，虽然他是想过，却没有实行。而他的妻子在医院里已经过了这么多个月，在这几个月内，他是完全不知肉味的。现在，就是给他一具很普通的肉体，他都是会非常兴奋的，更何况是如此美丽的一具？
　　吕景禧立即就挺身而上，他已经是非常之雄伟了。
　　但是艾美却一伸手挡住他，娇憨地说：“你先摸摸我呀？”
　　真奇怪，连习惯都变了。
　　在失事之前，艾美对这件事已经不再如少女时代了，她的年纪已经较大了，就并不那么重视爱抚，一要就可以接触，却要时间长一些，和冲刺强烈一些。但是她现在却要求事前的调情。
　　吕景禧也只好忍一忍了。
　　他对着一具这样美丽的躯体，亦是绝不介意把玩一番。这也是男人的通病，妻子的身体已残了时，就没有那么有兴趣去把玩了，除非是她要求，感情是另一件事，不再美丽的东西，就没有兴趣去欣赏，这其实也是相当自然的。
　　吕景禧小心地轻抚，吻和吸吮。
　　她很快就热了起来，灯光仍是那么强烈，所以他可以看得很清楚，亦可以触得到。他发觉她变得非常湿滑，这也是她从来所没有的。她不是那种类型，即使在少女的时代，她也不是如此湿滑的。
　　吕景禧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他就不再等了。
　　两个人贴在一起。
　　他强劲地挺进。
　　艾美吐出颤抖的“呀”一声，梦呓似地说：“轻一点，不要那么快，我怕会痛！”
　　吕景禧立即停住了，他关心地说：“你不是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吧？”
　　“不是，”艾美说：“我……我没有做过这事……”
　　“你没有做过？”吕景禧说：“但我们已经是那么多年的夫妻！”
　　艾美笑起来道：“作一下状不可以吗？就当我是一个新人，现在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吕景禧也不反对这个，他慢慢地挺进。
　　他发觉他其实也不能快。医生顺手为她缝的那针也是真了不起，果然使她变得那么紧凑。她似乎不容易容纳他，假如不是有那么丰富的露水作润滑，会是非常辛苦的。
　　他简直是——需要强迫前进，而艾美辗转呻吟着，有时推他的胸要暂停一停，稍歇之后又动起来，鼓励他继续，这样过了许久之后，他还只是成功了一半。
　　但艾美以前与他第一次时都不是如此的，她的第一次也并没有紧凑到这个程度。第一次时，他也很容易就成功了，他还开玩笑问究竟是不是第一次；不过他知道她是第一次。
　　现在，艾美却竟然比第一次更紧。
　　后来，他觉得有所阻碍，难道医生还替她缝上了一层膜？那就真是匪夷所思的事了。顺手把开口处缝一缝是可以的，但是多缝一层膜，这却是非常精细的手术，不是顺手就可以做到，也没有必要如此做。
　　也许实在不是增加了一层膜，这只是他的错觉吧了。他也无从证实，因为里面是看不见的。不过他的确是感到有一重障碍。
　　而艾美这时又要求他慢一些，因为她感到痛了。
　　已经那么久没有的吕景禧，这时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的向前一冲，艾美大叫一声，整个身子都缩了起来，把他捉得紧紧的，而他也冲破了那重障碍，忽然滑到了最深处。
　　艾美却似乎不是在作状了，她淌出了很多泪水。
　　而且她是那么紧地把他包藏住，里面一搐一搐的，医生顺手为她在问口处缝了针，就连里面也窄小了吗？这一点，吕景禧却是不能肯定的。很可能门口一处缝过了之后，也牵动了内部，于是内部便也变成窄了。
　　艾美在他的身下辗转呻吟着，后来腰部又扭动起来，这即是说阵痛已过，她又可以忍受了，而且还催他动了。
　　吕景禧又动了起来。
　　这一次，双方都是非常快美。以前的松弛空荡是完全没有了，她把他吸得那么紧，他每一退却，都有如是一个人要把深陷在泥浑中的脚拔出来似的，泥泞有吸力吸住，使他不能那么易。但是脚再踏下去，则又是容易得多了。
　　那种快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好几次，吕景禧都几乎忍不住而要溃败了。不过多年的经验使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他是没有败得那么容易的。
　　他仍然可以使她登上了三次高峰。
　　之后他就不再控制了。忍了六个月，储蓄了六个月的热情，有如火山喷发，直喷到最深之处，她显然也是可以感觉到这喷射之力，立即又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痉挛，他们美满地一齐抵达了高峰。
　　艾美喘着气说：“我……我真舒服！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是那么舒服……”
　　吕景禧就伏在她的身上，而她亦不肯把他放开。
　　事后的他，自然地又由雄劲而变成萎缩，由于她是那么紧凑，就自然地给逼回出来，不必有甚么动作，就彼此都脱离了。
　　然后他就滚开，她把他的手臂拉到她的颈下枕着。
　　刺激太强烈，两个人都很快就入睡了。
　　一个月之后，吕景禧独自一个人参加一个酒会。
　　那里有很多不同类型的人，主人家是交游广阔的。
　　吕景禧坐在一角喝着闷酒，很不开心。
　　有一个人走到他的身边，说：“吕先生，你的神色不大好看！”
　　“当然了！”吕景禧说：“跟太太吵架，她忽然不肯来。答应了来却不来，要我自己一个人来！”
　　“我就是要跟你谈谈你的太太！”那人说。
　　“你是谁？”吕景禧看看那人，却忽然醒起他不应该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埋怨自己的太太，而这个人对他提及他的太太，这也是令他反感的。
　　那人说：“我是方神父！”
　　吕景禧看到他那深陷的眼眶，而眶里面那双眼睛，眼珠是有着一种奇特的神采的。他说：“哦，方神父，你今晚是便服而来，所以可以喝酒吗？”他看见方神父的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
　　方神父淡淡地，带着忧郁地微笑道：“我不会有机会穿制服了，而我也不怕喝酒，因为我是一个被革职的神父！”
　　“哦？”吕景禧说。
　　“我被革职是因为我擅自替人做驱魔的工作！”方神父说。
　　“哦！”吕景禧怀疑地看着这个人，不知道应该说甚么好。
　　方神父说：“现在有人来了，不方便，我们迟一些再谈吧。我一定要跟你谈谈你的太太！”
　　方神父走开了，这时果然有人走过来了，那是主人家，把一个男人带来了，主人家说：“吕先生，李医生你也见过吧？他在你的太太身上创造了奇迹，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他的！”
　　“对了，”吕景禧微笑：“李医生，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假如这不浪费你的时间！”
　　李医生也微笑：“本来我下班之后就不谈公事的，但是，你却是例外的，我对你的太太很感兴趣！”
　　XXX
　　吕景禧与李医生谈着的时候，方神父进了洗手间。
　　假如有人看到他，一定会感到甚为奇怪。因为他就像喝得很醉似的，一步一歪，在进入走廊之前，他的步伐还是相当正常的，但是到了洗手间门内之后，他就几乎倒下来。
　　但是没有人看到他，洗手间里并没有人。方神父是进了一格厕间之内，把门关上了，然后就跪在马桶盖上，合手祈祷。
　　这时，有人要进入洗手间，推推门，门却打不开。但是方神父也并没有把门锁上。那人只好离去。
　　洗手间似乎不是一个好地方，但是，方神父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他以抖颤着的声音说：“主呀，求你原谅我，赐我力量……我现在必须有力量……”
　　厕格的门忽然被撞开，一阵风吹进来，方神父的头发都给吹得乱了。洗手间里面应该是没有风的，但是现在却有。
　　方神父慢慢地回过头，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外面。
　　方神父说：“吕太太……”
　　站在前面的正是吕景禧的太太艾美。
　　艾美冷酷地说：“你！又来破坏我了！”
　　“你也来得正好！”方神父说：“我正想找你！”
　　“来呀！”艾美说。“我们再斗一次！”
　　艾美的全身发出青色的光芒，脸孔也变得非常狰狞，狂风吹进厕间内，方神父就像整个人随时要飞起来似的。但是他极力紧闭着眼睛，虽然身子摇摇晃晃，但是并未给吹起来……
　　在大厅，吕景禧与李医生谈了很久，而李医生紧紧地皱着眉头。
　　他说没有，他并没有为艾美缝上新的处女膜，他是没有理由会这样做的，而艾美的身体也不是那么美丽。他记得是有些疤痕的，他是从臀部取去了一些皮肤，补在艾美的脸上。他说的奇迹是指艾美的脸，与及艾美的而且确能够康复。
　　但是吕景禧告诉他，艾美回家与他一起的第一夜之后，她有流血。他感觉到她象是一个处女，而她的表现也是像一个处女。
　　还有更奇怪的就是，两夜之后，艾美又变了。
　　连体形都变了，她变成了一个很成熟的妇人，乳房变得很圆很大，那草丛也不再是直，而是蜷曲了。她也变成贪得无厌，他努力了一整夜才能满足她。
　　但是这样过了两日艾美又有不同了。
　　她又变成了一个处女，而身体又不同了，又不是头一天晚上那个，这一次她的草丛是稀疏的，少到几乎没有，两乳凹入，而且很干，他花了很大的努力才能为她开拓了，她又是有流血。
　　这一次她既有怨言，她说这不是快活的事，她不要再做了，而次日她对他很冷淡。她的脾气也很坏，老是对他挑剔。后来她跑到外面去逛公司，买回来了一大堆不等用的东西。吕景禧有一张信用咭的副咭给她使用，她可以签单买许多东西。
　　两天之内，她几乎把整个女装部的东西都搬回来了。
　　他因此而和她吵起来，弄得很僵。
　　但过了这两天之后，再一个晚上，艾美又向他求和了。她变得非常温柔体贴，放水给他洗澡，睡衣都在房间里准备好了，他岀来时她就与他上床。
　　她又变了，面貌还是那个样子，身体却又不同了。她变成了一个皮肤比较粗糙，而身裁略为肥胖的少妇。
　　但她对他非常之温柔体贴，甚么都肯做，把他服侍得非常舒服。然而她的要求又不多，似乎只是为了取悦他而做这件事。很快，她就达到了高潮，跟着她告诉他，她已经满足了。但是他可以尽情享受，他需要多久就做多久。
　　这是最柔顺的一次。
　　这二天，她看到了房中那些百货公司买回来的东西，她说她很后悔如此浪费，她去交涉，用较低的折扣把东西退回了。
　　“这之后她每两天就变一次，”吕景禧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今天她又变成另一个，一个很泼辣的女人，脾气很坏，他要带她来，她已经装扮好了，却忽然发脾气，乱丢东西。她说她不想来了，我只好一个人来。”
　　李医生皱着眉头不出声。
　　吕景禧说：“你不相信我吗？你以为我多喝了酒吗？”
　　“不！”李医生说：“我相信你！”
　　“一个神经正常的人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吕景禧说道。
　　“但是我相信！”李医生说：“因为她复原得太离奇了。告诉我，她有没有变回过原本的自己？”
　　“从来没有。”吕景禧说。
　　“她的身体，”李医生说：“你肯定是变了吗？”
　　XXX
　　“这真奇怪。”李医生沉吟着说：“一个人受了震荡，可能会变成多重性格。先例是有的，不过很少，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解释，但是，你明天带她来检验一下好吗？她已经到期检验了，却没有来！”
　　“假如她肯来的话！”吕景禧说。
　　“假如她不来！”李医生说：“我就到你家来！”
　　李医生正转身要走开，吕景禧又说：“等一等，刚才那个人，自称是方神父，你认识吗？”
　　“见过几次面，”李医生说：“他是一个怪人，他本来是神父，但是未经教会同意而替人做驱魔工作而被革了职，而且他也是饮酒太多了，他跟你讲甚么？”
　　“他说要跟我的太太谈。”吕景禧说。
　　“还是先叫你的太太来见我吧。”李医生说。
　　他正要走开，这时，艾美却出现了。
　　主人家把艾美带过来，笑着对吕景禧说：“你这骗子，你又说太太不来？现在来了。”
　　吕景禧不知道说甚么好，艾美则甜蜜地微笑着，过来挽住吕景禧的手臂：“真对不起，我以为我的头发弄不好，但是终于弄好了！”
　　李医生说：“我和吕先生谈起你，你已经过了期检验，你却没有来！”
　　“真对不起，李医生，”艾美也对他甜蜜地微笑着，“明天我一定来！”
　　李医生说：“你很苍白，吕太太，不是有甚么不舒服吧？”
　　“不是！”艾美说：“我只是赶得太急了！”
　　这时，那边忽然一阵骚动，人们议论纷纷，主人家则急急地向李医生走过来。
　　他说：“李医生，请你去看看，方神父在洗手间里出了事！”
　　既然这里就有医生在场，紧急之中，自然不去外求了。
　　吕景禧也跟着李医生到洗手间去。他对这个方神父也十分好奇的，他叫艾美不要来，等着他。
　　他们去到洗手间门口时，已有人把守着那门口，不让闲人进入了。
　　李医生则带了吕景禧进去。主人家也跟着进来。
　　那里面的情形甚为恐怖，方神父全身鲜血倒在地上，眼睛大大地睁着，眼珠一动也不动，洗手瓷盘之上，墙上的镜子则全部破了。
　　李医生只是蹲下来摸一下，就站起来说：“他已经死了，你还是报警吧！”
　　主人说：“我已经报了警，警方正在来了！”
　　“这真奇怪，”吕景禧说：“就像……”
　　“看来他是撞在镜子上撞成这个样子的，”李医生说：“似乎是有人举起他，不断撞过去，他自己是跳不到那么高的，但是，假如是这样的话，把他举起来的人，力气就需要非常之大了。”
　　这件事情使艾美感到非常不舒服，她要先回家去了，事实上许多女宾也都离开。吕景禧开着车子，把艾美载着回家。
　　他发觉艾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跟着，他们就接近了上次失事的地方。
　　这里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艾美忽然一跳，狂叫起来：“不！不要走这条路！不要！”她发了狂似的伸手过来扭车子的軚盘。
　　“别急、别急！”吕景禧安慰她道：“我可以把车子先停一停！”
　　但是他发觉车子忽然失去了控制，无法停下来，越冲就越快，跟着历史重演了：车转不了一个弯，翻转了，艾美不断哭叫。
　　吕景禧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定一定神，首先从车窗中钻出去，然后企图把艾美也拉出去。但是艾美又是被压住了，拉不动。
　　车子又开始着火起来。
　　艾美的脸上露出极其丑恶的表情，她用一把完全不同的声音，呼号着说：“那个讨厌的神父，他宁可不要命，宁可跟我们一起到地狱去，他消灭了我的法力。”
　　“你究竟是谁？”吕景禧叫道。
　　“我不是你的妻子！”艾美说：“我们……只是一些游魂，借你的妻子的肉体享受一下人生，但是他把我们打到地狱去了。”
　　“我的妻子呢？”吕景禧悲恸地叫起来。
　　“她早已死去了！她阳寿已尽，上次撞车时就已经死了，是我们借用她的肉体……我不想走，不要带我走……”她的声音变成越来越遥远的，后来就没有了，而她的脸也忽然皱缩起来，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了一个难看的老妇人，然后，这个老妇人就从艾美的身体脱了出来，一个穿着白袍，没有下身的老妇人，脸上露着痛苦的神情，好像一阵烟似地化去了。
　　留在车中的就是原来的艾美，安详地闭着眼睛。
　　跟着，火光也把艾美笼罩着，吕景禧没有办法不退后，车子变成了一个火球，火烧得非常之旺。
　　这之后，那条路就再没有发生闹鬼的事。
　　（完）
　　Q群7649715中国武侠小说，古陌阡25.10.12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