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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醉仙楼主《恶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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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醉仙楼主《恶狗村》(武侠春秋32期)

  杀父之仇 不共戴天
  情天难补 作分飞燕
  初夏的江干,现着一片绿油油的,阳光照射在江面上,混浊浊的江水,与绿色小草成了强烈的对照,那景色有些迷人,也有些烦人。两匹桃花马,带着当当的辔铃声,至江边而止,从马身上跳下两个绝色的少女,一个是身着粉红罗衣,背插长剑,却生得眉画远山长,眼似秋波水;一个是身着青罗衣,腰挂绣鸾刀,却是玉容似雪,肌肤凝霜。这两人不但是美极了,而且也娇极了,如果好有一比,正如阳春三月,百花竞艳之时所放出的彩,与四九寒冬蜡梅遍野时所发射的光,一个冷中透热,一个热中透凉。两人飞身下了马,相对而立,皆面含怒容。红衣少女轻轻抽出背上长剑说:“云妹妹,今天是我们命运搏斗的时候了,谁能胜了这一场,谁就战胜了命运,你拔刀吧。”
  青衣女子冷冷一笑道:“琴姐姐说得不错,我们的情感再好,也不能同时嫁给一个人,女人的心最小,谁的眼中也不能揉进一粒沙子。你的年纪比我大,我尊敬你,让你先出剑。”她燕语莺声的刚刚吐完,已拔出腰间的绣鸾刀,刀锋上发射出一丝丝的寒芒。
  红衣少女娇艳的一笑说:“不!你比我小,我应该让你先出刀。”
  青衣女子轻轻一叹,缓缓举起手中的绣鸾刀,玉腕有些把持不定,显然她心中遭遇到了极大的痛苦,刀锋如狂风摆柳,雨打残荷,轻轻毎划出了一招,却是柔弱无力,看得出她这一招发得极为勉强。红衣少女用剑轻轻地一格,又笑道:“云妹妹,你本是不想逼我的是么?可是你又放不下那一口子!你这一刀我看得出,我交上你这一位妹妹也心满意足啦!可是云妹!你应该知道当仁不让这句话,我做姐姐的可不能对你客气。”
  她一剑挡出之后,紧跟着又是三剑,这三剑招招狠绝,着着毒辣。青衣女子连退三步说:“琴姐姐,你将你那轻易不肯使用的太阴剑法也搬出来啦!”
  红衣少女一笑道:“云妹妹你是知道的,这太阴剑法乃是恶狗村不传之秘,江湖上都叫它为恶狗剑法,她不但会吓唬人,而且还会咬人是么?”
  青衣女子勉力的点点头说:“那是因为姨父对你特别钟爱之故,小妹就没有那样大的福气了。”她边说间,手中的绣鸾刀,已平平削出,这一招看来并不稀奇,就像两个顽童打架一样。
  红衣少女笑道:“雪妹妹,你如果再客气那就要自己吃亏了。”寒芒起处,她一连又施出五招。
  青衣女子的娇躯又退了数步,长长一叹道:“本无意与你斗,而且我也明知斗不过你,我愿意退位让贤,可是你不肯;琴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呢?”
  红衣少女突然咯咯的娇笑起来说:“云妹妹,你不懂么,我要与我那心上人生活得无忧无虑,自在逍遥;如果你存在一天,我便一天不能安枕,你该知道,他还是在爱着你啊!”
  青衣女子听了面色大变,抖声道:“琴姐姐!你好狠!”
  红衣少女道:“这有什么法子呢?人总是自私的,你说是么?”
  青衣女子娇躯一震,一咬银牙,说:“好!我就成全了你啦!”右手刀连环扫出,刀锋凌厉,如飞花走雪,疯狂的向红衣少女罩去。
  红衣少女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娇笑说:“这才是啊,冷家刀法毕竟不凡,愚姐姐要得罪了。”立时挥剑反击,这一青一红两个绝色少女,大打不休。
  江干上静静的,没有行人,更没有车辆,太阳已升上了头顶,虽然是初夏,那光芒仍然有些炙人。这两个妙龄少女,急走了百多招,两人的额角上皆见了汗,仍是互斗不休。她们为的什么?不用说是为了争取一个男人。
  两男争女的事情是司空见惯,可是两女争男的事情却少见得很,也许这是个文如子建、武似荆轲的翩翩佳公子吧。
  红衣少女的一套恶狗剑法,果真的形同恶狗,青衣女子却以一柄绣鸾刀紧紧封锁门户,渐渐的,她已没有还手的力量了,娇躯儿不断的在向后退。
  红衣少女咯咯一声娇笑道:“云妹妹,如果我猜得不错,五十招之内,你必定要落败。”
  青衣女子冷冷一笑道:“你说得不错,万一我败了,我就预祝你们白头偕老。”
  红衣少女笑道:“谢谢你啦!云妹!看在咱姊妹一场的份上,你有什么遗言,就早的说吧,我会为你办到的。”
  青衣女子突然泛起了求生欲望,右腕一闪,一连挥出三招,这三招刀法诡异之极,逼得红衣少女连连后退;但她一退之间,旋又挥剑反攻,口中笑道:“云妹妹,这三招刀法好奇妙,怎地从未见你使用过?”
  青衣女子连退数步,叫道:“你要知道么?这是我们冷家刀法中的冰雪三式。”
  红衣少女娇笑着说:“真想不到啊!那样老实的云妹妹居然还会藏私。”剑芒起处,也跟着发出七招,这七招比起那青衣女子的冰雪三式有过之无不及。
  青衣女子娇躯连闪,堪堪让过,冷冷的道:“你这七招也不象是恶狗剑法中的!”
  红衣少女笑道:“你说错了,这七招正是恶狗剑法中最凌厉的招式,叫做夺命七式。”
  “怎地我从前未见你用过?”
  “那是舅父怕秘法外泄,故而平时不准使用,你当然不会见过!”
  青衫女子面色大变,看来在恶狗庄中,自己的地位是如何的渺小;难怪平时姨父姨母对自己总是白眼相向。难道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就应该如此之苦么?
  她一时心乱如麻,掌中的绣鸾刀也有些把持不住,面色更现得异常苍白。
  红衣少女笑得更开心了,她说:“云妹妹,有什么遗言,你如果再不说出来,等一下就没有机会了。”
  青衣女子心中涌起一阵恨意,求生的意念,也更加猛烈起来。她突然玉腕一转,反手抢攻,硬生生的将红衣少女迫后数步,突然娇躯一捧,向一处山坡上飞驰而去。
  红衣少女急叫道:“云妹妹,你还想逃么?要知道有你存在一天,我便一天活不安心。”语声了,娇身起
  ,随后便追。
  青衣少女此时已上得山坡,向峰顶飞去。这座山并不太大,孤零零的如一根石柱立在江边,那是江南闻名的第一名胜——小孤山。山顶上树木丛生,山腰间绿瓦红墙,那是一座古庙。青衣女子飞上山顶刚刚喘了一口气,红衣少女已追到她身边,她满怀的愤恨与绝望。
  红衣少女得意狂笑道:“云妹妹!快说吧!你的遗言。”
  青衣女子一挥刀叫道:“告诉你,我的遗言就是要毁灭恶狗村。”
  红衣少女听得一愕,长剑起处,已抖出一片剑花,向她逼去。
  青衣女子很自然的后退,突然一足落空,划起了一声惊叫,整个的娇躯,已朝山崖下坠落。耳际却听得从崖顶发出一阵狞笑声音,犹如万支利箭,刺进了她的芳心。她的心碎了,人也昏了过去,这一刹那间,是多么惨酷。
  夜深了,四周一片漆黑,除去那小孤山的古寺之中发出一星灯火之外,其他什么也见不着,好像这是世界上唯一的光和热。其实错了,因为这小孤山除去古寺孤灯而外,在脚下一个阴暗而又隐秘的角落中,仍有一星微弱的灯火在闪烁着,虽然这灯火微小得可怜,但它总是代表着人世间的光和热;这点灯光,对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来说,那无疑是一种生命的启示。
  那星灯火,是从一处岩洞中发出,洞口面对着长江,洞中平放着一堆干草,上面斜躺着一个青衣少女,虽然是青衫皆湿,面色苍白,但却掩不掉她原有超然绝色的容颜。她躺着,躺着,突然的清醒过来,看看目前的景色,再回想从前,她有些发愣了。她明明记得是在崖顶失足坠落的,那样的后果应该是粉身碎骨;可是她现在却安安静静的躺在岩洞之中,难道是有人救了她?这人呢?
  她觉得有些茫然,想爬起来,却又觉得满身酸痛,无法动弹。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躺了下去。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应该是她绝处逢生的时候了,她心底又激起了一线希望,为了这一线希望,她必须活下去,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突然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隐隐传来,她猛地一惊,难道又是那贱人寻来了!如果真的是她,她就得瞑目受死,因为目前她毫无一点反抗的力量。
  脚步声更近了,近得使她有些惊心动魄,她紧张的紧瞪双目注视着洞口。突然有一条人影,在洞口出现,那不是女人,而是个满含忧郁的年青人,看年纪总在二十上下,着一身黑布短衫,正面带忠厚的向她苦笑一下说:“姑娘醒来了么?”
  她吃惊的问道:“你!你是谁?”
  黑衣青年道:“在下贪游山水,无意间见到姑娘由山顶坠入池塘之中,故而略加援手。”
  青衣女子道:“方才是你救了我么?”
  “正是在下!”
  “你为什么要救我?”
  黑衣青年又苦笑一下子说:“普天之下,那有见死不救之人?”
  青衣女子冷冷一哼道:“怎地没有,有些人不但不想救人,甚至还想杀人呢!”
  黑衣青年道:“该救则救,该杀则杀,这原本是做人的法则。”
  青衣女子怔怔的看着他说:“看来你这个人也还不错!”
  黑衣青年道:“在下虽非什么了不起的好人,但自信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不知姑娘因何山顶失足?”
  青衣女子长长一声叹息,默默不语,黑衣青年又道:“自古道救人救彻,姑娘如有什么疑难之事,在下力能所及,自当协助。”
  青衣女子摇摇头道:“这个忙你是帮不上的。”
  “敢问姑娘上姓?”
  “小奴叫冷寒云。”
  黑衣青年微微一愣说:“不知令尊大人台甫如何称呼?”
  冷寒云摇摇头,黑衣青年道:“姑娘仙乡何地?”
  冷寒云又摇摇头。
  黑衣青年又道:“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冷寒云幽幽一叹道:“我只知道我姓冷,名字叫寒云,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总得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比如说在来此之前。”
  “有!恶狗村!”
  黑衣青年又是一愣说:“恶狗村!姓冷的……”他沉思半晌,突然一笑说:“我们且不谈这些,我想你也该饿了,我设法去寻些食物来。”他边讲着,又转身而走。
  冷寒云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现出感激之容。她此时全身皆湿,好在这是夏夜,倒没有什么关系;除去卿唧的虫声而外,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寂寞!凄凉!
  夜更深了,山风吹着洞外的草木,发出一片呼呼的声音,她黯然的等着!等着!四周突然响起一阵犬吠的声音!她猛地一惊,一定是那个贱人寻来了,她是怕自己没死,弄来了许多恶狗,我该怎么办呢?
  冷寒云正傍徨间,门口人影一闪,那黑衣青年已提了一只竹篮回来,里面装的全是食物。
  冷寒云紧张的说道:“喂!你可听到那狗吠的声音么?”
  黑衣青年道:“在下听到了。”
  “那是恶狗村的人寻来了。”
  “如此姑娘正好跟他们回去。”
  冷寒云面色立即大变的说:“不!我不能跟他们回去。”
  黑衣青年一怔道:“为什么?”
  “我现在没有时间告诉你,我们先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黑衣青年犹豫一下,终于熄了灯火,措起了她的娇躯,左手提起竹篮,穿出洞外,向小孤山的绝顶窜去。此际四周的狗吠之声,愈来愈紧,所幸那年轻人轻功不弱,虽然背着一个人,连着十数个纵跃,已到了山腰间,找了一个避风所在,将冷寒云放下,然后取过竹篮道:“姑娘且安心吃一点,在下为你守望去。”
  冷寒云看了他一眼,拿起篮中食物便吃。
  黑衣青年此时却跃上树梢,听那犬吠之声,已知道这些人在慢慢的向山腰上搜索。他停了一下才回到冷寒云身边说道:“快点吃吧!他们已搜上来了。”
  冷寒云轻轻一叹道:“看来我们是躲不开了,那恶狗村的狗,对于寻人,皆有独到的功夫的。”
  黑衣青年道:“难道姑娘现在又不想逃了?”
  冷寒云道:“要逃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离开这小孤山。”
  黑衣青年道:“江边我尚有一只小舟,我们干脆到船上去吧!”
  冷寒云点点头,他立刻又将她背起,绕向后山,由后山再绕向江边,然后才上了船;他解开了绳缆,操了桨,让小舟直向江心飘去。
  冷寒云此时才稍为安定下来,她轻启朱唇,嫣然一笑说:“我尚未请教你贵姓呢?”
  黑衣青年道:“我姓江,叫江天,我爹是个护院的,江湖上人称他为摩云手江达。”
  冷寒云缓缓的说道:“江达!江天!这些名字好耳熟。”
  江天精神一振道:“姑娘仔细的想想看,是什么时候听过这名字的。”
  冷寒云沉思半晌才道:“好像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嗯!我只是这样的猜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得了。”
  江天道:“漠北‘冷云庄’这个名字姑娘可曾听说过?”
  冷寒云点点头道:“这个名字也很熟。”
  江天又道:“冷云庄主叫冷月魄,江湖人管他叫铁面冷心。”
  冷寒云道:“这个名字我也很熟。”
  江天神情一变,紧紧的注视着他,手中竟忘记操桨,小船儿又很自然的向江边荡去。
  冷寒云被他看得有些发烧,轻轻的说:“你!你看什么?”
  江天摇摇头道:“其实没有什么!我只是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是什么事情?”
  “目前尚不能告诉你,也许将来你会知道的。”
  冷寒云听得一阵沉默,江天又道:“冷姑娘在恶狗村中一向可好?”
  冷寒云冷冷的道:“好什么?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谁瞧得起。”
  “原来姑娘的父母也早已去世了?”
  “从我知世的时候,我就没有看过爹娘的面!”
  “姑娘刚才因何失足坠崖?”
  冷寒云黯然一叹道:“看来你这人也还可靠,我就告诉你吧!”接着她就将自己如何与朱秀琴两人同时爱上了恶狗村的大公子,如何相约江干决斗,如何失足,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江天道:“姑娘与恶狗村主人是什么关系?”
  冷寒云说道:“他就是我的姨父,却是朱秀琴的舅父。”
  “你们同是恶狗村的亲戚,为什么会厚此薄彼?”
  “我也不知道,我只晓得朱秀琴住的是秀房深闺,我却与下人同居;朱秀琴吃的是山珍海味,我却与下人同食;莫家在练习独门剑法之时,我是唯一不能进去的人。”
  “那姑娘这身功夫是从何学来?”
  “那是我偷偷练的,后来有一个老化子又偷偷教了我一套刀法,他告诉我这套刀法原是我们冷家的,要我不要张扬出去。”
  江天点点头,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口中不住低低的说:“是了!是了!”
  此际小船愈荡离江边愈近,突见江岸上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两人吃惊的看去,原来岸边灯火通明,有百多个人,带着数十条恶狗,站立在江边;同时有两只中号木船,载着十数个人,向自己小船追了过来。那船上除去红衣少女而外,尚有一个五十开外的老人,和十一二个精壮的汉子。
  冷寒云叫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江天立即操起了桨,向江心划去,此际听得那红衣少女娇笑道:“云妹妹,你跑不掉啦!”
  冷寒云面色苍白的说:“琴姐姐,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朱秀琴笑道:“我不是早已告诉了你么?”
  冷寒云气得混身发抖,江天道:“冷姑娘你沉着一点,小可自信有应付他们的办法。”
  冷寒云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江天运力操桨,将小船摇至江心,然后顺流而下。只是后面的两只船,由于人数多,操舟也快,因此愈来愈近,不到半个时辰,两下的距离,已被缩短到三丈左右。
  红衣少女朱秀琴发出咯咯的娇笑道:“云妹妹,你姨父,亲自出来请你回去啦!你怎地跟着野汉子跑?”冷寒云气得面色发白,凄声叫道:“我是个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子,没有人疼,更没有人爱,我还回去做什么?”
  那老年人笑道:“云儿!姨父姨妈那里不疼你了?我们不是一向对你很好么?”
  冷寒云冷冷一哼道:“是很好!我在恶狗村中整日与下人为伍,那还像是你家的亲戚,你们对我的恩惠,我已受够啦。”
  那老年人阴阴一笑道:“那是姨父激励你的向上心,才故意这样做的,乖乖听姨父的话,跟我们回去,我会对你好的。”
  冷寒云掉头不理,此时两船的距离,愈来愈近。
  朱秀琴笑道:“云妹,既是无人疼你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做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冷寒云突然格格娇笑起来,道:“琴姐姐,你真的希望我死么?”
  朱秀琴笑道:“我们是你亲戚,我怎能希望你死!但我是为你好,既是活着无味,死了岂不减少了很多痛苦。”
  冷寒云道:“你想我死我就偏不死,除非你有本领杀死我。”
  江天道:“冷姑娘!这种人你理她做什么?”
  朱秀琴媚笑一声道:“哟!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姐妹讲话,也有你插嘴的余地么?”
  江天冷冷一哼。不再理她,双手尽力摇桨,桨叶打着水面,发出哗哗的声音。
  冷寒云真的不再讲话,江面上现着一片沉静,除去两船相逐的水声而外,就是江风,天色也微微的亮了,东方现出一片鱼肚白,两船的距离,此时只剩下一丈左右。
  江天悄声道:“冷姑娘,你小心一点,提防他们飞过船来。”
  冷寒云点点头。
  他们话声才了,那老年人已说道:“云儿!你真的不想回去了么?”
  冷寒云道:“我不回去了!姨父待我的恩惠,总有一天我会报答的!”
  那老年人又道:“你真的不肯回去,莫怪姨父要出手抓你回去啦?”
  冷寒云冷冷地说道:“姨父可千万别逼着晚辈向长者动手。”
  老年人振声厉笑道:“好啊!姨父倒要看你是否真的敢和我动手。”身形一起,已向小船飞纵过来,同时双手箕张,分抓她的左右香肩。
  这老年人是恶狗村的主人,江湖上称他为双手开碑莫看天,两只手掌上的造诣,不同凡响。
  冷寒云长剑一起,临空向他身形划去,莫看天双腿一缩,闪开剑锋,已落在小船的中舱之上,冷冷的道:“很好!想不到你竟然真敢出手,是姨父扶养你扶养错了?”
  冷寒云面色一寒道:“你扶养我什么?这些年来我帮你做了不少的事情,我并没有白吃你的饭。”
  “你既是吃我们莫家的饭,就得替我们莫家做些事情。”
  “可是下人们帮你做事,每月尚有银子可赚,而我却没有,我连下人都不如。”
  莫看天老羞成怒,骂道:“贱丫头,你竟敢当着外人的面来说我的不是了,看我敢不敢毙了你!”双手相互一击,冒出一遍火花,分向冷寒云的前胸背后击去。
  冷寒云挥剑急斩对方的手腕,这船儿本小,两人这一动上了手,立时有些摇晃不定。
  江天放下了木桨,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到我的船上来撒野?”
  莫看天怒笑道:“老夫双手开碑莫看天,小子你竟敢拐诱恶狗村的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天怒极而笑:“这个帽子带得很好,你这个老奸巨滑的魔头,你还记得铁面冷心冷月魄、摩云手江达这两个人么?”
  莫看天面色一变,让过冷寒云攻来的一剑,喝道:“你是什么人?”
  江天冷笑道:“在下是摩云手江达之子,江天,当年你因贪心所使,为了一只小小的碧玉坠,竟然害死了你的连襟,至亲好友冷月魄,全家二十余口,一个不留,好毒辣的手段,少爷今天是专来找你报杀主杀父之仇的。”
  莫看天袖色大变,连浪了两步道:“小手!这此事是谁告诉你的?”
  “散花仙子诸飞凤。”
  “原来是这个贱人?”
  “你玩弄了她!又抛弃了她?她怎能不恨你!”
  “她人呢?”
  “这两天总会来找你。”
  莫看天突然仰天大笑说:“真想不到啊!你们全都活着,如今又全都送上门来。”
  冷寒云突然停剑问道:“江少侠!你说我爹爹到底是谁。”
  江天道:“铁面冷心冷月魄。”
  冷寒云娇躯一震,目注莫看天道:“好啊!原来你是我杀父杀母的仇人。”
  莫看天满脸奸笑道:“云儿!你别听这小子满口胡说!”
  冷寒云道:“是假是真我会听得出来,我很奇怪,当初你为什么会留下我一条小命?”
  莫看天身形一震说道:“云儿?你真的相信他的话了?”
  冷寒云毅然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他的话没有错。”
  莫看天突然怪笑起来道:“好!你既是相信,我就告解你吧!当时我因为没有孩子,所以留下了你,后来我有了孩子,也就会很自然的对你冷淡起来。”
  冷寒云此时因为真象大白,反而现得异常冷静的道:“你杀了人家父母,又抢了孩子与宝物,后来又虐待别人的孩子,你……你还有良心么?”
  莫看天笑道:“老夫一生做事,不知道什么叫做良心,如今也好,你们可以一起葬身鱼腹啦!”双掌起处,分向两人打去,他这一招是用足了十成功力,掌势确是惊人,江天与冷寒云同时一闪,那莫看天的第二掌也跟着打到,一掌比一掌凌厉,再加上船上的地方本小,逼得两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听得江面上有人踏歌而来。
  那人足踏江面,轻快迅捷,犹如顺水行舟,口中唱道:
         不怕王法不怕天,
         终日逍遥在江边,
         白鱼美酒隐士乐,
         明月清风处士贤。
         兴来也管人间事,
         除暴安良太平年。
  那人歌声一了,突然大喝一声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我这逍遥水府附近撒野?”
  莫看天正施双掌力迫两人,闻声猛地一停道:“足下又是何人,竟敢来管我莫看天的事情!”
  那人朗声一声道:“我打量是谁呢,原来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这逍遥水府原是老夫世居之地,你难道聋了耳朵,连老夫的名号也不曾听说过?”
  莫看天怪笑道:“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难道也要老夫在江湖名人录上记上你一笔不成?”
  那人朗笑道:“记不记是你的事情,但你今天竟敢在逍遥水府附近闹事行凶,老夫容你不得。”
  莫看天怒道:“有本领你就上船来,空站在水面上说大话算是那一门子的英雄?”
  此际江天与冷寒云已会合在一起,他们经过了这一阵短暂的患难,已产生了浓厚的情感,两人手拉着手。
  却听得那人笑道:“你以为老夫不敢上船么?那你就完全错了。”话声了,人影至,未见那人如何作势,已飘身落在船头之上,莫看天不容对方答话,已一连攻出三掌,小船上掌风飒飒,三掌完了,那人仍是凛立不动的站在船头之上。
  莫看天不禁面色一变,冷冷的道:“阁下身手不凡啊!”
  那人面色肃然的说:“莫看天,我劝你速速罢手,回到你的恶狗村去,否则这后果你是会想象到的。”
  他正说间,忽听脑后有破风之声,右手大袖向后飞卷,已裹住了三支钢镖,那是另一只船上的朱秀琴打出的。他面色一变,冷冷的道:“你们这一批人当真是不可救药了!”
  跟着又将大袖一抛喝一声:“杀!”杀字才出口,人已飘落江面,同时江面上的三只小船,也开始摇晃起来,不过瞬息间,已是船底朝天,船上的人,齐落入江心之中。
  那人仍踏着江波,边行边唱道:
         长江之水水长流,
         人世茫茫不可求,
         何如一杯金樽酒,
         醉入南柯觅画楼……
  歌声愈来愈远,终至听不见。江水平了,小孤山也静了,然在小孤山下上江边的一座地下水府之中,正有一人在独自徘徊,那座水府是建筑在江边地底,前通于长江,后通于山麓,一切设备,极为讲究,除去石室、庭院、假山花木而外,各处皆装有通风设备,以及照明灯。那人却徘徊于小小的庭院之中,半晌之后,有一个青衣小童匆匆走来报道:“师父!大师兄回来了。”
  那人道:“命他进来见我。”
  青衣小童出去,一会儿带了个中年汉子进来,那汉子生得剑眉星目,一身水衣水靠,腰间斜揷着一枝娥眉剌。
  那人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中年汉子回道:“禀告师父,那些恶狗村的手下全部栽在江底,没有一个能逃出去,就连那红衣少女朱秀琴也被弟子生擒回来了,听候师父发落。”
  那人点点头说道:“恶狗村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穷凶极恶,阴狠毒辣之辈,死有余辜,只是那两个娃娃呢?”
  电年汉子道:“男的已被徒儿救了回来,女的却被莫看天生擒去了。”
  那人神色一变说:“怎地!难道那双手开碑莫看天也精于水功?”
  中年汉子道:“那莫看天不但精于水功,而且看情形那功夫不在徒儿之下。”
  那人哦了一声道:“这倒是我始未料及之事,我们到前边看看去。”
  师徒二人匆匆茴到前面的石室之中,见朱秀琴与江天二人倶在。朱秀琴罗衣尽湿,被点了穴道,躺在地面上,江天却已换了身干净衣服,正在来回踱着,一见那人连忙跪倒说:“晚辈拜谢救命之恩。”
  那人只手一托说:“起来!”江天立时感到有一股无形托力硬生生的将他扶了起来。那人道:“不用谢了,老夫之所以救你们,也是为了报恩。”
  江天道:“前辈认识先父?”
  那人笑道:“我们岂止认识,而且交情还不错,你且坐下,让老夫说给你听听。”
  江天在一个花鼓石凳上坐下,那人又道:“老夫当年与令尊大人结识之时,尚不会武功,只是一个稍涉文事的无知乡民,有一次被恶霸武华陷害,打入官牢,定成死罪,行刑之前,得亏冷云庄的人改扮救出。后来老夫一气之下,便矢志习武报仇,在一处深山之中,无意得一部奇书,习成武艺,杀了武华。回想到人世的恩怨纠结,终无了期,才动了隐居之念,可是这茫茫的人世之中,想找个无人到的地方,实是不易,因此才想到这江边水底之下。”
  江天道:“前辈上姓?”
  那人道:“老朽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宇字。”
  江天突然向地下一跪肃然说:“晚辈拜见欧阳老前辈。”
  欧阳宇叫道:“快起来,老朽最讨厌这种俗礼。雄儿,你去准备些酒菜,我们今儿为江贤侄接风。”
  中年汉子应着去了,原来那汉子叫诸雄,青衣小童叫王利,他们师徒三人,隐居逍遥水府已有十年之久。朱秀琴突然一声媚笑道:“老头子,我们同样是客人,怎地接风就没有了我?”
  欧阳宇冷冷一哼道:“姑娘放心,待一会儿我自会派人送些残茶剩饭给你充饥。”
  朱秀琴说道:“谢啦!这残茶剩饭本姑娘可不能下咽。”
  欧阳宇道:“你要在这逍遥水府之中作我们的座上佳宾,那是办不到的事情。”
  “哼!谁希罕,只要本姑娘能出得此处,不把你们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水府扫平才怪呢!”
  欧阳宇朗声一笑道:“江贤侄,我们到后室去坐去。”说着便在前面带路,这后室之中比起前室更为精美,一切通风设备与照明灯,及室中之布置,皆有独到之处。
  此际那诸雄已将酒菜做好,放在一张石制的八仙桌上,欧阳宇自坐了对面,让江天坐了上席,诸雄与王利侧面相陪。酒席中江天眉头一皱说:“大伯!那冷姑娘如今重落贼手,如不从速救援,恐怕凶多吉少。”
  欧阳宇一笑道:“贤侄放心吃酒,冷姑娘虽然重落在恶狗村中,但朱秀琴却落在我们手中,以形势推测,他决不敢对冷姑娘怎样。”
  王利一笑说:“江哥哥,你今年几岁啦?”
  江天笑道:“二十岁!小弟你呢?”
  “我么?十三!江哥哥该有了嫂子了吧。”
  “父仇未报,何以为家?”
  “但你的心上人总是有了?我看得出,你跟那冷姐姐一定很好。”
  “你怎么知道?”
  “看你刚才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就知道啦。”他说话的神情很滑稽,江天突然笑了起来。
  欧阳宇笑骂道:“小孩子家别胡说八道的。”
  王利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这一餐饭,直吃了两个时辰才散席,欧阳宇竟自养神去了。江天无事可做,一路向前室走来,见朱秀琴仍然躺在地上,一脸愤然之色。地面上放着几样小菜,及一大碗白饭,但她并未吃。一见江天便媚笑着说:“江少侠,你到底还是来看我啦?”
  江天冷冷的道:“在下只是随便走走。”
  朱秀琴笑道:“你别装假正经啦!我看得出,你一定是来看我的!”
  江天道:“何以见得?”
  朱秀琴娇笑一声道:“当然啰!我长得比冷寒云美,人又比她聪敏,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你是在自以为是吧?”
  “不!你看我的眼睛、鼻子、嘴吧、身段!那一样生得不美?”
  江天皱皱眉道:“你的心目中不是有了莫大公子了么?”
  朱秀琴冷冷一哼道:“那种货色只配临时垫垫脚,谁会真心的爱上他。”
  “原来你是这种人。”
  “这种人有什么不好?一生不会寂寞!”
  她边讲间,突然格格娇笑起来,门口人影一晃,王利已经走了进来,用手一指说道:“你这女人真的不要脸!”
  “我那里不要脸啦?”
  “你见一个爱一个,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哼!你说错了,你才是不要脸呢?”
  “我?”
  “当然啰!你生得那么小脸又没有人家大,你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王利明知她说得不对,一时又无法答辩,不由怔在一边。
  江天一笑道:“小兄弟别理他,我们去散步去。”
  王利笑着点头,两人走出石室,由后路向小孤山麓行去,王利道:“江哥哥,你不想救冷姐姐了么?”
  江天叹道:“那恶狗村防守严密,我一个人恐怕无法去救她出来。”
  “我是问你想不想救?”
  “当然想救,因为我跟她的渊源很深。”
  “我有办法!”
  江天听得一怔说:“你——?”
  王利毅然的点点头道:“不错,我只要一个人就可以将她救出来。”
  江天正色道:“小兄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说的是真话,包管明天早上,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冷姐姐。”讲着蓦地脚下一紧,如飞而去。
  江天大急叫道:“小兄弟你回来!”随后便追,只是那王利轻功奇佳,他那里追得上。到了小孤山麓之时,已没有了王利的影子,他急得振声大叫:“小兄弟你回来!”
  此际蓦地有人一声娇笑道:“大白天里,你在鬼叫什么?”
  江天循声看去,见山坡上站着个二十上下的少妇,一身浅青色的衣衫,现得有些美中脱俗。他忙道:“诸姐姐,你几时来的?”原来此人正是散花仙子诸飞凤,她朝着江天一笑道:“这几天我为了打探一个人,所以误了行程,我是刚刚到此。”
  “不知诸姐姐所要打探的是什么人?”
  “我大哥诸雄。”
  “是不是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硕壮的体躯,水功很好?”
  诸飞凤面现喜色道:“正是!正是!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好兄弟,快带姐姐去见他,我有急事非找着他不行。”未等江天答话,已拉着他便跑。江天叫道:“你这样跑不对劲,我们的方向错了。”
  诸飞凤脚下一停,歉然一笑道:“兄弟,还是你在前面带路吧!”
  江天这才带她向逍遥水府走去,江天道:“诸姐姐可曾见到我那恩师?”
  诸飞凤答非所问的道:“你那恩师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在你危急的时候,将你救出,传了你的武功,这份德行,实在令人感佩。”
  江天轻轻的一叹道:“是啊,此种恩情,我一刻也不敢忘记;只是他老人家说要来助我报仇的,不知道因何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老人家?”
  诸飞凤道:“你放心,前日我尚见到你的师父,他说要往九江办一件事情,大概明后日必可到此。”
  江天喜道:“真的?”
  诸飞凤道:“好兄弟,我为何要骗你。”
  他们边讲间,已回到了水府之内,迎头遇上了诸雄,诸飞凤眼睛一红说道:“大哥!”珠泪也接着流了下来。
  诸雄一愣之间,立即凄声道:“二妹,我们已有好久不见了,你好么?”
  “好什么,自父母去世以后,留下我们兄妹二人,你却自顾自的去拜师练武,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受尽了别人的欺凌,害得我到处找你!大哥!我找得你好苦啊!”诸飞凤竟然哭出声来。
  诸雄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快别哭,是谁欺负了你,告诉大哥,我替你报仇。”
  诸飞凤道:“是恶狗村的莫看天。”
  诸雄怒道:“他是怎样的欺负了你,快告诉我。”
  诸飞凤面色一红道:“他……他在大巴山麓强行污辱了我,然后又置之不理,我好恨!”
  诸雄切齿道:“去,我们找他去算帐去!”一拉诸飞凤拔足便去。
  江天随后追出叫道:“诸大哥,要不要向大伯禀告一声?”
  诸雄此时气急攻心,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说话,两人如飞似的向恶狗村急走。
  江天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摇头一叹,自言自语的道:“他们两个人都去了,我可不能不向大伯禀告一声。”他一转脚又向水府走去。忽听背后有人笑骂道:“小子你怎地不长眼睛,我老人家站在你面前老半天,你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江天转头看去,见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化子,正站立在山坡之上,向他直笑。原来此人是化子帮当代帮主,赤手飞刃冯大年。他赶紧纳头便拜说:“恩师是否与前辈同来?”
  冯大年笑道:“那老不死的已到恶狗村去打探虚实去了,你适才准备到那儿去?”
  江天的道:“晚辈准备回到逍遥水府去禀告欧阳大伯一声,因为他的两个弟子都到恶狗村去了。”
  冯大年笑骂道:“小子,我说你没长眼睛可没有骂错,你看!那不是你欧阳大伯来了么?”
  江天转头一看,果见欧阳宇已大步走来,他正待开口,欧阳宇已摆摆手道:“不用说啦,一切我全部知道了,走!我们到恶狗村去。”
  讲着急步前行,冯大年骂道:“我把你这个老不死的,恨起来我就得打上你个左右开弓。”
  欧阳宇笑道:“化子头,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啦?”
  冯大年道:“你自命清高,隐居什么王八水府之中,任那恶狗村在左近为非作歹,我不打你打谁?”
  欧阳宇笑道:“我固然应该打,但你也有不对之处!”
  冯大年双目一瞪道:“老化子那里不对了?”
  欧阳宇道:“你虽然不住在逍遥水府之中,但这小孤山也是你常来常往之地,你能常常隐身左进,教那冷丫头的刀法,与久居此地又有什么分别,你为什么不出来一管?”
  冯大年听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好啦!算我说不过你,说实在的,我老人家是感到独木不能成林,但你在逍遥水府的力量就比我强得多啦。”
  欧阳宇突然一叹说道:“强死了也不过比你多上两个徒弟,你也是个久走江湖的,应该知道轻举妄动的后果。”
  冯大年点点头道:“这倒也是真话,我老化子不怪你就是啦!”
  两个长者答话,江天自然不敢插嘴,一直默默的跟在最后。不一会工夫,已到了恶狗村的大门之前,见十数个青衣汉子,分排而立,安静得很,决不象是有人来过。
  江天不由自主说了声:“奇怪,难道他们三个人都没来么?”
  冯大年一惊道:“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欧阳宇摇摇头道:“我想不会,两个小徒武功虽然不济,但机智却超人一等,决不会就这样轻易落入敌人手中。”
  冯大年道:“你说他们未曾落入敌手,那么这些人又到了什么地去了?”
  欧阳宇皱眉道:“目前我尚不敢断定。”
  冯大年骂道:“这不是等于放屁么?老不死的,这倒是应了你一句老话啦?”
  欧阳宇笑笑说:“那一句老话?”
  冯大年一提青竹杖看一眼道:“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欧阳宇点点头,看看天色,已经是日落时分,忙道:“老化子说得是,看来,我们只有等天黑再设法动手了。”
  江天道:“大伯!可是他们如今下落不明,不知是凶是吉呢?”
  欧阳宇颇有自信的道:“你放心!他们死不了。”边讲间人已向左侧的一座树林中走去。
  三人来至林中席地而坐,忽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音,远远传来,江天微微一愣,循声看去,见一个红衣少女急步而来,那人正是朱秀琴。
  欧阳宇冷声一哼道:“想不到这丫头竟然也会运气解穴,让我再将她生擒下来。”他话声刚完,人已平平的飞出林外,江天轻赞了一声:“好轻功!”
  老化子冯大年笑道:“欧阳老儿的武功,独步天下,放眼当今武林,已没有人能赶得上他了。”此际那欧阳宇已与朱秀琴迎个正着,冷冷的道:“想不到啊,你竟然也会逃出来。”
  朱秀琴一愣之间,旋又娇笑道:“欧阳老爷子,天下那有束手待毙之人?”
  欧阳宇点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你怎么逃出来的?”
  朱秀琴道:“你那水府之中一个人也没有,我悄悄的解开穴道,逃了出来,有什么不对?”
  欧阳宇道:“我们水府点穴的手法,又岂是你随便解得开的么?”
  “可是你们用的是普通点穴手法啊?”欧阳宇一跺足道:“雄儿这孩子真是误事。”
  朱秀琴突然咭咭的娇笑起来道:“欧阳老爷子,你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欧阳宇冷冷的道:“我后悔什么,反正你是逃不掉的。”
  朱秀琴道:“现在不一定啦,论功力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自信逃总是可以逃掉的。”
  欧阳宇道:“那你就试试啦!”
  朱秀琴脚下一滑,突然向三丈开外的一株大树上跳去,那姿势,身法,足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连江天也不禁发出一声惊叹。那知他叹声未了,忽听大树之上有人低喝一声:“下去!”迎面打出一阵掌风,跟着人影也翻了下来,原来竟是那欧阳宇,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上了大树。
  朱秀琴面现羞异之色,旋又娇笑道:“欧阳老爷子好快的身法!”
  欧阳宇道:“你不是要逃走么,要不要再试试一看啦?”
  朱秀琴不答反问,一飞媚眼道:“欧阳老爷子,听说你没有老婆子是么?”
  欧阳宇冷冷道:“我没有老婆子与你有何关系?”
  朱秀琴道:“关系可大着呢,你一个人年老无妻,孤苦伶仃,难免性情乖僻,这样发起脾气来我们就受不了啦。”
  欧阳宇仰天大笑道:“你倒是想得很周到的!”
  朱秀琴又道:“我看不如这样子吧,由我给你介绍一位青年美貌的如夫人,以娱晚年,这样你以后有娇妻在侧,卿卿我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欧阳宇面色一变道:“你想在我老头子的面前施展媚功,那你可就找错了对象啦?”
  朱秀琴笑道:“哟!欧阳老爷子把我看成什么样子的人啦。”
  欧阳宇道:“你说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朱秀琴突然用手一指:“我是什么样子的人,欧阳老爷子问到他便知道了。”
  欧阳宇微一转首,朱秀琴倏的打出一掌,欧阳宇一翻身间,朱秀琴返身便跑,突然有一阵杖风,向她迎面打来,声势凌厉之极。
  朱秀琴吃惊后退,冯大年已阻住了她的去路。她微笑道:“这位大概是当今化子帮帮主,冯老爷子吧?”冯大年嘻嘻一笑道:“不错!正是老夫。”
  朱秀琴又道:“冯老爷子是当代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人!”
  冯大年道:“勉强可以称得。”
  朱秀琴道:“欧阳老爷子也是。”
  “他倒是不折不扣的算得上一代奇人。”
  “以你们两位老人家的武功,来对付我一个后生晚辈,不怕江湖上人笑话么?”
  冯大年面色一变,旋即大骂道:“臭丫头,原来你是在拿话圈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才怪。”青竹杖一摆,一连打出三杖,这虽然是轻轻三杖,朱秀琴却感到全身上下都被杖影所笼罩着,她随着七八个闪跃,才让了开去,已是娇喘连连,额角见汗。
  冯大年一声冷哼说:“就凭你那一点微末道行,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来耍花招。”
  朱秀琴娇喘一阵才笑道:“冯老爷子好杖法,晚辈拜你为师可好么?”
  冯大年冷冷的道:“似你这种刁顽之徒,也可加入我化子之门么?”
  朱秀琴未及答话,欧阳宇振声道:“老化子,你还跟她穷啰嗦做什么,我们将她拿下来还要去办正经事啊!”右手一起,立即从掌心发出一股极大的吸力,硬生生的将朱秀琴抓了过来,用独门手法,点了她的穴道。
  此时已黄昏以后,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江天叫道:“欧阳大伯,我们可以走了,否则恐怕他们几人要发生意外。”
  欧阳宇点头道:“我们走吧!将这女娃娃背着。”
  江天接过朱秀琴,抗在肩上,最后上路,直抄恶狗庄的后门。此际那恶狗村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狗吠的声音,有两条黑影,从庄墟上飞渡出来,向前急奔,后面跟着十数条恶狗,紧追不舍。
  那两条黑影,飞行甚速,恍息之间,已到了面前,原来是王利与冷寒云。
  江天大喜说道:“小兄弟,你真的将冷姑娘救出来了?”
  王利连连摇头道:“难难难,要不是我稍为机智一点,连自己也栽啦。”
  欧阳宇道:“你看到你的大师兄没有?”
  王利做了个鬼脸道:“大师哥可荣耀啦,他如今已成了恶狗村中的座上佳宾。”
  欧阳宇面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王利道:“那莫看天答应娶他妹妹做个侧房,他即答应今后不再与恶狗村中人为难。”
  欧阳宇跺足叹道:“这孩子怎地如此没有骨气。”
  王利道:“师父别急,我看得出那双手开碑莫看天不是真意的,大师哥也是将计就计,他们两人可能都在等。”
  “等什么?”
  “一个是等师哥前去救援,一个是等师父前去,准备一网打尽。”
  老化子冯大年笑骂道:“你这个鬼灵精为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王利又做了个鬼脸道:“我是一个小孩,没有人认识我,只要我偷偷的进入村中,便可到处乱窜,我曾经在客厅门看见过大师哥与诸姐姐,但我们却装着不认识,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然后才去救冷姐姐。”
  他们正说间,那十数只恶犬,亦已追到,冯大年展开青竹杖一连拨打,那些恶狗皆受伤逃去。
  欧阳宇向江天道:“将那女娃娃的武功废了,我们走!”走字才出了口,人已向恶狗村飞去,老化子走在第二,随后是冷寒云与王利。
  江天取出一柄尺许长的短剑,笑道:“朱姑娘,在下可要得罪了。”
  朱秀琴飞了个媚眼说:“你真的要下手么?”
  江天道:“这是长者之命,在下不敢不遵。”
  “你不爱我了?”
  “我压根儿就没有爱过你。”手起剑落,挑断了她的总筋脉,然后将她放在地面如飞的向前赶去。
  此际恶狗村似已闻警,四周灯火通明,共有百多条恶狗与数百个下属,在村外的土墟上,逡巡不息。那欧阳宇、冯大年、王利与冷寒云四人,正隐身在几株大树之后,向前探望,江天立时飞跑过去,蹲在四人之后。老化子道:“老不死的,我们是登门求见呢?还是暗中偷进?”
  欧阳宇冷冷一哼道:“对付这种人还用得着堂而皇之的江湖礼数么?”
  冯大年观察半晌道:“如果暗中偷进,我们也得来个声东击西之计,由我老化子先到东南角去露露相,然后你们再由西北角进入。”
  他语声未了,忽见恶狗村的南面一阵大乱,欧阳宇急道:“我到南面去看看去,你们可趁机由此进入。”身形一晃,已下去了七八丈左右。
  冯大年喝二声:“走!”当先向土墟上飞去,接着那王利,冷寒云,江天三人,也连着跟进。四人上得土墟,立时有十数人带着数十条恶狗,围了上来。
  老化子冯大年叫道:“我们向正中冲,先与雄儿他们会合,然后再去找莫看天算帐。”
  王利道:“我知道大师哥等存身之处,化子伯伯,你们跟我来。”
  别看王利年纪小,轻功方面可不在他的大师哥之下,连着几个纵跃,已向一处花厅飞去。
  冯大年喝道:“你们且跟上去,我来断后。”一摆青竹杖,立时将那些恶狗及追来的人逐退,当他们进入花厅之时,花厅中空空如也,那里还有诸雄与诸飞凤的影子。
  王利道:“奇怪!方才明明看见他们在这里的。”
  冯大年低喝道:“别叫,我们可能上当了。”当字才出口,连着锵锵数声大响,四周的门窗皆为铁板封了起来,同时自己等所站立的地面,也跟着向下坠去,这样足有三丈左右,立时停了下来,里面一片漆黑,黑暗影中有人喝问一声:“是谁?”
  那是诸雄的声音,冯大年道:“你是雄儿么?”
  诸雄道:“化子大伯,我师父呢?”
  冯大年道:“南面有人打入恶狗村,你师父去接应去了。”
  诸雄沉吟一下道:“那会是谁呢?”
  诸飞凤道:“可能是铁豹周老前辈。”
  江天道:“你怎知道是我的师父?”
  诸飞凤道:“除去他老人家而外还会有谁呢?”
  冯大年突然的问道:“雄儿!听说你不是与莫看天妥协了么?”
  诸雄苦笑一下道:“晚辈原想用缓兵之计,借此机会,探探恶狗村的内情,先救出冷姑娘,那知莫看天老奸巨滑,表面上故意周旋,却暗下毒手,将我们困了起来。”
  王利叫道:“大师哥!冷姐姐倒是被我救出去了,但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自己又送了进来。”
  冯大年道:“我们总不能永困在这里,你们谁的身上带得有火熠子没有?”
  江天道:“晚辈身上备得!”随手取出临空一晃,亮了起来,向四周照去,见这座陷阱,约有三丈方圆,四璧全是用巨砖砌成,再向顶上一看,似是盖着一块厚厚的铁板,不禁摇头道:“看来我们是难以出去了。”
  冷寒云道:“师父,你是我们这一群的长者,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她说得没错,这陷阱中六人,那诸雄、诸飞凤、江天、王利、冷寒云等皆属平辈,只有冯大年高了一节,他不由哈哈大笑道:“鬼丫头,你这个帽子戴得好,可是你没有想到我老人家已活了七十出头,死也死得啦,还犯得着为你们操心么?”
  冷寒云小嘴一鼓说:“你老人家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子女及化子帮兄弟们想想啊!”
  冯大年道:“我老化子打了一辈子的光棍,那来的子女,帮中兄弟倒不少,但化子帮已有了继承之人,我就不在乎啦,要么,我们得谈个条件。”
  冷寒云道:“什么条件?”
  冯大年笑道:“除非你这丫头拜我为义父,这样我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兼徒弟,说不得也只好要想想办法了。”他这明明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冷寒云真的拜了下去,她本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能拜到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义父,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利拍手笑道:“化子伯伯,这一下子你可推不掉责任啦!”
  冯大年笑骂道:“小鬼头,我是谁都救,就是不救你。”
  王利小鼻子一凑道:“你真的不救我,我不爬到你头上撒泡尿才怪呢?”
  这一句说得大家全笑了起来。冯大年突然身形一立,用竹杖在四周敲打一阵,摇头道:“没办法。”
  冷寒云不由泄了气,冯大年向她一笑道:“乖女儿,你怕什么?就是死,也有你义父陪着你啊!”
  此际外面突然传进来一阵笑道:“老化子你说得不错,大伙儿死在一起,就是做鬼也热闹些。”
  冯大年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振声奸笑道:“老夫么?双手开碑莫看天。”
  “老魔头!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么?”
  “不信你就试试看啦!”
  “我老化子就是不信。”
  诸雄悄声道:“化子伯伯,那老魔头说话的声音能够清晰的传了进来,其中一定有秘道可通到外面。”
  冯大年颔首道:“我也是这样想,我们再试。”
  他拿起竹杖又敲打一遍,仍是毫无反应,冷寒云眼睛一转说:“爹,你向高处敲敲看。”
  冯大年竹杖一提,向离地一丈处敲去,果然发觉到有一阵嗡嗡的声音。他轻轻的道:“在这里了。”人也跟着飞了上去,左手急伸,在那石璧上拍了一掌,这虽是一掌之力,却打得碎砖纷飞,璧上现出一个小孔,一阵冷风,从外面透入。
  老化子心中一喜,再度跳起,跟着又连出两掌,那洞口已可容一人进入,他一飘身,又落在地面悄声道:“出路是找到了,只是恐怕外面有人把守,大家走的时候,切记不要弄出声音来,在出洞的刹那间,身法一定要快,以免为敌人所见,现在我老化子为你们带路。”
  语声一落,人已穿入那洞璧之中,随着是诸雄、王利、诸飞凤、冷寒云、江天。
  老化子冯大年穿入洞璧,便发觉到那是一条长长隧道,里面散发着一阵阵的湿霉之气,显然这条隧道已好久已没有人走过。他悄为停了一下,后面的人亦已赶来,走未数丈,已可隐隐的看到外面那暗暗的夜色。
  冯大年轻轻嘘了一声,突然身形一躬,急若惊鸿般的穿出洞外,原来外面是一座非常幽静的花园,园中花木扶疏,异常优美,老化子仔细一打量,花园的东角上有一座小小的画楼,珠帘半卷,里面现出一丝丝暗淡的灯光。他轻轻向后面一招手,六人立时飞向高楼之下。
  冯大年悄声道:“诸姑娘,你上去看看去。”
  诸飞凤应了一声,娇身急起,已飞上了楼檐,接着来一个夜叉探海之势,头下脚上,向楼中看去,见内面布置得极为精美,牙床上却捆着个妙龄少女。这女子衣衫破烂,油垢满面,但却掩不了她天生丽质。
  诸飞凤一按窗缘,人已飞入室内,手中长剑一挑,割断了细绑少女的粗绳,那少女翻身而起说:“这位姐姐,谢谢你啦。”
  诸飞凤道:“你是怎地会落在此处?”
  那少女恨道:“是莫看天那贼子见我生得美,将我生擒了回来,迫我与他成亲。”
  诸飞凤道:“你吃亏没有?”
  那少女粉面微红的摇摇头。
  诸飞凤道:“没吃亏总算好,看来你的家境不太景气吧?”
  那少女露齿一笑道:“姐姐,我是化子帮的人。”这虽然是轻轻一笑,那两排洁白的银牙,竟将诸飞凤看呆了,心想,难怪那老魔头会找上她,旋又道:“你是化子帮的人,那赤手飞刃冯大年你可认识?”
  那少女点点头道:“那是我师父。”
  诸飞凤一拉她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你的师父。”
  “他在什么地方?”
  “就在楼下。”
  两人立时飞下画楼,那少女一见老化子便扑到他怀中,冯大年吃了一惊说:“琼儿,你怎地也在这里?”
  原来那少女是下一代化子帮帮主的继承人,余飞琼,原是一个孤儿,被冯大年收养,传以武功。她眼睛一红说:“师父,那莫看天欺负我。”
  冯大年听后身形一震说:“他为何欺负你了?”
  余飞琼道:“他见我长得美,要我做他的侍妾,我打不过他,却被他生擒回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昨天,人家是来找你的嘛?”
  冯大年道:“你是化子帮帮主的继承人,怎可作人家的侍妾?”
  余飞琼小嘴一嘟道:“就是说嘛!要不是这位姐姐救了我,我如今还在被绑着呢?”
  “如此说来你并未吃亏!”
  余飞琼摇摇头,冯大年心中一宽说:“走!我们找他去算帐去。”走字才了,忽听得东北角上传来一阵喊杀之声。随又道:“那边可能是铁豹周光与欧阳宇两个老儿,我们去打一个接应。”
  七条人影,立时向那杀声处飞去,果见那边火光冲天,共有百多人及数十条恶狗,围着两人厮杀。老化子说得没错,那两人正是铁豹周光与欧阳宇。
  他们力敌百多人及数十条恶狗,却是毫无惧色,地面上已躺着不少的人尸及死狗,双手开碑莫看天,正站在一旁指挥着十数个功力较高的武师,在奋力围攻欧阳宇及周光二人。
  冯大年道:“你们去协助两个老儿对付那些狗爪子,我去找那老魔头算账。”青竹杖起处,人已凌空飞了过去,喝道:“莫看天,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尽拿别人送命,自已却闲在一边,我老化子来陪你啦!”竹杖挥动,一连打出七招。
  莫看天身形一飘,冷笑道:“老化子,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冯大年笑道:“凭你那一点点鬼花样,就想困住我老人家了么?看招!”青竹杖急闪,又打出三招两式。
  莫看天怒道:“冯大年,你以为老夫真的怕了你不成?”身形一闪,跟着拍出两掌。
  冯大年却还出四招笑道:“怕不怕是一回事,我找不找你算账又是一回事。”
  莫看天稳身穿步,又打出二掌怒道:“你找我算什么帐?”
  冯大年避过掌力,青竹杖贴身挑出叫道:“你为什么要将我的徒儿擒来,还迫着她作你的侍妾?”
  莫看天一跃闪过,就势将右掌向前一推,怒道:“胡说!”
  老化子一个龙行虎步,以退为进,竹杖拦腰砸出叫道:“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事情,你还想抵赖!”
  莫看天贴地一滚,就势扫出两腿,怒道:“你看到又怎么样,是你的徒弟,还给你就是了。”
  冯大年哈哈大笑起来道:“说得倒很轻松,如今我老化子将人救出,你却讲起现成话来了。”突然将竹杖招式一变,如飞花走雪一般,一连砸出十几杖。
  这两人一接上手,全以凌厉的招式,抢攻不已。
  另一边的欧阳宇及周光二人,自六小一冲入,接替下了不少强敌,更是大展神威,肉掌到处,惨声连起。
  周光号称铁豹,那掌上功夫,并不在双手开碑莫看天之下,但见他双手箕张,锐如豹爪,当者立毙。
  欧阳宇一身轻功,如惊鸿掠影,使人防不胜防。
  冷寒云的一枝长剑,敌住三个武师仍是游刃有余。
  诸飞凤一枝长剑,逼得那十数个打手无还手之力。
  余飞琼的一枝竹杖,翻翻滚滚的向恶狗群中打去。
  王利展开一双小手,运用师傅的轻身术,专点那些打手们的穴道。
  诸雄力敌七八个武师,仍是攻多于守,声势惊人。
  江天的一柄短剑,回环扫出,势若风雷。
  这真是一场好杀,恶狗村已变成了屠宰场。
  此际那冯大年与莫看天已急斗了百多招,两人是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冯大年突然将竹杖一立,招式又变,杖势如山崩地裂般的打出,这是他集聚了几十年的功力,一齐发挥出来。
  双手开碑莫看天不敢大意,运气蓄于双掌,待机而发,两人电光石火般的又斗了数十招。
  冯大年叫道:“老魔头,如果你能放下屠刀,从此革面洗心,改行向善,我老化子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莫看天冷笑道:“老化子,你几时也学上说教。”
  冯大年道:“我是以事论事,并不是说教,如果你一定执迷不悟,将要后悔莫及了。”
  莫看天冷哼道:“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他趁着老化子说话疏神之时,一连打出八掌,掌风如狂飚一般,向对方卷去。
  冯大年哈哈一笑说:“看来我们是不见真章势不休了。”竹杖起处,也跟着封出八杖,接着又连出三招。
  此际忽听得数声惨叫,原来围着诸飞凤的十数个打手,被她的一阵剑势,连劈了五六个,其余的人在纷纷后退。
  与冷寒云相敌的三个武师,也有两个负了伤。
  诸雄力敌七八个武师,突然奋起神威,展开了穿云肺术,身形如浮光掠影,一连毙了三个。
  余飞琼却将那些恶狗打得稀稀烂烂,遍地皆是狗尸,尚余的十数条恶狗,不敢再战,却跑得无影无踪。
  王利连点十数个打手的死穴。
  江天的一柄短剑,不停的抽空削出,许多人肚破肠流,地面上人尸夹着狗尸,鲜血斑斑,看来好不怕人!余飞琼打散恶狗,娇躯一跃,已飞到莫看天身后,就势扫出两杖。
  诸飞凤将其余七八个打手杀死,也纵向莫看天身边,剑花连连使出。
  恶狗村的人,见大势已去,除去已死的而外,其余的皆逃得一干二净。
  此际突有一条黑影飞入当场,那是莫看天的儿子莫辉,他窜到冷寒云的面前喝道:“云妹住手!”
  冷寒云道:“谁是你的云妹!”长剑飞处,一连攻出三招。
  莫辉猛地一退,抽出腰间长剑叫道:“云妹你疯了么?你要知道我还是喜欢你的。”
  冷寒云变色道:“你喜欢的是朱秀琴,不是我。”
  莫辉道:“那是她在自作多情,其实我喜欢的是你,何况如今她已被人废了,我已将她救回来,总算是对得起她啦。”
  冷寒云道:“救不救她是你的事,何必对我说,你快走吧!我不想杀你。”
  莫辉长叹一声道:“云妹,我们一向很好啊!你为什么要杀我?”
  冷寒云厉声道:“你爹爹能杀了我的全家,难道我就不能杀你么?”
  莫辉听后全身一震说:“此话可真?”
  “你去问你爹就知道啦!他为了个小小的碧玉坠,突起贪心,杀我的全家不算,还要扶养我作他的女儿,后来有了你这个野杂种,对我又冷淡了,将我打入下人行列。”
  莫辉听得神色大变,,道:“爹……这事可是真的?”
  莫看天此时被冯大年,诸飞凤,余飞琼三人迫得已无还手之力,那有时间去答覆他的话。
  此际忽听有人叫道:“孩子!不错,这是真的。”场边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老婆子,此人是莫看天的太太,莫辉的母亲,冷寒云的姨妈。
  莫辉急道:“一个小小的碧玉坠有什么了不起!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老婆子道:“你爹爹说那碧玉坠中隐含着一种特殊的武功,也就是你们现在所恃的太阴剑法。”
  莫辉叫道:“不管那碧玉坠有如何好,这样做总是不对的。”
  老婆子长长一声叹息道:“这有什么法子呢?你爹当时迷了心眼,我怎地劝他都不听。”她讲着向冷寒云看了一眼又道:“就连这孩子,还是我一再求他,才留下一条小命来。”
  莫看天突然骂道:“这都是你这死贱人做的好事,要不然今天何能有这许多的混帐王八羔子向我寻仇?”
  老婆子也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这是你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莫看天大喝一声,突然右手一扬,一枝锐箭脱手而出,刚插入老婆子前胸,老婆子一声惨叫,倒地死去。
  莫辉面色大变,说:“爹!你怎地连娘也下得了毒手?”
  双手开碑莫看天突然纵声大笑,双手奋力打出,诸飞凤在背后刺来一剑,他竟不闪不让,那剑尖一直穿透了他的前胸。同时,余飞琼的青竹杖已点上了他的风池穴。莫看天奸笑一声叫道:“江天,你不是报杀父之仇么?为什么还不出手啊!”
  江天身形飞起,一剑向他的脖子上抹去,斗大头颅,立时滚落地面,冷寒云却赶上去连出五剑,将那残躯
  又分成五块。
  恶狗村一切皆静止下来,莫辉呆呆的站着,显然这突然的打击,使他有些精神失常。
  冷寒云轻轻走到他身边说:“辉哥,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爱护,更感谢姨妈救了我的命,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但我总不能嫁给一个仇人的儿子做妻子,小妹希望你好好的保重。”
  莫辉不言不语,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冷寒云又道:“辉哥哥,我走了!”
  “你……你到那里?”
  “天涯海角,到处为家。”
  “你走了!我也该走了,让我们的心愿期许在来世吧!”足下一滑,已如飞而去。
  冷寒云看着他的背影,流下两点清泪,老化子叫道:“云儿!琼儿!我们也可以走了。”
  两人点点头,随着冯大年身后走去。
  诸雄向诸飞凤道:“二妹,如果你不想嫁人,我跟师父说,这逍遥水府中可够你住上一辈子的啦。”
  诸飞凤点点头,铁豹周光向江天道:“江儿,我们也走吧!且找一个清静地方,练他二十年武功再说。”
  王利叫道:“江大哥!别忘了常来看我!”
  江天微笑向他们告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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