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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写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之前!(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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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深夜。
有月。
月,是冷的。
残月如钩,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

洒下的月光里似乎也带着一股腥气。

风穿过枯枝,发出的声音像是呜咽,又像是有人在不怀好意地磨着牙。

这条回金钱帮总舵的路,荆无命走过很多次。
但这一次,似乎有点不同。

他的脚步依旧稳定,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最精准的尺子量过,分毫不差。
他的腰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插进地里的铁枪。
只是他那双总是空洞漠然,视万物如刍狗的眼睛里,此刻却多了一点东西。
不是疲惫,也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空虚。

就在三个时辰前。
他刚杀了一个人。
一个在江湖上名声极大,武功也极高的人。
此人却不愿意臣服于金钱帮。
上官金虹的命令,从来简洁而有效:“杀了他,带他的令牌回来。”

他去了,而且杀了那个人。

杀人的过程并不轻松,那人的“流云手”已臻化境,掌力如云如雾,无处不在。
但是荆无命的剑更快。

他的剑法,没有名字,甚至没有招式。
只有:快!
只有:狠!
只有:准!
快到极致,快到超越人类视觉所能捕捉的极限,快到仿佛不是人间应有的速度!
狠到极致,狠到遇上武功比自己强的人时可以去拼命!
准到极致,准到入喉三分可以毙敌就绝不多用半分力气!

苦练多年,他终于达到了一个境界。
剑出的刹那,他甚至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慢”。
仿佛时间在他面前凝滞,他能看清对手瞳孔里惊骇的倒影,能看清自己那柄平凡无奇的铁剑,是如何像情人的手指一样,温柔而又决绝地送入对方的咽喉。

现在,那面沉甸甸的玄铁令牌就在他怀里,冰冷地硌着他的胸口。

任务完成了,完美无瑕。
可他心里那片巨大的空虚,却愈发明显。
杀人,对他而言,早已和呼吸一样自然。
以前杀人,是为了执行命令,是为了在上官金虹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如今剑法大成,这世上能接住他快剑的人已屈指可数,杀人这件事本身,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就像一个人,吃惯了粗茶淡饭,突然得到了山珍海味,初时欣喜,但顿顿如此,便也觉不出滋味了。

路的尽头,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风吹过,林涛起伏,如同一只巨兽沉睡中的呼吸。
荆无命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径直走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只有清冷的月光,偶尔透过浓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零星斑驳的光点。

就在他走到树林正中,光线最暗的那片区域时,异变陡生!

没有征兆,没有杀气,甚至没有风声。

一道锐气直袭他后心!

这锐风来得毫无征兆,仿佛是从虚无里凭空生出来的。
它不是刀罡剑气那种磅礴凌厉的感觉,而是极其凝聚,极其阴损,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针,直刺要害!

务求一击毙命!

荆无命在这锐风及体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肌肉已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回头,因为回头需要时间,而此刻,根本就没有时间。
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左侧扭转,同时,他那柄刚刚饮过强者之血的铁剑,已如毒蛇出洞,自腋下反手刺向身后!

“叮!”

一声脆响。

那是剑尖与某种极细小、极坚硬的物体碰撞的声音。

荆无命只觉得剑身上传来一股尖锐至极的震荡之力,握剑的右手虎口微微一麻。
他心中凛然,偷袭者的内力之精纯、手法之诡异,实是他平生仅见。

他借势向前飘出三丈,剑已经交在了左手,霍然转身。

月光下,林间空地上,站着一个黑衣人。

来人从头到脚都笼罩在漆黑的夜行衣里,脸上也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空洞,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甚至比荆无命的眼睛还要空洞。
荆无命的空洞,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而这双眼睛的空洞,则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看不到底,只能感觉到一种吞噬一切的寒意。

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说话。

树林里死一般寂静,连风声和虫鸣都消失了,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机所震慑。

荆无命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他。
谁也没有出声,在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

偷袭,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这就是至人于死地的杀局。

蓦地,那蒙面人动了。
他这一动,竟如鬼魅一般,身形飘忽不定,仿佛脚下踩着无形的波浪,瞬间便欺近荆无命身前五尺!
一道乌光自他袖中吐出,直刺荆无命咽喉!
这乌光细长,似刺似针,比荆无命的剑更不起眼,但速度,竟似乎不比荆无命的剑慢!

荆无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杀人夺命仗的就是一个“快”字,从未想过世上竟有人的出手速度能与他并驾齐驱!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心中那点空虚驱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近乎沸腾的战意!
“来得好!”
他心中发出无声地呐喊,铁剑化作一道闪电,迎了上去!
“叮!叮!叮!叮!”
林间空地上,顿时响起一连串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之声。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乍合乍分,剑光与乌光纠缠碰撞,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招式。

他们的打斗,完全没有江湖上常见的那些大开大合、气势恢宏的场面。
每一招都简洁、狠辣、直接,目标只有一个:杀死对方。

所有的虚招、花招、试探,在这里都是多余的浪费。
这是速度与精准的极致比拼,是杀人技最纯粹的对决。

荆无命越打越是心惊。
他的剑法已臻化境,自信天下已经无人能在速度上胜过他。
可这蒙面人不但速度奇快,身法更是诡异莫测,每每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他的杀招,而那柄神出鬼没的乌光短刺,总如附骨之疽,袭向他必救之处。

数十招一过,荆无命竟隐隐落了下风!

他毕竟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虽未受伤,但心神体力皆有损耗。
而这蒙面人则以逸待劳,偷袭在前,招式又诡异狠毒,占尽了先机。

突然之间蒙面人一个诡奇的旋身,乌光并非刺向荆无命的身体而是划向他的左腿!

这一下变招突兀之极,完全违背常理。
荆无命剑势已老,回剑稍慢了半分之半分!
“嗤啦!”
一声轻响,他左大腿外侧的裤子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

荆无命的心猛地一沉。
自他剑法大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与人单打独斗中受伤!
剧烈的疼痛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厉啸一声,剑势陡然再快三分,如狂风暴雨般向蒙面人攻去,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蒙面人似乎没料到荆无命如此悍勇,身形微滞,被凌厉的剑光逼得后退半步。

就在这刹那的空隙,荆无命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那蒙面人在后撤时,持刺的右手手腕,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颤动。
这个颤动太小,太隐蔽,若非荆无命这等高手,绝难发现。
是旧伤?还是他在运劲过程中留下的破绽?

电光石火之间,荆无命来不及细想,
他毫不犹豫,将所有力量、所有精神,都灌注于一剑之中。
这一剑,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是他快剑的极致!
剑光一闪,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直刺蒙面人那微微颤动的右手手腕!
这一剑,志在必得!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对方手腕的瞬间,荆无命看到蒙面人那双一直空洞冰冷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诡异的神色。
不好!
荆无命心头警兆狂鸣,但剑已全力刺出,如离弦之箭,再无回旋可能!

果然,那蒙面人手腕的颤动骤然停止,原本后撤的身形如同鬼影般凭空横移半尺,恰到好处地让过了荆无命这石破天惊的一剑。
而与此同时,他左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柄同样乌黑的短刺,悄无声息地,如同毒蛇潜行,刺向了荆无命因全力出剑而空门大开的右肋!

这一下变生肘腋,阴险到了极点!
荆无命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形又被自己的冲势带动,根本无法闪避!

“噗!”
一声沉闷的,利物入肉的声音。

乌黑的短刺,齐根没入了荆无命的右肋。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伴随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荆无命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强行咽下,但鲜血仍从嘴角渗了出来。
他单手拄剑,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蒙面人。

奇怪的是蒙面人并没有趁胜追击。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荆无命,那双露出的眼睛里,讥诮之意更浓了,甚至还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你……是谁?”荆无命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又干涩,每说一个字,肋下的伤口都传来剧烈的痛楚。

蒙面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左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蒙面巾的一角。

他要露出真面目?

荆无命屏住呼吸,凝聚起逐渐涣散的精神,紧紧盯着对方的手。
他要知道,这个武功高得可怕、心思阴毒如蛇的家伙,究竟是谁!

然而,蒙面人的手只是做了一个掀开的动作,却停在半空。
他的眼睛里,那抹讥诮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根本就没打算暴露身份。

“难道是……上官……?”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骤然钻入荆无命的脑海。
知道他的行踪,又能如此精准地在此设伏,又有如此武功和心机的人……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个人、那个名字,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义!
如果连这个意义都崩塌了……

蒙面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沙哑,明显是刻意伪装的冷笑。
然后身形一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来时如鬼魅,去时如轻烟。

只留下身受重伤心神剧震的荆无命,独自站在清冷的月光下。

肋下的伤口血流如注,体内的寒意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扩散。
荆无命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袭来。
但他以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艰难地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住肋下和大腿的伤口。
每动一下,都痛彻心扉。

他必须离开这里。
那个蒙面人虽然走了,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去而复返?
或者,这根本就是另一个更大陷阱?

荆无命拄着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
来时快如疾风,归去却重若千钧。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脚印。

月光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蒙面人那诡异的身手,那讥诮的眼神,那未露的真容,还有那个可怕的想法……如同梦魇般纠缠着他。

苦练多年的剑法终于大成,本以为登上了顶峰,却在一夜之间,先感空虚,后遇惨败,身负重伤,甚至连信念都开始动摇。

这江湖,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要冷,要残酷。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
这么重的伤,还能撑到回到金钱帮吗?
就算回去了,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
荆无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

他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身躯和更沉重的心,一步一步,消失在树林深处。

夜,还很长。
口口口口口口

月已西沉。
天色已然接近黎明。
金钱帮总坛深处,那间永远弥漫着檀香与权力气息的书房内,烛火跳动了一下。
上官金虹抬起头,看着从阴影中一步步走出的那个人。
是荆无命。

他的脚步依旧稳定,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分毫不差。
但上官金虹的目光,却越过了这份刻意维持的稳定,落在了他右侧腰肋之下。

黑色的夜行衣在那里颜色更深,简单包扎过的地方濡湿一片,随着他的走动,散发出一丝极淡,却逃不过上官金虹鼻子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
上官金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关切之意!
荆无命能够感受到这种不寻常的关切。

荆无命站定,身形如一把插入地下的铁剑。
他的脸在烛光下半明半暗,那双平日里死寂如万年寒潭的眼睛,此刻更添了几分难以化开的疲惫。

“一点小伤”他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铁。
“杀流云手柳岳的的时候,被他临死前射出的暗器擦了一下。”

上官金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柳岳的暗器江湖上传言不弱于小李飞刀,而且还有剧毒,若是真的被擦了一下,你此刻便不该站在这里。”

荆无命沉默不语。
他从不屑于编织过于精巧的谎言,因为谎言越多,破绽越多。
他只给出一个最简单的解释,剩下的,留给上官金虹自己去判断。
他知道,上官金虹信的,从来不是他的话,而是他的价值,以及他那近乎自虐的忠诚。

“你下去养伤。”上官金虹终于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地图。
“让药师用最好的药!”

金钱帮不缺良药,更不缺杀人的人,但荆无命只有一个。

上官金虹这话语里,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认可。

荆无命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转身,依旧踏着那稳定而精准的步伐,退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直到完全脱离上官金虹的视线范围,他右腰肋下的肌肉才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那道伤口,远比他说出来的要深,要险。

袭杀他的人,显然是冲着他性命而来。
他能活着回来,七分靠的是多年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两分靠的是运气,还有一分,是靠着他以命换命的打法!
他赌那个蒙面人不敢和他换命!

而他在上官金虹面前隐瞒真相,并非畏惧。
他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次袭杀背后,藏着更深的寒意。
这寒意,或许就来自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金钱帮内部。
口口口口口口

荆无命的居所,是金钱帮总坛西侧一个独立的小院,简陋得与他在帮中的地位毫不相称。
屋里仅有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便是空荡。
空气里弥漫着金疮药和一种类似铁锈的、冰冷的气息。
他拒绝了下人的伺候,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动作熟练而又冷酷。
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具饱受创伤的身体是别人的。

上官金虹、诸葛刚、向松等人都来探视过他。
而在养伤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都留在院中。
表面上是静坐调息,实则他的感官,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了整个金钱帮。

他“听”着帮中的动静。
帮众们的交谈,巡逻队伍的脚步声,甚至远处校场上兵器碰撞的锐响。

他尤其“听”着一个人:上官飞。

上官飞是上官金虹的独子,金钱帮名正言顺的少主。
一个武功已得上官金虹真传,气度亦是不凡,但是却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年轻人。

几天下来,荆无命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异常。
他“听”到上官飞在校场上指点弟子剑法时,声音比往日高了三分,带着一种刻意张扬的自信。
他“听”到有心腹弟子向上官飞汇报帮务时,上官飞那声拖长的“嗯”,里面充满了被压抑的、即将宣泄而出的快意。
他甚至在一次黄昏,隔着很远,捕捉到上官飞望向自己小院方向的一瞥。

那目光,并非关切,而是一种混合了探究、审视,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失望?

荆无命依旧沉默。
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表面不动声色,却在暗中激荡着水流。

一日午后。
上官飞带着两个心腹,看似随意地“路过”荆无命养伤的小院。

上官飞推门而入,他身后的两名心腹则默契地留在了门外。
阳光随着他的进入,在昏暗的屋内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柱,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上官飞今日穿了一身锦蓝长袍,腰束玉带,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英气逼人。
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听闻你此次执行任务受了伤,伤势可好些了?”
上官飞在距离荆无命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既不显得生疏,也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无妨。”
荆无命只回了两个字,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那双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上官飞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在屋内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凭你的剑法,那流云手柳岳应该伤不了你”

荆无命抬起眼皮,那双死灰色的眸子对上上官飞看似清澈的眼睛,缓缓道:“杀人,总有意外。”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却让上官飞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自己的心思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上官飞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干笑一声:“也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顿了顿上官飞又道:“我父亲说凭柳岳的身手应该伤不了你,你是不是受到他同党的伏击?”

荆无命的心微微一动。
上官金虹在查他受伤的原因?!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上官金虹的多疑,从不轻易示人。
而上官金虹那晩没有再多问一个字,是因为他相信荆无命对他的绝对忠诚。

只是他在调查荆无命伤因之事通过上官飞之口说出,是安抚?还是另有用意?!

“让帮主费心了”荆无命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上官飞似乎觉得气氛过于沉闷,又或是觉得试探已够,便起身告辞:“你好生休养”
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欲言又止,但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门被轻轻带上,阳光被隔绝在屋外,小院内,重新恢复了那种死寂般的安静。

荆无命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像。
但他的内心,却已掀起了波澜。

上官飞的试探,太过明显,也太过急切。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次袭杀,与这位少主脱不了干系。

动机?
很简单。
权力。
自己是上官金虹手中最锋利的剑,也是上官飞上位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只要他活着,上官飞就永远只是“少主”,永远活在他父亲和这把剑的阴影之下。
除掉他,上官飞才能真正走上前台,甚至……或许能更快地触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暮色渐浓,房间内彻底暗了下来。
荆无命没有点灯,他习惯于黑暗。
在黑暗中,他能更清晰地思考。

上官金虹知道他儿子的内心吗?
以帮主的精明,他是否也嗅到了这其中的异常?
今日上官飞来“探望”,是一种默许的纵容,还是一种冷酷的考验?

荆无命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这只手,是为了弥补左手剑可能存在的破绽而练就,快如闪电,毒如蛇信。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只手的威力,包括上官金虹。
因为所有人都只是见过他的左手剑!
口口口口口口
已经入夜。
屋里漆黑一片。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这痛楚,远不及荆无命心头的冰冷。

上官金虹在他小时候救过他的命。
他的武功和剑法也是上官金虹教的。

他效忠的是上官金虹,是那个给了他存在意义的人。
为了这份效忠,他可以化身修罗,屠戮众生。
他从不在乎世人眼光,也不在乎身后评价。
因为他的命,早就是上官金虹的了。

可是,如果上官金虹的儿子要杀他呢?
如果上官金虹对此心知肚明,甚至默许呢?

那他这把剑,是该折断在敌人的手中,还是毁于主人的庭院?

窗外,传来了更夫的梆子声,悠长而空洞,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荆无命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深沉,金钱帮总坛的灯火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少数几处还亮着,像黑暗中窥伺的眼睛。

他的伤,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痊愈。
但有些决定,不能再等。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那柄形式奇特的长剑,冰冷而稳定,如同他此刻重新凝聚的眼神。

真相如同潜藏的毒蛇,既然已经露出了獠牙,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捕蛇的时候了。
若是上官金虹让他死,他会毫不犹豫的赴死。
若是别人想要让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先杀了别人!

只是不知道,一旦打破了隐密,最终被剑刺穿的,会是谁的咽喉?

夜风穿过庭院,带着些许的凉意。

荆无命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一丝比秋风更冷的剑意,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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