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小说中缺乏中国传统文化的说法一度甚嚣尘上,至今此音不绝于耳,且不说此说通与不通(什么叫作真正的中国传统文化?我倒很欣赏这样一句话:“任何自以为是反传统的努力,一旦被社会认可,它就变成了对传统的补充。”如果说诗词歌赋就是传统文化的话,那么在诗词歌赋出现之时,一定也是属于现代派的。由此上溯,对于人类有限的历史来说,没有文字的文化才应当是真正的传统,那占居了人类历史的绝大部分时间),在读古龙小说时,不经意间,常会发现浸润其中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子,我先举一个例子,大家在阅读中有所发现时也可以补充──就当作闲来无事的随笔吧。 陆小凤:“你能喝多少?”
孤松:“能喝多少也算不了什么,要喝了不醉才算本事。”
这冷酷而孤傲的老人—谈起酒经,居然也像是变了个 人。
陆小凤微笑:“你能喝多少不醉?”
孤松:“不知道?”
陆小凤:“难道你从未醉过?”
孤松并没有否认,反问:“你能喝多少不醉?”
陆小凤:“我只喝一杯就已有点醉了,再喝千杯也还是这样子。”
孤松眼睛里第三次露出笑意:“所以你也从未真的醉过?”
陆小凤也不否认,一仰脖子,又是一碗酒倒下去。
棋逢敌手,是件很有趣的事,喝酒遇见了对手也一样。
不喝酒的人,看见这么样喝酒的角色,就很无趣了。
──《陆小凤之银钩赌坊》第五章《突然来横财》
看到这里,想起了淳于髡这个人,于是找到《史记》中的《滑稽列传》,有这样一段:
威王大说,置酒后宫,召髡赐之酒。问曰:“先生能饮几何而醉?”对曰:“臣饮 一斗亦醉,一石亦醉。”
陆小凤的“我只喝一杯就已有点醉了,再喝千杯也还是这样子”不正是从 淳于髡的“一斗亦醉,一石亦醉”中化出来的么,一个是一杯亦醉千杯亦醉,一个是一斗亦醉一石亦醉。不过古龙化得巧妙,几乎无迹可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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