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黑暗里的刀光

拂云檀龙

萧释看着三丈外的李夫人 风华绝代却神情如冰的李夫人 李夫人也看着他 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夜的气氛很诡异，寒气随着冷风流转，锋锐的小刀般切割着黑暗下的世界。 这仿佛是个被遗忘了的角落，废弃了多年，没有气息，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在这样的寒夜里，这本是最不该有人的巷子，可是今夜，这古老的巷子里却偏偏出现了两个人，两个看起来不象是平凡人的人。 女人有着略显成熟的风韵，有着傲人的风姿，却象是冰雪雕出来的，完全没有任何神情。男人的脸上虽然很干净，却很见风尘，神色冷俊而刚毅。这本也并没有什么，可是，在他们的手中，却都握着刀。 两柄单薄雪亮的弯刀，两个沉静孤傲的人，一条荒废多年的古巷。 风高而疾起来，然而却连他们的衣襟都未曾拂动，他们虽然立在风中，风却似乎吹不到他们， 李夫人抬起左手，掌中握着她的刀。她平和的目光缓缓地游动，却半分也未离开萧释，萧释的手。那里有他的刀。 萧释的瞳孔开始收缩，握着刀柄的指关节也开始发白。然而他的目中，却闪现出一抹深刻的痛苦。 萧释手中的刀竟然微弱地振鸣起来，象孤野中的鬼魂在荒冢间凄哀地哭泣，幽怨低迷，却凝聚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兵器是有灵力的，它与主人之间有无比的默契，比主人的情人还要忠诚而默契。 李夫人温和的目光也泛起涟漪，仇恨的涟漪。那是一个女人对一个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的仇恨和怨毒。男人的背叛，通常都是女人绝望和仇恨的根源。 寒气让萧释的发鬓落下了班白的霜华，可是那也许不是霜华，而是他的华发。李夫人的长发和眸子依然漆黑，她的芳华依然可以令无数男人倾倒，她依然是那位天下闻名的绝世佳人，一如二十年前的她。 不知何时，天地间不再有风，却飘荡着稀薄的迷雾。那一瞬间，萧释的目光有些恍惚，那雾中婀娜的身影，似乎让他穿越了无数光阴，看见了当年，当年梧桐树下那个温柔的女子，那个缠绵的秋夜。 雾中的女人仿佛在渐渐远去，那如水的秋眸中的愁绪和哀伤针尖一般刺痛了萧释的心。他忘了手中的刀，忘了流逝的年华，忘了对面的敌人，忘了一切。他的目中在那一刻充满了恐惧，他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拼命舞动着双手，大喊："不要走，你不要走！" 李夫人的刀光就在那一瞬间爆开，那如水的刀光就连夏夜星空的光芒也为之黯淡，仿佛织就的一张漫天大网，缠绵悱恻，却又丝丝入扣，无可躲闪，无可逃避。这一网，就足够让他死。 李夫人决绝而坚定，对待这样绝情的男人，她不会心软，更不会手软。她要为自己报仇，要为自己的爱情，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希望和梦想的破灭而复仇。这一刀他躲不开，她要用他的命来偿还对自己的债。 鲜血象绽放的大朵玫瑰，浓重而令人窒息。萧释就倒在血玫瑰中，面目鲜活得仿佛只是刚刚睡着，李夫人的刀插在他胸口，深没至柄。只有仇恨才有这样大的力量，要他死，要他没有任何机会地死！ 李夫人已经消失了，仿佛是与诡秘的雾气一起消失了。背叛者死于刀下，本就不值得同情怜悯，有的只是复仇的快意。 萧释的面容平静如水，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那一刀迅捷而痛快。他的眼睛甚至没有完全闭上，目中流露出无限的依恋，好象还有许多话还没有说，可是，他却永没有机会再说！ 所以，李夫人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背叛，他从来不曾再爱过别的女人。李夫人也不知道，天下人都以为他杀死的李大侠，其实根本与他无关。李夫人更加不知道，他是情愿死在自己刀下的，当初是他的离开令她心如死灰嫁入李府，无论如何，是他辜负了她。 刚才，他明明有机会说的，他却不肯说。说了又如何，二十年的岁月，不可能重新来过。二十年之间，许多美好都已事过境迁，许多快乐都已随风消逝。 可是他错了，他不知道，有些命运虽然不可以操纵，可是有些悲剧却是可以挽回的。即使看起来不可以，也应该去努力，去抗挣，那样才没有遗憾，才不会后悔。他太自私了，他没有想到过李夫人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什么感受，深爱的若歆悔恨欲绝的痛苦，他忘记了。 他没有记得李夫人，没有记得李若歆，也许他爱的更本不是她，而是他自己。爱一个人，不会将所有的悲痛和绝望都给她，而会留给自己。 萧释离开了，李夫人也离开了。原本可以很好的结局，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黎明快要到来了，可是天空更加黑暗，没有一点星光，看不到明天的希望。

小胡

文字简练, 人物描写, 气氛均做得十分细致, 堪为一绝妙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