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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补] 补范瑶《烈妇血》缺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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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21 09:54: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二○
  月如纤钩。
  树影参森。
  阎王堡,耸立在偃师之郊,在淡淡的月色下,有如一头盘踞的巨兽。
  蓦地——
  一条黑影,电掣般飘向堡外墙脚的阴影中,身法快得似一缕淡烟,落地毫无声音,显然一身功力已臻化境。
  只见他贴墙向十丈外的堡门及碉楼略作张望,剑眉微皱..沿墙向堡后绕去。
  此刻,可见他一身黑色夜行衣靠,长眉星目,肩斜长剑,这少年,正是身负母仇,搜查父踪的南宫亮。
  “阎王堡”在他来说,已是第二次来到了。
  第一次来时,他怀着惊疑恐惧的心境,而现在却挟着燃烧的仇火。
  可是,这被武林人物目为神秘和恐怖之地的“阎王堡”,所给予他的印象,也与第一次大大不相同。
  他记得,年余前,“阎王堡”只不过粗具规模,而现在,堡门口有四五个矫健的壮汉巡逻着,四方刁斗森严,不时亮着颜色不同的灯光,防范之严密,令人心惊,似乎昔年那份阴谋,神秘的气氛,仍罩笼着这武林中,人见人畏,鬼见鬼愁的庄堡。
  避过正门巡逻大汉的视线,南宫亮决心先暗入查探一下,星眸仰视,身形贴墙垂直而起,刚升到与墙头齐高时,立刻双手攀住墙头,翻滑而入,轻轻落在堡内。
  这时,他展目一瞥,发觉眼前竟是一座广达五亩的庭院,小桥莲池,亭台阁榭,杂植巨木异卉,布置得犹如人间仙境。
  除了东面一间屋子里漏出一丝灯光外,四周黑沉沉地,一片静寂。
  南宫亮心中暗暗作急。他发觉“阎王堡”规模之大,出乎意料之外,堡外防备严密,可是堡内却一片平静,像毫无戒备的样子。
  这情形使他感到有些糊涂与不安,尤其眼望着连云屋宇,也不知道要先从那一处查起。
  但在他心中微一转念之后,便决心先向后面细心搜索一遍,搜不出时再说,意决身动,嗖然一划,已向西边一排楼房掠去。
  就当身形掠至院中假山之际,蓦然左侧不远响起一声低喝:“朋友,留下来!”
  一条灰影,兀然如电而起,右臂一长,五指如钩,劈面向他右腰抓到。
  南宫亮骤遭突袭,心中一惊,拧腰甩身,避过一抓,右掌向下划出半个圆圈,反向对方腕脉上切去。
  他星眸疾扫,见对方竟是一个长眉慈目,容貌清癯,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心中不由微怔。
  而老和尚眼见一个年未弱冠少年,竟有这般快疾身手,避过自己志在必得的奇袭,更是疑骇,鼻中一声怒哼,侧身错开二步,右手立改“菩提掠莲”,抓向南宫亮左臂肋骨,左手骈指如戟,飞截“坚络三焦”。
  这正是少林寺七十二般绝艺中的“达摩八抓”与佛门无上禅功“金刚伏魔指法”。
  在老和尚手中施来,不但疾速如电,而含蓄的变化,令人莫测来去,显然武功造诣已臻上乘之境。
  南宫亮虽然见闻不广,但对武林中七大宗派的绝艺招式,焉能不知,见状心头一凛,暗忖道:“又是少林和尚,嘿!难道是悟众大师?”
  他心中转念,手上却未闲着,双掌回圈,左肩后撤五寸,吸气凹腹,双掌一推,一股潜劲,顿时向和尚反撞而去,同时口中冷冷低喝道:“和尚,你不见得能留得下我,在下区区却想先把你搁下!”
  他正想找个人,以便探问堡中情形并给他带路,故而尽量避免惊动别人,出手潜劲暗发,出语压低音浪。
  老和尚似也有同样顾忌,鼻中一哼,连攻三招。
  二人身手皆是顶尖之流,动手之间,犹如电光石火,瞬眼之间,已双双由假山上飘落地上,互搏了五招。
  只因谁都想立刻制住对方,是以出招无不辛辣无比。
  老和尚愈打愈惊,神色凝重,低喝道:“小檀樾身手之佳,老衲生平罕见,谅必大有来历,敢请赐告名号?”
  南宫亮在未制住对方之前,唯恐说出姓名,对方惊怒之下,会扬声叱喝,故闻言只嘿嘿冷笑道:“大师少林高僧,区区来历何值一提,如愿束手自缚,区区自会相告!”
  这一问一答之间,四只手掌晃动飞舞不停,又过了二招。
  老和尚脸上泛起一片盛怒,沉喝道:“老衲少林悟业,好意相问,唯恐误伤,有损和气,想不到小檀樾口舌这般厉害,可是以为老衲好欺?”
  南宫亮一听不是悟众大师,心中先是一怔,旋即更怒,接口冷笑道:“耳闻少林皆是有道高僧,素重令名,如今你与你师弟悟众一鼻孔出气,丧德至此,实使区区失望。”
  他以为十八罗汉中,除了悟众外,还有悟业也加入了“铁血盟”,故而出言讽刺。
  老和尚身份何等崇高,闻言大怒,疾言厉色道:“小檀樾出言无状,就吃我和尚一记‘百步神拳’试试!”
  声色虽厉,声音却仍压得极低,上身右倾,双掌握拳,仰首向南宫亮前胸虚空捣出。
  这一招“隔山打牛”,乃悟业大师挟怒之下,提足全身修为的一击,阳极生阴,刚极化柔,看似缓慢无力,但南宫亮却立时觉得一股如狂涛般的潜力,飞撞而至。
  绵绵不息的罡劲中,令人有窒息之感。
  此时,南宫亮怒火更炽,怎愿示弱,鼻中一声低哼,全身真元倒转三十六穴,双掌电般迅扬而起。
  “杨枝甘露”所化一甲子以上的功力,立刻透掌而出,说时迟,那时快,二拳二掌所发暗劲,硬生生迎头接实..
  “噗..”地一声闷响,平起一股旋风,四溢的劲气,把附近的异花奇卉,扫得狼藉一地。
  响声中,南宫亮与悟业大师双双倒退三步。
  南宫亮心头一震,暗忖道:“少林寺武功果然不同凡响,如此看来,‘影子血令’其人,令人可畏。”
  此念电般掠过脑际,但他岂肯服气,身形一退,旋即又进..
  这边,悟业大师心中,想法又何尝不与南宫亮一样,几乎同时,功力暗运,“百步神拳”又已捣出。
  忽然就在这刹那,四周碉楼上的灯光,骤然变成白色,四道强光,交叉罩射到悟业大师及南宫亮的身上..
  接着,灯火大明,院中响起一声宏亮的笑声,道:“近一年来,入阎王堡的人,接二连三,可是以本堡作搏斗场所的,却以二位为第一次,精彩精彩,‘百步神拳’对‘无影叟’绝学,确是—场好戏..”
  突然的变化,使搏斗双方心中同时一惊,硬生生地撤回招式,双双跃开,目光瞬处,二人同时又是一震,三丈外一棵榆树之下,屹立着三人,正是容貌威凛的“独脚阎王”及其女兰儿,旁边尚站着一个身穿黑衫,个子又瘦又高的中年阴沉汉子。
  这当儿,南宫亮心中戒意顿生,暗忖道:“以自己及悟业和尚的功力,竟被他暗中潜窥这么久,未曾发觉,这‘独脚阎王’确是一号扎手人物..
  而听他口气,悟业大师显非堡中伏桩,莫非他也是有为而来,刚才出手,也因将我误为堡中之人,这真是一场大大误会..”
  转念至此,目光一瞥旁边的悟业大师,只见他也正惊奇地向自己瞥视,不由歉然一笑。
  只听得“独脚阎王”话声一顿,接着语气转为阴沉,继续道:“嘿!我道何人有这般大胆,原来竟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的‘降龙罗汉’悟业大和尚..”
  说到这里,目光紧盯着南宫亮接下去道:“小娃儿,想不到未及二年,你竟习得一身绝艺,夜入本堡,老夫要与你算算那瓶‘杨枝甘露’的旧帐。”
  南宫亮星眸神光飞射,猛然挺身踏出二步,长剑嗖然出鞘,冷冷道:“杨枝甘露不过是一笔烂帐,盗人者被盗,因果循环,有什么好算?区区南宫亮倒想与你结算一下总帐。”
  “独脚阎王”神色惊奇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洛水南宫之后,故人有子如龙,好不令人钦羡,不知你有什么总帐要与老夫算的?”
  这几句话,一反刚才阴沉意味,却隐含一份感叹。
  南宫亮念头尚未转得过来,只见“降龙罗汉”悟业大师向他合十道:“原来是南宫小施主,老衲一时心焦,以为小施主是堡中巡夜之人,冒昧出手,尚祈海涵。”
  一代高僧如此有礼,南宫亮忙赧然道:“晚辈刚才口不择言,尚望大师原谅。”
  悟业大师飞快接口道:“只有一点,老衲极不明白,小施主何以提到老衲师弟,悟众大师?”
  南宫亮心中一怔,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措置回答?
  他知道少林素重清誉,贸然说出,如对方不信,岂不弄巧成拙?何况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悟众大师,凭的只是“铁笔神风”班睢的临死之言,真象如何,尚待追究,空言无据,怎能信口乱述..
  就在他正感为难之际,忽听“独脚阎王”大喝道:“老和尚,‘阎王堡’不是你们叙礼的地方,请问夤夜驾临,是何意图?”
  南宫亮灵机一动,忙道:“这事说来话长,如有机缘,区区自会奉告,或许大师今夜自己便能找出答案来。”
  悟业大师寿眉微皱,神色迷惘地扫了南宫亮一瞥,旋即面对“独脚阎王”,双手合十,高诵一声佛号,道:“出家人夤夜逾墙越屋,确有不是之处,但施主二次进入中原,建下这片基业,雄心不减当年,武林中疑惧侧目,视为神秘之地,可知也成了江湖上的是非之源。”
  “独脚阎王”哈哈长笑,道:“雄心?老夫自昔年败于洛水南宫之手,争霸之心早泯,建下此堡,不过是叶落归根,作终老打算,不知你和尚怎说本堡成了是非之源。”
  悟业大师冷漠地道:“施主言不由衷,如说隐身终老,何必建下碉楼,防范得这般严密,而且进入‘阎王堡’的人,又怎会音讯杳然..”
  “独脚阎王”语气冷峻地道:“身处江湖之中,谁没有恩仇纠葛,老夫虽然已无当年豪性,却不想惨死横尸,这等布置,全由于一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物连接闯堡而起。”
  “老衲不懂,施主可否再说得明白些?”
  “老夫自建此堡,就终日不得安宁,江湖人物,纷纷照顾,你和尚设身处地,又该怎办?”
  “施主怎不自思有何不是之处,而招致烦恼?”
  “这样看来,你和尚是兴师问罪而来的罗?”
  语声至此,阴恻恻又道:“你和尚要知道,再不回头,要出堡就难了!”
  悟业大师脸罩重霜,缓缓道:“老衲既敢前来,自是已抱舍生之志,此来只不过要向施主讨一个人。”
  双方对答,渐入正题,一旁冷眼旁观的南宫亮闻言皱眉,心忖道:“难道是找悟众大师,那他刚才又为何要问我那句话?”
  正自推思,只见“独脚阎王”哈哈狂笑道:“届指算来,连你老和尚,已是第二十个了,进入本堡的不是要人,就是要物,阎王堡成了藏人藏宝之库,岂不令人好笑..”
  语声一顿,冷酷地道:“你和尚要讨什么人?”
  “本寺经堂主持慈法大师。”
  南宫亮心头一震,他想起少林武当失宝的那桩公案,暗忖道:“莫非是因为我一句话?..”
  只见“独脚阎王”鼻中一哼,道:“不错,慈法和尚确在本堡。”
  悟业大师闻言神色立显紧张,猛然跨出三步,沉声道:“是生是死”
  “嘿嘿!只要进入阎王堡的人不太强横,都能好好活着。”
  “老衲问的是本寺慈法主持!”
  “汗毛无伤,饮食无误。”
  悟业大师暗松一口气,神色恢复镇定,道:“请问人在何处?”
  “独脚阎王”冷笑道:“本堡铁牢之中!”
  悟业大师神色又是一变,强自忍怒,道:“这么说,施主要与本寺为敌了?”
  “不敢!嘿嘿!但是老夫也不在乎,老夫有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么请问施主,慈法身犯何法,竟被你囚入铁牢!”
  “闯堡者,一律如此!无人能够例外!”
  “嘿!追本溯源,施主可知慈法因何闯入贵堡?”
  “无事生非,你悟业和尚不更清楚?”
  悟业大师倏然厉声道:“少林玉鼎,武当寒竹,双双失窃,施主敢说不是你施主所为?”
  “独脚阎王”双目精光陡盛,沉声喝道:“我看你们少林寺的和尚都有点昏了头,失掉东西,就向我‘阎王堡’要,老夫又向谁要?”
  悟业嘿嘿冷笑道:“武林人物,敢作敢言、施主何畏缩若此?”
  “哈哈哈,这世上还没有令老夫畏惧之人,你和尚空口说白话,可有证据?”
  “本寺得讯于陇西道上,岂能有假,再说,举世之中,能有这份胆色功力闯入本寺者,除了施主又有谁?”
  “嘿!你和尚这番抬举,老夫可不敢当,既然得讯陇西请问是谁说的?”
  这时,南宫亮再也忍耐不住,胸中热血冲激,跨上二步,朗声道:“是我!”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09:55:5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

这一追一逃,两条黑影瞬眼之间,沿湖远出二里。

南宫亮虽用尽吃奶力气,仍是不接不离,相距七八丈运近。
清真观中的混战杀喊之声,渐渐远离,四周一片寥寂。
眼见始终无法追上,心中渐形忿愤。
正在这时,右边林中倏然闪出一条人影,发出一阵语声:“影子血令,我等候多时了。”
“影子血令”身形陡然一顿,南宫亮星眸一瞥,只见刚才倏然不见的蒙面人正静静伫立林边,心中暗暗

一震,暗呼道:“母亲怎么还没有走?”
心中念着,忽见仇人身形微顿,心想:此刻不出手,还待何时,身形猛提,一声清啸,长剑凌空递出,

直点“影子血令”“风尾”大穴。
哪知“影子血令”陡然身形一划,避过来势,转身阴恻地道:“南宫亮,你带着人皮面具瞒得别人,瞒

不了我,别忘记你父亲尚在我手中!”
一闻此言,南宫亮心头震慑,长剑微收,怒喝道:“以人要挟,岂是英雄好汉,你以为小爷今天杀不了

你?”
“嘿嘿,凭你身手,要想胜我,恐怕万难,南宫亮,较量不在今夜,到时,本令主自会找你!”
这时,只听那蒙面人也沉声道:“南宫亮,报仇不急在一时,我还有话说。”
此言一出,南宫亮暗自忖量,目前以一敌一,胜败的确未可预卜。
同时,他想定那假扮“影子血令”的蒙面人,必是自己母亲所化装,暗中有一股力量,使他不得不俯首

听从,于是,怔怔呆立当地,但心中却在思索用什么方法能把这眼前仇如海深的恶魔擒住。
就在他这里心念起伏之际,只见“影子血令”寒光闪闪,阴沉的目光移向蒙面人,冷冷道:
“想不到你还在此地,既说等我,请问有什么指教?”
蒙面人咦了一声道:“你不是想要得到‘灵天残篇’吗?”
“影子血令”一怔,旋即冷笑一声道:“难得你知道本令主心意,‘灵天残篇’现在何处?”
蒙面人伸手往怀中掏出一只扁形玉匣,虚空一扬,轻笑道:“秘笈就在此匣之中,我所以在此等候,并

不想占为已有……”
“影子血令”接口道:“这么说,你想奉赠本令主了!”
“不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只要你能取下包头黑绢,让我看看你是谁,匣中残篇立刻归你所有。”
南宫亮一听此言,心中反而糊涂起来,觉得揭破“影子血令”的真面目虽然重要,但是如以奇宝相换,

似是利害倒置,倘若“影子血令”真的答应,就是知道了他是谁,后果岂堪想像?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石火的一闪,立刻急急道:“这怎么可以?”
哪知蒙面人语声柔和地道:“南宫亮,目前你最好不要插嘴。”
语气中似乎显示胸有成竹。
南宫亮哑然住口,心头一片迷惘。
只见“影子血令”冷冷道:“你甘愿出此下策,敢情有什么阴谋?”
蒙面人淡淡一笑道:“旷野之中,凭你身手,就是我有阴谋,谅你也不会惧怕。”
“影子血令”鼻中轻轻一哼。
蒙面人接着又道:“其实,我唯一愿望,只是在此——”
“这么说,你二位伪装本令主,为的只是查探本令主来历?”
“正是。”
“影子血令”一阵迟疑缓缓道:“那你能否揭去包头黑绢,先露一露真相?”
蒙面人摇摇头道:“这点似乎超出交易的范围了吧!”
“影子血令”移目向南宫亮一瞥,倏然冷冷道:“你不要以为‘灵天残篇’在你手中,本令主就无法取

到,今天本令主不要也罢。三月之中,本令主自有办法到手。”
话声一落,侧身欲走。
蒙面人蓦地喝道:“慢点,你的意思是否要在看了我真面目之后,才也取下包头黑绢?”
“影子血令”嘿嘿一笑道:“不错,只要你露出真相,本令主不惜让你一看本来面目。”
蒙面人长笑一声道:“好——”伸手把包头黑绢撕下,露出一头黑亮长发,及一张清丽无比的脸来。
正是“夕阳神剑”之妻,南宫亮的母亲,“绿裳仙子”崔宓。
“影子血令”心头像受重击,蹬蹬倒退两步,脱口惊呼道:“怎么你没有死?”
南宫亮一看果然是母亲,两载生离死别,心头再也按不住激动之情,扑入崔宓怀中喊道:“妈……”泪

水如泉而落。
“绿裳仙子”崔宓脸上一片平静,轻轻扶住南宫亮,向“影子血令”微笑道:“你想不到我尚未死吧!


“影子血令”寒冷阴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一言不发,倏然长身欲遁。
蓦地林中响起一声叱喝,一条黑影疾如曳星而至,呼地一声,一条黑黝黝的兵器,向“影子血令”当头

扫去,口中道:“‘影子血令’,今天你不除下包头黑绢,就别想生离此地。”
南宫亮目光一瞥,嘿!原来竟是罗刹婆婆。
只见“影子血令”腰身一折,双掌猛然翻出,右掌硬向罗刹婆婆的龙头拐挡去,左掌却诡如泥鳅,直拍

丹田。
这一刚一柔,悍诡兼具的奇特招式,看得南宫亮心头一震,不由暗忖道:“咦,这并不是‘乾坤一元掌

’法呀?”
那边罗刹婆婆也是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自己钢拐这一击至少六七百斤,细数当今武林中,敢空手便挡这

一击的人,可说没有几个,对方竟敢这么狂傲,到底是何许人物?
心中微一转念,左掌一划,已封住“影子血令”左手来势,龙头拐再加二成真力,原势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龙头拐快速下沉,正好击在“影子血令”右掌上,噗地一声,竟然弹高两尺,罗刹婆

婆只感到胸头一震,卵粗钢拐被一股无影罡力反震得身形凌空倒退两尺,不由脸色大骇。
就在这刹那,“影子血令”呼地一声,已掠出八丈,瞬眼消失在黑夜之中。
南宫亮被刚才那紧张的战势所慑,一时竟忘了动手,此刻一见“影子血令”夺路而奔,不由热血沸腾,

大喝一声,就欲腾身而追。
“绿裳仙子”一把抓住他,缓缓一叹道:“亮儿,此刻追他无用,让他去吧。”
南宫亮心中一怔,转首道:“妈,今天让他兔脱,不知又要费多少手脚。”
崔宓摇摇头:“以你功力虽未必输他,要想制他,却是不易,何况目前你父亲尚在人家掌握之中,不能

不稍有顾忌……”
说到这时,仰天幽幽一叹,喃喃道:“苍天,希望我猜得不对,‘影子血令’并非是他……”
南宫亮听得心头一震,急急道:“他是谁?”
“绿裳仙子”崔宓脸上充满忧悒,摇摇头,默默不言。
这时,罗刹婆婆也走了过来,长叹道:“老身昔年行道江湖,不知遭逢多少强手,但对此人功力,却有

些莫测高深。”
说到这里,对崔宓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何不说出来听听,老身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绿裳仙子”崔宓秀目移然,歉然道:“我自承前辈援救,再世为人后,近半年来,化装影子血令,多

方查探,已想到一人可能就是那‘影子血令’,可是因为只是猜测,未得证据以前,不敢遽下结论……


南宫亮接口道:“妈,那你何不把猜测的人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
崔宓脸色一整,道:“亮儿,一言之微,关系别人声名,未得证据的猜想,岂可信口妄言,万一错误,

我心中怎能安静。”
南宫亮心头怔然,他觉得母亲之言,的确不错,但由这一番话,他却猜测到这一人一定与母亲有极大的

关连,甚至与陇西崔门及自己南宫一家也都极有渊源,否则,母亲不会如此慎重。
他心中思绪起伏,只见罗刹婆婆微微一叹道:“仙子既不愿说,老身不问也罢,可惜如今武林已风云汹

涌,却尚没有一个人知道‘影子血令’来历,和‘铁血盟’的潜藏地方,这真令人笑掉大牙。”
崔宓忙敛衽一礼,道:“老前辈请鉴谅小女子苦衷!”
罗刹婆婆忙侧身避礼,感叹道:“你别误会,老身并不是埋怨你,只是有感而发。”
南宫亮这时倏然上前三步,向罗刹婆婆跪下道:“我母亲想必定有苦衷,老前辈如此宽容,晚辈心中感

激不已,现在请老前辈接受我南宫亮拜谢救母之德。”
他这番话不但带过话锋,而且两面兼顾,罗刹婆婆听得暗暗点头,忙扶起南宫亮道:“虎门果然无犬子

,但是少侠你对老身实不必用此心机,老身岂是心胸狭窄,想不开的人。你母子多年不见,快叙叙吧。


这话倒说得南宫亮脸色一红,旋即痴痴地注视母亲,道:“妈,你能告诉我两年多的生活情形吗,这两

年来,孩儿无时不在念着你。”
母子天性,他在短短这两句话中,显了无比的孺慕之情及企望之意。
“绿裳仙子”也不禁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抱住南宫亮,叹道:“孩子,这几年苦了你了,其实妈何尝不

想你,两年多来,妈一半时间与老前辈在一起,最近也不过跑了一趟长安及咸阳,在‘双飞金刀’鲁夷

及‘三眼杨戬’古尚义处查探了一下。”
南宫亮这时轻轻推开母亲,道:“母亲查到什么没有?”
崔宓沉默片刻,道:“除了查出五陵墓地,是‘铁血盟’的秘密连络处外,也没有发觉甚么别的。”
南宫亮见母亲说话神态中似乎有意规避某些问题,心中疑雾丛生,但却不便多问,他轻轻除下人皮面具

,望着母亲苍白的秀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崔宓这时轻轻一笑道“你的经过,罗刹前辈已与我说过,难得你频获奇缘,但今后怎样找出你父亲下落

,以及为你陈叔叔报仇,尚待你继续努力。”
说着,脸上神色一片黯然。
罗刹婆婆插口叹道:“其实以目前情形看,此事已牵涉到武林各大宗派,‘铁血盟’潜力已具,恐不是

靠一二人之力,可以消灭得掉的了。”
崔宓微微颌首道:“前辈之言不错,以‘影子血令’一人之力,竟能使各派中高手叛逆师门,附尾相从

,其中一定有其原因。”
罗刹婆婆道:“当然,只要查出这一症结所在,不难通知各派预作防备,起而声讨问罪,但是怎么去查

,却是大伤脑筋的事。”
说到这时,倏对南宫亮道:“少侠,时已不早,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下来,泰山之会,就剩月余光

景,说不定那时可以得到一些倪端。”
南宫亮忙点点头,三人正要离去。蓦地——
来路出现十余条人影,电掣而来,接着传来一声喝声:“三位慢走!”
南宫亮心中一惊,目光瞬处,一见却是清真观道长,不由剑眉微皱。
来的正是玄天观主及“清真八仙”及清真观中高手,十余人眨眼把南宫亮等团团围起,只见玄天道长目

光一瞬道:“想不到久不出江湖的罗刹婆婆也正在这里,哦,还有崔仙子,贫道有缘幸会。”
罗刹婆婆冷冷道:“玄天老道,你摆下这副阵仗,是什么意思?”
玄天道长冷冷道:“向南宫亮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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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09:56:5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九
清真观天玄道长指明要南宫亮偿还公道,显然是为了昔年“杨枝甘露”的旧案。

这回答虽未出乎崔宓母子及罗刹婆婆意料之外,却也不禁愕然。
清真观处在内忧外患交煎之下,天玄道长还有这份心情来翻算旧帐,这怎不令人惊异!
其实,天玄道长及清真八仙等一班高手,皆为了追击“铁血盟”爪牙而至,恰巧清真八仙一见南宫亮,

不由脱口呼出,勾起天玄道长失宝积忿……
但是,老道士却未想到,今天如没有南宫亮及“绿裳仙子”崔宓,清真观怎能逃过一场浩劫?
南宫亮这时不禁想起“千面幻影”陈仿的话,天玄道长果然量小气窄。
他心中想着,人已缓缓跨出三步,抱拳施礼道:“在下今日得睹道长风采,三生有幸,但不知道长要这

桩旧案如何了法?”
天玄道长目光一飘“绿裳仙子”崔宓,鼻中轻轻一哼道:“今天既然有令堂在场,本观主自然会找你长

辈说话,你在一旁听候处分就是。”
这番话听得南宫亮剑眉微轩,他想不到清真观主这等自傲自大,不禁愠然道:“我南宫亮委屈求全于前

,神乞前辈解释于后,观主既不肯谅解,冲着我来就是,我南宫亮已经成人,难道观主认为在下不够资

格与言么?”
天玄道长仰天狂笑道:“你既如此说法,就乖乖随本观主回去,清真观恩怨分明,今天不要说老化子不

在,就是在,本观一样要追回你一身功力!”
南宫亮听得满心是火,正想回话,倏见罗刹婆婆一声长笑道:“好个恩怨分明,要不是南宫少侠母子二

人点破你清真观内奸,引走‘影子血令’你天玄老道怎能保得住‘灵天残篇’安渡此劫?”
天玄道长神色一愕,目光一扫崔宓及南宫亮,道:“什么?刚才现身观中的蒙面人及奇丑少年就是他们

?”
罗刹婆婆龙头拐一顿,冷冷笑道:“不错,你牛鼻子既自称恩怨分明,这番挽贵观免于浩劫之德,又怎

么报答?”
天玄道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身对“绿裳仙子”崔宓呐呐道:“这么说,贫道的出家修行玉牒及‘灵

天残篇’皆在女施主手中了?”
“绿裳仙子”淡淡一笑,敛衽一礼,道:“贱妾正想谒道长,亲自交还玉牒,不过犬子无礼之处,尚请

道长看贱妾薄面,赐予宽恕。”
说着,从衣袖中取出玉牒,双手捧着,缓缓走向天玄道长,恭敬地递出。
天玄道长本来尴尬的神色,立刻转变为兴奋,急忙向前几步,伸手欲接。
蓦地——罗刹婆婆身形一幌,呼地一声,拦在天玄道长面前,冷冷一笑,道,“慢着。”
天玄道长神色一变,刷地退身两步,拂尘横胸,颤声道:“罗刹施主待要怎样?”
一旁的清真八仙及清真高手脸色顿形紧张,只见罗刹婆婆道:“老身并不想为难你,不过牛鼻子,你刚

才气势汹汹,老身有点看不惯,现在也请你把这笔恩怨旧帐交待清楚,再接玉牒不迟。”
天玄道长神色微松,目光一扫南宫亮,沉默半响,长叹一声道:“贫道刚才不知内情,现在还有什么可

说?”
“绿裳仙子”适可而止,闪身绕过罗刹婆婆,递出玉匣道:“观主宽宏大量,贱妾先谢了。”
天玄道长连忙还礼,接过玉匣,急急打开察看一下,揣入怀中,向崔宓稽首道:“恩怨两清,贫道告辞

了。”
语声一落,袍袖向身后清真观高手一挥,人如巨鸟,已腾身三丈以外。
瞬眼之间,十余条人影,如烟而逝,走得一干二净。
崔宓这时缓缓一叹道:“这次滇南之行,虽仍无结果,但能了却这桩纠葛,也算差强人意了。”
罗刹婆婆也叹道:“结果应该不止如此,假如你刚才改变对‘影子血令’方针的话,老身想必大有收获

。”
崔宓脸上顿时现出一片凄苦之情,充满忧悒之色。
罗刹婆婆目光灼灼注视崔宓,脸上一片迷茫,又道:“不是老身饶舌,这次你下山究竟查探到一些什么

情形,竟使你对‘影子血令’之事似乎欲言又隐?”
这番话,正是南宫亮心中所要问的,此刻一见罗刹婆婆再次闲话点破,星眸中露出希求解答的光芒。
“绿裳仙子”崔宓仰望云空的目光,带过罗刹婆婆的脸上,移向南宫亮,摇摇头道:“我在未求得真正

证据以前,实不想回答婆婆之言。”
罗刹婆婆不悦道:“就算是你的猜测,说又何妨,在场两人,老身为你二度出山,南宫少侠是你亲子,

就是错了,难道还能说你不对?”
崔宓长长一叹,道:“婆婆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得不讲了。”
说到这里,脸色一肃,侧首道:“但是,亮儿,你听后只能存疑,在未有确切证据之前,切勿怀有成见

。”
南宫亮精神一振,立刻点头道:“孩儿知道。”
崔宓微作思索,便道:“我这次下山,决定从旁杂的线索查起,慢慢归纳,故先到咸阳古尚义处,一探

之下,古尚义寓所已空,不知搬往何处,失望之余,就又到了长安,想探一探‘双飞金刀’鲁夷,哪知

就在我三更潜入鲁夷寓所时,陡见三条人影逾墙而入……”
南宫亮心里一阵紧张,插言道:“他们是谁?”
“三人皆约五十余岁,一式夜行衣靠,相貌粗犷威厉,在通名之后,我才知道是闻名关外的‘飞虹四剑

’中的一、二、三剑。”
“那么‘双飞金刀’鲁夷呢?”
崔宓点点头道:“在‘飞虹四剑’指名找人之下,鲁夷出来了。但在他知道了‘飞虹三剑’姓名后,立

现一脸纳罕之色,探问‘飞虹三剑’来意为何?”
说到这里,倏然长长一叹,目光一飘罗刹婆婆,继续道:“前辈,你猜‘飞虹三剑’怎么说!”
“怎么说?”
“为首的万里虹劈面就反问鲁夷,为何杀了‘飞虹四剑’的老四秦牧,鲁夷神色怔然,满口否认,当时

,我也听得糊涂起来,因为看鲁夷当时的表情,似乎不像作假,而且凭他的身份,也不必作假……”
罗刹婆婆忍不住插言道:“你好像扯远了。”
崔宓摇摇头道:“前辈别急,当时我也以为那可能是鲁夷个人的恩怨,哪知万里虹的第二句话,使我大

吃一惊。”
南宫亮紧张地问道:“他说什么?”
“万里虹冷笑一声道:鲁大侠,你别装傻,万某兄弟闻讯而来,早已打听清楚,下手杀害秦四弟的人就

是你与古尚义,还有潼关三杰,假如你不承认,万某再问你一句,如秦四弟非你所杀,他的人头怎会挂

在夕阳神剑的门旗之下?”
南宫亮失声道:“什么?那首级不是何师伯的?”
崔宓微叹道:“当时鲁夷也一阵惊愕,旋即冷笑道:‘飞虹四剑’在关外也是一流名家,久混江湖的人

物,恁地有眼无珠,指鹿为马起来。”
罗刹婆婆唔了一声,道:“以后呢?”
“二剑云至程立刻厉声道:什么指鹿为马,咱们弟兄虽然未亲眼看到,但是却有人当场目睹,向我们亲

口报讯,怎会有错?”
“鲁夷怎么说?”
“鲁夷反问是谁报讯的,三剑孟刚冷冷回答道:‘鬼眼神偷’仇森。他那天亲眼看见你将人头送往‘夕

阳别府’,鲁夷,你敢不承认?”
罗刹婆婆皱皱眉头道:“老身隐居三十年,未闻世事,仇森此人怎样?”
南宫亮接口道:“此人嗜梁上之道,一手窃技,出神入化,尤其眼神锐利,察一知三,故有‘鬼眼’之

誉,晚辈在江湖上,曾闻其名。”
罗刹婆婆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倒是可以相信了。”
崔宓也点点头道:“结果双方争论起来,但尸首已腐,无从分辨,可是双方都言之成理:‘飞虹三剑’

的理由,是‘鬼眼神偷’与秦牧有八年深谊,而其与鲁夷无瓜葛,不可能空言来陷害鲁夷,以其‘鬼眼

’之号,更不可能误鹿为马。”
罗刹婆婆唔了一声道“这理由确是相当充分。那鲁夷如何辩解呢?”
“鲁夷更铮铮有词,说被杀者手上兵器是风雷槊,秦牧的兵器是长剑,这是被杀者并非秦牧的有力佐证

之一。”
南宫亮越听越糊涂,插言道:“难道何伯伯与那‘飞虹四剑’老四秦牧,容貌十分酷肖,竟至难以分辨

?”
崔宓点点头道:“不错,这点由双方对话中已可听出倪端,最后‘飞虹四剑’万里虹道:相貌酷肖,代

代有之,咱们找到‘鬼眼神偷’后再定是非,现在撇开是谁不谈,被害者究有什么可杀之处?鲁夷倏然

狂笑道:老朽本是奉中原剑主之召,但就是没有中原剑主之名,老朽眼见当时情形,也非杀他不可。”
罗刹婆婆诧然道:“为什么?”
崔宓接下去道:“‘飞虹四剑’也冷冷诘问,鲁夷一脸不屑之色地道:万恶淫为首,夜入闺秀之家采花

,三位以为该杀不该杀?”
南宫亮迷惑地喃喃道:“孩儿实不敢相信此言,耳闻‘飞虹四剑’虽生长在关外,举动粗犷,作事有点

任性,但平素声誉尚佳,决不会做出这等切齿下流之事,如是何师伯,孩儿更是不敢相信。”
崔宓微微一笑道:“我又何尝相信,但奇怪的事,却在后面,‘飞虹三剑’一闻此言,同时一愕,倏然

齐对鲁夷施礼道:这么说来,咱们兄弟确是误会了,请鲁老英雄原谅。说完就便转身欲走。”
罗刹婆婆奇道:“这怎么回事?”
“嗯,我当时也想不出鲁夷这句话有什么神妙之处,能使情势竟急转直下,‘飞虹三剑’倏然鸣金退兵

!但正当三人长身欲起之时,墙头倏然响起一声长笑道:‘飞虹三剑’别忙走,我既然赶上,就得交待

清楚。语声落处,一条人影已泄落场中。”
“是谁?”
“我一看场中多了一个枯瘦老头子,八字胡子,双目精光四射,嘿,正是‘鬼眼神偷’仇森。只见他对

‘飞虹三剑’道:老朽与秦兄弟有八载交谊,不会不知道他身上有先天性残疾,不能人道,但三位老弟

以此误会我仇某报错了帐,我仇某人却是有些不服。万里虹立刻停身愕然问道:难道其中另有蹊跷?仇

森点点头道,那幕戏,老朽看得一清二楚,那晚仇某正在附近做买卖,倏然听得街尾一阵尖叫救命。老

朽急忙收拾好到手的东西,窜窗掠落大街,却已耳听一阵吆喝之声,起于街尾,我急急隐身走近一看,

就见潼关三杰与古尚义及这位鲁大侠并立街心,这时,从楼上冲出一个赤着上身的人影……老朽一见竟

是秦贤弟,再看这种情形,一时也气得发昏……后来见秦贤弟面色通红,满额青筋,不满三招死于鲁大

侠金刀之下,首级被割,不由奇怪人死了首级尚有何用?遂跟随鲁大侠,连夜奔到‘夕阳别府’,才知

道是中原剑主的号令,这时,老朽静静思索,发现其中实有矛盾之处,百里之外的‘夕阳神剑’何以会

知道发生此事及地点?再静静一想,倏又想起秦贤弟身负残疾,终身不近女色,怎会采花?转念至此,

再回忆当时情形,不由大悟……”
罗刹婆婆凝神静听,此刻不由问道:“仇森悟到了什么?”
崔宓恨恨道:“他悟到这是一个计划严密的阴谋圈套。‘飞虹三剑’立刻问是什么圈套?仇森道:老朽

当时回忆起秦贤弟目光发直,青筋暴露,以他身手竟挡不住鲁大侠三招,这只有一个原因。”
南宫亮好奇地问道:“他说什么原因?”
“这原因就是秦牧误饮了媚药,鲁夷冷笑道:仇老儿何能如此武断?仇森双目精芒四射道:一点都不武

断,老朽推测到此,立刻施出全身功力,两个时辰后,回到出事地点,此时天色微亮,上楼一看,原来

是座空房,哪有女子踪迹,再—一问街上左邻右舍,才知道屋子主人外出,已空了一日有余。由此证明

老朽推想并没有错,同时老朽知道以秦贤弟二十年苦修内功,如非极毒药物,绝不会丧失理性若此,以

他天生残疾,情欲早泯,而仍能勾起他潜伏的心理情欲,普天之下,只有一种!”
罗刹婆婆斗然一愕,道:“莫非是勾漏九尾仙狐的‘无色登仙散’?”
崔宓点点头道:“神偷说的正是‘无色登仙散’,但九尾仙狐姜妙香八年以前,已走火入魔而死,这独

一无二的淫药,唯有姜妙香的独徒‘极乐仙子’公孙媚才有。神偷说到这里,鲁夷表情愕然,半响才道

:这么说来,你仇森肯定认为那被杀者是秦牧了?‘飞虹三剑’神色顿形紧张,但神偷却摇摇头道:老

朽当初肯定那死者是秦贤弟,而鲁大侠却认为是‘横天金槊’何若非,显然二人容貌极为相似,这等于

阳货与孔子,难辨真伪,老朽虽未见过何若非,但鲁大侠之言,决非虚假,如今尸体已腐,鹿马难分,

而我仇森所以叙出往事,只是向‘飞虹三剑’表明老朽并非假传噩讯,而究竟是谁,我仇森现在也无法

肯定,唯一办法,只有先找到‘极乐仙子’公孙媚以后,才能分晓。‘飞虹三剑’也同意这种做法,遂

与‘鬼眼神偷’同时离去。”
“娘,后来呢?”
崔宓黯然道:“他们四人走后,我见鲁夷入屋,心中犹疑,不知是明访抑暗探,等我决定,纵身掠入前

厅,事情竟又有了变化。”
“娘,那是什么变化?”
“唉,就在这片刻之间,鲁夷竟已伏身在大厅地上。是哪个人下的手,事先连一点征兆也没有。”
罗刹婆婆及南宫亮听得心中一震!同时问道:“死啦!”
崔宓摇摇头道:“我急急走近翻开一看,还没有断气,鲁夷倏然见到是我,流下两行眼泪,我见他快不

行了,于是连忙提出三个问题,叫他回答我。”
罗刹婆婆道:“哪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问他死的人究竟是何若非,抑是秦牧?”
“鲁夷怎么回答?”
“他摇摇头。表示他也分不清楚。”
“第二个问题呢?”
“我问他知不知道洛水南宫发生的变化?”
“他怎么回答?”
崔宓黯然一叹道:“他点点头,表示已知道。接着我问他第三点,谁的阴谋,他断断续续回答了四个字

:‘影子血令’我一想还有两个问题必须弄明,逐又急急问道:‘影子血令’是谁?他摇摇头,只说是

黑衣绢包头,无法辨识。最后我请求他说出一条线索,他讲了‘偃师五陵墓’几个字后就断气了。”
崔宓讲到这里,长长一叹道:“以后情形,婆婆已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述,其后,我思索全盘阴谋,发

现何若非生死已经成谜。鬼眼神偷说得不错,这是一个圈套,而‘影子血令’竟摆下这桩疑案,只有一

个解释,就是他有顾忌,欲隐去本来面目,再明白一点说,他不是在江湖上极有声望的人,就是与陇西

崔门及洛水南宫极有关连的人!而夕阳别府前那颗人头,不是何若非,就是秦牧,或者都不是,但不论

是谁?‘影子血令’所以这样做,他必是两个人中的一个,以此来乱人耳目。推断下去,我于是把‘影

子血令’是谁的疑点,缩小范围,列出三个嫌疑人物:一个是何若非,一个是秦牧,另一个备选人是尚

奕松。”
崔宓说到这里,秀脸上现出一片凄凉,目注南宫亮,长长一叹,继续道:“但是我在听了亮儿的经过后

,发觉只有一人是最可能的了!”
南宫亮心神大震道:“娘,你是说……”
“嗯!我是说唯有那何若非嫌疑最重,除了他,你外公身边那件‘无影神叟’所赠的信物,不可能有第

二个人知道,从而以伪换真。”
南宫亮这时想起“千面幻影”陈叔叔生前的话:“我在大散关尚遇到何师兄……短短二日,不可能他的

人头会挂在夕阳别府门前……”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片凄苦,心中暗暗道:“不会是何师伯吧?他往昔对娘那般敬爱……如是他,那他

又为的是什么?”
这答案大出南宫亮意料之外,他心中一遍一遍地反覆推想着,但是始终求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那是

为什么?”同时也想起了何师伯的俊秀的面容及沉默的神态,还有那疼爱自己的感情……想着,想着,

不觉潸然流下两行清泪。
这番叙述耗了一个更次,崔宓凄凉低微的语声一落,三人之间是一片静默,心情皆有沉闷而异样的感觉


漆黑的荒野,漆黑的荒林,加上这沉闷的气氛,仿佛这世界上已没有人存在,存在的,只是一片凄凉。
半响,罗刹婆婆打破沉寂道:“这么说,你是确定了?”
崔宓叹道:“假如我能确定‘影子血令’是何若非,我刚才绝不会以试探方式与口气对付他,刚才我告

诫亮儿只能存疑,也因为到现在为止,我研究不出‘影子血令’弄得洛水南宫家破人亡的动机何在?当

然,表面上的动机极为明显,是为了‘灵天残篇’,但这用之于何若非,似乎太过单纯,如说是秦牧,

信物被换,又作何解释?如是尚奕松,似乎更说不通。故我刚才不愿说,其原因即是在此,现在唯一的

办法,只有先找‘极乐仙子’公孙媚,或许只有她,才能解决这桩疑团。”
罗刹婆婆长叹一声道:“唉!这真是一桩难题,老身昔年行走江湖,自信遇过不少棘手事情,却从来没

有碰到过这般复杂的问题。”
说到这里,目光向南宫亮母子来回一扫道:“现在你们说,以后应该怎么办?”
崔宓福了一福道:“为贱妾事,前辈再度奔波,铭感至深,目前,亮儿当然与前辈去赴泰山之约,贱妾

则想查探‘极乐仙子’下落。”
话声甫落,陡见东南方向现出一片红光,浓烟冲天,崔宓侧首一望,失声道:“那是清真观方向,难道

清真观又出了变化?”
罗刹婆婆神色微惊,一顿脚道:“糟,崔仙子,你又害了天玄老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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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09:59: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南宫亮一愕道:“前辈之言缘何?”

崔宓长叹道:“亮儿,罗刹前辈说得不错,咱们以江湖道义将‘灵天残篇’璧还天玄道长,又造成了清

真观的祸端。”
南宫亮心头一震道:“‘影子血令’及‘铁血盟’人物不是都走了吗?”
罗刹婆婆长叹道:“奇宝未获,他们怎肯甘休,看样子他们刚才一定有人潜伏在旁。”
南宫亮剑眉猛轩,恨恨道:“好阴狠的手段,我南宫亮倒要看看这魔头究是何许人物!”
语声一落,身形已起。
就在这时,却陡见两条人影,疾冲而来。
南宫亮聚眉梢,长剑嗖然出鞘,身形一折,厉叱道:“什么人,站住。”
剑势如天倒泻,和身向前面那条黑影刺去。
在他想,在这四更天,这种情况之下,不是“铁血盟”人物还有谁。
双方速度皆是奇快无比,眼见剑势即将着实,陡闻“呼”地一声,为首黑影陡然倒退三尺,响起一阵苍

老的语声,叱道:“南宫亮,你竟敢对老夫无理!”
南宫亮听得心神一震,急忙撤回剑势,勒住身形,目光一瞥,眼前已屹立着两人。
一个身躯雄伟,黑须垂胸,容貌威厉,左脚镔铁假腿,左手支着一条卵蛋般粗的拐杖,嘿!竟是“独脚

阎王”黎乙休。
他身后站着一个年约四十余岁的粗犷汉子,此刻手中握着一支似矛非矛的奇形兵器,正目光如电,灼灼

注视。
一见是“独脚阎王”,南宫亮不由一怔,正想说话,刷地一声,罗刹婆婆已越身而过,长笑道:“人生

何处不相逢,黎老鬼,想不到你也到了滇南,那位是谁?”
“独脚阎王”冷冷一哼道:“这是老夫新任总管万天鹏!”
接着一侧首道:“万总管,见过这位高人!咱们好赶路!”
万天鹏立刻迈上两步,抱拳道:“久闻罗刹前辈威名,哦!还有崔仙子,南宫少侠,真是三生有幸,万

某今日身有要事,改天再与三位叙叙!”
他语声粗大,几句话像连珠炮一般快,一眼就可看出是暴燥人物。
罗刹婆婆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昔年名闻北荒的‘九天大鹏’,老身失敬了,这么匆忙为了何事?”
“独脚阎王”咚地一声,拐杖顿地,不耐道:“老婆子,少闲扯,老夫还要赶路。”
语声一落,向万天鹏一挥手,人已激射而起。
“慢点。”
罗刹婆婆身形一划,龙头拐横伸而出,阻住“独脚阎王”去势。
“独脚阎王”一勒身形,脸色一变,阴沉地道:“老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刹婆婆嘿嘿笑道:“凭上次交情,难道不容许老身问你几个问题?”
“独脚阎王”浓眉一皱,似乎不耐已极,目光连闪,勉强道:“老婆子有话快说!”
罗刹婆婆脸上皱纹重叠,朗声一笑道:“这还像话,请问你从何而来?”
“清真观。”
罗刹婆婆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老鬼回头瞧瞧,何处起火?”
“独脚阎王”冷哼一声道:“老夫不看也知道,除了清真观,还有何处起火!”
罗刹婆婆倏然欺前两步,道:“这么说,你老鬼旧性复发了,这种手段未免太下流毒辣了吧!”
“独脚阎王”虎目中精芒骤盛,厉声道:“你凭哪一点指责老夫?”
“难道那把火不是你放的?”
“当然,不过那把火对老夫来说极合心意。”
“那是谁放的?”
“你老婆子不会不知道,除了‘铁血盟’那批杂种外,还有谁!”
罗刹婆婆点点头:“这么说来,老身错怪你了,那你上清真观为了何事?”
“为取‘灵天残篇’。”
此言一出,崔宓母子同时一震!
只见罗刹婆婆冷冷笑道:“你老头子的行为的确大出老身意料之外,风陵渡头,一月限期已去大半,你

女儿命在旦夕,你不多用用脑筋,却到清真观来夺宝,难道‘灵天残篇’比你女儿性命还重要么?”
“独脚阎王”冷冷反击道:“你老婆子怎么知道老夫千里往返,不是为了自己的骨肉?”
罗刹婆婆一愕,道:“这怎么说?”
“简单之至,天玄牛鼻子除了自有的四篇以外,还保有老夫那四篇的副本,试想想,如被‘影子血令’

弄到手,我女儿性命尚有什么保障?假使这混蛋改提一个更难堪的条件,你说老夫是答应好,抑是拒绝

好!”
这番话听得罗刹婆婆恍然大悟。
南宫亮好奇地插口道:“老前辈怎知‘影子血令’会来滇南清真观的呢?”
“独脚阎王”对南宫亮似乎已另眼相待,闻言倏然朗声一笑道:“你们能想到,老夫难道想不到?这就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这番话说得罗刹婆婆脸容一阵开朗,也笑道:“少往脸上贴金,那你目的达到没有?”
“独脚阎王”颌首道:“乘乱而入,未达目的,老夫岂愿离开!”
语声刚落,密林中陡然响起一阵阴侧侧的冷笑。
笑声方起,罗刹婆婆已经发觉,身形呼地一转,一横龙头拐,就向发声之处掠去,口中厉喝道:“是谁

?与老婆子滚出来。”
以她的一身修为,身形之快,简直如闪电一般。
但刚离林三尺,陡见一道白光劈面射到。
罗刹婆婆心中一惊,目光电闪,身形微顿间,左手一抄,已将来物抄在手中,发觉竟是一个纸团,不由

一怔。
在这霎那,“独脚阎王”及“九天大鹏”、崔宓母子等也已掠身而至。南宫亮见罗刹婆婆手抄暗器后的

怔愕之状,不由关切地道:“前辈,没什么吧?”
罗刹婆婆摇摇头道:“不是暗器,没什么。”
说着,已把纸团慢慢扯开,目光一瞥,倏然向“独脚阎王”一递道:“老头子,‘影子血令’给你通知

来了。”
一听又是“影子血令”,南宫亮再度长身欲起,崔宓一把拉住,沉声道:“亮儿,你现在怎么追得上,

徒劳之事,冲动无益。”
南宫亮慢慢泄去真气,黯然一叹!
只见“独脚阎王”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原状,平静地道:“你老婆子念出来也是一样,省得老夫看

了,心中发火!”
罗刹婆婆脸色凝重地念道:“清真观四篇秘笈,容汝暂为保存,姑不追究,风陵渡之约尚有十日,届时

一并交出,换令嫒一命。此致黎乙休。影子血令亲留。”
“独脚阎王”须发猬立,拐杖一顿,鼻中微微一哼,向万天鹏一挥手,转身就走。
罗刹婆婆喝道:“老头子慢走。”
“独脚阎王”倏然转身道:“老婆子还有什么好噜嗦的?”
罗刹婆婆微微一笑道:“老身只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临机应变。”
“假如‘影子血令’技高一筹呢?”
“独脚阎王”倏然长叹一声道:“老夫只此一女!珍逾生命,如没有办法,也只好以宝换人了。”
语声一落,人已电掣而起,瞬眼已出二十丈外。
一闻此言,南宫亮心头大震,急呼道:“使不得!”长身欲追。
罗刹婆婆一把拉住道:“少侠,不追也罢!”
崔宓满面忧容,道:“假如黎乙休真的以宝换人,十二篇‘天门秘笈’俱落‘影子血令’手中,后果岂

堪设想,假以时日,谁还能制他?”
罗刹婆婆黯然一叹道:“贤母子之意,老身不是不懂,可是咱们如设身处地代黎乙休想想,他怎能不着

急?况且,以黎乙休脾气,他所决定的事,谁又能阻拦得住!就凭咱们三人,困住一个老鬼,已觉吃力

,旁边何况尚有一个‘九天大鹏’,这人不要看他粗鲁,但十七岁已出江湖,崛起北荒,老身隐居时已

名传遐迩,也不是等闲人物。”
说到这里,龙头拐一顿,仰天叹道:“想昔年‘独脚阎王’与我罗刹婆婆跺跺脚即震动江湖,如今想不

到也会被一个如何长像都不知道的‘影子血令’搞得心乱如麻,可恼呀!可恼!”
这番话听得“绿裳仙子”及南宫亮心头另具一番感触。
不错,以“夕阳神剑”及“风雷圣手”两家功力威名,也被弄得家破人散,各自西东……
“绿裳仙子”崔宓这时道:“情势发展至此,‘极乐仙子’公孙媚的影踪,只有慢慢再查了。”
罗刹婆婆颔首道:“对,事有缓急轻重,此刻咱们具有改变计划,先到风陵渡头,助黎乙休一臂之力。


南宫亮急道:“泰山之约,只余一月,万一风陵渡之事发生变化,岂不耽误了百虚上人之约。”
罗刹婆婆沉思半响:“如运用恰当,还来得及,否则也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到这里,倏向南宫亮微微一笑,道:“再说,那老鬼女儿也是一个精灵鬼,蛮可人的,就以她对你那

番情意,你也该走一趟,是也不是?”
这番话说得南宫亮心头嘭咚一跳,脸上发烧,不是夜色已深,怕不已变成红脸关公。
但崔宓似已无心说笑,缓缓道:“天快亮了,我们走吧!”
蓦地,半空中响起一阵阴厉的语声道:“要走?恐怕你们已走不了了!”
语声甫落,三条银光,从空而降,现出三个银色面罩的银衣人,屹立场中。
这三个银衣人,装扮衣饰,一模一样,每个人背着一只银葫芦,而且来得突然,竟不知来自何方,看得

“绿裳仙子”崔宓,南宫亮及罗刹婆婆心头一凛!
天色更加黑暗,这是黎明前的一刻,而三个银衣人的衣形及面具,像磷光一样,闪闪发亮,雪白的颜色

,令人感到一股寒意,而丑恶狰狞的面具,更使人心头会一阵悚栗!
南宫亮这时定一定神,长剑横胸,喝道:“三位是谁?”
“银衣死神!”
四个字像游丝一般飘浮在空中,有一股阴厉的感觉,却不知道出自那一个口中。
南宫亮听得一怔,道:“银衣死神!”
罗刹婆婆缓缓走上两步,道:“三位阴气森森,确像死人一样,但你我素未相识,请问刚才那句话是什

么意思?”
“遇死神者必死,何论识与不识!”
这番话更加阴森,仿佛同时发自三人口中。
南宫亮哈哈狂笑道:“生死之事,最是简单不过,一剑两刀,立刻了帐,但也是最难的事,如无过人的

功力身手,反得赔上一条命,三位自认能有把握么?”
他此刻看不惯这种阴森森的样子,故言言讥诮,出言调侃。
银衣死神面具中同时响起一阵阴笑,道:“既称死神,自有催命之法。”
他们每次说话都那么简单,唯恐多说一句会死一样,语声一落,三人动作划一,倏然取下肩头那银色葫

芦,右手执口,左手托底。
南宫亮见三个银衣人身旁皆没有兵器,既称要杀人,却取出三个葫芦,不由好奇之心大起。暗忖道:难

道这三只葫芦,能够致人死命,我倒看看其中究有什么玄虚?
他心中有一万个不信,但一旁的“绿裳仙子”崔宓却世故丰富。她知道对方口出大言,必有凭恃,说不

定这三只葫芦中,确有什么奇毒之物,能致人于死命。
她素负机智,却不愿平空冒险,百思不解,何以这三个自称“银衣死神”的家伙,却要自己三人性命?

见状忙踱出两步,喝道:“且慢,三位是否能说出理由?”
“嘿嘿,银面死神就是‘影子血令’麾下执行使者。”
南宫亮一听此言,星眸中冷焰骤射,一声暴叱:“少爷当是哪一路尊神,原来是一群狗贼,看剑!”
他仇火暴涨,语声一落,长剑已凝光千条,电掣而出。
几乎同时,三个“银衣死神”右手一按,叮地一声,三只银色葫芦嘴中,突然冒起一股银灰白烟,像喷

泉一般,向外激射而出。
南宫亮剑势刚起,那三道银火烟雾已浪涌漫延像一层云幛似的滚滚而至。
顿刻之间,满空泛起一丝异香,南宫亮心中一怔,陡感头脑一阵晕眩,暗喊:“不好。”
耳中已听得罗刹婆婆一声惊呼:“啊!是苗疆的银云蚀骨瘴。”同时已觉衣袖一紧,身形倒退一丈。
这时,南宫亮侧目一瞥只见罗刹婆婆拉住自己,右掌一抡飞舞,连环劈出五掌,双掌飞舞,逼出阵阵狂

飙,挡住这层层涌至的银雾,急道:“快盘坐运功逼毒。崔仙子助我一臂之力。”
南宫亮心头一骇,忙依言瞑目盘坐当地……
而罗刹婆婆也立刻盘坐一旁,龙头拐横在膝上,双掌飞舞,逼出一阵阳刚猛劲。
“绿裳仙子”崔宓耳闻是“银云蚀骨瘴”,立刻知道来历,矫容一变,也抡起双掌,盘坐另一旁,运用

罡劲,封住四周。
但“银衣死神”此刻同时发出一声声得意冷笑,葫芦中的烟雾像喷不完的一样,继续向外激射。
以罗刹婆婆的修为及崔宓功力,虽然四掌继续不断的连环劈出,逼住这阵毒雾,但这一阵阵银色毒雾,

被掌风一逼,反而像云起风起,犹如幽谷云雾一般,反而蒸腾滚动,漫延的面积,愈来愈宽。
一盏茶时刻,南宫亮头上热气蒸腾,运功逼毒正值吃紧之际,而“绿裳仙子”崔宓及罗刹婆婆,额上汗

水,如雨而下,四周真空的距离,却由五尺缩短仅剩三尺。
其实,任何人就是有再高功力,怎能禁得住这长久的消耗真元。
距离由三尺而两尺,崔宓耳闻“银衣死神”在雾外得意的阴笑声,心中一阵悲痛。
眼看即将不支,陡然雾外响起一阵大喝:“三位使者,速撤毒雾,令主已颁‘免死金牌’!”
罗刹婆婆及崔宓同时一怔!
尤其崔宓觉得这阵语声好熟,但毒雾迷漾,雾外景色,根本已看不真切。
这阵语声一落,只听得“滋……滋……”连响,毒雾不涌反退,片刻之间,已消退殆尽。
罗刹婆婆及崔宓此刻已气喘如牛,振衣而起,目光一瞥,三个“银衣死神”已经不见,而两丈外,正屹

立着一人。
那人淡黄国字脸,身裁修长,面目清瘦,手中尚执着一块黄光闪闪的长牌。想必是什么“免死金牌”。
“绿裳仙子”一见那人,不由脱口呼道:“啊!是你!”
是谁?嘿!正是在“铁笔神风”班睢口中,出卖“夕阳神剑”一门,平素外表沉稳,似是贤者的“摩云

佛手”尚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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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这时,南宫亮刚运功完毕,逼出吸入体内的些微毒气,而出了一身臭汗。星眸一张,不见了三个“银衣

死神”不由一怔!

当他一听母亲讶然失声:“是你!”两个字,不觉目光一带,蓦地血脉喷涨,语声尖颤,叱道:“好恶

贼,你竟有这份胆子,拿命来!”
一抄地上的长剑,语落身起,剑光凝雪,刷地一声,腾云刺去。
颤动而凌厉的招式,加上颤动而凌厉的叱声,简直夺人心神。显然南宫亮心中,把刚才的忿怒、仇恨,

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摩云佛手”尚奕松一见南宫亮招式,脸色微微一变.身形横飘三丈,刷地一声,避过这一招,口中疾

喝道:“贤侄,三年余不见,你恁地如此对付你盟叔起来?”
南宫亮星眸发赤,惨笑一声,凄厉地道:“你是谁的盟叔?准又是贤侄?出卖南宫一家的恶贼,纳命来

!”
剑势一转,招变“无影三式”中的“月影覆地”,一片银光,似实若虚,向“摩去佛手”罩去。
这绝世剑术,奇特招式,使“摩云佛手”心中一懔!但他一身功力也非等闲,“摩云十八手”名垂江湖

三十年,眼见来势,一声大喝:“你还不与我住手!”
双臂一振,双掌平挥,已连环劈出三掌。
这三掌虽接连拍出,但配着他的疾若飘风身法,掌力起自不同角度方向,正是“摩云十八手”中的精着

“摩云三展”。
南宫亮三招不中,心中更怒,剑式一变,一抡一颤,影凝千条,正是一招“太虚千景”。口中厉喝道:

“只要你逃过三招,小爷就停手!”
尚奕松连出三手,退了五步,才化解了南宫亮一招来势,已看出眼前剑式,是“无影神叟”的“无影三

式”,哪有能力再接,身形急忙飘退一丈,急急道:“你杀了我尚奕松不打紧,但恐怕你父亲的命,却

即将难保了!”
这话正中南宫亮痛处,追出之势不由一顿,嘶声道:“你匹夫尚敢说出这种话!以为小爷今天不敢斩你

?”
他全身轻微地颤动着,情绪激动已极,但脚下却一步一步地向尚奕松逼去。
清晨的空气虽然清新,但是场中每个人的呼吸,却是那么沉重。
尚奕松脸上迅速爬过一丝骇然之色,长叹一声道:“我千辛万苦,盗了‘影子血令’的‘免死金牌’,

解救你们一危,难道得到的代价,竟是如此这般?”
南宫亮心头一怔!
他刚才运功之际,外界动静,毫不知道,此刻闻言,不由心中迷雾丛生,脚下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只听得母亲扬声喝道:“亮儿,回来!”
南宫亮缓缓退两步,侧目凄惨道:“娘,仇人现在目前,我们难道放过他?”
“绿裳仙子”崔宓摇摇头道:“报仇并不急在一时,话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尚奕松长叹一声道:“大嫂,这误会太深了!”
崔宓这时表情冷漠,缓缓踱到南宫亮身边,淡淡道:“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请别再叫我大嫂。”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秀眸闪光,冷冷道:“你能取到‘影子血令’的免死金牌,驱走那三个‘银衣死

神’,谅已附庸‘影子血令’,加入了‘铁血盟’了?”
尚奕松又一叹道:“不错。”
罗刹婆婆龙头拐一顿,身形已与崔宓并肩而立,冷冷道:“那你这次又何必救我们?用意何在?”
“我是本结盟之义,偷偷而来,假传血令,老人家何必猜疑!”
南宫亮厉叱道:“你昔日外表忠厚,嘿嘿,如今阴谋已露,还要花言巧语。”
尚奕松清癯的脸上,一阵蠕动,喟然道:“贤侄,你一再诬攀,可有什么证据?”
南宫亮冷笑道:“当然有,我问你,班睢是否被你及悟众僧所杀?”
“不错,祸魁罪首,难道杀错了?”
“可惜你动机不纯正——”
尚奕松摇摇头道:“那是我借口借刀杀人……”
南宫亮一阵狂笑道:“可惜班睢死前告诉我,真正内奸却是你尚奕松!”
尚奕松一阵惊疑道:“他不是死了?……”
“当然,你以为他当场毙命,可惜他是诈死,你以为灭口之后,不虞泄露一切,但料不到他还忍住一口

气,等我回家吧!”
说到这里,星眸寒光暴射,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尚奕松倏然仰天一阵狂笑,笑声中似乎含着万分凄厉。
悠长的笑声一落,喟然道:“这出卖道义贼子的话,我不知你怎会相信?”
说到这里,仰天长叹道:“大哥在练功之际,被班睢点了要穴,废了一身功力,受‘影子血令’要挟,

天天逼问那四篇‘灵天残篇’下落,我尚奕松身入虎穴,明为屈服,暗中却天天用尽心机,维护大哥生

命,想不到一片苦心,却被你们一再误会……”
一听到父亲功力全废,南宫亮心头猛震,泪水夺眶而出,崔宓脸色骤变苍白,急急道:“你既说维护大

哥,为什么不救他出来?”
尚奕松长叹道:“龙潭虎穴,高手如云,如能帮助大哥脱身,我何必现在跑到这里来!”
南宫亮心中一紧道:“那你今日之来,难道有什么紧急变化?”
“不错,旬日之内,再不交出‘灵天残篇’,大哥恐再难保一命!”
“为什么?”
“影子血令已定最后期限。”
罗刹婆婆冷冷道:“所以你来了。”
“我尚奕松此来,固然为了此事,却是大哥再三考虑后吩咐的。”
崔宓愕然道:“夫君说什么?”
“大哥虽已残废,却仍珍视自己一命,为的是觉悟昔年受愚,想亲自向大嫂致歉,因此决定交出‘灵天

残篇’,换回残生!”
崔宓秀眸泪落如线,强忍悲痛,道:“难道他会谅解,唉!我崔宓这番苦还没有白吃!”
“但是,大嫂,他要我向你取那四张秘笈!”
崔宓一怔道:“什么?那四篇秘笈不在他身旁?”
“嗯!”
“但是,我也不知道在何处啊……”
“大哥说你知道!”
话越来越离奇,听得罗刹婆婆愕然注视,南宫亮心头狐疑百出。
崔宓如坠入五里雾中,摇摇头道:“我出门半截,回家就发生事故,未进家门一步,这点谅你也清楚,

怎说我知道?”
尚奕松一拍脑袋道:“哦!我急昏了,忘了一句话。”
“什么话?”
“大哥说:东西在‘老地方’秘藏着,并说你大嫂听了这句话,就知道藏匿地点了。”
崔宓心头恍悟,沉思起来。
这时,罗刹婆婆已插言道:“这事暂且慢谈,你既然隐伏‘铁血盟’中,可知道‘影子血令’是谁?”
尚奕松摇摇头,叹道:“不知道,其实普天之下,连‘铁血盟’中人物,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出身来历,

更不知道他是谁?”
“老身再问你,刚才那三个银衣人,是不是苗疆‘百毒尊者’的弟子?”
“不错。”
“这么说,‘影子血令’与‘百毒尊者’已有勾结了?”
“老人家一语中的。”
“唔!那你告诉老身,南宫冉被监禁在什么地方?”
尚奕松迟疑半响,道:“这点,在下不愿透露。”
崔宓倏然冷冷道:“你有点心虚,是不?”
“不,我尚奕松一说出来,大嫂一定会去,这岂不等于叫大嫂去送死!”
罗刹婆婆微微一哼,道:“世界上,难道唯有你是聪明人?”
尚奕松脸色微赤,目光一转,叹道:“既然要我说,我只能说了,大哥被禁之地,就在北邙山风火峡中

。”
崔宓这时脸色冷漠已极,淡淡道:“这么说,贱妾多谢你了,但对‘灵天残篇’之事,相隔三年有余,

是否尚在老地方,仍须等我回去看过才知道,半月之后,请你再等回信吧!”
尚奕松微微皱眉道:“这样岂不越过了限期?”
“尚叔叔智机深沉,三年已过,再拖延一些时日,谅无多大问题,只有请多多操心了。”
尚奕松沉默片刻,颔首道:“只能让我碰碰运气了,如此在下告辞!”
语声一落,身形一闪,已向林中窜去,只听得一阵拨枝踏叶之声,瞬息消逝不闻。
南宫亮星眸含煞,怔对母亲道:“娘,尚奕松这番话,你以为能相信吗?”
崔宓微微一叹道:“我刚才尚把他列入三大嫌疑之末,经他这么一说,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善是恶?”
罗刹婆婆脸上皱纹重叠,摇摇头道:“老身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南宫亮接口道:“什么地方不对?”
罗刹婆婆沉思半响,倏然一声长笑道:“好毒的计谋,这匹夫之言,万万不能相信!”
崔宓愕然侧目道:“婆婆难道发现什么矛盾之处?”
“不错,他既能偷得‘影子血令’的免死金牌,难道不能救‘夕阳神剑’出险?在三年中,难道没有一

点机会?再说南宫冉忍住三年不愿交出秘笈,谅已存必死之心,怎会在最后改变心意?”
“这么说,在‘老地方’之言是假?”
“那可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他骗出来的罢了。”
南宫亮插口道:“以这般说,他不必救我们啊!”
“嘿嘿,硬的不行来软的,这是欲取姑予之计啊!”
罗刹婆婆语声到此,眼中的精芒陡盛,龙头拐一斜,身形向密林电掣而起,口中喝道:“林中朋友,偷

听得够了吧!还不与老身滚出来!”
崔宓与南宫亮闻声同时一震!
只见罗刹婆婆拐杖一挥,连断两棵大树,轰然声中,果见一条人影,冲天而起,疾向荒野落去。
南宫亮凝神一视,不由啊地出声,原来竟是尚奕松。
只见他长笑道:“既识穿区区阴谋,希望你们届时能交出四篇秘笈,免得后悔,风陵渡头不去也罢!”
余音袅袅,人已渺如黑影。
南宫亮再也按耐不住,一声长啸,腾身欲追,罗刹婆婆凌空折转,龙头拐一横,沉声道:“少侠忘了老

身昔日之言?”
南宫亮双目泪水潸然而下,泻落地上,道:“前辈,以此来看,家父命在旦夕了!”
罗刹婆婆长叹一声道:“不至于如此,只要一天不交出‘灵天残篇’,你父亲就能保住一天生命,‘影

子血令’要杀他易如反掌,他不会等到现在,能够等到现在,显然尚不肯放弃要挟!”
说到这里,侧首对崔宓道:“不过你倒应该返家一次,看看那四篇秘笈尚在否?”崔宓脸色凄楚,在旭

阳照射下,呈现一片苍白,显然内心悲痛已极,闻言沉思片刻,摇摇头道:“我想还是照原来步骤走吧

!”
南宫亮一怔道:“不世秘学,关系重大,娘为什么不回去取出收藏?”
“‘老地方’三字,只有你父亲及我知道意义,三年了,要是它已失落,回去是徒劳往返,如仍在,我

们又何必急在一时!”
南宫亮心头恍然,大为钦佩,心想:“看母亲虽悲痛逾恒,仍不失智机,这份头脑,实在难得。”
于是点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此刻,晨曦渐清,旭阳初升,撒下一片血红光芒。
三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急急向城中走去。
他们目的之地是风陵渡。
为了恐怕错过“独脚阎王”与“影子血令”的约会之期,三人拚命日夜兼程而赶。
于是一场惊险的风云,终于在这黄河渡头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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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风陵渡。

这个豫陕边境的小小渡滩,隔着滚滚浪涛的黄河,与潼关遥遥相对,背靠中条山脉,左右苍林夹峙,形

成一所天然的浅滩。
奇怪的是,最近两天,云集滩头渡船,倏然不见,景色显得有点苍凉。
这一晚,恰是月圆时分。
月色凄清地照着涛涛的黄河,浅滩上除偶然吹起一阵尘沙外,静得使人感到一阵窒息。
初更刚敲,远处蓦地“叮咚,叮咚”连声,飞快驰来两条人影。
人影一到浅滩,立刻停身站住,嘿!正是“独脚阎王”黎乙休与“九天大鹏”万天鹏。
骨肉连心,此刻的“独脚阎王”已失去了他原有的镇定,黑须随风飞拂,脸上充满了焦灼与不安。
就在两人停身游目四扫时,山麓上陡然冲起一条灰影,泻落场中,现出一个灰衣灰巾蒙面人。
只见蒙面人冷冷道:“尊驾可是来履约的?”
“独脚阎王”鼻中一哼道:“不是来履约,难道是来吃西北风?”
“堡主可曾将交换的东西带来?”
“独脚阎王”一肚怒火,反击道:“见到了人,再谈东西不迟,‘影子血令’人呢?”
灰衣蒙面人点点头,一声呼啸。中条山麓的隘道上倏然闪出四条人影,两个灰衣蒙面挟着一个少女,而

为首一人,黑衣黑绢包头,只露两只寒光四射的目光,赫!就是“影子血令”。
只见“影子血令”缓缓蹁步而出,阴恻恻一笑,道:“尊驾真是信人,人在这里,怎么换法?”
这时,黎雪一见父亲,已泪水滂沱,娇声呼道:“爸……”
“独脚阎王”疼在心里,浑身轻轻颤着,急急道:“我儿……你没有受到什么痛苦吧!”
黎雪摇摇头,一阵挣扎,“影子血令”侧目道:“黎姑娘,你也是聪明人,事情即将告一段落,你何不

忍耐片刻!”
这时,两旁灰衣蒙面人手臂一紧,立刻挟得黎雪娇喘频频,不能动弹。
“独脚阎王”虎目中冒出阵阵火光,厉叱道:“要挟妇孺,岂是英雄行径,有种先同老夫走几招试试?


“影子血令”倏然长笑,道:“我知道你会不服气,走几招也好,免得堡主以为本令主擅长于智计,不

长于武功!”
这几句话,显示出他并没有将黎乙休放在眼中。
“独脚阎王”一肚悲忿,这番话犹如火上添油,但也求之不得,一声大喝道:“交易之前,老夫教训你

一顿也好。”
左手拐一招“呼风唤雨”,直劈“影子血令”脑门,右手一招“神拒鬼迎”,横扫对方腰际。
这正是黎乙休惊震江湖的绝学“惊神泣鬼三十二式”与“风雨七煞杖法”。
锐啸的劲气中,“影子血令”一声冷哼,身形呼地一旋,双掌迅即一抡,一团团如海眼漩涡的阴柔之劲

,立刻回旋而出。
这招法身法不但古怪已极,而且那阵漩涡之劲,竟如有牵引似的奇异吸力,使“独脚阎王”威猛无俦的

两扫,完全滑空。
“独脚阎王”心中不由一惊。
他发觉眼前的“影子血令”与“阎王堡”出现的那个,在武功路子方面,迥然不同。
正自惊疑,陡然自左方林中,冲起三条人影,疾速向黎雪扑去。
挟着黎雪的两名灰衣蒙面人齐声暴叱,手臂一松,黎雪已轻痪地上,她目光一瞥,不由一阵惊喜,脱口

呼道:“南宫亮……”
来的正是“绿裳仙子”崔宓及南宫亮,还有罗刹婆婆。
他们兼程赶到,一见正是时候,存心助“独脚阎王”一臂之力。这时一见两名“铁血盟”人物迎面截拦

,罗刹婆婆一声长笑,道:“看看你们这些贼崽子是些什么脚色,还不与老身滚开。”
龙头拐一招“雷电交闪”,呼地一声,就向左边一个蒙面人劈去。
这边南宫亮长剑一划,也拦住另一个蒙面人激战。
在这刹那之间,这边“独脚阎王”及“影子血令”一招甫分,骤见这种变化,同时一惊。
“影子血令”一看清三人是谁后,一声阴叱,纵身就向黎雪扑去,口中怒道:“老鬼,想不到你讨了救

兵……”
“独脚阎王”这时心中大定,见状,咚地一声,拐杖一伸,就向“影子血令”腰脊点去,口中大喝道:

“万总管还不把雪儿接过来!”
这些变化,原来瞬眼之间,“九天大鹏”怔神之间,突闻喝声,连忙应诺,正想纵身接应,目光一瞥,

已见崔宓挟着黎雪娇躯,缓缓走了过来。
两边战火正烈之际,右边林中,陡又响起一声长啸,啸声落处,一条人影,疾落场中。
搏斗双方闻声,不知是敌是友,纷纷倒退,目光瞥处,不由皆发出一声惊噫!
原来此刻场中又多了一个黑衣黑绢包头的“影子血令”,只见他双目寒光一闪,向原来的“影子血令”

阴声道:“又碰到你了!打!”
打字一落,身形电掣而起,双掌交叉一抡,就向原先的“影子血令”挥去。
第一个“影子血令”脚步一旋,已避过这一招,喝道:“你是谁?”
第二个“影子血令”招式一变跟踪而上,阴阴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这一次再闹双包案,看得在场诸人心中皆是一怔!
倏然罗刹婆婆一拉南宫亮,也不理身边的灰衣蒙面人,身形一掠,已到崔宓身旁,低声道:“那后来的

,似乎在五陵墓地现身,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崔宓目光迷茫,摇摇头道:“这疑问一直存在我心中,至今尚未得到解答。”
南宫亮钦佩地道:“能与‘影子血令’明目张胆的作对,至少也是一号人物,胆力武学绝不在我们之下

。”
语声刚落,场中倏然响起一声长笑,那第二个出现的“影子血令”一撤掌式,道:“阁下一身‘回魂功

’加上十二招‘蚀骨阴掌’,敢情是‘百毒尊者’!”
“百毒尊者”四字一出,场中诸人又是一惊!
同时也泛起了一层疑惑!“难道‘影子血令’是‘百毒尊者’?那么另一个又是谁呢?”
只见第一个“影子血令”一声狂笑,伸手掣下包头密绢,露出一头花发与一张奇丑无比苍老的脸,道:

“尊驾眼力果然不错,可惜这次冒充得糊浑透顶!”
“影子血令”冷冷一哼道:“一派废话,以你名头,也不算小,为何跑到此地来冒充本令主?”
“百毒尊者”阴森森一笑道:“本令主?好一个本令主!谅第一次在五陵墓地冒充也有你一分,你以为

这次再冒充下去么?”
语声一落,陡然五指如钩,如闪电一般,向那真假难辨的“影子血令”包头黑绢抓去。
这份快速的程度,简直难以形容,但“影子血令”一声冷哼,却比他更快地一挫身形,倒退七步,右掌

上挑,已向“百毒尊者”七寸腕脉切去,口中厉喝道:“你想找死?”
“百毒尊者”闻名苗疆,岂能咽下这口气,一招不中,手腕如灵蛇伸缩间,已劈出两道“蚀骨阴掌”。
其寒无比的阴飙,立刻向“影子血令”前胸撞去。
就在这当口,场边倏然响起一阵阴恻恻的语声:“尊者暂且住手!”
这一句话虽出口缓慢平淡,但一入“百毒尊者”耳膜,竟具无上威力。只见他硬生生撤回掌风,闪退一

丈,旋身抱拳呐呐道:“令主驾到,老朽第一次出马,竟辱使命,惭愧得很!”
这边罗刹婆婆、“独脚阎王”及南宫亮母子目光扫视之下,不由心中又是一震!
只见不知何时,场边已站着一个周身充满阴森森之气的黑衣黑绢紧密包头的蒙面人!谁?嘿!又是一个

“影子血令”。
只见这“影子血令”缓缓踱到场中,寒若晨星的目光一扫,停在原来场中的假“影子血令”身上,微一

打量,阴恻恻地道:“五陵墓地相逢后,想不到在此再与阁下碰头。”
在这种情形下,真假已不喻而知,假“影子血令”似自知已无可掩蔽,哈哈发出一阵苍老而凄厉的长笑

,道:“恶贼,你要想知道老夫两次乔装的缘因么?”
“影子血令”冷峻而毫无感情的语声,又自响起:“本令主正想动问!”
“老夫唯一愿望,只想一睹你真面目。”
在旁的“绿裳仙子”崔宓一听假“影子血令”改变语声,撤去装作,觉得这个口音好熟,像是从前经常

听到。正自思索,倏见“影子血令”冷冷答道:“凡见过本令主真面自的人,都没有一个活着的,你难

道愿意快些死?”
假“影子血令”一声狂笑道,“这样岂不趁你心愿!”
“嘿嘿,本令主虽不想你仍活在这世界上,却也不想让你一睹真面目。”
假“影子血令”猛然欺身一步,厉声道:“你难道是知道我是谁?怕我知道你来历?”
“本令主虽已知道你来历,却并不是怕你!”
“嘿嘿,那么你先说说我是谁?”
“哼!出手招式虽想掩藏真迹,却是‘云雾封穴’手法,除了‘风雷圣手’崔天行外,还有谁?”
此言一出,崔宓及南宫亮心头一震!
这时南宫亮才明白五陵墓地出现的另一个“影子血令”竟是含愤隐身的外公。
一种亲情立刻在崔宓及南宫亮心头发酵。
“父亲……”
“外公……”
母子二人,目眶中含着泪水,情不自禁地脱口呼出。
泪水是苦涩的,但心中却掺杂一丝惊喜的成分。
只见假“影子血令”一声悲笑,嘶地一声,已伸手撕下包头黑绢,现出一头苍发,现在众人眼前的,正

是容貌威凛,而神态凄厉的“风雷圣手”崔天行。
他稍向崔宓母子一扫,目光复回到“影子血令”身上,悲厉道,“好眼力,好头脑,但我崔天行与你何

怨何仇,你竟三番两次计算于我……”
话声尚未说完,“影子血令”摇摇手,状似不耐烦地道:“崔天行,今天主要的对象,并不是你,希望

你能少费点口舌,站过一旁。”
崔天行脸色一变,全身骨节暴响,猛然迈上两步……
蓦地,“百毒尊者”身形一划,欺近崔天行左侧三尺,冷笑道:“老家伙,你最好安静一点,别自找苦

吃!记住,你动手并不能讨得便宜,但我们心肠只要横一横,你女婿的命,立刻完蛋。”
崔天行气得眼如铜铃,精芒暴射,但当想到实际情形,未始不是如此,不由一蹬脚,长叹一声,退立一

旁。
只见“影子血令”此刻目光一扫场中人物,冷笑道:“风陵渡并非善地,想不到有这么多局外人物加入

!实出本令主意料之外!”
崔宓这时娇容含霜,踏出三步,冷冷道:“闻你在此做交易,我崔宓也想参加一份。”
“影子血令”倏然尖厉长笑道:“本令主虽非买卖人,但也欢迎多一桩交易,但事有先后,请稍等待。


语声到此一顿,向“独脚阎王”道:“令嫒已回,八篇‘灵天秘笈’现在何处?”
“独脚阎王”狂笑道:“你现在要老夫之物,已经晚了,除非老夫尸横当场!”
“影子血令”嘿嘿一笑道:“到场人数之多,虽出本令主意料之外,但情况变化,早在本令主意料之中

,堡主,你以为你真能逃得出去么?”
“独脚阎王”拐杖触地,咚地一声,挺身而出,迈上两步,豪气飞扬地道:“老夫双掌一拐,虽不能说

举世无敌,而曾纵横江湖十余年,你这句话难道能吓退老夫?”
“嘿嘿,光凭一句话,当然吓不倒你‘独脚阎王’!”
“影子血令”说到这里,倏然侧目道:“尊者,请发讯号!”
“百毒尊者”仰首发出一声长啸,随着啸声一落,手掌三击,突然从左右密林中,涌出三十四名蒙面灰

衣人。
这边“独脚阎王”及罗刹婆婆等见状心中不禁一惊,觉得“影子血令”果然安排得神出鬼没,周密无比


“影子血令”这时发出一声阴侧侧的笑声。
笑声中,似含有无比得意,缓缓道:“谅各位已经知道‘铁血盟’中人物,没有一个庸手,‘独脚阎王

’现在你觉得如何?”
黎乙休神色凝重,但语气仍然不屑道:“老夫阵仗见得不算少,这些人,嘿嘿,尚不放在老夫眼中!”
“当然,这些人自然不会放在你堡主眼中,何况你旁边人物,个个皆是本令主劲敌,一动手,自然会帮

你忙,但是本令主没有把握,怎敢先放令嫒,后要秘笈?”
“影子血令”语声至此,已侧目喝道:“亮家伙!”
这三个字一落,只见四周的灰衣蒙面人齐从腰中掏出一个黄光闪闪的圆形机筒,咔嚓齐响,同时上了机

簧。
这正是霸道武林,南宫一门护身保命之宝,“黄蜂绝命针”。
黄澄澄的机筒,映着惨白的月光,闪起一阵阵光耀,也漫起了一层层杀机。
“独脚阎王”及诸人心头一凛,血气开始慢慢向下沉。
这刹那之间的沉默,令人感到一阵窒息,那么难耐!
“影子血令”喉咙头又响起一阵得意的阴笑,缓缓道:“但这些并非能万无一失,堡主,令嫒身中‘百

毒尊者’独门轻骨散,如无独门解药,等于废人,你难道能坐视令嫒痛苦一生?”
这一句话,像刺一般地刺入“独脚阎王”的心房。
他本来凝重的脸色,渐渐灰败,刚才的豪气已完全消失,他侧目悲痛地望了望女儿,只见黎雪已扑在“

九天大鹏”的臂弯里,哇地一声,痛哭失声。
在这凄凉的哭声中,“独脚阎王”仿佛已了解他女儿心中那份无尽的委屈。
于是,黎乙休长长一叹道:“好,好,老夫佩服你……拿去!”
他悲痛得语不成声,右手已从怀中掏出一卷薄薄的烟黄绢纸,继续道:“把解药给老夫!”
“影子血令”目光一飘,“百毒尊者”已从腰上取出一个磁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大步走近,道:“

一手接药,一手交货!”
罗刹婆婆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且慢!”
接着向“独脚阎王”严肃地道:“黎老儿,老身劝你三思而行!”
“独脚阎王”神态暴躁地大声道:“老婆子少噜嗦,老夫只要女儿恢复原状,东西在我手中,谁也不能

阻止我!”
样子有些疯狂,显然他已失去理智。
其实,在这种情形下,谁又能静心地衡量得失?
他喊声一落,已伸手把“灵天残篇”递出去。
“百毒尊者”冷笑一声,正要去接,罗刹婆婆龙头拐疾速一伸,挡住“百毒尊者”去路,叹道:“黎老

儿,你要想到后果,令嫒之毒,未尝不可慢慢设法!”
“独脚阎王”须发俱张,厉声道:“住口,老夫的事,讨厌别人管,也不许别人干涉。”说到这里,又

喟叹道:“老婆子,女儿是我的,局外人自然不关痛痒!”
语声一落,右腕拨开罗刹婆婆龙头拐,将“灵天残篇”交给“百毒尊者”,取过解药道:“假如有诈,

老夫誓必重开杀戒,现在能不能让老夫退出!”
“影子血令”得意地阴笑一声道:“交易圆满,本令主保证堡主汗毛无伤退出此地。”
罗刹婆婆这时脸色颓然,充满忧悒之色,长叹一声,倒退两步。
这位昔年纵横武林的顶尖高手生平第一次遭到了劲敌,也第一次发出这种神色。
“百毒尊者”拿到“灵天残篇”,得意地一笑,不屑地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中原武林人物难道

都是吃自己饭,管别人事的家伙!”
语声中充满了讥嘲,说着,已转身向“影子血令”大步走去。
一旁南宫亮星眸冷焰暴射,一声厉叱,挺身欲出。
罗刹婆婆一把拉住,身形一掠,越过南宫亮,大喝道:“百毒老鬼,你给老身过来!”
“百毒尊者”把一卷黄绢交给“影子血令”,缓缓转身,冷冷道:“什么事?”
罗刹婆婆平静地道:“老身现在想以‘天雷龙形九拐’试试你的‘蚀骨阴掌’练到什么程度!”
语声虽然冰冷,丝毫不带火气,却充满了凌人煞气。
“百毒尊者”仰天狂笑道:“三十年前武林中流传着苗疆称一尊,边荒有阎王,关中惧罗刹婆婆,举世

敬夕阳,但咱们未见过一次面,今天能较量一下也好。”
说着已向罗刹婆婆大步走过来。
场中情形一紧,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时“独脚阎王”已将解药交给女儿服下,此刻,他心中唯一关心的是黎雪,对场中充满杀机的情势,

置若罔闻。
他见黎雪神色较为好转,对“九天大鹏”一挥手,道:“咱们走!”
三人旁若无人地向场外掠去。
这残废老人来时充满了焦急,走时却充满了凄凉。
而且南宫亮母子也徒唤奈何,目送三条人影消逝后,相对忧郁地一瞥。
这种变化,是出于意料之外的,而现在的情势,崔天行父女,南宫亮及罗刹婆婆的实力,却更形孤单了


“独脚阎王”之走,并没有使场中的杀机稍沉,“百毒尊者”这时双掌缓缓抬起,停身罗刹婆婆三尺之

处,准备拚力一击!
正在这时,“影子血令”倏然冷冷喝道:“尊者停手。”
“百毒尊者”闻声刷地一声,电退一丈。
罗刹婆婆暗中凝聚丹田的真气,不由一松,冷冷道:“‘影子血令’,这是什么意思?”
“影子血令”鼻中微微一哼,道:“本令主今天为交易而来,不想逞武称勇,有什么事,待交易完成再

说不迟。”
语声至此,目注崔宓道:“刚才你称也要参加一份,现在该轮到你了,不妨说说交易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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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影子血令”喝住“百毒尊者”动手,戢止住火爆场面,竟问“绿裳仙子”崔宓有什么交易,心中充满

恚怒与杀机的“罗刹婆婆”不禁一震!

她身形掠回崔宓身边,低声道:“你难道也想以仅剩的四张‘灵天残篇’作交易?”
崔宓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凄苦,默默颔首。
罗刹婆婆急急道:“天门秘笈,对方已得三分之二,如你再双手捧出,虽能图一时心之所安,但可想到

严重的后果?”
崔宓惨然一笑道:“我与南宫冉结婚十五载,情深如海,怎能眼见他日望危城,天天受苦!”
这番话说得情挚义深,包含了多少伟大的情操,听得罗刹婆婆一阵暗叹!
在某种情形之下,人都有一种顾忌,有“独脚阎王”的前车之鉴,罗刹婆婆已不能也不愿再说什么了。
崔宓的这种心理变化,无异是被“独脚阎王”所感触的。
罗刹婆婆想起此来的目的,原是为了想阻止“影子血令”的要挟阴谋,但情形一变至此,反而使他得全

“天门秘笈”。苍老的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
一旁的“风雷圣手”崔天行及南宫亮脸上也一片迷惑,但在这种场合,说话多了,并无益处,祖孙二人

只能投以关怀的顾注,缄默不言。
“影子血令”始终冷冷的盯视着,这时始冷冷道:“假如仙子有兴趣谈谈的话,最好快一点!”
崔宓银牙一咬,接口道:“我夫君近况如何?”
“贵为‘铁血盟’上宾!”
“你能不能将他立刻带来此地?”
“影子血令”嘿嘿一笑道:“本令主没有不能之事,如崔仙子要与南宫冉相会,保证能在四更以前到达

。”
说到这里,语声一转,道:“但你有什么东西作交换条件!”
崔宓秀容如霜,冷冷道:“你不是想其余四篇‘天门秘笈’吗?”
“影子血令”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那九至十二篇秘笈,现在你身上罗?”
“我崔宓现在不愿回答这句话,看到人后再告诉你。”
“嘿嘿,本令主也希望能看到东西后再说。”
崔宓凌厉的目光一飘四周,淡淡道:“在这种气氛之下交易,令主是想要挟?”
“影子血令”目光一转,突然衣袖一挥。
罗刹婆婆及崔天行、南宫亮心中同时一紧。
但见四周“铁血盟”人物,却随着“影子血令”一挥之势,立刻收起黄澄澄的机筒。
“影子血令”看着罗刹婆婆沉气蓄势,紧张的神色,阴阴一笑道:“在这种气氛下又如何?”
崔宓厉笑一声,道:“你不必假惺惺,此举还不是因为把握不定‘灵天残篇’是否确在我身上,故作大

方!”
“哼!你智力果然不凡,假如要谈交易,本令主看,还是你先说的好!”
崔宓沉思片刻,淡淡道:“秘笈并未带来,但只要南宫冉到此,我告诉你藏处,还不是一样,这点谅你

并非不知道。”
“影子血令”沉默片刻,道:“好……”
话才说出“好”字,蓦地一转身,仰首向密林阴恻恻喝道:“朋友,你听够了没有?”
这突然转变方向说话,崔宓父女及南宫亮,罗刹婆婆同时一怔!不知又来了哪路人物。
“百毒尊者”身形却电掣而起,向一棵枝叶繁密的大树顶扑去,身在半空,扬手凌空劈出一记“蚀骨阴

掌”,口中厉叱道:“那路朋友,与本尊者下来!”
阴柔的寒飙排空中激荡下,树叶如浪向后倒伛!繁枝密叶中,倏然响起一声怪笑,一条人影越空上升,

疾掠而落。
只见他越过“百毒尊者”,口中怪叫道:“老叫化受不起你这记‘蚀骨阴掌’。”
脚一点地,向南宫亮眦牙一笑,转身对“影子血令”道:“你果然功力不凡,不过,别误会,嘻嘻,老

叫化也想与你做一笔生意!”
南宫亮一见来的竟是“地灵神乞”,心头一喜,急叫道:“神乞前辈,你怎会摸到这儿来的?”
“地灵神乞”转首笑眯眯道:“老要饭的耳朵向来灵敏,什么地方摸不到,别打岔,做了买卖,咱们哥

儿俩再好好谈一淡。”
南宫亮这时又开始愁肠百结,看场中情形,今天决无好兆,自己这边祖孙三人,加上一个罗刹婆婆,虽

然没有一个弱者,但与对方阵势一比,却显得过份单薄。
现在虽然来了一个“地灵神乞”,却并不能挽回弱势,他此刻有点替神乞叹息,在这种情形下,能避则

避,何必再闯进来?
他这暗自愁思,“影子血令”阴侧侧一笑道:“你化子自己三餐不全,还有什么生意好做?”
“地灵神乞”哈哈大笑,道:“要饭的虽穷,但却知道行情,你想不想做,只要说一句话,要饭的绝不

勉强。”
“影子血令”沉默片刻,冷冷道:“那你说说交易项目吧!”
“地灵神乞”脸色倏然一沉道:“我老要饭的要求,希望你能立刻退身而走,别再耍什么鬼计。”
此言一出,崔宓及南宫亮心头一震!
“百毒尊者”的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影子血令”语气一厉,阴叱道:“要饭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地灵神乞”仰天狂笑道:“很简单,以场中这许多人包围而说,一旦你得到了所要的东西,就早下了

毒手了。”
“胡说,本令主此举只是对付黎老鬼悔诺,君子交易,本令主保证不伤你们一根汗毛!”
“地灵神乞”鼻孔中一嗤,道:“那我老要饭问你,左右林中又埋伏了二十余人,这又是为何!”
“影子血令”目光一怔,旋即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缓缓道:“这么说,你老叫化都知道了。”
“不知道,我要饭的怎会点穿你的把戏。”
“地灵神乞”说到这里,转身对崔宓一抱拳,沉重道:“要饭的了解夫人心情,但这种城下交易,还是

不订为妙,就是要谈,也得另选地点、时间。”
崔宓此刻脸上一阵悲痛,福了一福道:“不是神乞提醒,贱妾险些上了大当。”
“影子血令”一声阴笑,接口道:“上当也好,计谋也好,要想不交易恐怕办不到了。”
“地灵神乞”不屑地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不过我要饭的也告诉你,现在不想与我做生意,

等一下要做也来不及了。”
一旁的“百毒尊者”耳闻此言,神色一怔,目光立刻向四下一扫。
此刻刚过二更,高挂天际的明月,不时被一阵阵云雾遮掩,使得四周光线,时明时暗,阴睛不定。
但四周除了林木簌簌,枝影摇曳之外一切仍是那么沉寂。
“影子血令”冷冷道:“空口之言,吓唬得了谁,既要做生意,也得拿出一点本钱给我看看。”
“地灵神乞”哈哈一笑道:“不露一点,谅你也不会服气。”
语声一落,嘬嘴一声长啸。
高昂的啸声,一顿一谒,似有节奏,划过丛林,传向遥远,山坡上立刻出现幢幢人影,渐渐向浅滩围来


“影子血令”语气一变,道:“老叫化,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但要想与‘铁血盟’中人物硬碰,差得

太远!”
他表面上虽力持镇定,但语气中却显得有些不安。
南宫亮、罗刹婆婆等一见这等情形,目光望去,那幢幢黑影,怕不有五六十人。
但因距离太远,无法看清这些人物是谁。
不过,这时心头皆不由一松,眼见自己这边由劣势变成优势,南宫亮第一个熬不住,长剑一横,长笑道

:“影子血令,现在你没有什么神气了吧,我南宫亮今天非要取下你面巾,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说着,就向“影子血令”缓缓欺去。
倏见“地灵神乞”一伸手拦住南宫亮,沉声道:“老弟,不要冲动,为了令尊,咱们还是忍耐一下。”
“影子血令”目光连转,虽然他因黑绢包脸,谁也看不见他表情,但由一双瞳孔,仍可见隐约猜出他内

心也有一些紧张。
“地灵神乞”阻拦住南宫亮,裂牙笑道:“我要饭的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影子血令’看不清外

面包围的是谁,再给你看看眼前人物,就可以知道比不比得上你们这批见不得人的人物。”
语声一落,双掌接连三击,阴暗的林中,陡然响起一声轻啸,接着两条人影,从阴暗的林中,疾掠而出

,飘落场中,现出一个鹑衣百结的老叫化子。
这两个老叫化子一胖一瘦,乱蓬蓬的头发下面,却闪烁着两颗精芒闪烁的眼珠,手执七节竹杖,对四周

灰衣蒙面人虎视眈眈,大有动手之势。
一旁沉默含怒的崔天行,一见这两人,脸色不由一震。
南宫亮见状,低声问道:“外公,这两人是谁?”
崔天行这时才慈祥地抚着南宫亮肩膀,深深注视一眼,低声道:“是疯、魔二丐,丐帮虽早已解散,但

这疯、魔二丐,在南北两地仍存有极大威望。虽无‘地灵神乞’名头响,二人一身功力亦并不稍逊。”
南宫亮点点头,但心中仍有一点失望。
只见“影子血令”目光一瞥,冷冷道:“原来是两个乞丐头儿,似乎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轻蔑的语气刚落,疯魔二丐蓦地转身,目光炯视,怒气蕴然,状似激怒已极。
就在这情势紧张之际,林中陡然又响起一声长啸,两条一大一小人影,挟同两团银光,骤向场中灰衣蒙

面人扑去,同时响起一声苍老清越的语声:“好一批贼崽子,都在这儿,打!”
变起突然,不要说“影子血令”及“百毒尊者”心中一惊,就是“地灵神乞”也不由一怔,觉得事出意

外。
在这刹那,“影子血令”一声阴叱,身形电掣而起,双掌回圈一扬,就向两条人影挡去,口中喝道:“

要动手,本令主陪你走几招!”
劲气激荡中,二人来势被阻,身形微顿,同时翻落地上,现出一个脸容苍老清秀的老者及一个紫衣少女

,手中皆握一条亮灼灼的七尺银鞭。
嘿!竟是名列三府一观的江南任府“银鞭飞龙”任不弃及女儿任巧君。
一看清来人,“影子血令”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任大侠也来了……”
“地灵神乞”哈哈一笑,接口道:“如何?江南‘银鞭飞龙’在你‘影子血令’眼中,是否算是一号人

物?”
“影子血令”鼻中重重一哼,倏然一挥手,喝道:“咱们退!”
“退”字一落,人已电掣而起。
四十余个蒙面人及“百毒尊者”也跟着向林中窜去。
崔天行与南宫亮见状同时大喝一声:“恶贼,今天还想走!”
脚下一点,人已双双跃起。
“地灵神乞”大喝一声道:“二位且慢,穷寇莫追。”
崔天行及南宫亮心头一怔,硬勒住去势,同声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地灵神乞”目光一扫群豪,长叹一声道:“影子血令功力莫测,加上‘百毒尊者’善用百毒,防不胜

防,我们这边,对付这两人,虽尚势均力敌,但他身旁‘铁血盟’爪牙,莫不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真要

动手,还是棋亏一着。”
崔宓怔然一指山坡上幢幢人影道:“但是您老人家请来的人也不少啊!”
“地灵神乞”哈哈捧腹大笑。直笑得弯腰跌足,众人却瞠目而视,莫明其妙。
只见“地灵神乞”好容易止住笑声,才道:“各位太抬举我了,以为我要饭的真有这大面子,呼风唤雨

,请得动五十位武林高手?”
此话说得众人心头又自一怔!
“地灵神乞”望着“银鞭飞龙”任不弃父女,继续道:“原是任大侠贤父女光临,实在说,也是一桩巧

合,出于要饭的意料之外!”
罗刹婆婆摇摇头道:“我不懂你老化子到底弄什么玄虚?”
“简单之至,说穿了一分钱不值,我老化子是耗子扮老虎,吓人!”
说到这里,笑嘻嘻又道:“各位现在看看山坡上,还有人没有?”
众人闻言,俱都抬头望去,果然幢幢人影,在“地灵神乞”笑声爆发后,皆隐去不见。
这情形看得一干人更加莫明其妙。
崔天行摇摇头道:“神乞兄,你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地灵神乞”这时才神色一整,微叹道:“不瞒各位说,自我与南宫少侠相约会面路线不见他去后,就

通令各地大小要饭注意南宫少侠行踪,一面注意‘铁血盟’徒众动静,后来接到消息,南宫少侠在清真

观出现,我老叫化急急赶路,到后又得消息,一批神秘人物在风陵渡头出现,不由心中一动,临时调集

了一批要饭的想探探究竟,路上又碰上咱们二位要饭的头儿。赶到一看场中情形,唉!把我老化子吓了

一跳,不得已之下,只能临时想出绝办法,把这批不中用的化子,布置到山坡上,施出疑兵之计……”
说到这里,微微一叹,道:“如要真的动手拚命,除了在场各位外,这批要饭的哪经得起人家三拳两腿

!”
这番话说得众人恍然大悟,皆暗暗佩服“地灵神乞”果然名不虚传,又刁又滑。
但南宫亮好奇地问道:“那山坡上这许多人呢?”
“老要饭的笑声,就是讯号,此刻早散啦!”
神乞说到这里,才介绍疯、魔二丐与各位见面。
在互相叙礼中,崔宓、南宫亮,早扑入崔天行怀中,含泪请安,细诉经过。
这场面是动人的,祖孙三代,自连串变故发生后,三年来各自东西,竟在这情形下相会,不但都感到意

外,也感到激动。
呜咽声中,崔天行渐渐平复了慈祥激动的神色,代之而起的是一份愤怒的表情。
蓦地,他白须颤动,悲忿地道:“早知道如此,老夫非要看看那‘影子血令’究竟是不是徒儿何若非…

…”
说到这里,倏然一顿脚,身形陡然向林中掠去。
罗刹婆婆喊道:“崔大侠,你要去哪里?”
崔宓急呼道:“爸爸你老人家回来!”
“银鞭飞龙”任不弃这时已经由罗刹婆婆及“地灵神乞”道出梗概,而大约了解了经过情形。见状,身

形一划,银鞭陡长,阻住崔天行去路,沉声道:“崔兄,一切从长计议,何必急在一时!”
但崔天行自听到女儿分析经过,由“无影神叟”的信物变成伪物,再印证关外“飞虹三剑”追寻老四,

推测可能的嫌疑人物中,竟包括自己首徒何若非,再也忍耐不住。
这位年已古稀的老人家,受丧徒失婿之痛,对“影子血令”已恨之入骨,掌式一推,拨开拦身银鞭,双

目飞赤,大喝道:“你们不要管……你们不要管……”
人已如激矢一般,掠向“影子血令”退路,瞬眼已消逝在林阴暗处,夜色之中。
等到崔宓及南宫亮扑到,想说话劝告,哪里还有半丝人影。
只有“你们不要管……?”的语声,余音曳曳,回荡于长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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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崔宓一声悲呼:“爸……”人已跟着离地而起,想追踪崔天行。

这时罗刹婆婆急忙身形一幌,伸手拦住,沉声道:“崔仙子,令尊既已离去,我们慢慢商量,追去亦是

无益。”
“地灵神乞”微微一叹道:“唉!崔天行也太心急,其实老叫化这次往返奔走,倒知道了一点端倪。”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一震,俱都侧首而视。
崔宓停止悲切,急急道:“你老人家知道什么?”
“地灵神乞”走近缓缓道:“话得从头说起,等下再说。”
说到这里,已向疯、魔二丐一拱手道:“老头子还想麻烦二位一下。”
疯、魔二丐对“地灵神乞”似乎非常恭敬,闻言同时躬身道:“老人家请吩咐!”
“崔天行孤身只影,追踪‘影子血令’,后无继援,旁无助手,无时不在危险之中,请二位能相机给予

助力。”
疯、魔二丐同时应诺,接着向众人一抱拳道:“各位请多叙叙,要饭的告辞。”
语声甫落人已双双掠起,没入夜色之中。
望着疯、魔二丐背影,崔宓与南宫亮才稍稍平下紧张的心情。
这时“银鞭飞龙”已走近南宫亮,歉然一笑道:“老朽昔日不知情形,误会了少侠,希望不要见怪。”
南宫亮忙施礼道:“前辈昔年是一片好意,何必介怀。”
他说完话,陡见巧君一双清澈澄亮的秀目,含情脉脉地向自己注视,不禁心头砰然一跳。
这边,“地灵神乞”打发走了疯、魔二丐,目光一扫道:“要饭的这次到汉中,终称没有白跑。”
南宫亮急急道:“前辈找到萧煌了?”
“嗯,闻名武林的萧记兵器铺早关了门,但里面的炼钢打铁声音却时传户外,我要饭的等了三天三夜才

等到了他。”
任不弃奇道:“既不做生意,又何必打造武器?”
“嘿,告诉你,萧记兵器铺,已成了‘铁血盟’仿造各门名流独门兵器的供应库。”
“地灵神乞”说到这里咽了一口气道:“但在见面时,我要饭的差些命丧‘黄蜂绝命针’下!”
“啊——难道‘巧手鲁斑’也加入了‘铁血盟’?”
“不错,当时是夜半三更,萧煌行踪诡秘地逾墙而入,老叫化陡然出现,嘿,他一抬手,就打出一筒绝

命针,总算我化子命大,因正在墙边,忙滚过墙头,喝道:萧煌,你连老朋友都忘啦!”
“那萧煌怎么说?”南宫亮神色一片紧张。
“地灵神乞”笑了笑道:“萧煌与我化子也有十余年交往,一听声音,知道是我,忙把手言欢,拉我到

密室一场畅谈,给了我不少宝贵的消息。”
崔宓听到这里,已不耐烦地道:“你老人家尚未说出‘影子血令’是谁?”
“地灵神乞”脸色立刻变得沉重无比,道:“诸位可知道武林各派在四十年前联手追击的‘阴阳老怪’

?”
众人面色俱都一沉,脱口惊呼道:“阴阳老怪?”
罗刹婆婆怀疑地接口道:“阴阳老怪崛起于老身与黎老儿之前,但在老身行道江湖时,已泯灭无闻,屈

指算来,已百龄以外,难道现在还活在世上?”
“地灵神乞”摇摇头道:“阴阳老怪早已死亡,今天的祸首却是老怪之徒,自称‘绝天魔君’。”
崔宓急急道:“这么说,‘绝天魔君’就是‘影子血令’了?”
“也不是。”
“不是?”
“‘绝天魔君’虽是祸首,但他一直幕后策划,出现江溯的真正的‘影子血令’却是‘绝天魔君’之徒

!”
“哦!”
崔宓心中一松,暗忖道:“这么说来,是我推测错了?但是,何若非师兄既非‘影子血令’,那他死了

呢?还是仍活着?如活着人又到底哪里去了呢?还有那件信物,真的变成假的,又怎么解释呢?”
一个一个结,本来已经松脱,快要解开的样子,如今,在这刹那,又抽紧而结在一起。
这个不但崔宓感到迷离,就是南宫亮又何尝不是一团迷雾,但是,除此以外,崔宓却保持着一份私人的

秘密,她此刻正由迷离转入回忆的思潮中。
她想起何若非与自己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一直互爱互敬。
虽没有到达论及婚嫁的地步,但彼此都有一份良好的影响……
就在及笄那年,从媒人的说项,父亲告诉自己已许配了洛水南宫……
当这消息传出后,曾看到何若非偷偷暗自流泪,那时自己也有一份伤感。
但在父命无可违抗与清高的门风下,她虽对何若非感到歉咎,却是无可奈何。
何况,在南宫冉的如水柔情下,她的感情也被融化了。
之后,她也曾偷偷地安慰这位可怜的师兄,今生愿以兄妹之情相待,让过去埋在心底,何师兄也曾同意

维持纯洁的友情……
崔宓想到这里,眼眶中已经再度润湿,心中喃喃道:“何师兄,我崔宓该死,错怪了你,污辱了你的人

格。”
“妈!你怎又掉眼泪了?”南宫亮见母亲又伤感起来,心中不由感到一份惊奇。
崔宓忙摇摇头,拭去泪水,轻轻拥着南宫亮,低声道:“亮儿,我们不能再怀疑你何师伯,他是一个好

人。”
南宫亮点点头。他虽不了解母亲以往的秘密,但是,平时以何师伯对母亲的敬爱,对自己的亲密,应该

是不容怀疑的。在滇南所以怀疑,只是一种推理,但现在“地灵神乞”从萧煌口中得到这消息,以往的

怀疑,应该去掉,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时的南宫亮心中与母亲一样,同时感到比较轻松。
虽然许多疑问没有解决,还不知道“影子血令”的真面目究竟怎样,但,何师伯能从嫌疑之中除去,至

少心理方面,能减轻一层负担。
这时“地灵神乞”仍滔滔述着汉中之行的经过:“萧煌同时告诉我,‘绝天魔君’还有一个女徒弟。”
罗刹婆婆接口问道:“是谁?”
“嘿!就是昔年‘九尾仙狐’姜妙香的女徒‘极乐仙子’公孙媚。”
“啊!”崔宓精神不由一振。这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根据线索,找到公孙媚,许多谜点,或皆可迎刃而

解,于是急急问道:“公孙媚在哪里,萧煌有没有告诉你老人家?”
神乞点点头,道:“公孙媚就在石窟漓宫之中。”
“石窟漓宫?”
“嗯,地点在北邙山风火峡中。”
“啊!”南宫亮脱声惊呼。
他记得“摩云佛手”尚奕松曾说父亲就在北邙山风火峡中,这么说来,就在“石窟漓宫”中?
他这里怔思着,只见神乞继续一叹道:“说起这魔窟,据萧煌之言,实令人切齿痛恨。”
罗刹婆婆皱眉道:“为什么?”
“那地方已变了罪恶的渊薮,而各大宗派高手所以变节投靠,大都受公孙媚及其训练出来妖女引诱,一

部分为色所迷,甘为工具,一部分却因此落人把柄,屈服人下,有苦难言。试想想:就像少林悟众僧这

等声名正大的高僧,因误服‘极乐散’,破了色戒,他内心虽悔,但怎愿让人泄露丑事?于是‘绝天魔

君’就利用人类这种弱点,驱役别人。”
“哦!”罗刹婆婆这时方才明白,为什么悟众僧在五陵墓,竟然自裁的缘因。
“银鞭飞龙”任不弃皱眉道:“难道每个都如此?”
“并非如此,萧煌说:‘铁血盟’中组成分子有四类。”
“哪四类?”
“一类是甘心投靠,兴风作浪的,如‘神刀鬼判’高武就是一例。”
“第二类呢?”
“第二类是误入温柔陷阱,无法自拔,及虽想脱身,但被要挟而无可奈何的,如少林‘伏虎罗汉’悟众

僧及点苍流云剑客就是一例。”
“第三类呢?”
“第三类,却是妻女被扣押为人质,被胁逼不得不俯首听从的。如萧煌自己就是一例。”
这番话听得众人怒火中烧,“银鞭飞龙”任不弃一顿脚恨恨道:“好毒辣的手段,老夫倒要看看‘绝天

魔君’究竟是何许人物?”
罗刹婆婆这时双目精光四射,接口道:“化子,还有一类呢?”
“唉!”神乞长叹一声道:“还有一类就是河洛武林,他们先受残剑伪令所蒙,后被影子血令‘寒煞凝

血点经秘诀’所制,处在生死之间,只能听从‘影子血令’摆布。”
说罢,目注南宫亮接着道:“但这一类人物,最易解决?只要有中原剑主的残剑令,揭穿骗局,河洛武

林立刻皆会反正。”
南宫亮苦笑一声,黯然道:“残剑令已被晚辈遗失于洛水之中。”
罗刹婆婆默思道:“老化子,你说到现在,还没有说出‘绝天魔君’是不是也在北邙风火峡石窟漓宫之

中!”
“地灵神乞”摇摇头道:“这点要饭的也曾问过,但萧煌不知道,他在漓宫中也未见过‘绝天魔君’的

影子,推测可能另有居住之处,萧煌因为受命于‘极乐仙子’,时常往返于北邙山之中,至于对其它地

方也一片茫然。”
崔宓这时一整娇容,对神乞一揖道:“多谢你老人家指示贱妾此刻就想赴北邙山一行。”
“地灵神乞”忙一闪身摇头道:“据萧煌说,北邙山风火峡关卡重重,防范严密,而且一切机关布置,

阴险毒辣,我看崔仙子还是从长计议,多邀帮手的好。”
崔宓苍白的娇容,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道:“贱妾心意已决,就是北邙山风火峡是刀山油锅,我崔宓母

子也要闯上一闯。只是烦劳你老人家能把这消息,通知家父一声,就感竭不尽了。”
她语气如此肯定,使得在场诸人心中油然产生敬佩之情。
但“地灵神乞”却愁眉苦脸,欲劝又止。
在汉中,他听萧煌描述过,北邙山风火峡并不是普通人所能够闯进去的,其中充满了诱人的陷阱,稍一

失慎,立刻万劫不复,此刻眼见崔宓表现得如此坚决,劝又不好,不劝又不是。
在他苦思对策中,只见崔宓已盈盈向众人一福,偕同南宫亮就欲离去。
倏见任巧君娇声道:“爸,南宫伯母既然要去,我们为了武林道义,岂能坐视,不如大家一齐跑一趟,

就见识一下漓宫的布置!”
小女儿明是对父亲说话,其实何尚不是说给大家听,说穿了,她处女的芳心中,早已埋着南宫亮的影子


此言一出,南宫亮立刻报以感激的一瞥。
“银鞭飞龙”任不弃沉默片刻,毅然道:“好,老夫也正好想见见这‘绝天魔君’究竟有什么厉害。”
尚余的罗刹婆婆,当然没有话说,义不容辞。
“地灵神乞”一见这种情形,心中更急。
在这刹那,他情急生智,一拍脑袋道:“对,我想出一个办法。”
崔宓一怔,道:“什么办法?”
神乞愁眉尽去,笑眯眯道:“我与‘巧手鲁斑’临别时,他曾答应我老要饭的做内应,咱们何不立刻传

讯,要萧煌借口到风火峡一趟,给我们引路,此举定然可事半功倍。”
罗刹婆婆一顿龙头拐,道:“对,这不失为一条计策,想不到你叫化子的鬼主意倒不少。”
这句话倒反而触起了神乞伤怀,只见他长叹一声道:“我要饭的只是瞎凑而已,要是‘通天叟’梁大哥

尚活在世上,就好了。”
说罢,泪光隐现,凄然欲泣。
南宫亮知道神乞又想起“通天叟”死状起来,忙安慰道:“前辈,只要我们能手刃元凶,谅梁老丈在九

泉之下,也会瞑目的,我们走吧!”
于是众人移动脚步,齐向城中走去。
任不弃这时边走边喟叹道:“武林平静数十年,看样子浩劫又起了,老夫来时,眼见少林精华十八罗汉

、五堂主持、两大护法,回护着少林掌门,出现在豫鲁道上,滚滚风尘,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番话不由使罗刹婆婆心中一震,停步失声道:“啊!我,老婆子几乎忘了少林和尚与‘影子血令’的

约会。”
南宫亮心中不由也是一怔!
刚才专心注意到父亲的生死,却忘记了五月五,端午在东岳绝顶的约会。这时,他望着罗刹婆婆,心中

左右为难起来。
只见罗刹婆婆急急道:“今天离端午还有几天。”
“地灵神乞”怔然道:“还有三天,是什么事情这么紧张。”
罗刹婆婆默思片刻,道:“三天时刻,如日夜兼程,还来得及,抱歉得很,我老婆子还有约会,事完定

赶到风火峡。”
说到这里,转对南宫亮道:“少侠,现在令尊既然有了线索,你还是跟你母亲去风火峡吧,泰山之会,

老身一个人去跑一趟了!”
“不!”崔宓倏然接口道:“亮儿!你还是与罗刹婆婆前辈去泰山。”
罗刹婆婆摇头道:“魔窟所在,情势必然危险,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你何必一定固执原来计划。”
“不!前辈,人无信不立,少林之事,既牵涉到南宫一门,怎能让前辈独负责任!”
这话说得罗刹婆婆无言可对。其实崔宓也用心良苦,唯恐风火峡危险,留南宫亮做个后应。
南宫亮一见母亲这么说,倏然对神乞、任不弃拜下去道:“各位前辈,晚辈无法分身,母亲拜托二位照

顾了。”
接着起身,又对母亲拜下去道:“娘,孩儿走后,自己保重,切勿孤身犯险,孩儿已失去娘一次,再不

愿做无母孤儿。”
话声中,泪水已如泉涌。
这番话感动了“地灵神乞”及“银鞭飞龙”任不弃。
也使“绿裳仙子”心中一阵悲恸。
她轻轻抚着南宫亮头发,低声道:“亮儿,为娘的知道,你快走吧!”
南宫亮点点头,转身又对任巧君道:“任姑娘仗义挺身,南宫亮永铭心肺,现在告辞了。”说完,与罗

刹婆婆双双掠身而起,瞬息消逝于众人眼底。
这边,“地灵神乞”及“银鞭飞龙”任不弃父女,陪着“绿裳仙子”崔宓立刻取道北邙。
风陵渡的浅滩上,一夜风波,又归于寥寂,只剩下滔滔黄河之水,在澎湃地响着。
这象征着武林中暗潮汹涌,惊险诡谲的一幕,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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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32: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五月初五。

这正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当人们正傍河临水,兴高采烈地争看龙舟竞渡时,荒凉的泰山,却陷入一片骚动与不安。
时正辰时。东岳泰山的山径上出现了一拨儿和尚。
看他们脸上凝重的神色,与袈裟上的仆仆风尘,可以猜想到每个和尚都有着严重的心事。
这些和尚,正是少林寺的高僧。
不用说,他们是为着“盘龙玉鼎”而来。这次约会,在少林寺来说,实为生死存亡之契机。
无怪乎除了少林五长老外,差不多高僧,已倾寺而出。
此刻,一眼望去,山径中间走着一位身着金色僧衣,年约八旬,白眉垂肩,手执绿玉如意的高僧。
这正是七派之首,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掌门百虚上人。
在他面前,两旁前导,共有十七位年约五十余的白衣老僧,个个手执龙虎禅杖。
这正是名重武林十八罗汉,但自“伏虎罗汉”悟众僧自裁后,只剩下十七位了。
百虚上人的后面,三位年约四十余的灰衣中年僧及两位七十岁的老僧随护着。
这是少林寺中的三堂主持及两大护法。
百年以来,少林寺尚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行动,由今天情况以观,显见少林寺已怀着严重不安心情,存

着万一之推想。
山径由宽而窄,两旁的林木由疏而密,但四周却出奇的静,静得有些令人感到窒息。
天色尚好,艳阳慢慢已移至中央,而插天入云的观日峰就矗立在前面。
这时,只见百虚上人停住脚步,沉声喝道:“各位弟子,你们到此为止了。”
前后二十二位高僧闻言立刻停住脚步,前面十七罗汉齐皆转身,神色上都是一片愕然。
倏见为首的悟莱僧突然踏出一步,双手合十躬身道:“掌门此言,难道是要一个人上去?”
百虚上人缓缓道:“不错,老衲上峰后,各位就请在此守候,酉申之交,如老衲再不下来,各位再上峰

不迟。”
后面的护法百智禅师倏然赶上两步,合十肃声道:“‘影子血令’诡计莫测,师兄身为一门之长,岂可

冒险,百智请师兄三思!”
百虚上人微微一叹道:“师弟请暂退下,想少林百年以来,几曾受此大辱?对方留条既约老衲一人,以

少林威望岂能示弱!”
另一护法百果大师也赶上两步,合十道:“但弟子等随护而来,岂非失去意义?”
事实的确如此,十七罗汉,两大护法及三堂主等联袂俱来,皆是欲保护掌门安全。
然而百虚上人的措施却使他们出乎意外,形之于脸上的是一片怔愕。
但是,他们怎知百虚上人却另有看法。
这一方面是为了少林威望,而且如来人真是“影子血令”,则以他出入少林,如入无人之境的功力,人

多了反而没有用。
假如因之而使“影子血令”望风退却,岂不成了徒劳往返?何况在峰顶尚有罗刹婆婆及南宫亮!
有了这两点原因,百虚上人虽知道门下弟子及两位师弟是好意,但仍坚持己见,目光缓缓一扫,沉声道

:“师弟们好意,老衲心领了,暂请退下,依言等侯。”
说到这里,想了一想又道:“假如老衲感到需要,再以一长一短啸声相召。”
在场其余高僧没有话说了。
不要说少林寺戒律素严,掌门之言,即是令渝,不容违背,就是以百虚上人的武功及处置,也没有什么

不安的地方。
于是两大护法同时合十施礼而退。
悟业僧见掌门起步,立刻闪身一旁。
百虚上人仰望高耸入云的观日峰,缓缓举步走上去。
这一代高僧表面上虽一派庄严,力持镇定,但心中也不免一番忐忑,他倏然停下脚步,慈目巡扫一周,

缓缓道:“稍待如罗刹施主及南宫亮施主到达,就说老衲已在峰月亭中相候,其余人物,如欲上山,一

律婉言阻止。”
老和尚说到这里,目光注视百智禅师,庄严地道:“老衲不在,师弟请暂代掌门职权。”
说完,身形陡然一道金光,霎眼已消失在云雾之中。
只剩下峰下群僧应诺诵佛之声。
渐渐地……
红日移至正中。
正是午时时光。峰顶是一片寥寂,而峰下的山路口虽然有这么许多僧人,但也静寂无声。
沉重的神色,沉重的气氛,形成一种焦灼不安的状态。
就在这时,远处如飞驰来两条人影,霎眼停于峰下,现出一位黑衣苍发,手执龙头拐的老妇,和一位白

绸长衫,身背长剑,朗目俊神的少年。
正是急急赶来的罗刹婆婆和南宫亮,当二人眼见少林寺竟出动全寺精华,不由一愕!
就在这时,已见悟业僧急步而出,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误约了,敝寺掌门已在峰顶相候。”
罗刹婆婆抬头望望日光,颔首道:“贵派掌门上去了多少时候?”
“已三盏茶时刻,但至今不闻动静。”
罗刹婆婆眼见众僧表情有点焦灼,忙一拉南宫亮道:“走,午时已过,咱们先上去再说。”
话声未落,两条身影,已如电光急闪,向峰顶掠去。
掠过云层,快达峰顶时,罗刹婆婆倏然停住身形,低声道:“少侠,假如百虚老和尚尚未与来人晤面,

咱们就隐身一旁,暗暗监视,待对方现身,再显露不迟,上了峰头,咱们行动小心。”
南宫亮暗暗点头。
于是二人折身窜进树林,掠上峰顶。
二人到达峰顶掠至密林边缘,轻如狸猫,毫无声息地翻上一棵大树,向前望去。
才看到峰顶是一块方圆七丈的平场。
正中建立着一座八角亭子,石栏草蓬,原是山下道观所建,为游客观日之角。
亭子的东边临着悬崖,云参雾腾,下落千丈。
西边是上山的蹬道,空荡荡地丝毫没有掩蔽。
只有南北两边是一排密林,逶迤而下,绵延在山麓上。离中间亭子,距离约各三丈。
罗刹婆婆与南宫亮是居南望北,此刻只见少林百虚上人正怀抱绿玉如意,盘坐在亭中,一双精光闪烁的

慈目,正不时四下扫射。
阳光微偏,照在亭中白眉老僧面上,现出一片白中透红的光芒。
峰顶的气氛虽然那么平静,但令人感到一丝凄凉与恐怖。
南宫亮暗暗一叹,忖道:“漂渺云雾日如炬,苍林石亭一老僧,这是何等清逸脱俗的境界,但现在使人

感到的,却是风雨欲来的窒息……”
他正自慨叹着,已见罗刹婆婆在树权中盘膝而坐,口角张翕,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这情形显然是与百虚上人用内家“千里传音”功夫通话。
果然,亭中盘坐的百虚上人本来凝重的脸色,微微一松,嘴角微含笑,向罗刹婆婆隐身方向微微颔首。
罗刹婆婆这时寿眉微皱,侧首对南宫亮低声道:“老和尚说上山已有半个时辰,还没有看到丝毫动静。


南宫亮心头狐疑,接口道:“对方会不会已知道少林僧大举而来,因此失约?”
罗刹婆婆摇摇头,叹道:“影子血令既想要少林的绿玉如意,不会不来,但或许因有顾忌,临时缩身也

不一定,真象未明之前,我们只有等着看吧!”
的确,一切主动都操之对方,除了等以外,还有什么办法?
于是峰顶三人,一明两暗,就静静地等待着。
在南宫亮心中,始终觉得空旷旷的峰顶,气氛愈来愈低沉,愈来愈诡谲,但他说不出为什么?
在等待中,时光似乎特别慢,而心理的渐渐紧张,却令人感到难耐……
半个时辰过去了,周围丝毫没有动静,就在南宫亮感到心烦意乱,蓦地……
只见对面林中枝叶似乎轻微幌动一下。
亭中的百虚上人似乎也已惊觉,慈目骤然暴射出两道电芒,张口似欲喝问,倏见一张白笺缓缓地,凌空

飘到。
南宫亮心中一紧,低呼一声:“来了。”身形一动,就想纵身而起。
罗刹婆婆急忙伸手一按,低喝道:“对方人尚未现,不宜妄动,咱们看看究竟是什么玄虚?”
在这刹那,只见百虚上人,盘坐姿势未动,已伸手抄住那张纸笺。
老和尚手执纸笺,目光微瞬,倏然神色大变,僧衣一振,也未表示什么,人已电掣而起,向林中射去。
这情形看得罗刹婆婆及南宫亮心头同时一愕,目光互觑。
纸条上是写着什么呢?竟使百虚上人急促行动!
罗刹婆婆电目四扫,自百虚上人入林后,仿佛再也没有动静,心中立刻泛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此刻,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奇异的蠕动在激荡着。
罗刹婆婆充满皱纹的脸上凝重如霜,倏然道:“我们到对面林中去搜一下!”
语落人起,面向场中激射而起,南宫亮不敢怠慢,跟随而出。
越过“观日亭”,罗刹婆婆龙头拐一横,凌空一个盘旋,,轻轻掠入林中。
南宫亮也直窜而入,两人停在森林边缘,向内望去,只见一片阴暗,难见天日。
但就在刚才思索片刻时光,林中哪里还有半丝人影。
罗刹婆婆向南宫亮一挥,二人左右一分,立刻向林中排搜深入。
地上积着厚厚的密叶,虬枝暗盘,交错互结,除了响起一阵阵天籁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一个时辰过去,什么也没搜到,罗刹婆婆与南宫亮会合,不由皱眉道:“这事太以离奇,以百虚僧的修

为定力,不可能被片纸只言轻易引动。”
南宫亮点点头道:“难道那纸上之言,特别重要?或者送讯与百虚上人相识发出什么严重的警告,至使

他遽然离去!”
罗刹婆婆摇摇头道:“老身不知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少林一脉存亡之事还要重要?更不知有什么人能

以一纸素笺,使这一代高僧匆忙离去?”
这番话立刻使南宫亮陷入沉默苦思之境。
的确,这是一个难解之谜,任何一个答案,似乎皆不可能,峰下少林众僧,尚在苦苦焦候,而百虚上人

竟然人影不见,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除了百虚上人自己了解以外,只有那送素笺给少林掌门的神秘人物知道,如今两人皆已失踪,

又去问谁呢?
罗刹婆婆心中有着一份苦恼。
泰山之会,她料想并不会如何顺利,但却料不到有这种变化。
这时,她对南宫亮喟叹道:“多思无益,少侠,我们还是回峰顶去看看,有什么征兆可觅,如果没有,

我们只有下山了。”
南宫亮也怏怏转身向峰顶上走去。
二人缓缓绕树走着,觉得路途比来时更长。
南宫亮见罗刹婆婆默默不言,好像耐不住这么寂寞,首先打破沉默,道:“前辈,你以为那神秘人物功

力如何?”
罗刹婆婆脸上皱纹一阵蠕动,道:“能运功透纸,凌空送出三丈之外,其功力至少与百虚老和尚一样。


“那百虚上人会不会受诱被害?”
罗刹婆婆神色微微一震,侧目道:“少侠!你凭什么推断?”
南宫亮呐呐道:“我不过这样猜罢了,想百虚上人弃峰下弟子焦候而不顾,至今未返,显然已凶多吉少

。”
罗刹婆婆龙头拐拨开地上一段树枝,跨过两步缓缓道:“老身倒不以为然,不要说百虚老和尚一身佛门

禅功,已炉火纯青,真要想在一时之间杀他,举世之中,难以找出几人,就是老和尚遇到劲敌,难道他

不会出声相召?现在音讯不闻,毫无征兆,可能另有他故。”
这话大有道理,南宫亮虽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妥,却也说不出什么理由辩驳。
这时,二人已渐渐接近峰顶,在林中已可从间隙看到峰顶旷场的日光。
罗刹婆婆急急走到密林边缘,刚欲闪身而出,倏然神色一怔,蹬蹬倒退两步。
南宫亮急急走近,目光向外一扫,也几乎惊呼出口。
原来峰顶“观日亭”中,赫然端坐着一位佛相庄严的白眉垂肩老僧,正是久觅不见,刚才尚在讨论的百

虚上人。
南宫亮心头一松,气恼地道:“咱们为他担心忧愁,四处追寻,他却偷偷地回来,像没事一般。我们出

去问问他。”
罗刹婆婆连忙阻止道:“别忙,人既然在,‘影子血令’尚未现身,咱们不妨再等一等!”
南宫亮正想说话,倏见罗刹婆婆神色一变道:“不对!”
南宫亮心中一惊,急忙道:“什么不对?”
“少侠自己看看,百虚老和尚怀中的玉如意恁地不见了?”
一听这话,南宫亮心中赫然震动。
他目光迅速向端坐亭中的百虚上人怀中扫去,刚才没有注意,此刻果见那代表少林掌门的绿玉如意已经

不见。
是百虚上人遗失了呢?抑是另行藏起?这似乎都不可能。
如说遗失了,那这位老和尚不会仍旧如此安稳地端坐在亭中。
如说另行藏起,那当初来时又何必随身携带。
南宫亮脑中千转,兀自不明其因。
倏见罗刹婆婆龙头拐一顿,道:“咱们只有改变计划,先出去问问老和尚,到底在搞什么鬼!”
语声一落,人已飞掠出林,疾落亭前。
南宫亮跟踪而出,与罗刹婆婆并肩而立。
只见百虚上人仍然盘膝端坐,垂帘入定,如在行功一般,脸色映着阳光,发射出一股流动的奇异光彩。
罗刹婆婆苍老的脸上,泛起一股气恼之色,朗声道:“老和尚,老身有话相询。”
百虚上人仍是端坐不动。
罗刹婆婆一顿龙头拐,咚地一声,金石相击,溅起一阵烟尘,沉声道:“老和尚,你耳朵聋了?怎不睁

眼回答老身之言?”
百虚上人丝毫没有反应,除了山风猎猎,吹鼓着他一身金黄色僧衣外,人却如石像一般。
在这刹那,南宫亮倏然感到不对,刷地一声,身动如风,掠入亭中,一探百虚上人鼻息,不由一声惊呼


“死了!”
身形如电,倒纵而出。
“死?”罗刹婆婆一闻此言,神色大变,一步跨入亭中,一按百虚上人额头心房,发觉早已气绝,额上

冰凉。
这一骤然之间的变化,使得二人心头如坠深渊。
天色虽然晴朗,但四周的气氛仿佛骤然阴森,恐怖!
半晌,罗刹婆婆长叹一声,退出亭中,道:“老身今天算栽到家了。”
南宫亮心头狐疑百起,暗忖道:“刚才百虚上人,明明离去,现在却安详地死在亭中,是在林中被害呢

?抑是回到亭中遭到暗算?在林中被害,怎会没有声息,如在亭中被杀,那现场为什么没有挣扎的现象

?”
纸笺之谜,尚未揭开,此刻再加上一谜,使南宫亮如坠五里雾中。
半晌,他才喃喃道:“前辈,死人难道会走路?”
罗刹婆婆神色一愕,旋会意南宫亮话中之意,惨然一笑道:“百虚老和尚死尸,必是下毒手的人搬运来

此。”
说到这里,又是长长一叹道:“少林弟子尚在峰下等着,我们下峰报讯要紧。”
说着,已拉着南宫亮,急向峰下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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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4: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时已申正。

偏移的阳光,被峰顶所挡,给峰脚投下一片阴影。
南宫亮与罗刹婆婆刚飞泻至峰腰,已眼见峰脚下人影晃动,剑杖相击,不时发出一片金铁暴响之声。
南宫亮见状心中一惊,忖道:“难道峰下又起了什么变化?”
忖念中,也见罗刹婆婆本来凝沉的脸色,更加严肃起来。
这正是惊弓之鸟,处处提心。岂知一落峰脚,停身目光一瞥,南宫亮立刻由震惊变为讶异。
峰脚下,少林僧一排挡住山径,场中动手的是悟业、悟净及悟化三僧。
而与十八罗汉拚搏的,却是武当掌门归灵真人及武当二屹,另外尚有两位道士仗剑而立。
一见这种情形,罗刹婆婆一顿龙头拐,大喝道:“住手!”身形一划,已停于场中。
这声大喝,是由内功丹田之气发出,响如九天焦雷,震得场中双方同时神色一震。
搏斗中的少林、武当二派人物也立刻停手跃退。
百智禅师一见是罗刹婆婆与南宫亮,急忙跨上两步急急道:“女檀樾,敝寺掌门呢?”
罗刹婆婆白发飞舞,双眉紧皱,不理所问,炯炯目光两面一扫,沉声道:“大和尚,你们与武当掌门,

怎会冲突起来?”
百智禅师微微一叹道:“不瞒女檀樾说,武当道友不谅解老衲苦衷,硬欲上峰。”
武当掌门归灵真人脸青如铁,冷冷一哼,接口道:“这真笑话,贫道又不是上嵩山,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难道少林寺已搬了家?”
悟业僧合十道:“百智师叔代理掌门,因奉敝门严谕,故暂请贵掌门等候片刻,实非得已经再三请求谅

解,而掌门人一再坚持,实有损道义之交。”
南宫亮这时才知道其中纠葛的缘因,不由暗暗一叹。
只见归元子狂笑一声,疾速反击道:“武当少林唇齿相依,如今竟这般不通情理,你们少林要追回玉鼎

,难道咱们武当就不能追查‘寒竹剑’?”
百智禅师迈出两步道:“道友既知少林武当唇齿相依,就该谅解老衲苦衷,其实敝派掌门也时时以此为

念,遇到对方。必会同时追索,又何必急在一时?”
这番话语气非常婉转,显然少林寺僧刚才动手,实被逼相抗。
但是归灵真人却一脸愠色,冷冷讥刺道:“哼!不准任何人上峰,难道是百虚道友有见不得人的事?”
此言一出,少林群僧脸色顿时一变。
场中情形立刻进入紧张状态。
罗刹婆婆想不到问一句话,竟然触发双方煞机,刚才双方唇舌之间,你来我往,毫无插口余地,此刻见

此情形,急忙大喝一声,朗声道:“住口,你们两派如今争论也没有用,百虚上人已经西登极乐啦。”
“啊——”这一消息,犹如闷雷,武当五位道士,脸色由紫煞转变为惊愕,而少林群僧,个个脸色大变

,身形情不自禁一阵轻颤,同时发出了惊呼!
百智禅师猛然迈上两步,道:“好檀樾,敝寺掌门真的……死……了?”
他语声颤动,显然极力在压制内心的激荡。
罗刹婆婆黯然点点头,道:“贵派掌门安祥坐化,遗体尚在峰顶‘观日亭’中。”
一旁的百果大师一幌身与百智禅师并肩而立,厉声道:“敝派掌门被谁所杀?”
语气中满含悲痛之情。
罗刹婆婆长长一叹道:“这点老身到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这不但少林群僧一愕,也使五位武当道士感到怔然。
悟业大师此刻沉声道:“敝寺掌门竟然被害,显然对方功力已经超凡入圣,但不知致命之伤在何处?”
罗刹婆婆摇摇头道:“这点老身也不知道。”百智禅师不由惊奇得脱口道:“也不知道?”
南宫亮忙走近罗刹婆婆身边解释道:“这在表面上,的确无法看出,因百虚上人临终神态极为安详,且

峰顶除晚辈与罗刹前辈外,没有贵寺高僧随侍在旁,故不敢轻动,无法细察。”
接着把经过,详细叙出。
这番话听得一干僧道阵阵惊疑,只见百智禅师摇摇头道:“南宫檀樾之言,老衲极为相信,但其中却有

矛盾之处。想敝寺此次卫护掌门而来,主要的就是追查‘盘龙玉鼎’,此举实系敝寺存亡之机,掌门师

兄极不可因区区纸笺轻动而予人以可趁之机。”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道:“再说,老衲实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人,什么事,比追查‘盘龙五鼎’更

为重要。”
罗刹婆婆叹息道:“老身也是这般想——”
语声未落,倏见百果大师的白眉抖动,狂笑一声,道:“这岂止是矛盾,简直是不合理已极,凭女檀樾

昔三闯敝寺威声,说是未发觉暗下毒手的人,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罗刹婆婆脸色微愠,接口道:“大和尚不相信老身之言,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百果大师脸色一沉,禅杖横胸,猛然向前一步道:“峰顶除女檀樾及南宫施主外,再也没有别人,请女

檀樾自思,能够洗脱嫌疑吗?”
一闻此言,罗刹婆婆不由神色大怒,气得浑身一颤。
她想不到当时一口承诺,结果却惹得一身嫌疑。
在旁的南宫亮怒喝道:“大师怎可不分皂白?在下与罗刹前辈来此,全是一片好意,为武林道义尽一份

力,现在你们少林就拿这种态度报答?”
一旁的十八罗汉之一,悟净僧冷哼一声道:“小施主,要说嫌疑,嘿嘿,你更加重!”
南宫亮剑眉飞挑,转身怒极狂笑,道:“你和尚有什么凭据?”
“嘿!少林留笺要挟的是你父亲,而今天你小施主却急急而来,前后印证,怎不使人怀疑,除非少林弟

子皆是白痴。”
这番话说得南宫亮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星眸暴瞪,口角蠕动,却不知道再要怎么出言反击,半晌,才吐

出一声颤动的语声,道:“你们这班秃驴……”
罗刹婆婆倏然低喝道:“少侠,冷静些,此刻再争,正中贼子之计。”
南宫亮语声虽被罗刹婆婆喝住,但仍气恼未息。
可是罗刹婆婆在这刹那,似乎已恢复理智,形之于外的,是一片冷漠。
这位昔年威震天下的女煞星,眼见场中复杂的情势,知道如不设想缓冲眼前的僵局,势必两败俱伤。
再加上武当一派冷冷旁观,一触战机,如火燎原,复杂的情势更解不开。
故而她喝住南宫亮愤怒的骂声后,立刻对百智冷冷道:“大师应该先上峰顶仔细查看一下,与老身相争

,徒费口舌,老身告辞啦!”说完,提拐转身欲走……
百智禅师脸上肌肉抖动着,悲痛的目光倏然如电炬睁,沉声喝道:“女檀樾且慢!”
罗刹婆婆倏然出两步,脸罩重霜,冷冷道:“你和尚是想留下老身?”
百智微微一叹,道:“不敢,只是女檀樾既有此言,尚请再劳驾同往峰顶一察。”
鉴于罗刹婆婆一身功力,这代理少林掌门自思就是动手,也不见得能操胜算,不得不委屈求全。
罗刹婆婆沉默半刻,缓缓道:“好,老身再陪你们走一趟!”
一旁的武当掌门冷冷接口道:“百智道友,现在贫道能上峰了吧?”
蓦地——峰脚阴影中响起一声阴恻恻的语声道:“既知凶手就在眼前,不先拿下,还上峰顶做什么?”
语声中,一条黑影,缓缓步入场中。
事起突然,场中诸人心头俱是一惊。
目光瞥处,俱皆心神大震!那人一身黑衣,黑绢包头,露出一双寒光闪闪的目光,而右手中拿着的,正

是代表少林威望,及掌门权威的绿玉如意。正是痛恨入骨的“影子血令”。
在这刹那,罗刹婆婆怒火骤升,身形电掣而起,龙头拐一招“天龙御云”,挑起一排惊风,向“影子血

令”疾刺而出,口中大喝道:“和尚还不动手擒此真凶!”
“影子血令”阴阴一笑道:“老婆子,你嫌疑深重,反咬我一口,有何凭据。”
说着,身形横闪三尺。
南宫亮正自震慑于“影子血令”竟堂皇地手执绿玉如意现身,见罗刹婆婆动手,也跃身厉叱,长剑一招

“太虚幻景”,如电光一般,疾罩而下。
剑势凌厉,威猛无俦,看得一旁武当道士大为惊奇。
但“影子血令”身处两大高手夹击之中,也自一凛!
他寒光湛湛的目光一转,倏然发出一声阴笑,大喝道:“百智和尚,还不动手拿下这老少二人!”
手中绿玉如意一扬,竟向如练剑光挡去。
一片绿波,飞撒而出,出手也奇特无比。
这些变化,本在刹那之间。
少林群僧一见绿玉如意,竟落在旁人手中,也自惊骇,耳闻罗刹婆婆之言,正欲动身围住“影子血令”

,但一见他居然以绿玉如意当兵器使用,硬撩南宫亮剑芒,不由大吃一惊。
要知道翠玉之物,性质最脆,绿玉如意虽是千年寒玉,但如与精钢长剑相碰,岂不等于以卵击石。
而此物代表少林掌门之尊严,岂容损坏,在这电光石火间,百智禅师一声金刚吼,身形电掣而起,手中

禅杖,还是“无相禅功”,向南宫亮剑势平挑而入。
另一边百果大师也挥杖而出,挡住罗刹婆婆进击“影子血令”之势。
只听得呛!呛!呛!三声震耳交鸣之声,南宫亮长剑一震,身形凌空反退一尺。
百智禅师却脸红耳赤,踉跄倒退七步,才拿桩站稳。
少林群僧见状神色皆变,刷刷连响,已四周围拢……
这变化大出南宫亮意料之外,仗剑屹立,星眸冷焰飞射,向四周一扫,怪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百智大师平复胸头翻涌的血气,微微一叹道:“南宫施主请顾忌敝寺掌门饰物——”
说到这里,转身对“影子血令”冷冷道:“不论凶手是谁,望施主能先将绿玉如意交出。”
“影子血令”嘿嘿一笑道:“绿玉如意是贵派掌门信符,当然要交还贵派,但现在却不是时候!”
百智禅师一愕道:“以施主看来要什么时候?”
“待贵派新任掌门接任之时。”
百智禅师双手合十,朗诵一声佛号,道:“百虚师兄上峰时,曾命老衲代理掌门之职,施主交给老衲,

岂不名正言顺。”
“嘿嘿,这事等下再谈,现在本令主命你率领贵寺弟子,立刻擒下罗刹婆婆及南宫亮。”
罗刹婆婆龙头拐一顿,厉叱道:“奸恶贼,竟施出这种诡计,如不是你谋害了少林百虚掌门,绿玉如意

怎会到你手上?”
周围的少林群僧此刻皆面泛杀机,注视“影子血令”回答。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但“影子血令”即一动不动,镇定如恒,从黑绢内吐出一阵冷涩而缓慢的语声道:“老婆婆,你有什么

证据,如说只凭绿玉如意,那你大错特错啦!”
百智禅师一愕道:“绿玉如意是敝寺掌门证符,如今落在施主手中,难道其中还有缘故?”
“不错。”
“施主请说出听听。”
“当然要说给你这位代理掌门人听,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施主要怎么赐告?”
“影子血令”用手一指罗刹婆婆道:“让老婆子先还出公道,本令主再说不迟。”
罗刹婆婆冷冷一笑,道:“一派装腔作势,阴谋重重,我老婆子已经详叙过,还用赘言?”
“哈哈哈,本令主不在,容你一人编排,只算是片面之词。”
“影子血令”伸手一指四周少林、武当僧道接下去道:“但是,此刻当着众人之面,本令主愿以目击种

种,与你印证,看看谁是真正凶手!”
南宫亮再也忍耐不住满腔怒火,猛然挺身,跨上两步……
一旁百智倏然禅杖一伸,沉声道:“南宫施主,真理愈辨愈明,在绿玉如意未得手前,请施主切勿冲动

。”
老和尚唯恐战火一起,殃及传统信物。
南宫亮发作不得,只得停步厉声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知你纸上写的什么东西,诱使百虚上人进

入密林,暗加谋害,得手后再移尸亭中,乱人耳目!”
“影子血令”嘿嘿一笑,道:“是你亲眼目睹?”
“如是亲眼目睹,还能让你逃脱小爷掌心,任你在此胡言。”
“那就是了,但本令主再度问一句,你以为本令主能在那纸笺上写下什么话,能使这一代高僧盲目轻动

?”
这句话,本来是一个谜,除了已死的百虚上人及引诱的人外,谁也猜测不出。
南宫亮被他这么突然一问,不由瞠目结舌,一时语塞。
“影子血令”又响起一声得意的阴笑道:“这矛盾的词不辩可明,本令主自觉并无此魔力。”
罗刹婆婆怒极冷笑道:“你诡计多端,盗鼎要挟,现在又何必自谦?”
“哼!谁看见少林玉鼎是本令主所盗的?”
“玉鼎如不是你所盗,又何必隐身峰顶?”
“嘿!本令主只是闻讯而来,不过,却闯破了你与南宫亮联手杀害少林掌门的阴谋。”
南宫亮厉声叱道:“你信口黑白,难道也有证据?”
“当然有!”
这三个字使场中群僧同时一愕!
罗刹婆婆冷笑道:“你倒说来听听。”
“好,老婆子,本令主问你,你刚才说有百虚上人的死尸尚在亭中。”
“不错。”
“你说在表面上看不见百虚掌门是被何所伤?”
“嗯。”
“你说百虚上人死前神态极为安详,似是没有什么挣扎?”
“嗯。”
“影子血令”问到这里,目光向百智僧一扫,阴笑道,“但是本令主目睹的情形稍有不同!”
百智禅师急急道:“何处不同?”
“影子血令”淡淡一笑,道:“大师何不先派人上峰看看贵寺掌门遗体,是否尚在‘观日亭’中?真正

凶手岂非不渊自明!”
情形到此,本来也认为“影子血令”是凶手的少林众僧不禁皆对罗刹婆婆及南宫亮起了怀疑。
南宫亮心头一惊,飞快忖道:“难道老和尚的尸体又不见了?”
转念到此,冷笑一声,喝道:“难道你刚才又动了手脚!!”
“影子血令”嘿嘿一笑,道:“这点等少林和尚上去,我自然有现场证明说给你听。”接着转身对百智

禅师冷冷道:“大师难道不要派人上峰去看看?”
百智禅师微微颔首,侧身一挥手道:“悟业师侄,你就先上峰顶细察一下!”
悟业双手合十,一声应诺,身形疾如流矢,向峰顶腾去。
百智禅师接着目光一扫当场,沉声道:“在敝掌门死因未明之前,尚请三位能屈驾稍待片刻。”
于是复杂而紧张的情形,暂为一沉。
罗刹婆婆及南宫亮为表示清白,当然不表示异议……
一旁的武当掌门也静静地欲看究竟。
盏茶时刻之后,只听得峰顶响起一声悲啸,一条身形疾泻而落。
众目瞥处,正是上峰的“降飞罗汉”悟业僧……
悟业僧究竟说些什么?峰顶又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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