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古龙]杀跖

大智熊猫儿

杀跖

亓官风上告诉他：“十年之后，你将是江湖中的领袖。而现在，你必须作为一种替我杀人的工具，比如依附我唇旁的胡子。”

“胡子？我明白这个代号的意思……”亓官风上很满意他在十年之中的努力。于是江湖上终于出现一位真正的霸主：胡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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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究竟有多长？有为的君子可能已经登上一国之君的宝座；青梅竹马的儿女或许早已各奔东西；永远被仇恨之火燃灼的可怜人恐怕连仇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十年究竟有多长？国萌动乱，一夜之间就可改朝换代；江湖势力，一旦人心凌乱，霎时土崩瓦解；而要杀一个人，去除一种烙印，那恐怕是一辈子的事。

胡跖已经二十一岁了，十年前的种种迹样，也却如长江流水，磨去了痕迹。可是他永远忘不了一个人。这个人赐予他生命，赐予他灵魂。而这个人只答应给他十年时光。这无疑也是一种动力，因为十年无论对谁来说，都太短太短。一个人必须不断奋斗，而要在江湖这个充满激情动乱的土地生存下去，就要杀人，不断的杀人。

他已记不清到底杀过多少人了。然而他必须杀人！他要在十年之中，成为江湖的霸主，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一个无名小卒可以凭借一身之力，在短短十年之间改变江湖的秩序。

他不会品尝到英雄孤独的滋味，因为当他已接近到最高峰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来。

十年的英雄，有时比一辈子的英雄更有价值。

他微微一笑。

中秋，眼下是中秋。月圆后的第一次亏损，就是他回归的时候。

他暴呵一声，四下明朗。他的灵台一片澄静。他已接近极度的满足感，欢愉和快乐的终点。

－－那将不是寂落无奈，而是有意义有价值的重生。

他倚着用三千六百五十颗宝钻堆砌而成的龙椅，也仿佛被他心中绝对清逸的光芒所掩盖了。

这是极度辉煌的宫殿，也是江湖的命脉。

最近的一两年，已经不用他亲自出马，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决定整个江湖的走向。

妨碍他的人死，归附他的人不死。让江湖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而他则法到自然般处于一种玄妙的人生境界。

那就是一种不恣狂荡的情性。耳欲听声，目欲视色，口欲察味，而不加节制，得到全寿葆真。

十年的拼搏，在他看来犹如短暂的小憩，舒适自然。而十年之后，他就将面对一场完全不同江湖斗争的大赌局、大决战。

操纵这场决战的人，或者应该说也是挣扎在决战中的人，都会是各方面的精英。而他的老师，他的心中天人亓官风上，将会带领他们一同参加，一同胜利。

他感到很满足，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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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短亭。

都是满目萧然，落日残天。

亭中，一位君子正在饮酒。

童无足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君子。因为他有一种绝不同寻常的气质。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江湖上盛传的大圣人，大救世主萧恒，但也看出此人身怀绝技，且踌躇满志。

“你和他是兄弟？”

童无足一怔，道：“你说的他是谁？”萧恒为对面的酒杯洒满了酒，道：“请坐。”

童无足坐下：“你说的……莫非是胡跖？”萧恒道：“我当然知道你和他并非是亲生的兄弟，却胜似兄弟。因为你们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中。终日接受特殊的训练，而你唯一可以作伴的只有三个人，胡跖就是其中之一。”

童无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萧恒掷杯于地，大笑三声，道：“我倒以为你也和杀跖一半不加节欲，见酒就饮，见人就杀！”童无足笑了，一种天真无邪的笑容：“胡子立身江湖唯一的武器就是不断杀人，所以你们就都叫他杀跖？”

萧恒道：“杀人也是职业，只不过赚钱比我们快多了。”童无足笑毕，忽然露出一种夸张的神情：“你要我告诉你他秘密神殿的方位？然后去杀死他？”萧恒道：“这个人世间，大概又只有你才知道他的住处了。”

沉默。从夕阳下落开始一直到明星显现。

这两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无所不至无所不摧的戾气，无论谁只要略一闪动，恐怕就会立刻血溅五步。

童无足终于爽朗一笑：“好！我且告诉你这个秘密。不过最后究竟是你死还是杀跖死，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萧恒奇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杀你的兄弟？”

童无足目视天际，声音缥缈：“江湖中一直流传一个神话：从第一代剑魔为祸江湖起，武林就迅速诞生了一个神圣的家族，这个家族秉持着无上的正义，用绝世的神功消灭了邪恶势力。从此之后，江湖每当祸乱兴起，这个家族中就会走出一位圣人，去拯救整个江湖。他们的姓氏就是萧。”

萧恒无比惆怅的说：“人心蒙昧，本以为七十年前拜妖门一支灭绝，从此天下太平。不了这十年之中又崛起了他，况且又如此迅速！”转向童无足道：“多谢！瞳孔。”

童无足脸上露出诡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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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已经到达了邪恶的源头，他整整衣冠，下意识地再次握紧了剑柄，然后恭敬如同晋见帝王般说：“小子萧恒，听说大王有崇高的正义感，盖世的武艺，恭敬地来拜见。”

回声袅袅，却不减动静。萧恒又说：“我萧某有幸亲近童无足，希望能一登大王的帐下。”

萧恒快步走入宫内，来到最后一道大门之前，退行数步，又一次拜谢杀跖：“萧某久闻大王能够将天下凡士当作自己的亲人，将天下灾祸视为自己的大难，能够用正义之举名闻四海。我想亲眼一睹大王的尊容。”

毫无生息，如死寂寞。

萧恒右手抓剑柄，左手轻推大门，一道强光照射出来。

萧恒瞪大了眼睛，从门缝窥探杀跖的行为。

杀跖满脸络腮胡，正燃起一堆大火，叫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天须的和尚？”

天须从墙侧走上前道：“少林主持天须。”

杀跖怒吼一声：“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天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暗中纠结江湖正义人士，胆敢与大王作对！”杀跖道：“我要取尔等性命如探囊取物，何其容易！就算你们人心齐一，我何惧哉！况且你们全不知道杀跖在何处，又如何与我作对！我将你们的行为看作一群蚂蚁四处觅食，又怎能引起我的兴趣！”天须怒发冲冠：“我等既然被你所擒，本想放手一搏，岂料你早在食物中下了毒手，不然你还能如无事一般端坐在上面，从容生火，将我们当作你的午饭吗？”

杀跖暴笑数声：“哈哈！出家人倒明事理，你们一生清贫，不食人间油腻，百毒无以入侵，不想杜子落，高秋明，尚离，独孤道等人的肝肺吃了会上腹下泄，毒气在我体中作怪。所以我且生一堆旺火，借你们十数活肝一尝。”天须面不改色，向天祈道：“杀跖作恶无常，毕有报……”杀跖手起刀落，从天须体内抓出肝肺，一同抛入火中，转瞬即成死物。

这时，萧恒心中反倒平静许多，推开大门，亮声向杀跖道：“你的兄弟童无足叫我来劝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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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思如九天狂风般漂浮不定，我的意欲如薪穷火传般不会遏止。我的兄弟尚且不能改变我的心意，我劝你及早逃走，或者增加我午膳的食量！”杀跖张开大嘴，将天须的肝吞入，粗声咀嚼。

萧恒倒退三步，低头作揖道：“请大王听一听我的言论，或许能改善您的情性。”

杀跖凤目圆睁，双眉振作，声音犹如猛虎：“好！你过来，你所说的话若顺从我的心意，我就让你活，若违背我的心意，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恒大步上前去，道：

“你穿墙破室，打家劫舍，夺人妇女，霸人贵器，杀人如麻。就好像百多年前的空木伪道人。他只身江湖，武艺超群，胆略过人，善于机变，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于是用杀来争夺天下，不到三年，就被萧绝一剑杀死。而丁子柳为人诚朴，武艺上乘，但未到臻境。三十年中，所遇险情无数，每每到生命莜关的时刻，江湖朋友往往出手相救。丁子柳的美名至今仍在传颂。武艺冠绝天下，胆略超过常人，容貌秀美如天神。这三种长处，只要具备一样，就足以南面称孤了。而胡跖您已经拥有了三种长处。剑法已经天下无匹，能够巧妙运用武道八法克敌制胜，将阴阳八卦融入对阵，立于不败之地，而名字却叫作杀跖。单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从容不迫，善于机变，屡屡化险为夷，终于江湖称王，而名字却叫作杀跖。身高八尺四寸，双目神亮如明星，唇色像丹砂那样鲜红，牙齿像列贝那样整齐，声音像黄钟那样洪亮，而名字却叫作杀跖。我深切为您感到羞耻！我能够得到天下的人心，您若能抛弃诸多恶行，以仁义道德作为行事的标准，那么天下就会平息动乱，消灭恐惧的非议，而您就将名正言顺地成为江湖中的帝王，不必还怕忧愁！您将会被万人称颂，成为道德至盛的圣人！”

萧恒的话刚刚说完，杀跖奋起大喝：“去！萧恒！不要用名利这种东西来诱惑我！我的三种才能，难道我自己不知道，竟还要你来告诉我吗？”

萧恒还要说下去，杀跖忽然现出一种颓唐无力的神情，仿佛已经病入膏肓。

萧恒大惊失措道：“大王您灵台混沌，心气闭塞，毫无生气，恐怕已经到了生命烛火枯竭的地步！您一生欲无节制，淫乱无律，终于造成现在的死状！您若能早点听到我这样的言论，又怎会达到如此的地步！”

杀跖的身子渐渐伏下，满脸苍白中忽又露出一泽红润的光芒，似乎生机又得到了延续。

萧恒面露喜容，大声道：“你真是太幸运了，居然遇到我这样的圣明之人，你的病完全有救了！你若听从我的言论，经仁义道德行侠仗义作为行事处世的准则，那么您的病会很快好转的！我看见万处混沌的灵魂现出了一丝光芒，仿佛您的先辈的道德光芒重新点燃了您的生命之火！”

杀跖面有鄙夷之色，双目一闭，颜色大变。杀跖的神态犹如飘摇的浮云，令人不知身在何处；犹如着翅超越鸿蒙，令人不知古往今来。

萧恒惊惶不已，茫然道：“您的神色变化不定，没有一刻停止。我的心如在太虚般茫然混沌，什么都不能分辨了！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您的神色居然变成这样，难道我看见的胡跖已经不是胡跖了吗？不然您怎么会露出令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气色呢？”

杀跖道：“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不管恋贫爱富，争名夺利，并没有什么客观标准，而所谓的标准皆不过是隐隐作祟的成心的产物罢了！我先前已经显露了闭塞生机，灵台一点光芒和心平气稳，无所牵拌的神色，我将再把我最初的神色展现给你看，你又会怎样呢？”

杀跖道：“您这次完全不知道我用的是何法术，只看见我如枯草随风而倒、如死水逐波而流的自然物化之状，便如失去了自我一般逃遁了。我刚才并没有展露我的宗本给你看，只是显示出心地寂虚而随物顺化的样子罢了阿！”

萧恒双腿颤抖，双眼不敢直视杀跖，道：“我并不知道什么自然之状，只是江湖仁义是数千年来的公认准则。我希望凭借着说教来改变您，不料却被您彻底的羞辱了一番！先生若能凭借真实的武功本事来战胜我，我才会心服口服。不然，我将动用我的刀剑，来铲除您！”

杀跖道：“在武艺这一方面，十年中我无所进步。但我爱好的是自然之道，随心所欲，不加节制，造化由他，我所干的事情只不过是顺从我的天然本性罢了！好，你若要和我比试武艺，我可以奉陪您，但请你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萧恒道：“我剑已出鞘，不能无故收回。何况剑上真气已经汇聚，此时再不杀你，我恐怕没有任何机会了！”

杀跖狂笑：“我说过，顺从我心意的人，我让他活，违背我心意的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您听完我的故事，也只不过是再磨损了剑上一点真气。何况在你全葆真气的时候，尚且无法杀我呢！你从进殿开始，就怀真一种人为造化的心境，又见到了我生命的四种形态，那时都无法杀我，现在你拔剑来刺，只不过会加速你的死亡！你若真心听完我的故事，能够返还你的本来懂得了全寿葆真的大道，恐怕那个时候你我都不想去杀死对方吧！”

萧恒大骇，拔剑四顾，心下恍然若失，一颗颗汗珠顺颊而下。他并不知道杀跖的武功究竟如何，但只见他取天须活肝一幕，就知深不见底。自己切不可莽撞，最好是能够全身而退。

他回剑入鞘，故作爽朗一笑：“好，胡先生请说。”

杀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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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王白的时候，胡跖十三岁。

耳朵曾经这样对胡子说：“你的武功已经到达不可再精进的地步。你杀王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但要杀王尔，大概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了。”

四年之后，胡跖杀王尔。

胡子曾经这样对牙齿说：“江湖十年中，我只杀了两个人。只因其他的诸位，并不可以算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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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鞋，布袜，蓝衫，铁剑。

王白洗去指间最后一丝红痕，从密林深处融入喧闹的人间。

胡跖立即就发现了他。

胡跖正坐在“烟花楼”的上层，静静等待王白走入他的杀人陷阱。

王白的步伐时快时慢，时轻时重，这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的节奏。

可惜这种让杀跖听得美妙的音乐却在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陷阱外蓦然停了下来。

王白只要再向前迈一步，胡跖的无数杀招就可以一触即发，立即将他置入死地。

这个陷阱中埋伏了三百名精心挑选精心培训的杀手，不但武艺超群，甚至特别精通杀技，身经百战。

十三年中，有五百六十四名杀手死在“玄冥剑客”的手下，但杀跖的人只出动了十个，就将商麒甚至商家堡覆灭。

开始他们如今对付的是王白。

胡跖始终没有将此作为杀死王白的最重要手段。

他布置得最费心血的其实是一种特别研究的武器。

这种武器的威力无比巨大，他有把握让王白粉身碎骨。

开始王白却停了下来。

胡跖布置的杀手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这无疑会严重损耗他们的斗志和体力。

王白没有进入最合适的攻击范围。

胡跖不急。

王白更不急。

他静静坐下，叫了一杯清茶。

仿佛悠闲的看着一出杂耍。

在这条街上，能看得见的人，尚十有八九是胡跖安排的杀手。

这时老徐手中捧着的一碗清茶内必定含有罕见的剧毒。

半个时辰匆忙过去。

王白竟似乎更加精神焕发。

他已用一种独门内功将毒气从指间逼出。

所以他虽知道这是一杯毒茶，却不慌不忙的一饮而尽。

王白在江湖中仇家无数，但他却有一个外号：

杀不死的人。

胡跖要对付的就是杀不死的人。

天就要暗下来了。

王白站起身，付了茶钱，悠然离去。

胡跖清楚今日是唯一可以杀死王白的机会，这个机会稍纵即逝。

这时，数十把刀剑均从最不可能的方位刺来。

刀刀剑剑刺向王白的要害。

同时伴随着无数含有剧毒的烟雾，将整条街笼罩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到处是黑暗。

没有光芒。

没有群星。

躲藏着的三百名杀手一跃而出，从四面八方将王白包围起来。

总攻已经打响。

可是，恍然间天际冒出一道光芒！

如同闪电般穿梭在云际。

这并非是意料中的救星。

胡跖的机化很周全，从天上凭空出现了一张不满尖刺的铁丝网，将整个白柳街全部覆盖进去。

王白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逃生了。

同时，无数种不同的噪音从天上地下响起，起着干扰王白心神的作用。

还有暗器。

更多不知名的奇特武器，同有生命的杀手协作，欲将王白置于死地。

王白在哪里？

王白跃入空中，将身形完全暴露在那三百杀手的视线中。

可是他微微一笑。

一笑。

他身上穿着连大力神指都奈何不了半分的特制铠甲，据说是用一种从陨石中提炼出的金属做成的。

就在胡跖发动进攻的同时，从土地中冒出了无数手持各种兵刃的武士，和胡跖的三百名杀手展开殊死搏斗。

没有人能够靠近王白。

天上甚至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挂钩，将整张大网提住。

从远方传来一种更诡异的音乐，恰好将那中令人恐惧的噪声化解。

从地底深处倾洒出绿色的药水，将毒物扑灭。

胡跖精心布置的陷阱因为预料上的不足，未能先发制人，反而被敌人在瞬间瓦解。

一切仿佛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但是胡跖并不想全身而退。

这时，他发出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一种响彻天地的巨吼随着尘土四扬。

王白的周遭，整条街就像被扔进了油锅炸了一下，完全暴沸。

猛烈的火药。

每一寸土地都被炸得粉碎粉碎。

可是王白的目光流转。

用一种接近神话的身法，翻上“烟花楼”，轻柔的十指霎时点中胡跖周身十三处大穴。

胡跖所在的地方当然没有爆炸的危险。

王白和胡跖随着整座楼的倾塌，被抛落在崭新的土地上。

胡跖的计划已经被实行完毕。

可是他却输了。

彻底输了。

随着火药的使用，他的陷阱也随之消失殆尽。

可是他自己却被王白所制住。

局势已经不王白完全控制。

现在王白若想杀了胡跖，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胡跖也不会什么穴位移动的法门，他这次是完完全全不能动弹了。

胡跖心里可能已经把王白杀了五千次，但这一次的正面交锋，却是他必死无疑。

胡跖已经毫无希望。

胡跖道：“今天我若不亲自前来，你还有把握逃出生天？”

王白笑道：“我早已看见你坐的地方，所以才会触发你的陷阱。不然我当然没有把握获胜。”

王白大笑。

胡跖不笑，笑不出。

可是忽然，王白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笑的很僵硬。

可是他明明已经将毒物化解了。

他的身子也很僵硬。

他整个人忽然变得麻木，就好像被人点了死穴。

他忽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一种巨大的痛苦。

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没有体验到的。

痛苦布满他的全身，可是他无法动弹。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白知道他将永远无法再站起来了。

尘土四扬。

晴空中飞来一只颜色鲜艳的鹦鹉，用它锐利的嘴解开了胡跖被封的穴位。

胡跖战胜了王白。

倒在地上的王白恶狠狠道：“我居然中了你的毒！？”

“你能逼出毒物，我下毒又有什么用？”

“可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我虽然没有本事下毒，却给了你一剂好药。”

“药？”

“我知道你在每天早晨都有去那片森林狩猎的习惯。”

“我要猎杀的只是鹿。因为我觉得唯有鹿才是霸王所争之兽。所以你就在其中一只鹿上下了毒药。等我将箭拔出，血液居然尚未凝结，反而喷洒在我的身上。”

“你通过一种神秘的内功将毒物逼出。但是却找不到可以擦去血迹的东西。”

“因为我怀疑一切东西都被你下了毒药！我虽怀有绝技，却万分警惕。于是用长江水洗去血迹，因为无论谁都不可能在奔腾流动的水中下毒。”

“可我下的并非是毒药，却是好药。鹿血中本就渗入了那种药物，喷在你的皮肤上，一时干透，不能进入血液。但是却遇到了长江水源的滋润，立即化开，必定有一部分会渗入你的体内！”

“既然是救命的药，又怎会置我于死地！？”

胡跖无奈笑道：“你的武功高出常人所能达到的程度，这是因为你在很小的时候，收到异域奇人的训导，并服食一种能够迅速改善人类机体结构的药物。我给你的这一剂，恰巧能够解除这带给你无上大武艺的‘毒物’的作用，使你成为一个机体正常的人。但这几十年中，你机体的超负荷运转早已使你的身体受到巨大损害，没有了这种‘毒物’的作用，你施展无上大武艺后的病症也瞬间就暴发出来了。”

“王白的身体在进一步萎缩干竭，死的时候仍然不曾觉悟：‘哼！这难道是王尔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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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跖笑得很无奈：“世上所谓大侠者，大圣人，有哪个是遵循了自己的天然本性的呢？王白为了达到天下第一的目的人为地改变自己的肉体，终于死在救命的良药上。我向王尔提出要在五年中杀死他的言论，王尔为了求取一个孤独英雄的名声而害了他的弟弟。我所培训大三百杀手，因为过于自信，而遭至灭门，但谁又知道他们当初是迫于我的淫威才接受我的礼遇的呢？”

萧恒道：“王尔居然也是被你所杀！王尔身无外物之累，你究竟是怎样杀了他？”

胡跖道：“你关心的居然是这个！你就如同王白一般不曾觉悟！王尔无亲朋，无爱憎，无所谓，不过为了求取一个世人都不能达到的绝世高手的名号。我用人的本性去感化他，哪里还用得什么武功？什么计谋？唉！王尔始终没有跳出人为名利的世俗之圈，我窃窃在人间替他感到羞愧！您说我的所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现在我们各执一词，无法分辩。所以要去寻找到别人来分辩。然而若别人的意见和我相同，那么他心中先有是非的分界，怎么来判断对错？然而若别人的意见和你相同，那么他心中先有是非的分界，怎么来判断对错？现在人们所制造的江湖，都是主观的产物。若能够返知归本，返巧归真，不要划定一切事物的分界，将自己融入一片混沌的境界，找到自己的天然本性，用自然之道来行为天地，言谈生死，这样就进入了真正的江湖，心中的江湖，纯粹的江湖，道的江湖。”

萧恒跌坐在地，心中激荡着人为名利和自然之道。而在弹指六十刹那间圆月亏损，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且用不再见。萧恒回到故里后不言不学，如槁木死灰一样无知无情。江湖从此恢复平静，但这十年和杀跖却是永远烙印在人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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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风上告诉他：“这个赌局，这个决战就要开始。而没有人能够永远全葆自己的真心纯粹，总要投入到凡世凡事中去的。”

“能够有十年去体验道的江湖，我已满足。”瞳孔，耳朵，胡子和牙齿都是一张脸上不可缺少的东西，而这张脸上的表情却是他们都不可主宰的。

－－全文完－－

大智熊猫儿

先说了，是含道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