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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古龙]二人去地狱((评论天涯明月刀和离别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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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9 10: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二人去地狱(评论天涯明月刀和离别钩)
序言:
先看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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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个人,一把刀 PT1
1
一个人,一把刀──笔者此处指的是傅红雪。在笔者的老师所著作的传记中,日后,傅红雪与一个叫杜雷的人决斗。杜雷曾发出战贴,上书:“明日下午,倪家废园,带你的刀来──一个人,一把刀。”笔者以一个当代都市人的眼光去看待,认为最后六个字,可以算是点睛之笔,所以斗胆暂时续用一下老师的心血作为开篇的两篇标题。

2
傅红雪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他一个人降生于世,不知其生身父母为谁,若然有一天,他步入黄泉,也是一个人的,不需要别人。现在傅红雪上路了,我指的不是“死路”,而是一条漫长荒罕的古道,不过追申其的含义,的确可以认为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于此,我恐怕喜欢傅红雪的读者会向我投掷鸡蛋。笔者在此保证,人固有一死,但傅红雪决然不会在我的小说中不明不白的死去。
傅红雪仍是以一副笨拙的姿态,拖着右腿前行。他面目上的表情仿佛世经过千百年风霜,遗留在世间的岩石,坚忍,冷峻(俊),残酷。他的本质便是如此。很多年前,当小傅还是一个新人时,有人讥笑他的这种走路方式。但近些年来,就算长着三条腿的蛤蟆,或者百族之虫的蜈蚣都会惊叹,他的身形何其优美,自己若然苦练二十年,轻功也比不上一条腿的傅红雪。除非傅红雪患上早发性痴呆,身心麻木,不再进步。
傅红雪则无所谓,名利,嘲讽,赞赏,他可以做到宠辱不惊。这种骆驼一般的忍耐力,不是常人可以练就的。他发现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就算他的心里渴望出现叶开这样的朋友,他仍会若无其事的说上一句,我没有朋友。很多年的一次无辜事件造就他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的怪物,我们只能责怪造物弄人了。其实,小傅笑起来,还是很明媚又好看的。人生在世,为什么不多笑笑呢?傅红雪不属于任何集团,他要去江南,没有人可以把他请到塞北。他要去边城,没有人可以把他骗上东渡的贼船。所以傅红雪难免寂寞,但自由自在。
他喝得是井水,吃的是淡饭,穿黑色的紧身衣,握不知名的黑刀,用一条健康的腿走路。傅红雪很满足,只要无人打扰他的生活,他就满足了。
傅红雪似乎永远是晒不黑的,在骄阳下走上一天的路程,他的皮肤依然苍白。他的额头没有一滴汗,甚至穿着黑衣。但他的手愈加沉稳,反倒是那把刀越来越黑了。
古道荒原,草色烁金,风沙习习。傅红雪揉去眼里的尘土,他的目地是青山。平芜尽处是春山,春山尽头则是太平城。山的轮廓已在眼前,似乎还能望见高耸的古塔,但人眼是极不准确的。傅红雪的脚步没有停止。人的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是前进的,没有过去式或者完成式。哪怕前方是个陷阱,(其实,前方的确有口阱),他也不会(不能)停下。
一个月前,傅红雪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看到这条龙,就算式脱离江湖很久的傅红雪,他的瞳孔也在收缩。这条龙代表一个秘密组织──青龙会。收到青龙会的信,多半两种可能,招安或者催命。
信上没有多余的寒暄,除了“天青如水,飞龙在天”的名言外,只有一行内容:肃杀九月天,有朋自远方来。聚首太平城,青龙静侯尊驾光临。
署名处是一个龍字。龙飞凤舞,墨迹(渍)飘逸。这信是龙头亲笔题写的。可见其对傅红雪的重视。龙头请傅红雪加入帮会,入会的待遇甚高。很多人经不起诱惑,但若不从,皆杀无赦。这便是青龙会的风格,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要自己亲手毁灭。普天之下,收到龙头亲笔信的人还有一人。不过,他本身不是青龙会的人,却是龙头的座上贵宾。这人是世袭一等侯狄青麟。
若是常人定然好好收藏这封证明自己能力的重要书函,但傅红雪不是常人。他面不改色的捻起一角,放在火烛上一点。不一会儿,千金难买的贵信便成了灰烬。傅红雪在四日前前往太平城。
他不是去入会的,而是去屠龙。

3
你或许认为傅红雪有时当真冷酷至极,但笔者要说,傅红雪是个真男儿。很多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的脆弱面保护起来,隐的越深越好,最好连自己也找不到,他便是一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曾经软弱过,一点点菩萨心肠差点让他丧命。那次的事件便是十多年前的万马堂一役。在老师的传记《边城》中有详细的记录,我不喜欢这篇纪实文学,错综的人物关系,复杂的社会背景,叶开加上傅红雪两条明暗对比的线索,我着实有些糊涂,而且其本身带着浓郁的悲剧色彩,让人惨不忍睹。不过,我能知道傅红雪是条汉子。
经过长时间的洗礼,他已经走出了阴影,他更加坚强。他的手更稳,他的刀更快。他相信自己能必胜,因为他有足够拔刀的理由。
傅红雪或许只是一个刀客,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但他绝不是无情,他有自己的信念与正义。该出手的时候,他一定会拔刀!

二 一个人,一把刀 PT2
1
慕容世家的掌门人也不曾想到,今天一大清早,他请暂居在浮云客栈的小侯爷用早膳。客栈的掌柜说,贵客已经离开,前往太平城了。慕容不得不苦笑,狄青麟的风格本就如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似有若无。当你认为他已经把你当成朋友时,却发现你被孤立。绝大数人在狄小侯的眼里只是一头自作聪明的猪而已。慕容苦笑的原因之二是狄小侯带走了他心爱的小妾娜娜。
对于女人,狄青麟一向是有发言权的,没有人敢质疑小侯爷鉴赏女人的眼光,他视功名利禄为粪土,但绝不拒绝一切象征他品味的东西,古玩,名驹,美酒,宝剑,佳人,他每一样都玩的精通。尤其在女人这方面,亦或许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小侯爷患上了一种叫痨的肺病。时不时便有咳血的冲动。不过狄青麟不在乎。人生在世本该是用来好好享受的。
白马香车,已然行进在前往太平古城的大道上。狄小侯慵散的依靠在车厢松软的靠座上。车厢不大,仅能容下两人。于他来说,两人的空间已足够,重要的是舒逸。掌中有杯,夜光杯,杯中有酒,琥珀酒。车夫赶车的技术世间一流,纵然在荒原沙道上也如履平地,杯中的酒竟一滴未洒出来。也只有一流的驾夫,才配的上一尘不染的狄小侯。
娜娜像只听话的小猫依附在小侯爷身边。不论何时何地,狄青麟的情欲都有可能被激发出来。他的精力好像奔流不息的大海,遇风起浪,源源不穷。
笔者曾听说这样一件轶闻,某日小侯爷多饮数杯,在路上遇见一个美丽女子。他双掌一击,瞬间有一座临时帐篷和一张松软的大床出现。十六名一等一的高手围在帐篷周围。里面传来销魂的声音,十六个高手面不改色,街上的行人只能远观帐布抖动,却不敢走近──闲杂人等走近帐篷五步者,死!你可以算一下五步有多少距离,从来没有人敢越小侯爷的雷池半步。
这样的传说未免不可信,但足以证明狄青麟身份的尊贵,以及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
狄小侯正慢慢品尝送入口中的紫晶葡萄。娜娜满身的幽香,再次激活狄青麟野兽的欲望。他将她按倒在软榻上。娜娜无可奈何,虽然她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女人,但她有些后悔跟了狄青麟,半个时辰之前。他已经做过三次,现在是第四次。

2
一个人,一把刀──你莫要以为笔者是疯了,我虽愚钝,但还不至于健忘。此处指的是狄青麟。正如我们所操的语言可以分为官方语言,方言,行话等等。狄青麟的外带兵器是剑,名剑,他是用剑的名家,同时剑也是一种身份的体现。但他更钟情于刀,就像是魔术一般,天上地下没有知道狄青麟的刀藏身于何处,只要他愿意,刀光便在掌中。他若要断发,绝不会割喉。他若要刺突,绝不会横斩。这是一柄单薄如纸的刀。
笔者刚才提到,狄青麟鄙视大多数人,除了两个人之外。一个是青龙会的龙头,一个便是PT1中的傅红雪。傅红雪比他长十年,也比他出道早十年。他是他所尊敬的一个前辈。

3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傅红雪和狄青麟是同一种人,一个人,一把刀。此结论是笔者潜心阅读老师的三篇作品得出的,以下便是我独到又有些愚笨的观点。老师在塑造这两个之一的之前,应该已经计算好他(他们)的星座该是双子座。他们同样是用刀的好手,只是地位生活背景和阅历不同。傅红雪,生父母不祥,命运坎坷;狄青麟出身名门,天命贵胄。两个人同样又铁骨铮铮,淡泊名利。傅红雪代表正义,禁欲彻底;狄青麟象征邪恶,辣手摧花。他们两个人有着相同之处,又有着刻骨铭心的天壤之别。一个是红雪,一个是青麟。傅红雪黑衣,狄小侯白衣。傅红雪忧郁沉静,狄青麟高贵脱俗。傅红雪残缺,他健康。
纵观老师中后期的作品,始终有“孤独”二字的踪影。傅红雪和狄青麟也不例外。甚至可以看作是孤独的代言人。不过,狄小侯的孤独又不同于傅红雪,他生于暖房,长于温室,成熟于溺爱,没有一个朋友。(因为他瞧不上任何人。)他的降生给侯府带来了欢笑,可是名字也取得好,青麟入梦。你有见过麒麟和猪猡打成一片的吗?他不同其他的孩子,他能做的就是在明亮的练功室里与影子激斗。
有人曾评价说,狄小侯的刀之快不亚于傅红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暂时比不上傅红雪。或许他能达到他的速度,但若真正对战,他必败无疑。狄青麟总是说,放眼天下,他能佩服的只有傅红雪一人。

三 狄青麟的作风
1
狄青麟说,如果前面有个跛子,就在他身边停车。
狄青麟的声音不高,但车夫却高声回答知道了。在狄青麟面前,每个人都得保持一颗紧张的心,一次疏忽,就难免饭碗不保。重要的是,人头也会在翌日不翼而飞。我们的小侯爷喜欢白色,他是至高无上的,追求完美,追求纯净。
车走得平稳,风尘扑面。车夫却一丝也不敢怠慢。狄青麟所说的如果,那便是命令,就是说一定要看见傅红雪。不然的话,明天起,他的人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车夫坚毅的眼眸里渐渐出现了一个黑影──一个人,一把刀。
傅红雪就在天边,就在眼前。
小侯爷,我看见了。 车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汗水已被沙尘染黄。
狄青麟突然对娜娜说,你可以下车了。
娜娜一愣,什么?你还没有结束呢。
不需要了。这里太挤了。狄小侯冷冷的说。
为什么?
狄青麟说,因为这里本该容纳两个人。
不就是你和我吗?
只有两个人。狄青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你是说那个跛子?
是!
你为了一个残废,愿意把我丢下在这荒郊野地吗?
你算什么东西?狄青麟反问。
娜娜又一愣,你……
娜娜转了转眼睛,我知道了,原来你不但喜欢女人,对男人也有嗜好。她抚掌说,笑得很开心,似乎在街上捡了一个大元宝。
随你怎么想。狄青麟说。
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知道什么?狄青麟打断她。你又知道些什么,你不过是个婊子,是头猪。
狄青麟笑了。他对于“猪”这个字一向敏感,并且感到十二万分的黑色幽默。他会说的脏话,就这么一个字。普天之下,在他眼中的猪又何其之多!
你还不下车?
不下。
很好,我至少有四种方法让你下车,同时也有十二种方法让你消失在世界上,并且后悔为什么要降临下来。
娜娜有些怕了,她自然知道狄青麟是有一说一的狠角色,但她偏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老师的作品中,同样出现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这些女人自以为聪明,其实蠢钝至极,如老师所说,当某个女人自以为掌握住了狄青麟,往往发现她在他眼里只是个一钱不值的婊子。
很少有人在小侯爷面前如此放肆,但这些差事无需小侯爷出手。车门突然打开,一条鞭子蛇一般的卷着娜娜的身体飞出三丈开外,重重摔在地面上。
车门关上。
赶车的车夫,原来也是个好手。狄小侯的身边从来没有吃白食的家伙。
娜娜的身体在沙地上滚出十几个圈。她的尸体被发现时,花容失色,舌头被自己咬断了一半。有人看见车夫行凶,但没有人敢大胆走出来,指责车夫的不是。并不是该车夫有多么威风,而是他假借这这辆马车。
车厢的六个面上都绘刻着口吞红日,将明月玩弄于股掌间的青色麒麟。这麒麟正是一张通行证。换句话说,任何人只要驾着一辆画有青色麒麟白底车厢的马车,都可以横冲直撞,但有这种胆子的人在狄青麟的那个年代还没有出生出来。青麟驾座不论到那里都是来去自如,他不仅官场的,也是江湖的。狄青麟贵为一等侯,世袭,却不喜欢政事,偏偏爱在江湖的是是非非中插上一脚。

四 两个人,两把刀
1
一个人,一把刀;一个人,一把刀,在算对的情况下等于两个人,两把刀。在必要的时候等于,三个人,三把刀,或者N个人,N把刀。在算错的情况下,只有一条路,死路!

2
我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某势利僧与苏东坡会面,被苏东坡奚落,留下一对讽刺的对联:坐,上座,请上座──茶,用茶,请用茶。狄青麟固然是个狂妄到极点的人,在待人接物方面却不乏礼数。狄青麟对王二麻子说,请用茶。王二麻子绝不用,茶中没有毒,但他不敢。任何人都瞧得出狄青麟口中的“请”只是毫无诚意的修饰,但世界上的确有种人,只要小侯爷的“请”字,就能让他高兴很长一段时间。
傅红雪的眼中只有苍茫的孤独。秋阳,高高挂在天心。老虎似正也隐藏在扑面而来的风尘中,但傅红雪不流一滴汗,这个人是一座冰山,远在两极的冰山,永远不融化。傅红雪停下脚步,因为小侯爷的马车在他身边停下。
狄青麟亲自开车门,恭恭敬敬的道,请上车。
这一次的请是狄青麟发自内心的。他尊敬这个人,他请他上车。
谢谢,不用。
去太平城还有半个时辰半刻钟,坐车可以省去一半时间。
不用,两天前,我就已经开始走了。我不在乎时间的流逝。
我在乎。狄青麟说。
哦?
半刻钟之前,有个女人死在车上。她被我赶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
狄青麟对车夫说,高阳,我要你在傅红雪身边停车,我是想请他上车。但他现在不愿意,你该怎么办?
死。车夫高阳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狄青麟淡淡的说,请君入瓮。
车夫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鞭子向傅红雪卷去。鞭圈形成四五个层层迭迭的圈套,看样子傅红雪左躲右闪也该被请入车厢内了。傅红雪只是跺了跺脚,他的身影一闪,鞭子落空了。车夫怔怔的看着无尽的前尘,他不知所措,替小侯爷办事已经有四年了。这四年来他未曾有过失手。但以狄青麟的作风,失手便是死!
关于这一点,笔者一直不明白。每个人都有失手的时候,但为什么仅仅犯错就要死呢?狄青麟难道没有过错,他作为一个贵宾,青龙会的客人,本身也是一种错误。他为什么不死呢?后来我渐渐明白,世界上有种人对人对己的要求是不同的,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别人的过失他不能原谅,而他自己不论做错什么都是应该的──狄青麟便是这种。我在想,狄青麟的缺点此是最大的一处,如果他甘心为自己的过失自杀,那么他倒真的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了。
傅红雪叹了一口气。我不上车,会让一个人无辜的死去。
他的身影又一闪,已然坐到了狄小侯的对面。车夫的眼睛闪出一丝感激。但有件事情他是不会知道的。翌日,清晨,他还在温柔梦乡中,他被自己的鞭子截成三段。傅红雪也想不到,他会看见另一个车夫。

3
古道落日圆,荒原轻烟斜。不知道是否有人如同笔者一样在一辆行驶中的车上欣赏过落日,我是一直盯着不放的,感觉到身旁的矮树在后退,而夕阳一点点沉沦下去。这是一条西行的大道。斜阳在北边,马车也是车,也在行进,所以狄青麟拉开窗户,看到落日。
浑圆,浅红,带着某种两人皮肤的苍白。
傅红雪默不做声。
狄青麟说,我从十一岁时开始调查你,可以说我比任何人都懂你。
因为我们是一种人。
我也知道,你一出道,就震惊了江湖。这本不是你真心所想的。
狄青麟说,现在,我知道你准备去那里。
所以你愿意载我?
不是。因为我也要去太平城,而且一到太平城,我们就有可能要对立了,可能我们将会失去再对坐的机会了。
你是青龙会的人?
不是。我是贵宾。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是绝对不会入会的,甚至可能就是来向龙头宣战。狄青麟说。
如果我说,我要入会呢?
那么我们就是朋友。狄青麟微笑的说。
或许日后我们能站在同一阵线,但绝不是朋友。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我也没有朋友。狄青麟说,因为我认为他们都不配,只有我尊敬的人才是。你可以不认我,但我却注定要结交你。不论是敌是友。
我在写以上百字左右的话时,感到一种无比揪心的痛。没有朋友,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在他们的口中,却显得的别的骄傲自负。一个是极度渴望,一个是挑剔苛刻,但真正的朋友是在铁与血中锻炼出来的,有关这两个人,我认为他们还是没有朋友为上计,如狄青麟所说,因为别人不配。
现在,他们两个没有朋友的朋友坐在一条路上,坐在一辆车上,等一会儿还会坐在一张桌前,登上一座楼里。

五 天青如水
1
在狄青麟同傅红雪共乘的座驾马头离太平城城标,一座大理石石碑还有一尺的时,太平古城古朴而平静,太平如钟。在狄青麟同傅红雪共乘的座驾马尾越过太平城城标,一座大理石石碑一尺的时,太平古城便不再太平。阑珊的夜色之下,青龙会的天罗地网的已经伸张开了。它惯有的触角,仿佛一只黑手藏在漆黑的角落,随时等候一个弱小的生命在魔掌中陨落。
深沉的夜,柳梢头,月牙弯弯。
很多的认都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入夜色,人们的眼前一亮,犹如刀光闪过。两个风华绝世的刀客下车,一个白衣如雪,浅显笑容,一个皂衣如墨,冷峻无情。一个坐在墙角角落的瞎子似乎看出了门道,他对众人说,将有大事发生。说完诡异神秘的一笑,消失在月色中。

2
笔者在此需要一些笔墨介绍相关青龙会的知识。在老师的六篇带有沉重浪漫主义色彩,小说推理性质的报告文学中,出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帮会──青龙会。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但它却是三百年来最强的秘密组织。
由于我写的只是小说,所以在老师的基础上,需要一定虚构来壮大这个帮会的声势。如下所示,正是笔者构思的青龙会,也是拙作中青龙会概述,如有雷同,博君一笑。
青龙会组织机构表
一 龙头 (创建者一名)
二 贵宾 (算上傅红雪者,两名)
三 左右护法 (两名)
四 青龙会旗主 (三名,掌管“青”,“龙”,“会”三字大旗)
五 四季堂总管 (四名,春夏秋冬四堂总管)
六 各月堂 (十三名,包括闰二月的堂主)
七 三百六十(九十)分舵 (三百九十名,遍布大江南北,闰二月的三十名分配在扶桑)
四季堂主要负责范畴
春季堂:二、三、四月
夏季堂:五、六、七月
秋季堂:八、九、十月
冬季堂:十一、十二,正月
三百九十分舵的主要负责范畴
正月:目标
二月:渗透
闰二月:影子
三月:传递
四月:财源
五月:刑罚
六月:训练
七月:策划
八、九、十三月:行动
十一月:肃整
十二月:暗杀

3
九月廿四是个平凡的日子,在平凡的城镇上算不了什么,但如果恰好对于青龙会来说,又恰巧是在在秋季堂分布的太平城呢?
九月廿四便成了一个可怕的咒词,就在当天生日的人,也不免后悔为什么生在这一天了。

4
打一个不太合适的比喻,以一个现代的人眼光来看,狄青麟的生活是高品质的,他身上一袭量体裁衣的白衫可以看作范思哲的精品,他的宝马香车是克来斯勒,他下榻的酒楼是五星级的希尔顿。他所居住的天字号号房间便是用美金计量的总统套房。
在距离太平城还有一些时辰路程的距离里,狄府上上下下一百二十八名仆从一同先行赶往太平城,他们安排好小侯爷的住处──所以有脸面的酒楼一律重新装饰,他们不在乎金钱,只为了让小侯爷宾至如归──不论下榻那里,都可以满足狄青麟生活上的高姿态需求。
狄青麟和傅红雪跨入的是“名人堂”客栈。来这里的无不是名人贵宾,此客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真的只接待江湖上由脸面的名人,其他官场,商界的人,恕不接待。很少有人愿意放着好好的官威不摆,而喜欢在江湖上东游西逛,所以狄青麟也算的上是个江湖名人了。
镰刀似的弯月仿佛镌刻在蓝黑色的幕夜一样,太平城繁华的街市热闹开来,车马川息,灯火辉煌。楼上也是通明一片,十六菜二汤,热气腾腾的美食经由一位白衣素面清秀女子端出,端到一个人一张大圆桌的狄青麟面前。他俯瞰楼下,像是以为决定人类命运的大帝一样,在他眼中,人的生命卑微的如同盘中的猪肉。狄青麟又微笑了。
掌柜感到奇怪,侯府的福总管说今日有以为贵宾降至,闲杂人等不许靠近酒楼三丈范围之内,违者皆杀无赦。但此刻却有一个脸色苍白的跛子坐在狄青麟不远处的方桌上进食。他目光如冰,只是一口一口精准无误的夹菜吃饭。他的菜只有两个,也寒酸的多。像这样贫苦的人,掌柜自己也瞧不上,却发现狄青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他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何以能同狄小侯平起平坐。
事后这个掌柜说,我刚开始还在想,我的牌子做塌了。之后小侯爷说这个人是傅红雪时,我又惊又喜。江湖上名气再大也大不过他们两人,从那天起,我们名人堂又多出了两间雅室,青麟居和红雪轩。该掌柜日后成为富甲一方的巨豪,很多人来这里仅为了目睹傅红雪坐过的桌椅,一品他吃过的寒酸二菜。还有一些怀春少女就连摸一下青麟居小侯爷坐过的椅子都会浑身颤抖,脸上充满柔情蜜意。名人堂不再仅仅接待名人,任何人来这里只要出的起价钱,都可以得到最一流的服务。
狄青麟在咳嗽,吐血。他用真丝白绢抹去嘴角的血迹。他手中仍有九,苍白的手指握着透明的酒杯,仿佛垂死病人得到了救命偏方。
你有病?傅红雪问。
狄青麟点头,痨病。
你不该那么放纵的。傅红雪说。
狄青麟没有回答,脸上依如往常的宁静镇定。
傅红雪说,我一直在想你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我们是同一种人。
狄青麟笑着问,哪种人?
孤独的人。傅红雪说。
狄青麟苦涩的喝了一口酒。孤独,谁人没有孤独感呢?
我的感觉尤其如是,很多人羡慕我,因为我贵为天胄,我有取之不尽的财富,我有显赫的声名家世,但是绝对没有人知道我的不快乐,我的寂寞。狄青麟说。
傅红雪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对,你能。你也孤独着。有时,我想买卖我的身家世名,有时我想买卖我背负的压力。我的府邸中有一座专门练剑的暗室。每个人都只看见了一个风流潇洒的狄小侯,却看不见阴暗里的另外一个我。
但我劝你不要放弃你的爵位。
为什么?
你一放弃,你就得死!
就凭他们?
我知道你看不起任何人。但你能明白这些年来我悟到了什么吗?
请说。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的刀再快,你的剑再疾,始终有人在你之上。傅红雪说,你若成了天下第一,那么你肯定也是天下第一早死的。
你也遇到过强手?
是,差一点就死去了。
但江湖上没有人知道。狄青麟骄傲的脸有些变色了。
因为他死在我的刀下。
狄青麟又怔住了。他比你强,但死的是他?
傅红雪点点头。他的目光望向漆黑的群山,似乎当年的高手再现,隐藏在青幽幽的湖光山色中。
你听说过小李飞刀吗?
嗯。
他略逊于上官金虹,但死的人却是上官。
这可以说明什么?
他有出手的理由,只要理由充足,就可以战无不胜。傅红雪说,这是我悟到的第二个成果。
狄青麟的目光中带着尊敬。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江湖的纷纷绕绕中插上一脚吗?
因为你要证明你自己,证明给别人看,就算不是小侯爷,就算没有世袭的荫庇,你也可以在江湖上立足。
这一次狄青麟会心的笑了。不错,我就是要让所有的人认同我。不光有财有势,有容貌,我还有实力。我有快刀在手。
傅红雪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他很明白他的想法,他也年轻过,他也冲动过。他不求名利,出道时仅仅为了报仇,大仇未报,他浪迹江湖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一个有着羊颠风的跛子可以让世人刮目相看。
笔者在写这篇小说时,心里是充满挣扎的,因为小说中的人物正是因为自己的写照,为了证明价值的而不断的努力,挑战别人 ,虽然听起来光荣,看起来不可一世,说起来津津乐道,但其中的苦楚只有试法者才知道。老师自己也说过,关于他的传记,为了谋生,只好出卖。活下去,吃饭,养家也正是一种悲哀。
能够有一个知音就够了,人生一世,我请你喝酒。狄青麟说。
我从不喝酒。傅红雪回答。
那么茶呢?
可以。

5
夜色浓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一个劣技的画师,铺开一张珍贵的宣纸。他就随随便便,取支笔,蘸满墨汁,胡乱涂鸦。完毕之后,该画师举着画,沾沾自喜。他以为自己绘制成了一幅绝妙丹青。
夜已深。街面静悄悄。傅红雪罗冷冰冰的站在松溪桥的桥头。他向南面望去,突然发现月光下的杨柳垂堤有些类似于江南的姑苏的桥头巷陌。弯月的月影倒映在鳞鳞微波的水面中。
傅红雪进入一家还亮着明灯的客栈。
他不知道,他的身后正有一双无情的眼睛凝视着他。
先前我所写的只是个序曲,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恶战了。

六 没想好标题 PT1
1
这是这条街上现在唯一亮着明灯的客栈,规模不大。自然无法和名人堂相比,但对于傅红雪来说,这一切已足够。他从不苛求像狄青麟一样的挥金如土。他早已习惯清贫。贫苦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他的人格是高尚的。他一样会有活着的价值。这是傅红雪自己的观点。他从钱囊中取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打瞌睡的老掌柜面前。
老掌柜揉了揉睡眼,取出一本名册,翻了翻,他用手指指着某行说,东廊第四号房没有客人。
傅红雪走在狭长的走廊里,听见沉重的鼾声。整个客栈出除了这种比较明显的声音别无其他了。一扇窗户半开着,风吹进来。傅红雪顿时感到一阵寒意从背脊上升起。他环顾客栈四周,固然有明灯,却显得何其恐怖与狰狞。隔开两条街是狄青麟的名人堂。那里的今晚一定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傅红雪离开的时候,听见楼上响起了悦耳的丝竹琴音,歌女曼妙莹脆的嗓音,他竟然也有些飘飘然了。狄青麟的确是个潇洒的公子哥。如果我的脚不跛,如果我没有顽疾,如果我没有仇恨。傅红雪想。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指的是他的羡慕。他第一次羡慕起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
日后,傅红雪回忆起这件事件来,无不感到怪异。我的心中怎会有那样的想法?当然,傅红雪依如往昔,一个人,一把刀,浪迹天涯,独来独往。

2
傅红雪推开四号房间的门,他突然闻到一种奇异的花香,香味正是随着开门时的一霎那传进他的鼻子里的。傅红雪判断香气从里面出来,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是夜眼,在漆黑的房间里,他可以不用点灯,行动如常。傅红雪左手的青筋已经突出。
一个光滑香润的躯体发出一生销魂的声音。他已经靠上了傅红雪的身体。傅红雪在黑暗中看见一个雪白的胴体。关于女人的手法,我可以保证绝对不在昔年的楚留香和司空摘星之下,因为她的春葱细指碰到傅红雪的胸膛,他的上衣就已解开。傅红雪苍白瘦削的胸肌已然裸露在黑暗中。那样的感觉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个从未见过世面的美丽处女。但傅红雪没有动。
你是什么人。他问。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但,我是小侯爷派来伺候你的。女人的另一手已经握住了傅红雪坚挺的尘根。傅红雪的眼里闪过一丝悠远的痛苦。众所周知,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握住他的尘根的。傅红雪的思绪回到多年前的晚上,却又立即飞了回来。这个女人是谁,的确已不重要,他是狄青麟派来的,也有可能是青龙会派来的。
女人说,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傅红雪默不做声。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些年来,他深居简出,孑然一身。他的禁欲比苦行僧还要彻底,他几乎断绝了所有的欲望。但这种野望是人于生具来的──一个男人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赤裸裸的立着。她用腿缠绕他的身体,她在他耳边吹气如兰,这男人自然会勃起。
傅红雪叹了一口气,他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发泄过了。
有关于这一夜的畅快淋漓,笔者不在此进行赘述,读者自己可以体会其中的销魂畅快。
你叫什么名字?傅红雪问。
媛媛。女人说。
傅红雪清晨醒来时,阳光已经很好了,它从东面升起,透过纸窗上星星孔孔照进来,木地板上的灰尘似也在其中跳舞。一套崭新的黑色劲装已经铺叠整齐放在枕边。客房正中的圆木桌子上放着一笼热气腾腾的汤包,一壶香茗,一碟陈醋,还有一张质地优良的便条──不成敬意,请笑纳。署名处是一枚刻着麒麟图案的印章。
傅红雪推门出去,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整个客栈已无宾客。只有十几名白衣人。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小跑过来,他说,在下杜闲。是狄小侯十六侍卫的领班。代小侯爷问,傅公子可否感到满意。
傅红雪点点头。
杜闲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只要傅公子满意就可以了。
所有的人呢?傅红雪问。
杜闲说的话让傅红雪心里咯噔一下,昨夜已经驱赶在一里开外了。
昨夜?
是。
何时?
在傅公子进入房间之后的半刻钟之内。
你们是十六个人?
是。
杜闲一脸严肃,对于狄小侯交代的事情,他们一向一丝不苟。这样的饭碗不好端,固然每个月有五千两赏励,但一次不完美,都有可能丧命。
这家客栈名为“第一家”,有二十七间房,五个出入口。我们有五名卫士守在出入口,地下有个屠宰房,两名卫士把守。傅公子的四号房周围门口各有两人。余下五人便在客栈的顶端。
请转告侯爷,傅红雪感谢他。他动用了所有的护卫保护我,那么他自己呢?
有福总管在身边。福总管的本领比卑职高上不知多少倍。
你过谦了。傅红雪说。他一眼就看出来,杜闲的功力之深厚,可以名列江湖前五十人。
狄小侯有句话请卑职代转傅公子。杜闲说。
请讲。
“不论你是来做什么的,是某人的敌人也好,朋友也好,却永远是我的朋友。在这里,不论你做什么,我都要让你享受第一流的待遇。”卑职只是说了小侯爷的话。
傅红雪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些年来,他虽然孤独一身,但他也遇上一些血性的好汉子。他们恩怨分明,重情重义。他们视傅红雪为知己,不管他是否也这样看待。他们说,只要傅公子一句话,我赴汤蹈火也不惜。每每这时,傅红雪总想上去拍拍他们的肩膀,他想说一句,谢谢你,朋友。但他没有,他知道,他注定是要一个人,一把刀行走江湖的。他若有了朋友,就会让别人收到拖累。他固然是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却总也是个人,一个血肉铸造的人。他是一个好汉子,所有的感激只能藏在心中。
这便是傅红雪,老师笔下的傅红雪,我所能理解之后的傅红雪。笔者写傅红雪,因为他值得每个人去学习去尊敬。
谢谢你,谢谢小侯爷的美意。我也有话要转告小侯爷。
傅公子请说。
我只是一个山野闲人,任何人对我想报仇什么的,我都不在乎。只请小侯爷不要为我一人大费周章,劳请各位大驾。他的美意,我心领了。
杜闲说,是,我一定转告。
没事的话,卑职先行告退。
杜闲转过头,傅红雪自然看不见杜闲脸上的表情,三分忧虑,六分惶恐,余下的一分是疑惑。
十六个人像鬼一样的悄然消失,空荡偌大的客栈里只剩下傅红雪一个人,连老掌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傅红雪的目光依如冰霜,他突然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订着一张符,正因为这地方不起眼,傅红雪才看得见。
符上画着一条笼,青幽幽的苍龙,八个字在龙边──天青如水,飞龙在天。
傅红雪冷笑,他走出客栈,走在长街上。他的胸膛挺直,他瘦削的身体如同标枪一样挺拔。他充满自信,快刀在手,他还会怕些什么?!
如果有谁想他死,他一定让他先死。这是傅红雪简单的拔刀理由,没有恩怨的出手,才是无敌的关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些年来,他的第三个悟道是,边城一战,他虽非白天羽之子,但还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败给了叶开,因为叶开有一颗宽恕包容的心,而他有的仅仅是莫可名状的仇恨,所以他败。但多年之后,他再也未败,因为他已无仇恨。一个连生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何来仇恨,报恩倒是有的。不管她是谁,白凤公主毕竟养育了他十八年。他的心里只有恩,没有怨。所以他可以不败。

3
有一件事傅红雪或许还不知道,当天下午杜闲也死了。因为他没有如实将傅红雪的话转告给狄青麟。他只是说,傅公子非常满意,而且非常感谢小侯爷。
狄青麟问,就这些?
杜闲的腋下渗出冷汗,是。他回答。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你跟我有多少年了。
六年。他说。
你不了解我,但你也不了解傅红雪。因为他绝不可能满意的。狄青麟说,像他这样的人本就是闲云野鹤,怎会愿意受如此的束缚。
他是这样说的吗?
杜闲低下头,他的确有这样的意思。
但是,你没有说。狄青麟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是,我知道。我该死。
你要我动手?
不,我自己来。杜闲抽刀。他的目光突然暴起,身形卷向敞开的大门。
倒骑驴出手,他的剑出鞘,轻轻一划。杜闲在外面四五个起落,当快要接近大门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飞翔了。他重重摔下,死亡。
你做错了两件事,第一,你没有如实转告傅红雪的意思。第二,你不该逃走的。
狄青麟杀人是不犯法的,因为他永远高高在上。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仵作验尸时,他会发现一件怪事,杜闲的身上没有一个伤口,但他内在的经络却已都被震断。
我要推翻之前我的某些关于狄青麟的观点,我说在狄青麟面前,做错了事要死,其实也未必,这要看小侯爷的心情了。他高兴时,犯错的人可以继续活下去。。他若不高兴,功臣也能在世上消失。狄青麟是随性的人,他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某种角度上说,狄青麟还未成熟。这或许同他的家世有些关系。
──豪门多败子。败子又大多喜欢草菅人命的。他们哪里会理会死者的感受,或许有一天,当逆子他们的喉咙被刺上一刀,他们才能体会到死亡的恐惧。

七 没有想好标题 PT2
1
有谁可以想象的到原本一座废旧的庄园竟然在一夜之间恢复成了往日的金壁辉煌,连我自己也不信,我只见过半年建立的豆腐渣工程,已经算是快的了。但仅仅一天,若非有鬼神的帮助,谁也完成不了。但太平城是青龙会秋季堂的本部,九月廿四的分舵地,恐怕也只有青龙会办得到。他们之所以要如此兴师动众,因为狄小侯来了,狄小侯的身份同左右护法平起平坐。
现在的狄青麟坐在火炉边,他倚在短塌上,赤脚踩在纯白色的波斯羊毛毯上。如果江湖中有是个人不能一日无酒,他算是一个。掌中又有了酒,狄青麟自饮自斟,炉火的火烧烤着三五片鲜红的牛肉,香味四溢。狄青麟苍白的脸高贵的没有一丝表情,他又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在酒中。他将酒一饮而尽,又斟满。生命的人应该少喝酒。
一个柔弱又温软的声音飘入房间。媛媛甜甜的笑着,她像一阵春风一样钻进暖洋洋的屋子。她褪下外套,露出单薄透明轻衫罗衣。狄青麟的眼睛开始放光,他突然看见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也跟着进来了。
他是谁?狄青麟问。
楚台风。他说想来看一眼小侯爷的风度。
有很多的女人都争着看我,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如此过?你是楚台风,人称圣手剑客?
是。楚台风必恭必敬的回答。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算小。圣手剑客四字是十五年来大大小小一百九十六场战斗换来的。他这次来的目的有一半是为了让狄小侯赞扬他的。
你已经看了不止一眼了。狄青麟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楚台风刚才的微笑就像被刀划过一样。
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又道,我只请了一个人,两杯酒,两副碗筷。你来了,该怎么分配。
你是该走了。媛媛说。
楚台风咬着牙,面无人色。是,那我告辞了。
把门关上。

2
狄青麟举手替媛媛倒满酒。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媛媛反问。
傅红雪啊!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媛媛说。昨天,他要了两次。
两次不算多。狄青麟站起身子来。手开始不规矩的伸进媛媛的前胸里。我一般要四五次才能满足。
讨厌。媛媛拍了一下他的手。难怪你成了痨鬼。
你们两个倒是一对。
为什么?
你也有段日子没碰过男人了吧,媛媛小姐。
媛媛盯着火炉中跳跃的火苗,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如果我不是会中的人。我想我会爱上他的 。但是……
他一定要死。狄青麟替她回答了。
媛媛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悲哀。
狄青麟为她夹了一片牛肉放在碗中。入会的人,是不能有儿女情长的。
你没有爱上过别人,你不会了解这种感受。
这倒是的。狄青麟狡诈的笑了起来,我从来没爱上过谁,除了我自己。
我已经说了。狄青麟说。
说什么?
我说,我是来害他的。如果他不是青龙会的朋友。他就是它的敌人,也是我狄小侯的敌人。
你不该说的。我们是要你接近他。随时随地给他一刀。媛媛说。
你闭口。狄青麟说。你认为我会这样做吗?对其他人,我可以毫不留情的出卖,它们只是垃圾,甚至是你,青龙会。狄青麟冷冰冰的也如同傅红雪一样把人拒之千里之外的姿态。
你。媛媛瞪大眼睛。
不过,他是傅红雪。我一直想他和他堂堂正正的决斗。他是我尊敬的一个人,我决不能因为别的东西妨碍我的原则。
媛媛无话可说。狄小侯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若要出卖一个人,他就真的会把它当成一头猪拉到集市里兜售。但他若要光明睁大的挑战,他就绝不会偷偷摸摸。他的倔脾气同身世不成比例。
你给我记住了,你们可以用计谋来陷害他,但我却一定要亲手解决他。谁如果犯了这条规则,不管他是谁,一律杀无赦。
你真的那么冷酷无情。
是。
但你知道龙头的厉害吗?你同傅红雪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他若一动,你刀未出就是个死人了。
我不管,这是我个人的原则。狄青麟说。
你的脾气真该改改了。媛媛叹了一口气说,不过我想和你打个赌。
赌什么?
四十万两银子以及我的一条命。
银子不是问题,但你的命。
是这样的。如果你赢,我的秋季堂输给你四十万两白银,但我若赢了,我的命便是你的,而且你也要输二十万两。
银子我不在乎,但为何我输,赢到的却是你的命。
媛媛说这个赌局的时候,狄青麟的瞳孔在收缩,酒杯“波”的一声被捏破。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镇静。这场赌局对于狄青麟来说虽无百益却也无一害。他笑了,仍是高不可攀的神秘微笑。
我赌了。狄青麟说。
媛媛也在笑,笑得仿佛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看着这个风骚女人的笑,狄小侯的身体里有股暖流在汹涌冲击着他的心肝脾肺。他扑向前,按倒了媛媛。
慢着,媛媛说。傅红雪的命是你的。同样,我的身体却是傅红雪的。她又在笑,这次笑得甚是淫荡卑贱,就像那种五文钱可以干上十次的女人。狄青麟小腹中的火焰立即被一团冰冷的井水扑灭。他咳嗽两下,身体站直。
我的原则,你学的很快。
因为所谓的原则,其实都是用来逼人耳目的胆怯措施。媛媛说。

3
这是条长街。很长,因为长,所以看不见街的尽头,但看得到繁荣长街两边的买卖。长街叫做太平街,今天却绝对不会太平。
傅红雪走出客栈,冷风扑面。他一愣,面前的街一个人也没有,卖菊花的小姑娘,算命的瞎子,妓院门口眉来眼去的妓女。门窗紧闭,一条黄色的土狗慢悠悠的在街心穿过。这也是小侯爷安排的吗?还是……人死光了?!
傅红雪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这里静的异乎寻常。阳光灿烂,和蔼可亲的像慈母的手揉在傅红雪被凤刮疼的脸上。傅红雪仰面,看太阳。太阳是可爱的,多晒晒日光,人的心里就不会充满悲伤与黑暗的想法。不管将发生什么是,只要头顶有阳光,手中有刀。我就是不败的神。傅红雪想。
青石路面被扫的一尘不染 ,不知何处飘来一片尘土。迷迷茫茫中,傅红雪看见了整齐划一的两排人,他亦听见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只有经过训练过的队伍,才能走出这样的步伐,也只有一个组织训练的出这样一批死士──那就是青龙会。
整条街的人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在于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一乱便是错,一错便是败,而败就是死。傅红雪的左手稳若磐石,他的右手静如处子。他知道青龙会的第一轮奇袭已经来临。
你们若要我死,我一定让你们先死。

4
你知不知道,傅红雪出刀有什么特点?
以静制快,以快制快,以不变应万变。狄青麟说。
媛媛说,这些年来,杀的人越来越少了。能值得他出手的人少的可怜。
今年从正月初一到昨天为止他只杀了三个人。湘北老虎寨的雷老虎,关东一把刀的方挺,还有妙笔书生朱淙。
这些人连三流的都算不上。狄青麟皱着眉头说。
的确如此。媛媛说。
我特地安排了一组死士去刺杀。你知道他的到挥出的界限吗?
什么是界限?
就只是凭拔刀,可以杀死多少人!
多少?狄青麟问。
经过三年来我有效的统计,六年前甲子年,他杀的人最多,五十三人。他一刀挥出的界限是二十二人。恐怕这个数据连傅红雪自己也未计算过。媛媛说。
这一次你派出的死士有多少?
二十三人。
你的意思是,前面的二十二个人都是去送死的?
是。致命的一击是最后一人。
傅红雪的刀一向必别人慢拔,却快上一倍。在刀力用尽之后,该人才会出手。这时的傅红雪刀力尽丧,他必死无疑。媛媛笑眯眯的说。
狄青麟突然哈哈大笑,甚至捂起肚子,蹲在地下。
媛媛一愣,你笑什么?
狄青麟继续发笑,好一阵子才停止。媛媛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过她已然对她的刺杀计划充满信心。
你很好,的确什么都算进去了。但是你若把傅红雪当成是木头的一样笨蛋,那么你就真的算是笨的了。
我哪里出错了。
应该是二十四人。你没有把太平街的宽度计算进去。街的宽度的确可以容纳五人同行,但若挥着刀的人呢?他的范围就会缩小,所以你一定将他们分成了两排。两排十二个人,你多出一个人。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多出的那人才是关键。如果是二十四人,情况就不同了。三排八人,二排十二人,四排六人等等。所以我劝你以后组组千万别挑选单数。
媛媛变了变脸色。她万万没想到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原来漏洞百出。她猛地喝了一口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5
傅红雪已拔刀。刀声在风中,风声在耳边。耳边有血花飞溅的声响。傅红雪从没有算过他们有多少人,他的确看见了左排尾处多出的一人,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他致命的终结者。傅红雪只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挡路的人就要死!

6
关于“4”中狄青麟的观点,笔者有话要说,其实狄青麟也没有算过二十四与二十三之间的区别,他这样说,仅仅为了逞一时的口快。他心中的想法是这样的:傅红雪很快,不论他出刀在前在后,活下去的人一定是他。拔刀的先后根本不是制胜的关键,重点在于一个“快”字。他相信傅红雪。
速度证明一切就好像事实胜于雄辩一样。
刀若未出,后发制人。
刀若出鞘,先发制敌。
我发现如果你真的要处心积虑的去谋害一个人,到最后你会发现受伤最深的人却是你自己。所以那名突出的刺客死的也是最可怜,他的快刀还未出鞘,人头早已飞出三丈开外。该刺客当初接到的命令是,比傅红雪慢拔刀。

7
媛媛悲伤了好一阵子说,的确算是我的疏忽了。今天,但他的记录上又多出二十三条生命。
你早已知道你会输。狄青麟说。
呵呵。是的。媛媛说,不过,你的观点我没有想过。谢谢你给我指引迷津。
那二十三个人不是很无辜么?
不。本来就准备让他们死的,他们是犯了本帮会规的罪人,借傅红雪的刀灭口更加痛快一些。媛媛说。
原来我没有赢,傅红雪没有赢,你没有赢。但输家却只有那二十三个傻瓜。
银两,我早就送来了,交给了福总管。他已经送回了侯府。
狄青麟皱了皱眉头,真的,四十万两。我不信,青龙会会那么大方。
当然,不会那么便宜你的。因为还有更大的一票在等着我们。
媛媛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反而闪着喜悦的光芒。有件事要麻烦小侯爷。
你说。
五天之后,太平城的快活林将有一票官银过境,数目是一百八十万两。
难怪。还有一百四十万两,那四十万两,青龙会当然不放在眼中。
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扯上我?你知道的,我对此兴趣不大。
因为这次的银两是官银,你又是官家的人,没有人会怀疑到视功名为粪土的狄小侯会抢劫银两。
我一定要这样做吗?
是。这是上头的命令。
狄青麟冷冷的说, 你别忘了,我不是青龙会的人,你少用龙头的命令来压我。
这个理由很差,话虽这么说,但你无法拒绝,不是吗?
是,狄青麟叹了一口气。
对于此,一向张狂的狄小侯也无可奈何。因为很多年前,青龙会帮过他一次大忙,所以他们立下不成文的契约,若青龙会需要帮助,他不能拒绝。关于青龙会的帮助,狄小侯爷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是有预谋的安排,如果是,那么他就卖给了青龙会,一辈子被骑在头上。这似乎比不入会,杀无赦更加残酷。
仅此一次。狄青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由于气血攻心,剧烈咳嗽。我可以帮你们杀人,解决一些你们不便出手的对头,但打家劫舍的小事以后别再招上我了。狄青麟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
是。仅此一次。媛媛道。突然,她目光一闪,什么人!她喝道,接着推窗而出,飞到屋外的庭院里。黑色夜幕下,一个人影在房檐上翻滚起落,是江湖上少见的“八不赶蝉追云式”上乘轻功。媛媛正待跃起,狄青麟说,不用了。太远了。就算是我,也追不上。
我们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媛媛焦急的问。
可能是吧。狄青麟这一次又变得狡黠起来。
绝对不能让他泄漏出去。
的确不能。狄青麟说。
你有什么办法?媛媛问。
只能封城了。
封城?
是。除了那一票官银之外。其他的人不能随意进出太平城。狄青麟说。
也只能这样了。两天之内,我一定要把他给挖出来。媛媛说。
狄青麟盯着她,目光如刀。媛媛似乎看见一匹心怀鬼胎的狼正恶狠狠的盯着她。那种带着怀疑性质的侮辱性眼神让她受不了。她的身体似乎一下子赤裸,在数百双色咪咪的眼睛中展示妖娆的躯体。

8
媛媛走后。狄青麟像瘫痪了的老人,坐拥在软塌上。他苍白的脸痛苦的泛着红光。狄青麟的手第一次不那么稳定的握住酒杯。他咳嗽,他吐血,吐得满身的血。
狄青麟在那一刻似乎老了十年。他还年轻,还值风华正茂,现在的眼角却布满了一丝丝皱纹。他在担心些什么呢?
炉中的火早已烤焦了牛肉,一股臭味顺着封飘荡在屋子里。狄青麟平静了好一会儿,他击掌。
福总管进来。什么事?小侯爷。
请应先生来。狄青麟说。

八 没有想好标题 PT3
1
冷街。
天冷是因为到了换季的时节,落叶飘零。这是应该的。但街冷,是因为街上没有人。确切来说,除了傅红雪之外,其余都是死人。二十三具尸体,死时或许不痛苦,但表情却是狰狞可悲的。血河顺着路边青石间的罅隙在傅红雪的足下蜿蜒开来。
傅红雪的刀归鞘。他镇定的立在街的中心,没有动,就算风吹散他的头发,衣抉咧咧作响,傅红雪握紧刀。如果拥颜色来形容他,恐怕只有黑与白最为恰如其分。墨黑的劲装,漆黑的快刀,乌黑的眸子;惨白的肤色,苍白的双手,灰白的眼神。如果用兵器来形容他,他是一杆霸王枪,他的腰杆挺直,百折不挠;他是一柄快刀,雪亮明朗,从不在轻易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他目光如刀,精神如刀。如果用动物来形容他,他是一匹狼,被狼群除名,独自流浪在冰天雪地中,自己舔疗自己的创伤。他是一头豹,精干矫健,敏锐敏捷。
傅红雪闭上眼,冥思沉想。他看见了一片碧绿的草地,春风荡漾,蝴蝶飞舞。一个翠衫佳人远远的站在花丛中。她蹲下身子,起身时手中已捧满浅蓝色的小野花。她微笑着朝傅红雪走来。他看清她的面目,翠浓!傅红雪的嘴唇搐动一下。
卖花来。十文钱一盆的小菊花。卖花女明快的叫卖声把傅红雪拉了回来。
他睁眼。地上的二十三具尸体不翼而飞,连血迹也冲刷干净了。秋阳高照,秋风萧瑟。街面恢复到往日。他每日所见所闻的卖花姑娘,大饼铺的老父女,妓女,耍杂的,一个个鬼斧神差般的回到了街上。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之前有场恶斗,血流成河。他们只是规规矩矩的叫卖着自己的生意。
傅红雪开始向前走,他背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他第一次有一种进入狼窝的感觉。这不同于死亡,而是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不论是狄青麟身边身手如鬼的十六侍卫,还是太平街上飞去来兮的奇异景观,都让他从心底溢生出诡异的寒气。青龙会的可怕与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接下来该怎么办?!每个人各自做各自的事,但他感觉得到他们都在看他,肃杀!虽然每个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但可能每个人都是青龙会的奸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傅红雪继续前进。
好快刀!有人赞道。傅红雪看见一个盲眼的算卦人站在角落。瞎子说,请老朽为公子算个卦。
你想算什么?摸骨,拆字,还是手相?
不,听刀!
听刀?
是。我虽然看不出,但听得出。
你听出些什么?
从刀声中,我听出了一幅画面──有一块乌云在你的头顶,你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不过……
瞎子笑了。不过,乌云的上方却总有一片蓝天和一轮红日。
傅红雪也笑了。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的开怀大笑。放肆的笑声惊遍了街上的人,他们看向他,思考着这个脸色苍白的怪物是不是个疯子。
就这些?
是,就这些。瞎子回答。
谢谢。傅红雪说。
瞎子用竹杖点着地面,慢悠悠的转入角落,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傅红雪已经看不见他了,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瞽目神剑:应无物。他是应无物也好,不是应无物也好,都已不重要,关键是,傅红雪一抬头看见了蓝天,一朵奇形怪状的云挡在头顶,光线有些黯淡,但风吹来,云飘去。阳光扑面,清新可爱。傅红雪再次露出无邪的笑容,他有一口白净整洁的牙齿。阳光在头顶,傅红雪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那是神光,是经受众神祝福亲吻后的佛光。
傅红雪走在笔直的长街上,拖着残废的右腿,一步一个脚印,每个脚印坚定而深刻。对他来说,青龙会算不上了。他看到的是希望,必胜的希望。

2
若果傅红雪看见了希望的话,狄青麟看见的就是死亡。
今天一起床,他看见媛媛送来的死尸。她说,这是昨晚的偷听者。
狄青麟默不做声的望着尸体,他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男人的第七感觉往往比女人的第六感来的更准确些,所以大凡出色的男人都可以凭借着第七感闯过一道道鬼门关。不过,这一次,狄青麟是必败无疑了。
关于在老师的《离别》一文中。于狄青麟的着墨点不少,作为一个奸角反派,这在一般的文学形式中并不常见。原作中狄青麟唯一犯下的错误是骄傲。骄傲在大多数眼中是缺点,但老师却又更独到的观点,老师说过,过于骄傲的人对于阴谋诡计却有是不屑的。狄青麟正是太骄傲的人,他为了让杨铮死,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他自负至极,却未料到杨铮的钩在分离他手臂的同时,会斜斜的飞向高高在上的狄青麟,所以在原作中,狄青麟是个死人。此为狄小侯最大的弱点,他太骄傲,过于看中自己的身家清白了──一尘不染。笔者在研读《离别》一文后,可以明确了解,虽说狄青麟是个败者,但老师对其的骄傲既惋惜又推崇。
我所能听说的老师作品中耳熟能详的人物,虽然都堪称经典,但他们也会犯错,他们也有弱点,又隐痛。他们的弱点往往是他们最大的优点。李寻欢的博爱,傅红雪的外冷内热,楚留香的宽容,叶开的多情,以及狄小侯的自负。
狄青麟在笔者笔下,被设定为又一次因为骄傲而失败了。

3
太阳快要落山了,树丛的上方升起了淡幽幽的烟雾。金黄的余晖洒落在在树林深处的林荫官道上。据可靠的情报,半个时辰之内将会有一批数目不菲的官银进入太平城,歇息一个晚上后,运往南部。
在一棵古老的枫树下,狄青麟盘腿坐在蒲团上,老僧坐定一般,物我两忘。落叶萧萧,风声仆仆。狄福狄总管站在小侯爷身边,他负着手,一言不发,神情严肃。斑驳的树影映在狄青麟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亦黄亦青,亦红亦紫的奇特光泽。
来了。狄青麟睁开眼睛道。
果然,一群劲装的汉子推着独轮车前进。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是媛媛说过的刑部的第一好手左欢。据说他的点穴功夫,武林一绝,独步天下。
当狄福打开第一辆银车时,他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车内有的只是沉甸甸的石块,没有银两。一击不中,全身而退。这本是江湖上共知的常识,但狄青麟却像疯了一样,逐一击破每一辆押送车。狄青麟突然闻到一股异香,接着从银车里不可思议的探出一双修长的手,在顷刻间点了他身上的七大要穴。

九 没有想好标题 PT4
1
屋外的秋雨就像这样偌大的牢笼一样,阴沉沉,冷冰冰的滴滴答答下着。只有那么可怜的几缕光透射进来。笼内阴暗潮湿,这座牢笼是特制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外面有二十八名侍卫看守,每四个时辰轮替一班。牢房内关押的正是昔日风光无限的狄小侯狄青麟。风从铁栏栅内吹进来,伴着一两声郁闷的咳嗽。狄青麟靠着墙壁,一副奄奄一息的姿态。
他被左欢点了七大要穴,虽然行动正常,但功力已被封锁。单单光明正大的比试一场,左欢连狄青麟的头发都碰不到,但有了扶桑迷雾的帮助,加上那种天下罕有的点穴手法,他确定狄青麟已被牢牢掌握住了。
狄青麟失去了往日高贵的神采,他同街上牢内任何一个乞丐死囚没有区别,硬梆梆的胡须刺破白皙的皮肤,茂密的繁殖开来。他的身体孳生出了跳蚤,虱子,还有老鼠大摇大摆的在他面前经过。
一个女人像鬼魅一样钻进牢笼里。媛媛微笑着,淫荡的相似一个愿意被人免费狠狠操的贱货。怎么样,狄青麟?这里还过得惯吗?
比起我的侯府来……狄青麟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的击在狄青麟的脸上,左颊立即出现了大红手掌印。
你已经不是侯爷了。媛媛说。
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龙头想要你死!
为什么?
你知道的太多了。媛媛幽幽的说。
不论是谁,对于别人的隐私知道的太多的话,都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那么傅红雪呢?
你倒是还想着你的前辈老师。他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他是青龙会的人?
媛媛笑了起来,一向聪明绝顶的狄小侯竟然也犯起傻病来,你看他会是吗?
不是。狄青麟回答。
龙头这次针对的人是你,傅红雪是个附属品,他的威胁性比你小的多。若能一同除去,那最好不过了。
看来我是一定要死咯!
是。
那还不快动手?!狄青麟说。
我舍不得你!我知道你喜欢我。从很早的时候起,就想要占有我了。只可惜,我的身体给了傅红雪,你无可奈何了。
媛媛褪下衣衫,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不无心动的身体就赤裸裸的呈现在狄青麟面前。高耸的双峰,修长的腿。狄青麟却无动于衷的望着她。
知道吗?你很恶心。狄青麟说。
媛媛冷笑,穿起衣裳。你的罪名是抢劫官银。媛媛说。
没有。我没有抢,押运车里是石头。
唉。媛媛叹了一口气。你抢的少了些,四十万两。
灵光闪过狄青麟的头脑,他似乎明白了。那天的赌注好像正是青龙会抢来的官银。她把它输给他,只是为了陷害他。
这一次龙头的牺牲很大。他宁可不要这些银两,却要买你的命。就连那左欢都是青龙会的人,他是九月初三的舵主。哈哈。
狄青麟沉默,无言以对。原来从很早的时候起,你们就想除去我了。
是的。
狄青麟,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失败之处在哪里吗?
哪里?
你太自以为是了。龙头正是看穿了你的这个弱点。还记得那个偷听者吗?猜猜看,他是谁?
我一直在怀疑,有什么人那可以在狄福的眼皮地下溜进来……圣手剑客楚台风。狄青麟说。
不错。他是九月廿四的舵主。龙头知道你对清白二字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在你的人生道路上,绝对不能因为劫银而被玷污,你要做的,是个干干净净的小侯爷,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但是,你知道吗?你的这个污点将永远的洗不清了。
你说的对。龙头的确是龙头,我的确也这样想的。
关于狄福,他已被收买,五万两,现在他一定在江南好好享受他的悠长假期。现在,你最怕的莫过于的丑事外扬。每个人都知道你是青龙会的贵宾,同时你又是劫银的主犯。江湖中人不会放过你,朝廷也不会饶恕你。这便是你,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狄青麟低下高贵的头颅,他知道他的一生算是完了。任凭他如何解释也是没有人会相信。他突然想起他所杀的那些人,娜娜,车夫,杜闲,他们都不过犯了一次小小的过失。他就让他们死,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狄青麟仿佛看见刀下的亡魂,正一个个从地底上钻冒出来,伸着冷凉的手,吐着舌头,他们都来向他索命来了。狄青麟有一条命,但他却出卖了上千无辜的生命。
我错了。狄青麟说。
已经晚了。媛媛说。
青龙会虽然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不过,我们还是办了件好事,功过相抵。媛媛说。
她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伏倒在地上的狄小侯。她冷笑,他已经无力回天了。小侯爷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败在她的手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大笑三声,但她没笑,还有另外一根人需要她去解决。而这个人,若能除去,必定会得到龙头的刮目相看。不可以也没有关系,狄青麟是死定了。这一点就足够了。
媛媛叹了一口气,秋后处决你!不过在此之前,恐怕还有一件事让你更受不了。
什么事?狄青麟有气无力的问。他本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但不知不觉中仍要问一声。这足够说明他已麻木到极点了。
左欢!
是。柳堂主。
有空就慢慢讲给小侯爷听好了。

2
笔者在构思这篇小说的时候,思维很是清晰,但就在写如上的推理时,意识和言辞开始混沌不明。我跳入了一个不知名的怪圈之中,阅读的人或许无法明白,但作为笔者我来说,我感到非常的压抑,为了让读者可以更加的明朗了解狄青麟与媛媛(柳胜依)对话的实际内容,我做出了如下的摘要。无兴趣观看者,可以直接跳过以上,看此摘要即可。
主线:龙头因为狄青麟知道的过多,要出去他。
步骤:
1.打赌。赌注为二十万两,实为脏银,藏于侯府。
2.媛媛谎称有更大的一笔银两入帐。需狄青麟出手帮助劫持,实为石头陷阱。
3.窗外楚台风偷听。狄青麟惟恐世人知道他的另一面,请媛媛查探偷听者的下落。
4.媛媛随手杀个人冒名顶替偷听者。
5.狄青麟劫官银,中计,被擒,名利双失,秋后问斩。
我所能归纳的只有以上这些,关于狄青麟的生死,随着拙劣的写作技法,将会延伸下去。在此中,我会充当解说员,在适当时候,做出归纳。将事情的真实面貌,抽丝拨茧的调查清楚。

3
屋外认识连绵的秋雨。狄青麟已经算不出在牢笼里过了多少天。今天的牢狱,格外明亮,因为点了七十二支雪白的蜡烛。狄青麟还在沉睡之际,被投入一只巨大的木桶,热气腾腾的水扑面而来,他的精神为之一振。接着他闻到花香,四个轻衫单薄的妙龄少女为他挫背。还有一个用纤柔的手指扶着剃刀刮他满脸的胡须。
一张方桌上,放着一袭白衣,一壶狄青麟最爱的葡萄酒。
一个时辰之后,狄青麟水中湿漉漉的起来,披上白衣。他的面前奇迹般的出现一桌美食。一向是他的规矩,十六菜两汤,四种时令果蔬,三种风味的美酒。左欢卑鄙的站在一旁,他说,小侯爷,请入席。
他击掌三下。几个歌女登场,舞姿曼妙,歌声悦耳。狄青麟却没有一丝表情,不是说秋后处决吗?他问。
是。左欢说,不过今天处决的是“侯爷”,不是你。
什么意思。
趁着大好的时光,好好最后一次当侯爷的机会吧。左欢说。
你们要动用私刑?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明天起,你不再是以一个侯爷的身份呆在这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是个野种,贱骨头。。
你说什么?狄青麟厉声问道。
你根本不是小侯爷。左欢义正词严的说。
我不是,谁是。狄青麟问。你,应无物,还是柳胜依。
是傅红雪。左欢说。
狄青麟愣住,惊呆。

4
傅红雪倒下了,他不是被楚台风凌厉的剑势所击败,而是因为一个事实。楚台风没有动手,只是温文尔雅的叙述了一个故事──傅红雪不是野孩子,不是没人要的孤儿,他有爹,而且来头不小,他是世袭一等侯!
傅红雪听说过一个隐秘的传闻:狄青麟的老师应无物曾是他生母狄太夫人嫁入侯门前的密友,于是整个事件的脉络便随着“密友”这两个字水落石出。
狄笑风。狄青麟祖父,世袭一等侯。
狄飞云。狄青麟父,世袭一等侯。
狄青麟。世袭一等侯。
──狄飞云三十岁得子狄青麟。而在十年前,他同一个村姑苟合生下了一个孩子,日后就是与人错抱的傅红雪。十年后,他看上了应无物的情人,与他生下了狄青麟。但却不知道,早在嫁给他之前,狄太夫人有了应无物的骨肉──便是现如今的狄青麟,所以虽然傅红雪的身份地位卑微,但他真真切切是狄侯爷的二字,狄青麟却是个野种。
傅红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他咬破嘴唇。他自己也不能相信,独来独往这么多年,他将养育他十八年的白凤公主当成亲娘一样尊敬,他已不在乎生身父母是谁,现在他才是真命侯爷的消息如同霹雳,醍醐灌顶。他怎么能不激动,不高兴?!
癫痫是一种在心里压力极大,超出人自身所能承受的程度之后才爆发出来的顽疾。傅红雪一直有这样的毛病,在青龙会面前,因为应无物的一句话,他不再惶恐,但现在这个消息袭来,不知道于他来说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楚台风静静的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傅红雪。他不敢相信,当今最快的到如今已然生锈,无法挥出那绚烂的光晕了。楚台风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本是同一种人,都不该生下来。
傅红雪昏睡过去。这本是很好的良机,但楚台风没有出手。他坐下,望向窗外,望向窗外连绵的了几日的秋雨。一阵风吹来,他感到了些许凉意。
在我的小说中,楚台风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物,但笔者设定他的身世也是个悲剧。他出生在一个萧姓的武林世家中,他一出生便遭受世人的讥笑,他的父母都是标致的美人儿,生下的儿子却是个丑八怪。他们将他弃之野外,楚台风咬着牙活下来了。十几年后,他在江湖上成名,改用楚姓。他的面貌是通过青龙会的手段整容出来的,所以他的人也已卖给青龙会了。
楚台风所沉思的事情就是他可怜的身世,他厌恶他的父母,他们生育了他,却没有给他丝毫的爱,相反是鄙视和讥笑。他不能原谅他们,楚台风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再用萧这个姓,并且自食其力,靠自己在江湖上立下脚跟。

5
高高在上的狄青麟终于体会到一落千丈的滋味了,他本已尝到,但他仍然可以以没落贵族的身份孤芳自赏,现在连这最后的权利,他也失去了。
左欢在笑。狄青麟所看见的不仅是左欢的笑脸,他的脸一下子变成媛媛,一下子又变成一条翱翔九天的青色游龙。
狄青麟开始咳嗽,眼前一片漆黑。他说,我想见一眼傅红雪。
你恐怕见不到了。楚台风奉命前去杀他。他或许比不上傅红雪,但若是面对癫痫中的傅红雪,一个孩子也能杀了他。左欢说。
傅红雪只是一个附属品。最重要的是除去你,不管他是死是活,相信他也和你一样崩溃,无力回天了。狄青麟,你就等着死亡的来临吧。左欢说。
看来,柳堂主的这条一石二鸟之计,比预期要更顺利的多。

6
你本可以杀我的。但你没有,所以我也不杀你。
……你是在可怜我吗?
哦?是吗?
是,你的一句话,救了你的一条命──我们本都不该降生在世上。

十 没有想好标题 PT5
1
似乎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定律,当你认为自己精心策划的完美阴谋过于顺利的完成,那么你就应该在其中反省犯下的错误与不足之处。你费尽心机想一个诡计,却简简单单的成功了,这种胜利是不是很让人轻易忘记呢,大凡也只有一败涂地,才能让人刻骨铭心的记住教训。所以左欢的奸笑还没有完结,他听到一个冷酷到骨头里的声音,你错了!
不知什么时候,傅红雪已经走进来。他一直站在灯光的阴影中,一个人,一把刀。苍白的手和漆黑的刀在明亮的烛光下对比鲜明,左欢慢慢回过头,仿佛看见了另一种死亡的象征──他躺入了漆黑的棺材里,满天是雪白的冥钱。
你错了。狄青麟说。他没有悲伤,双眼奕奕生辉。他的脸高贵的像是巧夺天工的冰雕一样冷不可触。
我是个孤儿。傅红雪说。
我是个侯爷。狄青麟说。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本该杀死应无物的,他玷污了我的名节,我的生命中有了一点污垢。
傅红雪说,算我第一次求人,饶他一命。虽然这也是个阴谋,但我仍在一瞬间差点被击溃。应无物的一句话让我重新树立起信心。
狄青麟说,也算我第一次宽恕别人。
狄青麟和傅红雪笑了。两个人如果不笑,是两块千年不融化的浮冰;如果笑了,就是解冻春风,明媚的三月阳光。
左欢的脸由白变青,他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笑越是和蔼,对自己越是不利。他偷偷摸到了后腰间的一双判官笔。拼了!他心中‘暗想。大丈夫有很多事情明知道必败,却还要为之。有很多事情明知可以带来功名利禄,却偏偏袖手旁观。这便是一个人的本色,或许左欢不是个软蛋,且不论他为人如何,但在紧要关头,他还敢拼命,说明这个人有可取的地方。明知是死,拼一拼也许还有一半的机会。
笔者提倡这样的精神,但若果遇到的人是狄青麟,就算拼命三郎重现人间,也只有死路一条。
狄青麟看着高处铁栏栅外的丝丝细雨。他说,秋天是个好季节,可以猎狐,可以杀人,因为血总是干得很快。可以今天有雨。
有雨可以冲刷血迹。傅红雪说。
狄青麟出手,刀已不知何时何地在他手中。一柄轻薄如纸的快刀。
左欢看到一道比盛夏雨后山谷中横跨的彩虹还要绚烂的刀光迎向他的咽喉,他来不及回击。只轻轻一划,左欢便觉得丹田的气再也提不上来。他缓缓倒下,手中握着两截被捏断的铁笔。
我想通了一件事情。狄青麟说。
什么事?
我的衣服上染了泥点。或许日后我仍然是个侯爷,不过恐怕也要过上亡命天涯的日子了。狄青麟苦笑。

2
笔者的住处处于一条狭长的小巷里。每天我都要在这里来回走上几遍,我去买早点,寄信,放学,上班,倒垃圾,都要处于这条小街。我没有注意到围墙里一扇永远关闭着的小门,可能我经常见到,但它实在普通不过,所以没有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直到某天,小门突然被敞开,里面哀乐震天,我看见其中的庭院内堆满了花圈。据后来的询问,我方才知道,这里所住的人,也就是过世的人是本小城建国以来的第一任父母官。
若在以前,只是颗七品芝麻。但笔者所要表达的意思,越是在平凡之中的事物就越是能够卧虎藏龙!
同样是一条太平长街,一堵斑驳的灰黑色高墙,一扇仅能一人通行的柴木小门,傅红雪和狄青麟并没有注意到它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但现在他们走了进去,因为这扇小门的尽头是青龙会秋季堂兼九月廿四的根据地。
柳胜依站在雨后阳光的庭院里。她闻着清新的泥土气,感受多日来未见的太阳的温暖,她在等左欢和楚台风,等他们的好消息。她似乎看到了鲜血,红色的东西尤其可以引起她的兴奋。她一想到狄青麟像狗一样的伏在地上,被人践踏,她感到快乐无比。这个荒谬的计划本就是无中生有,它已经成功了八成。柳胜依真的想笑,痛快淋漓的大笑,她的牙齿刚刚很不淑女般的露出的一霎那,她的呼吸又停止住了,微笑刀刻般的镌琢在她美丽的脸庞上。
她看见了两个人,两个人不属于她所等待的范围之内的人,并且他们带着刀,两个人,两把刀。
你是个聪明而狡猾的女人,知道用不成立的传闻作为一种诋毁我声誉的武器。狄青麟说,但我可以从打赌一件事上看出你的必败。
为什么?柳胜依忍不住问。
你不注重细节,你对我们两个人一点也不了解。
你知道青麟二字的由来吗?家母在怀孕的时候,曾经梦见青色的麒麟飞如腹中。醒来后,将此事告之家父,他说他也梦见了。接下来,我被顺利的产下。如果你硬要说我是应无物的野种的话,我可以有一个有力的证据驳倒你。
什么证据。
应无物是天阉。
或许柳胜依还可以巧舌如簧,但已经没有用了,该死的没有死,这便是她的失败。
你们从一开始就开始合作了。柳胜依问。
不是合作。是尊重。傅红雪回答。
尊重?
一个人何尝能知道自己的疾病什么时候发作呢?为了消灭你们,我答应过狄青麟,和他演一出好戏。
你们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尊重二字的涵义的,尊重朋友是尊重,尊重敌人也是尊重。你不要忘了,我说过,我要堂堂正正的向傅红雪挑战。不是他死,便是我死。而且若是他死,一定要死在我的刀下,才有他战败的价值。任何人,青龙会也好,谁要是多管我的闲事只有死路一条。狄青麟说。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哪种人?狄青麟反问,接着又回答,至少我不喜欢用卑鄙的方式解决别人。若你连我的脾气都还没摸个清楚,又何来战胜我的机会?
我……柳胜依无话可说。那么你一开始就知道青龙会想要对付你。
龙头的想法不错,一个人要是知道别人太多的秘密,就容易被灭口。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南的慕容是三月堂的人,娜娜也是你们的的人,狄福被你们收买,我身边的十个人中有七八个都是暗线,这样的明显,我还会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我真是小看你了。柳胜依愤愤的说。
你没有小看他,是你不够聪明。傅红雪说。他明知道劫官银是陷阱却偏偏要去,正是为了证明你的无能。
若不是我装傻,这场戏不会演的那么好。狄青麟说。
那么你的羊颠风也是假的咯?
难得骗一次人也是满有趣的。最近几年我一直都很健康。
柳胜依崩溃,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想不到就像纸一样易破。
狄青麟说,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在别人背后算计,我不耍手段并不代表我笨,而是我不屑做出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蠢事。如果我想耍小聪明杀你,你死上二十八次也不够。
狄青麟的忠告也是笔者的忠告,此正是我写拙作的精神初衷,老师未完成的第七种武器其实是尊重,尊重你身边的朋友,尊重你那些光明正大的对手。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柳胜依抬头望天,浅蓝的苍穹,白云漂浮,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状向温暖的南方飞去。柳胜依的胜算也像这侯鸟向南飞走,要等到明年春天才回来。大雁是没有心计的,所以它们来去自如,但是柳胜依等不到明年的初春三月艳阳天了,甚至连今晚的火烧云,她都没有眼福欣赏到了。

3
傅红雪走着,一个人走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的脸也成了奇异的金色。
他走出了太平城。
夕阳下,古道上,马蹄阵阵,风尘仆仆。
一个人,一把刀。
狄青麟走着,走在晚霞的火光中。他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冷光,从今天起,他将抛弃侯爷的浮名,真正跨入江湖。
他走出的不仅仅是太平城,也是青龙会的龙爪,自己的阴影。
夕阳下,古道上,马蹄阵阵,风尘仆仆。
一个人,一把刀。
4
傅红雪和狄青麟或许一辈子成不了朋友,但却是永远的对手。他们曾经走在同一条山崖险道上,现在又同样走在落日中,于是苍茫的大地上出现了两个人,两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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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没办法,很累。我自认为在语言词藻的堆砌上,我颇有造诣,但在分析逻辑问题上,我的东西甚至经不起自己的琢磨。纸老虎一个。这问题其实挺致命。
不过没关系,我还年轻,犯错是应该的。
模仿的部分就不用说了,不伦不类的,但我还是很满意自己对于狄,傅二人的评论,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伟大,王不留行个人的风格毕竟在“古韵”得到些许平衡。这个平衡点便是写的“很累”的最大痛处。
我本想写一片两三千字的后记的,但提笔便呆若木鸡。我于老师,于狄,傅二人,我所有的尊敬和钦佩都在作品中。所以闲话就不说了,希望别把它当小说看,会让人抓狂的。还是看作是评论吧,反倒能引起傅红雪迷的共鸣吧。
呵呵。

发表于 2005-7-2 07:3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小说中的评论,又似评论中的小说

题目是((评论天涯明月刀和离别钩))

在下感觉主要是评论都使快刀的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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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3 03:04: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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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7-3 19:40:59 | 显示全部楼层

菩提兄一语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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