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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r]这二十年，国无乱可平，官无贼可剿，州府无灾可救，万民无聊赖而终，天下太平。[br]这二十年，烟花巷陌，多少流连公子，翠瓦珠帘，多少王谢世家。[br]这二十年……[br]二十年很长，一个英朗俊挺的少年足以长成。[br]二十年很短，还有许许多多尚未磨灭的恨……[br][br]2[br]傍晚，城郊。[br]八腊庙墙上的漆已经剥落，空气中泛着潮湿的霉臭。[br]柳少推开歪歪斜斜的庙门时，本以为会一下子窜出十只耗子，八条臭虫。[br]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阴沉沉的死气。[br]原来这地方竟连耗子也不愿来的。[br]而柳少竟然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谁都不会找到这种鬼地方来。[br]他抓下几把蛛网，又兀自走了几步。[br]前面一张破破旧旧的供桌上，竟然摆着鲜嫩嫩的贡果。[br]这种破落的小庙，早应香火断绝了才对。[br]可柳少已经饿了好些天，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就算是有毒，这贡果他也照吃不误。[br]这时庙门外一阵悉窣。谁？他猛地回过头去。[br]没有人。就连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都已隐没在天边。[br]不是人，难道是鬼？[br]一阵阴风骤起，柳少打了个寒噤。[br]待他回过头时，供桌上的贡果竟已消失不见。[br]只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阴恻恻的笑。[br]柳少长长吐了一口气，冲着神像道：“给我，我饿了。”[br]神像竟似怔了怔：“供奉神灵的东西你也敢吃？”[br]柳少笑呵呵地说：“反正我已是半个饿死鬼，不吃等死，吃了找死，不如早死早托生。”[br]“好，你吃。”一个贡果忽地抛了过来。[br]柳少啃到只剩一个核，然后抚了抚肚皮，伸了伸手。[br]“你还吃？”[br]“还吃。”[br]眨眼间又一个贡果下肚，柳少满怀期待地看着神像。[br]“你又吃？”[br]……[br][br]柳少躺倒在地上，拍拍肚子，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br]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少年蹲在供桌上，有神的双眼直瞪着他。[br]“你知不知道你吃了几个贡果？”[br]柳少捏捏额头道：“好像是七个。”[br]“那你知不知道一共有几个贡果？”[br]“好像……也是七个？”[br]少年道：“你都吃了，我吃什么？”[br]柳少也瞪着他说：“谁叫你都给我了？”说完便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br]少年简直要气疯了，道：“你的确是个饿鬼！”[br]柳少眯缝起眼睛道：“你也的确不是个人。”[br]“哦？”[br]“我还没看到过哪个活人有这么快的手。”[br]少年笑道：“若没有这两下子，我恐怕早就饿死了。”[br]“那正好，我们两个饿死鬼以后就搭个伴过。我叫柳少，你呢？”[br]“小七。”他说完也倒头躺在地板上。[br]……[br]翌日，柳少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他苦笑道：“你不妨再弄些贡果来。”[br]小七望着满是蛛网的木梁，叹道：“你当真好运气，这样的贡果我一年才吃得到一回。”[br]“为什么？”[br]“因为这是每年上供的时候一个小姑娘送来的。”[br]“年年都送？”[br]“年年都送。”[br]“这到奇怪，天下已是二十年没病没灾，她上供求个什么？”[br]小七突然示意他噤声，悄悄道：“她来了。”[br][br]3[br]沈轻侠浑身上下都冷透了，就连骨髓都已凝结。冰冷的剑锋，绽开的血花。[br]“我不信……”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倒在无情的大雨中。[br]柳重义直直地站在那里，任凭血水混着雨水顺着剑尖淌下，双眼竟也模糊了。[br]忽然一个声音冷笑道：“义薄云天的柳重义居然真能对几十年的结义兄弟下杀手！这简直妙极了妙极了！”[br]柳重义握剑的手不住地痉挛，颤抖，终于愤怒道：“住口！我妻儿在哪里？”[br]“你现在回到家中，便能看到他们。”[br]暴雨中，柳重义提着剑缓缓地走着，粘腻的发丝糊住了他的面庞，乌云惨淡，污泥磅礴，远方一片迷茫……[br]他忽地跌倒在地上，雨水、血水、泥水、泪水混杂在一起……[br]狂暴的雨打着他的周身火辣辣地痛，他却希望雨再大些，再大些……[br]他在雨中笑着，却比哭还难听……[br]再大的雨，也洗不清心中的负疚，更冲不净那世代的仇……[br][br]4[br]少女跪在神像前，喃喃祷告。[br]“玉儿岁岁来贡，本只盼年年无灾，天下太平。谁知今年竟又起了蝗灾，田里颗粒无收，母亲也染疾而终。玉儿自幼失怙，如今母亲也去了，这叫玉儿如何是好？只怕今年也是最后一次来拜祭您了。”[br]她说着说着竟不禁泪垂。小七和柳少见了，心中不忍。[br]她正要离去，却听到一阵幽幽的笑声，惊悸道：“谁？”[br]小七捏着鼻子在神像后说：“俺是阴山上下来的老鬼～”[br]小玉脸色煞白刚要跑出去，却听到后面柳少憋不住笑起来，于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br]此时，小七一窜身从佛像后翻到供桌上，笑嘻嘻地看着她。[br]小玉道：“你就是阴山上的老鬼？”[br]“没错，而且我专吃你这种爱哭的小女孩。”[br]小玉一下摸干了泪眼，瞪着他道：“谁说我哭了？”[br]小七忙说：“对对，你没哭。”[br]小七凝视着小玉，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清丽的小姑娘，乌亮的秀发，雪白的夹身小袄。那双微红的眼眸更平添了几分俏丽。[br]小玉半干未干的泪眼也望着小七，她发现这个少年虽然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却有着一双明亮而温暖的眼眸，那眼中溢满了笑意，就连冰雪都会为之融化。[br]小七轻轻拍了一下小玉的脑袋，笑着说：“以后我就是你大哥！”[br][br]5[br]秋雨，又是一场萧索凄迷的秋雨，万柳山庄的石阶上也长出了青苔，但是柳庄主却不许下人去打扫。[br]秋雨连绵数日，柳庄主立在观雨亭中，也不知在观望着什么，竟看出了神，不觉间衣襟已湿透。[br]林管家见了忙去劝，但是柳庄主竟似什么也没听见。[br]林管家连叹数声道：“少爷，我跟了您几十年，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只是死者已逝，来者可追，这样风吹雨打的，您怎么受得了？”[br]“这有什么。”[br]“少爷，您这天阴雨湿就要闹腿疼的毛病已经落下二十年了，大夫也说了，您要再不好好休养，只怕明年就……”林管家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叹息。[br]“就怎样？”[br]“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br]柳庄主缓缓回过身来，望着同样日渐苍老的林管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知不知道，人活在这世上，就决不能欠债。欠了，就得还，一点一点还，拿命还。”[br]“少爷……”[br]柳庄主又一挥手，指了指周围的亭台轩榭道：“你看，万柳山庄是如此的瑰丽妙绝，日日锦衣玉食不下王侯，而我却和死人没有区别。”[br]“少爷！就算你不保重自己，难道就不为小少爷想想么？”[br]柳庄主怔了一怔，深深吸一口气道：“临风那孩子……已经多久没回来了？”[br]“小少爷已经半年没回来了。”[br]柳庄主叹息道：“我是把他逼得太紧了些，但这也是他的命，你一定要把他带回来。”[br]“请少爷放心。”[br]柳庄主忽又问道：“听说……周遭的几个县闹了蝗灾？”[br]“是的。少爷为何关心起这些？”[br]柳庄主什么也没说，只是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回了屋。[br]他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次蝗灾。[br]他也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纷乱。[br]他更知道这二十年，一切已将走到尽头……[br][br]6[br]小七急匆匆地赶回八蜡庙，甚至连围在那里的一大群人都没有注意到，便叫起来：[br]“柳少，不好了，小玉她不见了！”[br]柳少蓦然地看着他，竟似毫无感觉一般。[br]小七拉着他便要跑：“你平日那么心疼她，怎么现在倒像个木头！”[br]谁知柳少竟然将小七的手轻轻甩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br]“柳少，你……”[br]小七刚要说些什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经站在面前。[br]那老者一揖道：“承蒙照顾我家小少爷，我是奉庄主之命来接他回家的。”[br]小七望望老者又望望低下头的柳少，心中便凉了半截，终于道：“这么说，你是走定了？”[br]柳少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小七。[br]小七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往上涌，大喊道：“你不是说过再也不要回那个家了么，不是说好你我小玉，大家快快乐乐过一辈子的么？小玉不见了，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br]“无论怎样，他毕竟是我父亲。”[br]柳少走了，走得很慢，却没有回头。[br]小七呆立在那里，直到夕阳余晖下那道身影消失在大地的尽头……[br]他不知不觉走到村子里，坐在饺子铺只剩三条腿的破椅子上。[br]老板娘见了他便道：“你怎么还傻坐着，小玉那丫头可被人贩子带走了！”[br]小七倏地站起来，大惊道：“什么人贩子？”[br]老板娘道：“那可是个老手，今儿早上就一个麻袋把那丫头装走了。小玉那丫头生得还蛮伶俐，可惜可惜。”[br]她说完还咂吧几下嘴，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br]“那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小七愤怒地一拍桌子，饺子汤洒了一身，滚烫滚烫，小七却似毫不觉。[br]“哟，那可是道上的人，我哪里惹得起？”老板娘一撇嘴便又回去煮她的饺子。[br]小七失魂落魄一般，一步一步往八蜡庙挪着。天忽然下起雨来，乡间的泥土路上积了一洼洼晶莹的水。[br]小七一个不留神，跌倒在地上，满是泥泞。[br]雨一点点下着，他趴在地上任凭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br]一位穿着蓑衣的老者从雨中走来，端详着他，许久许久。[br]小七被他看得不耐烦，于是冷冷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人跌倒么！”[br]那老者严肃地凝视着他说：“你可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在泥里像狗一样爬！”[br]小七怔了怔，继而又怒道：“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教训我？”[br]老者厉声道：“就凭你是沈轻侠的儿子我是你父亲的挚友！就凭你父亲被他的结义兄弟一剑杀死，仇人富贵荣华，你父亲却埋骨荒野！就凭你们沈家世世代代都受人敬仰，个个铮铮铁骨，而你身上流着沈家的血！你就不能活得像狗一样卑贱！”[br]小七喃喃道：“我是中原侠客沈轻侠的儿子？我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br]老者诘问道：“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父亲报仇，手刃仇敌么？”[br]话音未落，一柄长剑“钉”地戳在地上。[br]这曾是沈轻侠用过的剑，那剑上还留有他的气息，他的鲜血，也铭记着他的荣光和陨落。[br]剑光很刺眼，但是小七的手已经缓缓伸向了那柄剑……[br][br]7[br]璎珞珠串，暖阁轻纱，红香绿郁，兽烟缭绕。[br]一曲曲，倾国之舞姿。[br]一盏盏，绝世之佳酿。[br]一个青年，一双慧眼，一柄长剑。[br]他正襟危坐在鸳鸯凳上，缓缓地品着一杯酒。[br]忽而一抹浓郁的花香，身着红色纱衣的女子，纤柔曼妙，款款而来。[br]她玉葱般的细指轻轻抚着他的面庞，她柔软的臂弯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br]他猛然一惊，甩开了红衣女子。[br]“你是什么人？”[br]那红衣女子娇艳一笑，道：“客官不是要迎春阁的头牌么？我就是这里的头牌小红。”[br]“你？这里的头牌不是叫小玉么？”[br]红衣女子掩嘴笑道：“客官来得可真不巧，小玉姐姐刚叫一位公子娶走了……”[br]“什么公子？”[br]“这可不知道，总之是被一位阔气的公子三媒六聘地抬走了，真真儿好福气！”[br]青年听了，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然后冲了出去。[br]“哎，客官，你还有东西……”小红在后面叫着，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香囊。[br]那缜密的的针脚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香囊的一角竟还绣着一个“七”字。[br]难道这是刚才那位英俊公子的名字么？细密的一丝一线，微沁着的淡香，她想着，想着，想得出了神……[br][br]8[br]如意酒楼里已是人山人海，满头大汗的店小二忙来忙去三炷香都没歇脚。[br]如意酒楼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只怕以后也不会这么热闹。[br]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如意茶馆也不过是小城中一个门庭冷落的茶馆。[br]一个小二手脚利索的端着一壶酒爬上了二楼，一张大红木桌上全是银子，周围贩夫走卒、游侠豪强围了一群人。[br]“各位！各位！”一个道上混出点模样的大汉示意众人安静，“今日，各路好汉汇聚于此，只为一事。近些年来，这江湖上南有柳临风，北有沈思齐，此二人势均力敌，皆是当世之俊杰。只是一山不容二虎，二虎相争也必有一伤。沈柳之战，势在必行，各位好汉不妨略作揣测，尽兴之余赢些银两回去，岂不快哉？”[br]“我赌沈思齐！”[br]“我要柳临风！”[br]一时赌声四起。[br]店小二怀里也揣着一包银子。他心里掂量来掂量去，银子都捂得热了。[br]“沈思齐！”[br]“柳临风！”[br]“沈思齐！”[br]“柳临风！”[br]……[br]店小二看看这里，又望望那里，最后长叹一声。[br]一个酒气熏天的汉子倚在墙角，斜睨着他道：“拿不定主意？”[br]店小二瞟了他一眼，又继续观望那边的情势。[br]那汉子醉醺醺地捧着酒碗说：“倘是我知道谁赢……再添来一壶如何？”[br]店小二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悄声问：“你真知道么？”[br]那汉子只是笑。[br]店小二道：“这可是我半辈子的家当，你莫要害我。”[br]醉汉做了一个手势，小二便附耳听来。[br]那汉子悄声道：“他们……谁都赢不了……”[br]接着便是一个大大的酒嗝，一股湿热的酒气喷到了店小二的脸上。[br][br]9[br]老者最后一次嘱咐青年。[br]“此战，你只许胜不许败！”[br]青年点点头，修长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攥着剑柄。[br]父亲也是最后一次嘱咐儿子。[br]“此战，你只能输，不能赢！”[br]“父亲！”[br]“这债本该由我来还，只是我已……”父亲说完，不禁老泪纵横。[br]儿子望着父亲已不能走动的双腿，心也沉了下去……[br]长亭外，又是一次别离。[br]芳草萋萋，一个红衣女子立在亭中，凝视着她要送别的人久久不语。[br]沈思齐也凝视着她，冷静而沉稳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br]女子的面容却仍带着一缕担忧，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br]沈思齐怔了怔道：“这是……”[br]“虽然我是你的妻子，但是……算了，带上吧，就当是保佑。”[br]沈思齐将香囊紧紧攥在手心里，转身走了。[br]女子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手不自觉地轻轻按在小腹上。[br]你一定要回来，她喃喃道，我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br]古道边，又是一曲悲音。[br]柳条依依，白衣女子默立在那里许久，终于淡淡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便转身要走。[br]“等等！”柳临风叫住了她。[br]女子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br]“我知道你心中还念着他。如果……如果这次我死了，如果你能找到小七的话……”[br]柳临风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就改嫁吧……”[br]说完他便大步走开了。[br]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女子终于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脸上还有一抹晶莹的泪痕……[br]利剑出鞘，不见鲜血誓不归。[br]假如柳临风知道沈思齐就是小七，[br]假如沈思齐知道柳临风就是柳少，[br]一切是否能有所改变？[br]没有人能知道。[br]那么决战之时，二人相对。小七会不会放下他的剑？柳少呢？[br]别时已是傍晚，天边残阳如血。[br]染红那天际的，又将是谁的血？[br][br]10[br]又是一场秋雨，天地一场干净。[br]小城中已有了阵阵寒意，街上的人也日渐稀少了。[br]街的一头，一位妇人领着小女孩慢慢地走着。[br]妇人长得很美，表情却很严肃。[br]“你的父亲叫做沈思齐，你们沈家世世代代都是英雄豪杰。你的仇人叫做柳临风，你父亲和他决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你虽是个女孩，但也不能辱没了你们沈家的英名。记住了么？”[br]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br]街的另一头，母亲带着儿子缓缓走过。[br]母亲恬淡素雅，嘱咐着儿子。[br]“你的父亲叫做柳临风，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你将来一定要闯出一方天地，才不会辜负了你父亲。”[br]儿子答应了一声，肚子却突然叫起来。[br]母亲无奈地笑笑，给了他几个铜钱，叫他去买烧饼吃。[br]他欢天喜地跑到街上那家烧的最香的烧饼摊子，买了一个皮焦内嫩、热气腾腾的大烧饼。[br]他刚要一口咬下去，却看到一个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的烧饼瞧，一直瞧，一直瞧。[br]他于是笑笑，把烧饼递给了小姑娘。[br]小姑娘突然问道：“你姓不姓柳？。”[br]小男孩眼珠一转说：“怎么，姓柳你就不吃了？”[br]小姑娘说：“那当然，姓柳的是我的仇家，我可不吃他们的烧饼。母亲说了，叫我将来把柳家人都杀了，好给父亲报仇！”[br]小男孩听了，吐了吐舌头跑掉了。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刚才那个小姑娘。[br]小姑娘啃着大烧饼，却一点味也尝不出来，一直想着刚才那个小男孩。[br]城郊已经没了八蜡庙，就连那破败的木片都已成了农家的柴火，只剩下一片碎石瓦砾。[br]在那堆碎石旁边，有一座孤坟。[br]据说那孤坟中埋着两位曾经名动天下的豪杰。[br]而他们的曾经那场决斗和那出人意料的结局，已经成为江湖中的一个谜……[br][br]11[br]急景流年，芳华易逝，转眼又是二十年。[br]婷婷玉立的少女，英俊潇洒的少年，不期而遇的重逢。[br]是情是仇，是爱是恨，恩怨是否会了结，一切是否会重演？[br]二十年又二十年，一切一切终在时间的冲刷下，化为这世代情仇的江湖中一缕沙尘。[br][br][br]（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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