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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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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6 19: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迷茫中。

我听见刀锋划破空气的时候,我知道,我死了。

死在一步之间。

如果真的有轮回,我下辈子不愿做刀。

因为,刀总是被别人握在手中,做别人想做的事,杀别人想杀的人。

虽然我只是一把刀,但我和别的刀不同,我是一个有思想、有抱负的刀。尽管我不知道我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但我对我的理想和抱负感到自豪,因为,这是我和其他的刀们区别的特征,很多刀因此很崇拜我。

我出生的时候,割破了铁匠的手,于是铁匠如获至宝。

他说,我是天生就带着杀气的宝物,是有灵性的神兵。

听见这个傻乎乎的家伙说的傻乎乎的话,我哈哈大笑,于是,铁匠说,刀在风中呼啸了,一定是渴望血的滋润。结果,他用我去杀了一条鱼,他把鱼切成生鱼片,鱼肠做了一道很有名的凉拌菜,叫麻辣鱼肠,他用鱼的血来滋润我。

我第一次杀掉的活物是一条鱼。

其实我谁也不想杀。

我被造成一把刀完全是一个错误,一把谁都不想杀的刀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不过,那条鱼以及那个傻乎乎的铁匠说的话让我一夜成名,从此,江湖人称我为,鱼肠剑。

无数人开始争夺我,争夺我而相互杀戮,杀的血流成河,白骨如山。

其实,我只是一个传说,不,只是一个传说的笑话。

只是,没有人觉得这个笑话好笑。

我觉得可笑。

传说,得到鱼肠剑,也就是我,得到我的人就能够独霸天下,一统江湖。

我始终不明白,我,一把割破铁匠的手,杀过一条鱼做生鱼片的刀,为什么如此引人入胜。后来我知道,那个铁匠的名字叫夫人,好像是那个年代的天下第一炼剑师傅。

夫人其实是一个长着胡子的男人,这个世界名不副实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好像我,名叫鱼肠剑,被认为是天下第一神兵,其实是一把没杀过人的刀。

夫人是个普通的男人,贪财好色,只是他对我一直都还不错,虽然我割破过他的手指,他也一直没有把我卖掉,只是珍藏在一个檀香木的匣子里,从不拿出来给别人看。

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的理由是,我是他最后打造的一把刀,一把天生带着杀气的神兵,观之不祥,故而深藏不露。

他死了,是一个想偷走我的人半夜用一把菜刀割破了他的咽喉,很多人以为是我割破了铁匠的喉咙,其实不是,这也只是传说而已。

这以后,别人不再叫我神兵,开始叫我天生凶器。

我就这么落入一户姓田的人手里。

对于我来说,其实落在姓田的和姓徐的手里都一样,这个姓田的年轻人依旧把我珍藏在一个檀香木打造的匣子里,从不拿出来给人看。

小田变成老田的时候,有个叫太子丹的家伙开始觊觎我。

据说这个太子丹真的是个太子,从他的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开始,我发觉,他眼睛里带着贪婪的神色。他的眼神说,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论用什么手段。

小田,也就是老田,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对我一直不错,我很想提醒他,这个太子丹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想夫人的覆辙重蹈在老田身上。

有时候,我会在半夜啸叫起来,因为,我在噩梦里看见,太子丹割破了老田的喉咙,拿着我在狂笑。

老田毕竟是老了,夜里总是睡的很沉,偶尔听见我的啸叫,也认为是自己在发梦。

我无能为力。

终于,有一天,太子丹让人来老田这里,说要让我去做一件大事。

我知道,那只是太子丹的借口而已。

老田却认真了,他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唯一一次也许就是割破了夫人的喉咙,把我偷回来。

我想,其实老田也许不是把偷我回家当作一个目的,也许老田根本就是想让我去做一件大事,只是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我也需要他而已。

现在终于有一件所谓的大事需要我也需要他,他莫名的冲动,虽然他已经足够老,老的连看见太子丹送给他的美女都冲动不起来。

我喜欢那个美女,可我也冲动不起来,因为,我只是一把割破过铁匠的手杀过一条鱼的刀而已,尽管我是天下第一凶器,我也只是一把刀,一把冥顽不灵的刀。

老田答应了太子丹,可是太子丹始终没有再派人来取我。

我想,太子丹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一个合适的人来带我走,以免老田反悔。他明白,成功总是需要耐心的等待,他是个卑鄙的聪明人。我鄙视他,却也佩服他的耐性。

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赶时髦留了一头乱蓬蓬的长发,穿着洗的发白而且满是补丁的军装,好像一个愤青。可是,我知道,他就是那个在合适的时机出现的合适的人。我就是知道,不要问我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我看见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也不仅仅是因为我看见他眼里淡淡的忧愁。

我记得,他的名字叫荆柯,荆棘的荆,南柯一梦的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母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做梦都会梦到荆棘的有点忧郁的名字。我甚至怀疑,这个名字是他给自己改的。

很多人都传说他是第一杀手,其实他不是杀手,他偷偷告诉我说,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只是个有点忧郁的文学青年。

荆柯把我从老田身边带走的时候,老田后悔了。可他又不能违背太子丹的意思,所以,他自杀了,拿一把柴刀把自己的头颅完整的割了下来。

明明不是我做的,江湖中还是传说是我割下了老田的头,所以割的那么整齐完美。

我笑笑,说不出话,我只是一把从没杀过人的天生凶器而已,不会有人来听我的解释。

从老田的脑袋掉在他自己的血里的那一天开始,我从檀香木匣子里被拿了出来,放在一个鱼皮做的刀鞘里,一直放在荆柯的怀里。

一个从没杀过人的天下第一杀手,一把从没杀过人的天下第一凶器, 就这么在一起了。

尽管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文学青年长年不洗澡发出的汗酸气,可毕竟比孤零零呆在冷冰冰的木盒子里要温暖。

荆柯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不大声说话,也不会和人起什么争执。只是,他很喜欢喝酒,虽然他酒量很好,可也会偶尔喝醉。

因为,他总是喝的很多。

我想,他一定有很多故事,很多回忆。他喝醉的时候,会愤怒起来,把我从他怀里拿出,用力掷向离他最近的物体,然后,他又会很快找回我,握着我开始无声的哭泣。

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奇怪,也许,那是因为酒的缘故罢。

看着他这样,我也很想喝酒,这样,我就可以知道他在喝醉了以后在想些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和荆柯过一辈子,依旧做个从未杀过人的天下第一凶器。只是,我忘记了,太子丹始终在觊觎我。

荆柯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经常性的把我投掷向那些不明身份的物体,大门、墙壁、水缸、草垛、柱子等。他投掷的力量越来越大,只是准头越来越差,有几次险些把我投进河里,这让我很紧张。

我并不反对偶尔游泳,因为我相信荆柯醒了后一定会把我捞起来,那河也不深,没过膝盖而已。但我经常看见有妇女在河里刷马桶,河水那种刚涮过马桶的颜色和气味让我觉得很难受,非常恶心。

幸好,不久之后,太子丹就让荆柯带着我出发去往一个叫秦国的地方去见一个叫嬴政的人。我庆幸,我终于可以远离马桶河的威胁了。

太子丹的举动让我觉得很奇怪,我知道他想得到我,可是我猜不出来,他为什么不把我直接从荆柯这里要去,反而让荆柯带着我远走高飞,但又不让我们单独安静的呆着,他派了一个叫秦舞阳的家伙跟着荆柯,日夜不离。

人真是复杂而奇怪,我想,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了。

过了很多河,翻过很多山,走了很多路,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荆柯叹了口气,他对我说,咸阳这个地方,实在太远了,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不会再来了。

我觉得他在骗我,我觉得他心里一直都很想到咸阳来,因为,在他看见城门上咸阳两个大字的时候,眼里的神情很复杂,有怀念,有不屑,有愤怒,有哀愁。也许,这里就是他为什么总是带着淡淡的忧郁的起源了。

到了咸阳之后,荆柯喝醉的更频繁,几乎天天都是醉的,但他再也不把我拿出来投掷,也不再流泪低泣,只是会看着很远的地方,轻声呼唤一个人的名字。他叫的很轻,我听不清楚他叫的到底是谁,只知道,名字里有一个字是曼。

我想,这个名字里有曼的人一定和他有过很多很多的往事,或许就是在曾经的咸阳这个地方罢。我有些嫉妒他们,因为,我只是一把冥顽不灵的刀,即使是号称天下第一凶器,也不能改变我仅仅是一个人造物品的事实。

荆柯会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停滞,我也是,不过,那个叫秦舞阳的家伙总是很焦急的样子,每天都会去打听,什么时候能见到嬴政。我不喜欢这个秦舞阳,一个监视者总是令被监视者厌恶,更何况他总是在打扰我和荆柯的清静。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叫嬴政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仅仅是好奇,为什么这个嬴政能让太子丹和秦舞阳如此的牵挂。

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即便我当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我也还是无法阻止它的发生,我也不会去阻止它。

每个故事都需要一个结局,我这个也不例外。好结局、坏结局,其实无所谓,也没有很严格的区分,关键是看这个结局能不能让人接受罢了。

其实任何的结局都能让人接受,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我来不及想这么多了,因为,这个故事的结局已经开始。

荆柯看着嬴政,不说话,只是看着,很久很久。

有人说,当时荆柯距离嬴政只有十步之遥,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子,当时荆柯就坐在嬴政的对面,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一步。

荆柯从怀里把我拿了出来,慢慢抽出鱼皮的刀鞘,递给嬴政,我清楚的看见,嬴政看见我的一瞬间,眼光里流露出的神色是贪婪。

江湖传言,荆柯献给嬴政的是一幅地图,并把我藏在地图里,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子。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太子丹是要让荆柯把我送给嬴政,以达成他的一些野心和目的,我不喜欢这样,我觉得非常的悲哀,悲哀的可笑。

我,天下第一凶器,却从未杀过人,除了割破过一个铁匠的手和宰过一条鱼,我唯一的命运就是在不同的人之间传递倒手,以满足他们的不同需要和目的。每个人看见我的眼色都是令人作呕的贪婪和觊觎,除了荆柯,他有他自己真正想得到的,不是我,所以别人会把我珍藏在最好的容器里,而荆柯,他会随手的把我投来掷去。

嬴政得到了我,他高兴的请荆柯饮酒赏刀,也就是我,他们喝了很久,喝了很多的酒,还找来很有名的画师要合影留念。我看出荆柯其实不是很愿意,要摆出和嬴政一起握着我的姿势,勾肩搭背的僵硬不动,这种呆若木鸡的姿势非常好笑,至少是我开始发笑。

也许是我笑的太大声,所有的人都听见了笑声,爽朗的大声的充满感染力的。我看见荆柯和嬴政的脸色都变了,荆柯的脸开始发红,嬴政的脸开始发白。我不知道他们那一瞬间在想什么,只知道他们的脸色变化实在很可笑。后来我想,荆柯一定是想竭力忍住自己的笑,所以脸憋的通红,嬴政一定是很生气被人嘲笑,尤其是个和自己饮酒作乐的人,所以脸色气得刷白。

命运就是如此奇怪,本来把酒言欢好端端的人,就在那一步之间,命运有所改变。

我的命运也是如此,一笑间就变了,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笑。

嬴政用他长且沉重的青铜剑向荆柯砍去的时候,他一定以为那笑声根本就是荆柯发出的,酒后的人总是会有暴力倾向,所以他打算毫不留情的砍了这个嘲笑自己的人,既便荆柯毫无防备。

他们真不该喝的那么多。

荆柯举起我,我想他是想挡住嬴政的怒火,只是他又习惯性的把我投掷了出去,目标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看见嬴政的剑清脆的把荆柯的头颅砍成了两半。我有些为那个眼神里带着淡淡忧郁的文学青年感到悲哀,因为他从不想得到我,只是在念着那个名字里有曼的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为自己悲哀,我撞在了一根粗重坚硬的铜柱上。

于是,我被撞碎了。

我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杀过,除了割破过一个铁匠的手和杀过一条鱼,就这样,我作为天下第一凶器的日子结束了。

在这个故事里,一直到结局,我始终都没有达成自己的理想。我不知道故事里其他人的理想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但我知道,我的理想不是这样的。

很多年以后,有个叫司马迁的人写了一本叫《史记》的书,里面说荆柯是太子丹派遣的刺客,为了天下的和平,要去刺杀秦王嬴政,图穷匕现,未果。这本书很畅销,于是荆柯依旧在书里做他的天下第一刺客。

又很多年以后,有个叫张艺谋的人根据这本书,拍了一本叫《英雄》的电影,虚构了大量的傻乎乎的台词,里面说嬴政用天下的和平说服了无名不杀自己,那个叫无名的人应该就是荆柯罢。

 楼主| 发表于 2006-1-6 19: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补充一下,BS张艺谋,水平之臭,天下共闻之

才看见有“天下第一”的接龙,咱这个是以前写的,发在04年6月《群文天地》了,不参加接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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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6 19:2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借刀(劍?)而寫人, 題材新穎, 切入點有趣, 很吸引觀眾眼球。

刀/劍, 作為旁觀者, 自該是另有一番想法, 與人類的想法應該不大相同, 不過在這裡這一點不太突出, 刀/劍便與其他的觀眾沒有兩樣, 有點浪費了原來的設定。

至於刀/劍人世對於此刀/劍之誤解, 這一點確有心思, 如能再加深入則為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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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6 20: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幸好我这刀不象作者,否则爱酒好色还抽烟。

小胡说的对,强烈反对作者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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