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猫和老鼠
县太爷跪下来,他身侧的公孙大人等四人也一齐跪了下来。唯有张捕头站着没动,花五更眉头一皱,挥了挥手道:“诸位大人请起吧。”
县太爷等人立起身来,便听到张捕头冷笑道:“想不到花二堂主这只要命的乌鸦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凤凰。”
县太爷一怔,怒道:“休得胡言所语。”
张捕头仰天一阵大笑:“可笑呀可笑。”
县太爷斥道:“你……”张捕头的剑就是他的回答。剑刺入县太爷的胸口。县太爷脸上的惊讶和怀疑完全替代了来自身体的疼痛。
“为……为什么?”县太爷犹自不信。
张捕头拍了拍手,叹了口气:“我也强不了多少。我就是那只老鼠。”
县太爷这时才明白,张捕头既然就是那只隐藏在秦家寨的老鼠,重天楼的孙全财不明不白地死在大牢里,也就有了答案,只是他知道的也太晚了。
立在县太爷身边的赵钱两位大人,从惊愕中醒来,大叫道:“你竟敢戳杀朝庭命官。”“呛啷”一声,二人拨刀在手,扑了上来。
二人身为宫中侍卫,武功可谓不弱,身手不谓不快,然而张捕头的身手更快。二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张捕头已欺至近前,双手以快逾闪电的速度捏在了二人的咽喉之下。看他出手之快,拿捏之准,竟如独孤我同出一辙。
二人明明看到张捕头抢到近前,却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被张捕头拿个正着。伴随着二人的一声哀嚎,便听到张捕头一声残酷的冷笑:“杀了你们又如何?”
“相公──!”大殿中突地传来女人的一声尖叫。陆大脚疯了一般向张捕头扑来。
陆大脚人未到,杀人的兵器已向张捕头迎面击来。来物呼啸生风,声势甚是强劲,却是一条又软又柔的白绫,但在陆大脚手中使出,无异于一条沉重有力的铁棍。
张捕头丢下手中死尸,空中探手一抓,白绫已被他抓在手中。张捕头冷笑道:“米粒之珠,焉难放光?”手臂猛地用力,陆大脚立足不稳,直向张捕头撞来。
陆大脚眼见情形危机,空中双脚连环踢出。此招一为自救,二为攻敌,左右兼顾,不失为妙招。
张捕头又是一声冷笑:“花拳绣腿,竟敢在本座面前卖能。”笑声中,一拳击出,“蓬”地一声,已结结实实地击在陆大脚的胸口。
陆大脚“哇”地一声,狂喷一口鲜血,整个身体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跌了出去。陆大脚从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受伤过重,却已不能立起,只得匍匐前行。县太爷胸口中剑,已在弥留之际,听到陆大脚凄厉的呼喊,努力伸张手臂,挣扎前行,待大殿划出一条血道,两只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县太爷断断续续地道:“不……不是……不……不让你们来吗?”
陆大脚步吃力地道:“是……是孩子想见你。”
白衣少年趋步上前,手指县太爷道:“娘,他是爹爹吗?”
陆大脚含泪点点头:“快……快叫爹爹。”白衣少年静静地看着县太爷,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县太爷失神的瞳孔突然放光:“小……小毛……都……都……这……这么……大……大了……过……过来……让……让爹爹……看……看看……”
张捕头仰天一阵大笑:“毛大人,这就是你养的小猫?果然够小!够小!哈哈哈!”大殿里顿时回荡起张捕头肆无忌惮的笑声。
白衣少年慢吞吞地靠近县太爷,缓缓地蹲下身子。县太爷颤抖的手落在白衣少年的身上:“长……长的……真……真像……小……小时候的毛……毛自荐……”一口气没接上来,双目翻白,气绝而亡。
“相公──”陆大脚大惊失色,气血上涌,吐血不止。陆大脚气若游丝,凄伤的眼神看着县太爷的尸体,断断续续地道:“娘亲只想堂……堂堂正正地做……做他毛……毛家的媳……媳妇。”说罢又吐了几口鲜血,双目一闭,含笑死去。
白衣少年慢慢地起身,盯着父母的尸首看了半天,缓缓地把剑抽了出来。
张捕头连杀三名官员,早有公孙大人等四人将他围在了圈中。张捕头虽说四面受敌,但在圈中出招自如,气定神闲,竟未见有丝毫败相,到是围攻他的四人,时不时被他击出的奇式妙招逼得手忙脚乱,好在是四人联手攻敌,一时不至落败。
李旺悚然道:“想不到张捕头的身手竟然如此高明。”
结巴道:“李兄既与此人结交甚久,何以也不知此人来历?”
李旺苦苦一笑,面上表情竟是十分痛苦。
白衣少年的剑到手,大殿中人顿觉周遭泛起一股逼人的杀气。
张捕头犹自拼斗,忽听耳畔传来一声疾呼:“张兄小心!”张捕头倏然惊觉,只见李旺已闪在了他的背后。
一道白光,携着一股侵人骨髓的寒气扑面而来。但闻“哧”地一声响,剑身已刺入了李旺的腹中。张捕头怒吼一声,大殿内掌声呼啸,围攻他的四位大人被他掌力所逼,退后数丈。
白衣少年偷袭不成,长剑还没来得及从李旺身上抽出,眼前黑影一晃,自己已被凌空提起,他还没看清捉他的人是谁,身子已被人丢了出去,“蓬”地一声响,他已摔出了数丈之外。当他眼冒金星地从地上站起来,只见丢他的人身形高大魁梧,不是结巴又是谁?
张捕头万没想到,李旺舍命救己,一把将李旺抱在怀中,嘶声道:“李兄……李兄……”
李旺微睁双目,含笑道:“张兄,你……你没事吧?”
张捕头激动的热泪盈眶:“李兄,你怎的这般傻?那……那个臭小子伤不了我的。”
李旺苦笑道:“张兄武……武功盖世,我……我如果不……不这样……就……就……”李旺双手倏然捉住剑柄,猛地一用力,“哧”的一声响,长剑贯穿他的后背,刺入了张捕头的胸口。
“就杀不了你!”
张捕头万没想到李旺有此一招,脸色惊变,挥手一掌拍在了李旺的后背。李旺已有防备,长剑得手,反手将张捕头紧紧揽住。张捕头这一掌试图将李旺击开,无奈李旺已存必死之心,他这一掌不但没把李旺的身体拍飞,反使李旺的双手揽的更紧。
张捕头这一用力,无异于使自己更快送命。而李旺在他的全力一击之下,嘴里血如井喷,但依然揽着张捕头的腰身不放。张捕头没有将李旺撼动,李旺的怀中之物,却被他雄浑的掌力击飞而出,滚出了甚远,赫然是个盛满胭脂的胭脂盒。
眼望洒得四下飞扬的红血粉末,张捕头的瞳孔放大:“原……原来是你!”
李旺苍白的脸上现出浓浓的笑意:“我……我……我才是那只猫。”说罢,二人身形委顿,死在一起。
事发突兀,大殿众人万没想到李旺用这种方式杀人,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白衣少年小毛从地上爬起来,冷漠的眼光盯住结巴,狠狠地道:“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楚胜风皱眉道:“如果不是他,你死定了。”
白衣少年道:“我完全有机会杀了他。”
楚胜风冷笑道:“如果有人能杀了千魔手张运,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千魔手张运?”白衣少年变色道,“他就是那个自称怒剑狂生师兄的张运?”
楚胜风点头道:“姓张的故意留空门给你,借此引诱你上钩。只是他的机关被李兄看破,舍身救了你一命。”
白衣少年眼中抹过一股异彩,默然半晌,黯然道:“他为何自称是只猫?”
楚胜风目注地面上的红胭脂,悠悠地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衣少年冷漠的目光从李旺转向结巴:“我从未被人打倒,请阁下留下万儿。”
结巴道:“我姓铁,我叫铁根。”
“色狼铁根!”大殿中顿时传来众人的一阵惊呼。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忽听躲在角落的黄飞燕低声道:“他不是色狼。”她的声音虽轻,每个人却又听得清清楚楚。
白衣少年道:“你又是谁?”
黄飞燕淡淡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证明他不是色狼。”
花五更忽道:“因为这位姑娘就是燕漫天的义女燕无双。”
第三十七章 无双燕
众人屡经惊骇,此刻竟似有些麻木。白衣少年木然地道:“你又怎知她就是燕无双。”
花五更讥笑道:“只因她是燕无双,所以她才会替姓铁的正名。只因她和姓铁的孩子已有四岁,所以说,那色狼的称呼又如何谈起?”
花五更挑明了燕无双和铁根的关系,铁根和燕无双却像两个陌生人似的无动于衷。更让众人感到吃惊的是,两个人对已生有子嗣之事也不作任何狡辩。花五更见二人不为所动,大感意外。
白衣少年将信将疑地道:“姓花的,你没有弄错吧。”
花五更咬了咬牙,突地大声道:“金爪火凤黄无双接旨!”大殿诸众惊讶之际,只见黄飞燕“扑嗵”一声跪了下来,高声道:“臣无双接旨。”
花五更在众人惊骇之下,面露得色地从怀中掏出个黄色缎子,不慌不忙地打了开来,高声诵道:“奉天承运,皇上诏曰:七省总捕黄无双受朕懿旨捉拿匪首燕漫天,至今七载有余,寸功未立。钦命花五更为巡查使督办之。钦此。”黄飞燕连呼万岁,神色尴尬地接过圣旨。
花五更道:“黄大人,不知皇上吩咐的事你办得怎样了。”
黄飞燕面无血色,支吾道:“在下……在下……”
花五更冷冷地道:“黄大人七年前就已成功接近匪首,按理说早已成就大事。不曾想,却同匪人子弟通婚连姻,生儿育女,想必早把圣上的嘱托抛于脑后。”
黄飞燕身躯发颤,低声道:“臣罪该万死。”
花五更沉声道:“皇上吩咐下臣,只要黄大人能将燕漫天的项上人头取下,所犯过失,一概既往不咎。”
黄飞燕尚未答话,忽听病老人叹道:“想不到当今天子竟然念念不忘老朽的身家性命。”此语一出,再度引起全场大哗。
有人好奇地道:“敢情这位就是当今武林盟主燕大侠。”“可不是吗?”“都说燕盟主外号小燕子,早年那可是风神俊朗的美男子,想不到年纪大了竟是这副模样。”有人叹道:“岁月不饶人呀!”
病老人燕漫天的突然插话,花五更并未感到吃惊,显然燕漫天的行踪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花五更斜睨燕漫天,淡淡地道:“燕盟主不再昆仑山老老实实地做你的武林盟主,不远万里地跑到皖北来,该不是想用魔珠之力完成自己一统天下的心愿吧?”
燕漫天“哈哈”一阵大笑,道:“老朽一介布丁,烦劳皇帝老儿劳师动众,当真不枉此生。”
有人恍然道:“原来姓花的早知燕盟主在此,所以才这般劳师动众。”有人叹道:“皇上老儿是担心燕盟主统帅武林的大权呀!”又有人道:“燕漫天身为武林盟主,武林中人唯其马首是瞻,一呼百应,皇上念及他的花花江山,自然不会让他活在世上。”“这是一山不容二虎。”
“嘘!小声点,可千万不要让这姓花的听到。此人身为朝庭四品大员,却在试剑堂卧底数十年,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黄飞燕扫了燕漫天一眼,支吾道:“他……他……”
花五更冷冷地道:“燕大盟主即在眼前,黄大人还在等什么?”
黄飞燕身子一颤,涩声道:“他……他武功已废,现成庶人,还望花大人手下留情。”
花五更眼中放光,大喜道:“此话当真?”
黄飞燕脸色苍白,哽咽地道:“在下成功接近他……他……燕盟主,用了两年时间取得了他的信……信任,暗中用化功散之毒散去了他的内功。”
黄飞燕的一番话,全场唏嘘不止。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燕漫天的身上。但见燕漫天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哪里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在场之众对燕无双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
花五更早已清楚病老人就是燕漫天,但见燕漫天自黄飞燕坦诚自己是名闻天下的七省总捕,直至黄飞燕说他武功已废,燕漫天并未显得过于激动,反而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态,不禁直犯嘀咕。
花五更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依旧将信将疑地道:“此事非同小可,黄大人可不能欺瞒圣上。”花五更无法判断此事是真是假,唯有以皇上压制黄飞燕。
燕漫天冷笑道:“花大人枉为试剑堂二堂主,想不到这般没有眼光。”言下之意自是承认黄飞燕所言不虚。
花五更见他满面病容,确实不似做作,这才放下心来。花五更仰天一阵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来人那,给我拿下!”话音未落,已有四名黑衣人抢上前来。
黄飞燕花容失色,惊恐地道:“花……花大人……你……你……”
花五更冷冷地道:“燕漫天武功虽失,大权未丧,圣上毕竟放心不下,动手!”
四名黑衣人尚未抢到近前,突听燕漫天厉声喝道:“燕某人一世英雄怎能落入犬儿之手?”寒光一闪,燕漫天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寒气逼人的匕首。燕漫天表情痛苦地看着黄飞燕,嘶声道:“你保重。”手臂一抬,匕首猛地向胸口刺去。
“不──!”黄飞燕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只闻“当”地一声脆响,燕漫天的匕首堪堪接近胸口,就被一块破啸而至的石子击落。发石救人之人正是楚胜风。
众人眼见武林中号称武功盖世的燕漫天手中匕首竟被一块石子击落,对燕漫天武功尽失之说这才深信不疑。
黄飞燕冲上前来,泪流满面地道:“你……你怎的这么傻?”
燕漫天用颤抖的手轻轻地拂着黄飞燕的秀发,眼中含泪道:“皇帝老儿杀我之心不死,我若不死,你与小铁恐遭不测。”
铁根大步上前朝楚胜风深施一礼,楚胜风连忙还礼道:“铁兄不必客气。”
铁根苦苦一笑,但见他身子尚未收直,已似一支利箭激射而出。围住黄飞燕的四个黑衣人,早就对铁根暗暗戒备,唯恐铁根突然发难。但铁根双腿虽带铁镣,出手依然快疾无比,四人明明看到铁根逼近,硬是无从躲避。
众人只觉眼前身形飘忽来回,大殿中随即传来了四声杀猪般的嚎叫。再见时,四个黑衣人业已跌在丈外惨嚎不止,结巴的身躯山一般地拦在花五更面前。铁根面容森严,令人不寒而栗。
高老头动容道:“大……大天魔腿!”
楚胜风颔首道:“不错。是他。”
楚胜风的这声‘不错’是回答高老头对铁根武功来路猜的不错,‘是他’当是说杀害唐瞎子的人就是铁根了。
花五更震惊尤甚,失声道:“铁……铁根……你……你想造反不成?”
铁根道:“花大人杀人名正言顺,在下救人却是造反,天下竟有这等恬不知耻之事。”
花五更怒道:“老夫奉旨擒凶,铁大侠最好少管闲事。”
铁根淡淡地道:“花大人觉得在下是在管闲事吗?”
花五更冷冷地道:“铁大侠以为身怀幻影天魔的不传绝技,老夫就耐何不得你?”
“不敢。”
“阁下杀了唐瞎子,业已有命案在身,老夫劝你最好置身事外,至于唐瞎子之事,老夫大可既往不咎。”
铁根冷冷地道:“可惜在下是个不识抬举之人。”
花五更面上抹过一缕残酷的冷笑,大声道:“来人,带上来。”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抱着小孩从花五更身后闪了出来。这小孩双手被缚,口中塞块碎布,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一条条泪痕挂在脸上,楚楚可怜的目光盯着铁根,正是黄飞燕之女小铁。
铁根脸色大变,怒吼道:“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黄飞燕见爱子被缚,尖叫一声,疯了般地扑了上来。黑衣人手一抬,手掌按在了小铁的天灵盖上。
铁根伸手扯住黄飞燕,沉声道:“休得鲁莽。”
黄飞燕哀求道:“花……花大人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的孩子。”
花五更笑道:“只要诸位束手就擒,与我面见圣上,本大人自当保全令爱毫发无伤。”
燕漫天气得七窍生烟,厉声喝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花五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对付非常人,当用非常手段。”
铁根仰天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姓花的动手就是。”
花五更哈哈一阵大笑道:“铁大侠果然爽快。来人,给我绑了。”早有两个黑衣人答应一声,冲上前来,突听黄飞燕大声喝道:“且慢!”
黑衣人骤然止步。黄飞燕表情痛苦地看着铁根,铁根漠然地别过头去,黄飞燕潸然泪下,呜声道:“师……师兄……对……对不起。”铁根眼睛一红,闭唇不语。
黄飞燕抹去眼角泪水,断然道:“花大人,此事与铁兄无关。”
花五更一怔道:“你说什么?”
黄飞燕搀起燕漫天,缓缓地道:“小铁不是他的孩子,是我和漫天的孩子。”此语一出,宛若晴天霹雳,在场诸众,无不震惊当地。
第三十八章 非常手段
燕漫天组成同心盟对抗天魔会,幻影天魔格杀于塞外大漠,成就一番霸业。同心盟在武林中与日中天,终为当朝天子所觉。当朝天子担心同心盟势力过大,对朝庭不利,欲除之而后快。暗派六扇门中号称金爪火凤的黄无双接近燕漫天,意欲暗中除去这个对他威胁最大的人物。
黄飞燕成功接近燕漫天,燕漫天收了机灵古怪的黄无双做了义女,取名燕无双。燕漫天外号小燕子,不但武功盖世,还是个风神俊朗的美男子,由于一心想铲除天魔会,一直尚未娶亲。黄飞燕与燕漫天相处久了,慢慢地被他的光明磊落所折服,芳心暗许。
由于身负皇帝重托,加之燕漫天的年纪相差甚远,最终决定动手。在二年后的一次酒宴上,成功地用化功散废去了燕漫天的武功。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瞬间成为一个废人,黄飞燕痛心疾首之际,把真相直言相告。
燕漫天听后虽说万念俱灰,却没有怪罪于她,只是让她从容离开。黄飞燕终于控制不住,向武功尽失的燕漫天表白自己的爱意。原来燕漫天自从见过黄飞燕之后,也是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这个机灵古怪的少女,种种原因,使他把这份感情一直隐藏在心底。
那次酒宴之后,二人成就了一段美事。燕漫天是武林盟主,名讳上二人又是义女,二人偷情之事如被世人得知,即使活在世上,恐怕会被世人的唾液淹死。然而二人不可救药地相亲相爱,直到黄飞燕发觉自己有了身孕。
身为燕漫天嫡传弟子的铁根,自黄飞燕成为燕漫天的义女后,就喜欢上了这个迟来的师妹。黄飞燕怀孕之后,燕漫天唯恐被世人嗤笑,二人布局上演了一出铁根强奸燕无双的闹剧。
铁根背负强奸师妹的恶名,逃出了昆仑。燕漫天心中有愧,这才没有在武林中大发盟主令。虽说如此,铁根依然为世人唾弃而成众矢之的,亡命天涯。
一年之后,燕漫天在一条臭水沟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铁根。言之燕无双已生有一女,铁根应尽父亲的责任。铁根大喜过望,就这样回到了业已隐居的燕无双身边。燕无双根本就没有怪他,反而与他成为了一对真正的夫妻。铁根万万想不到,他只是燕漫天掩人耳目的一个棋子而已。
二人过了三年的桃源生活,直到白衣少年连做十七宗大案。燕漫天找上门来,铁根身受天机令,告别妻女踏上了查案之途。只因放心不下妻女,这才半途折回。却亲眼目睹了爱妻正与燕漫天正在偷欢的一幕。
铁根犹如五雷轰顶,怒火中烧,如果不是出手的那一刹那,发觉其师业已没有半分武功,武林中恐怕早已没有燕漫天这号人物。迫不得已,黄飞燕道出真相,肯求铁根的原谅。
铁根悲愤而去。自此以后,二人生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燕漫天不堪重负,以至忧郁成疾。黄飞燕不想就这样生活下去,鼓励燕漫天与命运抗挣,但在世俗偏见面前,燕漫天还是一味地退缩。黄飞燕想到了那个六眼魔的传说,希望以此来实现他们百年之好的愿望,所以他们才千里迢迢地来到了秦家寨。
黄飞燕平静地说完,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众人听罢,尽皆唏嘘不止,虽说心中的疑团应刃而解,然而却如同喝了五味醋,甚不是滋味。
花五更干笑道:“此事既与铁大侠无关,那是最好不过。”
黄飞燕道:“事已至此,在下甘愿受缚。”说罢“扑嗵”一声,跪在铁根身前,泪流满面地道:“无双别无所求,只望师兄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将铁儿养大成人。”
铁根手足失措:“你……你不必如……如此……我……我……我……”
“师兄若不答应,小妹死不瞑目。”说罢,黄飞燕业已瘫软在地。
铁根大吃一惊,慌忙把黄飞燕扶住,却见黄飞燕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燕漫天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不知何时被黄飞燕取在手中。她已存必死之心,唯恐铁根相救,跪倒在地的那一刹那,将匕首刺入胸口。
铁根面色大变,惊叫道:“师妹我……我答应你!”
黄飞燕苦笑道:“谢过师兄。”
燕漫天踉跄上前,神色黯然地道:“你舍不得我死,却自己先去,你真忍心留下我一个老头子孤苦伶仃?”
黄飞燕面色苍白,歉意地道:“对……对不起……”头一歪,死了过去。
燕漫天盯着黄飞燕的尸体看了很久,热泪簌簌而下,失魂落魄地道:“造孽,造孽呀……”
铁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惨然道:“师……师父……你……你……你要保重。”
燕漫天挂满泪痕的脸上闪出一抹喜色:“难得你……你还叫我一声师父。”
铁根脸色涨红,支吾道:“我……我……我……”
“你父亲还好吧?”
“好……好……好……还好。”
燕漫天苦苦一笑:“苦命的孩子。”
突听郭小三厉声叫道:“姓花的,你这个狗娘养的,人都被你逼死了,你还不把小铁还给人家?”
花五更面如寒霜,目现凶光,冷笑道:“那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郭小三跺足就骂:“你这个鸟儿,少在这里装出个熊样子唬人,老子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皇帝老儿他亲爹,爷看的不爽,就要骂他奶奶的。”一阵痛骂,“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还觉不解气:“靠!什么玩意。”
眼见所发生的一幕,每个人看在眼里,都觉心中烦恶,被郭小三这一阵叫骂,人人心中舒畅了许多。但大殿之人多为官兵或试剑堂高手,如换作别人,恐怕早已附和叫骂。
燕漫天感激地看了郭小三一眼,道:“胜风,这是你的徒弟?”
楚胜风恭声道:“是。”
燕漫天笑道:“好孩子。”又对铁根道:“根儿,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把飞燕十三式传给这个孩子吧。”
“是。”
郭小三道:“燕大盟主,你的好意小三心领了。不是我说你,只是……只是你做事太……太……太也差劲了。”
燕漫天长叹一声,苦笑道:“说得好。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说罢,他身子一软,跌倒在地。铁根大叫一声,抢步扶起,却见燕漫天七窍流血,业已气绝。
花五更长吁口气道:“匪首业已负诛,我们走。”
“站住!”铁根腾空跃起,厉声喝道:“将小铁留下!”
花五更冷冷地道:“此子乃匪首之后,当应押回朝庭,由皇上发落。”
铁根目眦尽裂,嘶声道:“你这个无耻小人。”花五更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忽听郭小三道:“姓花的,我劝你最好将人留下。”只见郭小三手持短剑,抵在花迎凤的咽喉之下,花迎凤只顾痴痴发笑,像是不觉。
花五更变色道:“楚胜风,这可你的徒儿?”
楚胜风别过头去,一言不发。花五更厉声喝道:“难道你忍心看到凤儿受这个小畜生的羞辱?”
郭小三怒道:“这个臭婆娘给我恩师戴绿帽子,老子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楚胜风脸色一变,怒道:“小三,休得胡言乱语。”
“师父,我只是气不过。”
花五更道:“老夫既为皇上做事,自以大局为重,犬女既落汝子之手,只有舍生取义。”手一挥,沉声道:“带走。”说罢,看都没看花迎凤一眼,亲率众人向殿外移步。
铁根诸人万没想到花五更竟然弃其女生命于不顾,不禁面面相觑。
花五更堪堪走到殿门口,忽听郭小三叫道:“姓花的,你给本少爷站住。”
花五更并未转身,淡淡地道:“小子是否决定放小女一条生路?”
郭小三道:“你果然够狠,小爷佩服你。”
花五更冷冷地道:“好说。”
“不过,花大人好像忘了一件事。”
“哦?”
“你的女儿你可以不要,但你女儿肚里的孩子你是不是也不管了。”花五更身形一震,倏然转身,吼道:“你这个小畜生。”
郭小三嬉笑道:“对付非常人,当用非常手段。小爷受教。”
花五更足以杀人的目光从楚胜风的脸上转向郭小三,狠狠地道:“好!好!好!好小子。”
郭小三笑道:“花大人是不是已决定放人了?”
大殿内顿时传来花五更气急败坏的声音:“放人。”
话犹未了,四下突地变得一片漆黑,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众人齐地大叫,花五更失声道:“怎么回事?”
那些手持火把的手下骇然道:“火把灭了。”
花五更脱口道:“火把怎会一起熄灭,是谁在搞鬼?高白松,把人看好了。”
黑暗中忽地传来高白松的一声惊叫:“谁?” “啪”地一声,高白松似乎中招,众人耳边随即传来高白松凄厉的惨叫,叫声在大殿四周激荡,回应不绝,似有无数个索命恶鬼欲从四周一起冲出,直听得众人血液为之凝固。
第三十九章 六眼鬼魔
“小铁!”铁根惊呼一声,凭音断位,抢上前来。高白松业已跌倒在地,上气难接下气。铁根将高白松扶抱起来,右掌抵住他后心,将掌中真气逼入高白松体内。
高白松一经真气注入,突似有了生机,深深吸了口气,颤声道:“小铁被人抢去了。”
铁根大声道:“什么人?”
高白松道:“是……是个女……”身子突地一阵抽搐,再也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突听小毛惊叫道:“谁?”
“我。”是楚胜风的声音。
小毛惊恐地道:“你……你想做什么?”
楚胜风笑道:“我怕你被鬼捉去了。”
“鬼……鬼那儿有鬼?”
花五更叫道:“谁有火?”立刻有数人燃起了火摺子,飘摇黯淡的火光中,高白松满面惊恐,嘴角流血,双睛怒凸,样子显得异常狰狞。
铁根怒目四射,大殿中女子倒也不少,大都是破浪居之众。众女子与铁根扭曲的面孔相对,情不自禁打个冷颤。
大殿四周登时响起一阵桀桀怪笑,笑声凄厉刺耳,听得人毛骨悚然。
却见楚胜风紧紧扣住小毛的左手脉门,大殿中的怪笑未停,楚胜风左手一抬,连点小毛身上七处大穴,道:“得罪。”小毛满面惊恐,搞不懂楚胜风想做什么。
就在此时,突听“咯”的一声,随即就是一阵轰鸣,像是有千斤重石在一起撞击,引起大地一阵颤动。就在众人惊骇之际,殿外风一般地冲进来数名黑衣人,惊惶失措地道:“大……大人不好了,大门被关上了。”此语一出,大殿诸众疯一般地向殿外涌去,果见两重石门业已紧紧地关在一起,显然刚才那声巨响,就是石门合拢发出的声音。
众人想到被关在魔窖的情况,都不禁冷汗直冒。
人群中有人叫道:“大家合力把这石门打开。”立刻就有数十人揽袖赤膊一起用力,但这石门少说都有数千斤,那里打得开?石门打不开,众人顿时乱成一团。
人群中有人叫道:“铁根铁大侠可在?”却无人吱声。众人在危难之际,想到铁根武功高超,由他出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有人道:“铁大侠和楚大侠还在殿里。”于是又有人折回大殿,却见铁根等人,果然在内。楚胜风拉着小毛的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宝座。
花迎凤已不知何时坐在宝座之上,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这小孩不是小铁又是谁? 花迎凤神色木然地端坐于宝座之上,纤手在小铁的身上不停抚摸,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置于头顶的不知名恶魔,像是在不停盘旋,火摺发生的惨淡光茫,映着黄澄澄的宝座,一种诡秘恐怖之意,从众人的心头升起。
众人见花迎凤举止怪异的举止,不禁窃窃私语:“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疯了?”
就是众人惊疑之际,突听头顶传来阵阵怪笑之声,殿顶的妖魔随着这阵阵狞笑飘荡起舞,将欲挣脱而出。众人何曾见过这等诡异的景象,全身入坠冰窖。有人失声惊叫,有人出口喝骂,胆小竟已哭了起来。
笑声中竟见座顶的六眼魔眼珠乱转,大嘴一张一翕:“子时已到,魔王驾临。重阳再生,还我肉身。”叫声粗犷微带沙哑,凄凄楚楚,令人毛骨悚然。
郭小三颤声道:“六……六眼鬼魔。”
六眼鬼魔狂笑道:“铁根,你此时心愿不是想夺回爱子,现人已在此,为何还不取回?”
铁根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人死变鬼,鬼还魂成人,这又有什么两样?”
铁根怒道:“管你是人是鬼,还我铁儿!”脚下点地,身子腾空而起,脚下铁链发出一阵清响,像是雄鹰的一声长鸣,向宝座直扑而下。
那武功低者,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铁根高大魁梧的身形已在眼前消失,接着半空中传来“砰”地一声响,再见时,铁根已怀抱小铁回到原地。众人见铁根轻而易举地将小铁取回,甚觉奇怪。忽见铁根脚上一个踉跄,“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郭小三抢上前来,失声道:“铁叔,你怎么了。”
铁根顺手将小铁递到他的手中,低声道:“看好他,我没事。”话音未落,又一口鲜血冲口而出。
郭小三大惊失色,道:“铁叔,这孩子……”
“他被点了晕穴,且不要唤醒他。”铁根只顾着关心小铁,对自己伤势浑然不顾。
众人眼见铁根无故受伤,不禁对殿顶的魔王更感骇异。偏偏这时,适才的叫声骤然而止,唯有众人浓重的喘息声在殿内回荡,这一来更是加重了众人内心的恐惧。
铁根调息良及,挺直腰杆,这才长声道:“好功夫。”
六眼魔王狞笑道:“此乃魔力,魔的力量。”
如不是魔力,还有什么人能将铁根击成重伤?
“楚胜风,花迎凤可是你的至爱?”魔王的声音又在殿内回荡。
“是。”楚胜风并不否认。
“你可看出现在的花迎凤有何不同?”
楚胜风面如寒霜,冷冷地道:“你够狠。”
六眼鬼魔狂笑道:“我保证这娃儿从今以后对你言听计从。即使有了孩子,也会认你是亲爹。”
花五更厉声喝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六眼鬼魔道:“也没做什么,只是抹掉了她的记忆给而已。”
花五更脸色苍白,怒吼道:“你……你这个魔鬼。”
“本座原是鬼魔,你如果想你的女儿活下来,最好安静些。”这句话到有十分魔力,花五更果然闭上了嘴。
六眼鬼魔道:“楚胜风,你即爱着花迎凤,为何还不将这丫头带走?”楚胜风表情痛苦地盯着花迎凤,却站着没动。
花五更嘶声道:“楚胜风,看在凤儿曾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求你救救她。”
父女情深,花五更并非铁石心肠。
楚胜风道:“据说魔珠聚齐,魔王可以实现人的两个愿望,不知是真是假?”
六眼魔王似乎怔了怔,道:“你现在还剩一个愿望。”
楚胜风悠悠地道:“曾几何时,在下的确有无数个愿望,为了得到魔珠,只好将所有的愿望合成两个。”
魔珠只能实现人的两个愿望,这两个愿望一定是自己最想实现的愿望。
“我的两个愿望就是找出自己的仇家,娶回自己心爱的女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改变,自己的愿望也在改变。”
别人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已找到仇家。虽然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女人,但我爱过,拥有过……”楚胜风长吁口气,“既然魔王说我还剩一个愿望,在下受过。我的心愿就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活着离开这里。”
唯有活着,才有机会,唯有生命,才能创造一切。
此语一出,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六眼魔王似乎在沉吟,良及方道:“聪明,果然聪明。”
楚胜风苦笑道:“家师也常这样夸奖我。”
六眼魔王却道:“你以为本座一定会答应你?”
楚胜风道:“你既然是帮人实现愿望的魔王,怎会不答应?”
六眼魔王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楚胜风道:“这也情有可原,你布此局,无非是想复仇。你既已得偿所愿,放我们一马也是举手之劳。你如果不放我们,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楚胜风与魔王一问一答,听得众人莫明其妙。
六眼魔王的六只魔眼似乎在楚胜风身上不停转动。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忽听六眼魔王叹气道:“老夫此局,你是如何看破的?”此语一出,登时引起全场一片大哗。
楚胜风道:“唐瞎子之死。”
“唐瞎子?”
“不错,唐瞎子。唐瞎子就是一老二小的九头小子胡不平。胡不平在一老二小中武功为最,要想将其一招毙命,武林之中鲜有其人。杀他的人不用刀剑却用腿法,幻影天魔的大天魔腿。在下当时就想,如果是幻影天魔复生,能不能将其一招击毙?答案是,不能!”
铁根却道:“唐瞎子是我杀的。”
楚胜风道:“唐瞎子虽说丧生于铁兄的腿下,未必就能证明铁兄有能力杀得了唐瞎子。”
铁根道:“唐瞎子临死之前根本就不曾反抗。因为唐瞎子在反抗之前,有人毁了他的听觉,所以我才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楚胜风道:“要杀唐瞎子这样的一个高手,唯有毁掉他的听觉,只要毁去他的听觉,其人不战自败。然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铁根颔首道:“确实不简单。”
楚胜风道:“在下曾想借助于戏班子的道具除去此人,最终觉得自己很傻。”
铁根道:“这一点在下也想到了,所以在脚上加了条铁链,希望动手时能够干扰唐瞎子的判断力。”
六眼鬼魔赞道:“有心机,有胆量。”
楚胜风苦笑道:“惭愧。”
铁根道:“侥幸。”
楚胜风道:“真正伤了唐瞎子的却不是我们。”
铁根道:“是暗器。是无影针。”
楚胜风道:“当时在下却找不出唐瞎子身中无影针的任何迹象。”
铁根笑道:“无影针如果被人轻易找到,就不会叫无影针了。”
楚胜风道:“如果无影针由耳朵射入头部,又让人如何去找?”
铁根道:“确实如此。”
楚胜风道:“唐瞎子正自戒备来自铁兄的正面攻击,却不了,有人躲在鬼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手。”
六眼鬼魔哈哈一阵大笑:“佩服,佩服。想不到老夫的做的手脚,竟然逃不过两个后生小子的眼光。”
第四十章 局中人
六眼鬼魔笑起微顿,像是有些好奇地道:“但是,你又如何证明下手之人既是老夫呢?”
楚胜风微微一笑:“事情还得从阎王秦的死因说起。”
“哦?”
“阎王秦被人一剑毙命,凶手在杀阎王秦之前留住重天楼,留下了一个幻影之剑的印章。破浪居的陆老板却出银子请在下前来查这凶手是谁?在下甚觉奇怪,陆老板为何这样做呢?后来,我从小妹口中得知,陆老板之子小毛所习剑法竟然就是这幻影天魔的幻影剑法。在下由此判断,陆老板必定与幻影天魔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阎王秦既然死在幻影剑下,陆老板将计就计,暗中又命小毛用幻影剑连做十余起命案。命丧小毛剑下的那些江湖人士,虽说参差不齐,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或多或少与天魔会,快活堂有些关联。”
“众所周知,快活堂是在阎王秦手中除名,而阎王秦又不是死在小毛之手,事情查来查去,还是与破浪居无关。这样一来,即使燕盟主找到陆老板头上,其子小毛都有不再现场的证据,此案岂非还是一件悬案?”
郭小三动容道:“这姓陆的女人手段果真高明。”
楚胜风道:“这样一来,他们陆家的仇可以报了,魔珠也会现身,那隐藏在背后的真正布局人,还可以将那些前来还愿的人一网打尽,这可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众人听罢,不少人业已破口大骂。
郭小三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叫道:“他是谁?竟敢在此装神弄鬼!”
六眼鬼魔又一阵大笑:“想不到老夫之局只能哄骗汝等小儿。小三子,你小子在婆婆那里骗吃骗喝已有数年了吧?”
“婆婆?聋婆婆!你是卖胭脂的那个聋婆婆?”郭小三惊出一身冷汗,“你……你……你……”
铁根淡淡地道:“要想易容乔装,世上最妙的法子无过于男子扮成女子,女子装成男子,这虽是最简单的法子却又是最难的,虽说是最难的却又是最有效的。如果再装聋作哑,岂非更是天衣无缝?”
郭小三愕然道:“六眼鬼魔既然是聋婆婆装扮,那么六眼天魔的传说中又是怎地一回事?”
铁根不屑地道:“借助子虚乌有的传说,来实现两个不切实际上的心愿,只是那些试图不劳而获的人异想天开罢了。”
郭小三恍然道:“原来如此。”
铁根道:“然而人们却对此深信不疑,从而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郭小三道:“聋婆婆就是布局之人?”
铁根笑道:“人家不聋不哑,也不是个婆婆,你一口一个聋婆婆,可知他却是个大有来历之人。”
郭小三道:他到底是谁?
铁根道:“他就是快活堂堂主浊光清影陆上客。”
虽说大殿诸众由无影针隐隐约约猜到六眼鬼魔乃是陆上客所扮,但由铁根出口证实,众人还是吃了一惊。
六眼鬼魔悠悠一声长叹,道:“想不到老夫隐姓埋名数十年,还是被你们二位看破。”
快活堂出了个幻影天魔组织了天魔会,意欲称霸武林,却被燕漫天的同心盟重创,幻影天魔虽死,同心盟之士迁怒于快活堂,对快活堂进行了一场杀戮。陆上客为了维护祖宗基业,被迫装死,乔装改扮躲过这一场浩劫。陆家上下数十口,也仅有陆上客的小女陆彩儿得以幸存。
陆彩儿亡命天涯,最终隐身在江南的一家妓院。妓院里生不如死的生活,愈加加深了陆彩儿报仇雪恨的念头。逃亡路上,使得陆彩儿深深地意识到,欲想报此血海深仇,必须得有强大的靠山,而官府无疑是上上之选。
也该是机缘巧合,本地县令毛自荐将调任亳州,当地的达官贵人携同毛自荐到妓院寻欢作乐。毛自荐本身的利害关系,使得陆彩儿认定此人将对自己的复仇大计有用。自恃美色的陆彩儿不惜用胭脂泪成功地接近了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毛自荐。恰逢如日中天的同心盟引起当朝天子的关注,毛自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替陆彩儿报仇。借助毛自荐之力,陆彩儿由一个女妓摇身一变成了破浪居的老板娘。
这样一来,二人就在暗中互通有无。所以方姑把李旺被花迎凤买走的消息告诉陆大脚后,陆大脚并不觉得惊讶。李旺把花迎凤得到六颗魔珠的消息传给县太爷,陆大脚又怎能不知?
只是陆彩儿永远也没想到,毛自荐迟迟没有娶她过门,并不是她的出身不好,而是毛自荐仅对像李旺一样高大威猛的男人感兴趣。而毛自荐为了同李旺约会,身边不但没有管事的师爷,还在卧室里设置了地道。为了避人耳目,地道口装了一面镜子。
毛自荐死在张捕头剑下,李旺为了替情人复仇,上演了舍命救护张捕头的一幕。当然,李旺和毛自荐之间的秘密,除了他们两人,世上恐怕再无第三人知情。
郭小三动容道:“破浪居的陆老板莫非就是陆堂主之女?”
楚胜风点头道:“他的亲外孙落入我手,这才迫不得已折回,假惺惺地来给我和铁兄还愿,想乘机将小毛救走。”
大殿诸众看到已被楚胜风制住的小毛,终于明白六眼鬼魔为何投鼠忌器,自认失败。
小毛变色道:“你……你是我……我的外公?”
六眼鬼魔道:“到现在你还怀疑吗?”
小毛嘶声道:“不!你不是!如果你是外公,为何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死在别人面前?”
楚胜风道:“你错了。陆堂主根本就没想到独孤我竟在秦家寨放了这样的一只可怕的老鼠,更没想到皇帝老儿也会卷入他的局中。”
事实上,大殿诸众有哪个能想到?
六眼鬼魔叹道:“楚三少果然名不虚传。老夫搞不懂,你和铁根为何处心积虑地想除去唐瞎子呢?”
他的局因为唐瞎子之死,而被别人看破,这个问题他不得不问清楚。
楚胜风与铁根相视苦笑。楚胜风冷冷地道:“唐瞎子害死了师母,所以该死。”
胡不平得到了魔镜,从而知道了藏在魔镜中的秘密。他为了收集到六颗魔珠,不惜杀害了逸风侠女吴容。由于胡不平在一老二小中武功最高,老头子担心爱徒楚胜风白白送命,是以一直没有告诉楚胜风杀害其师母的人就是他。
铁根沉声道:“唐瞎子害死了家母所以该死。”
嗜酒如命的傲剑酒狂,因饮酒过度婚后生了一个畸形儿,夫妇二交游天下,便将此子托于燕漫天收养。不曾想,爱妻受辱,老头子苦守落英峰,耽搁了抚养其子的重任。老头子因此欠了燕漫天一个大大的人情。
此子长大后,双腿残疾,燕漫天招请名医给此子装了一双铁腿,铁根之名由此而来。铁根天生残疾,学武更是付出了有着超乎常人百倍的努力。燕漫天为了添补他腿上的缺陷,便把从幻影天魔手中收缴的大天魔腿法传给了铁根。铁要为了在花迎凤面前掩饰他有一双铁腿的秘密,那条铁链一直没有取下。
铁根成功格杀唐瞎子之后,顺手取走了天灵令上的魔珠,加上自身的天机令,铁根已有四颗魔珠。楚胜风与铁根合演的这出好戏,魔珠乃是重中之重。李旺只是县太爷放在花迎凤身边的一个探子,对此局并不知情,自然想不到楚胜风身上多出的那两颗魔珠是从何而来。
花迎凤却用色相探到了铁根的秘密,所以使出苦肉计。因为她认为铁根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到时铁根必会出手相救,铁根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六眼鬼魔道:“小子配合默契,不能不令小老儿叹服。”
铁根淡淡地道:“陆堂主大概想不到,在下同楚兄相识,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
“半个月?”六眼鬼魔大为吃惊。
楚胜风道:“铁兄和凤儿找上门来,欲破将军阵。”
铁根道:“守阵之人却不是楚大。”
“如果是大哥,铁兄和凤儿必定死在阵中。大哥沉迷此阵,已入魔道,我劝不了他,只好动手。大哥武功超群,将我击成重伤。大哥被我制住,我才有机会坐上帅位。花二堂主为了帮助凤儿找到家师,仗剑前来,我们又战了一场。还好,我能挺得住。”
花五更悚然道:“那日同老夫动手之人是……是你?”
楚胜风道:“我本已受伤,再与你斗个两败俱伤,这戏演得确实真了些。”
花五更登时脸色惨变。如果楚胜风没有受伤,如果楚胜风不是在演戏,其后果又是如何?想到这里,花五更额头冷汗,如雨而落。
话又说回来,楚胜风如果不是担心花迎凤伤在阵中,从而逼退家兄,又如何确定花迎凤真的想杀他?
铁根道:“我相信楚兄,实因此物。”说罢,手掌摊开,一根铁钉赫然在目。
“楚兄为了家父离开落英峰,拆房搬屋。家父执意不肯,楚兄无奈之下只好把房子补好,这根铁钉就是楚兄补房之物。花二堂主自恃聪明,在我们赶到之前,又把房子拆烂,造成家父遇难的假象。当时在下捡到此物之时,甚觉奇怪。更怪的事接二连三,大小姐之意是找楚胜风,却在葛家庄守孝数日,又在凤阳住了三天,令人费解。大小姐在凤阳游玩,在下也没闲着,在这三天内,在下见了个人。”
楚胜风道:“在下见到铁兄之后,把诸多疑团对铁兄言明。大家一拍即合,这才演了一出好戏。”
铁根黯然道:“皇帝老儿不但没有放过家师,也没有放过家父。花大人没有机会接近家父,大小姐却有。家父虽说机智过人,对酒却情有独钟。楚兄以酒作饵,引家父就范。楚兄能这样想,大小姐又何尝想不到?大小姐有机会接近楚兄,自然有机会将楚兄送给家师的酒换成巨毒之物。如果家父的武功记忆不失,大小姐如何能够证明楚兄是个该死之人?”
铁根说罢,不禁仰天长叹。
此局中谁得谁失,又如何说得清?
第四十一章 尾声
一年后。
剿匪有功的花五更飞黄腾达,升官进爵,官至长亭候。花五更的长亭候府在京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天花候爷带了两个随从,一如既往地去烩面馆吃早点。在开封生活了数十年的花五更对本地风味小吃百吃不厌。
让人不厌的不是面,而是情,乡情。
日过正午,花五更和他的随从都不曾出来,直到候府来人,方将花候爷从馆子里请出来。
花五更是站着进去的,却是躺着出来的。
躺在担架上的花候爷面部扭曲,怒目凸突,七窍流血,样子十分狰狞恐怖。
不久,京城里贴出了一张醒目的悬赏告示:
肖过山,男性,三十二岁。外号刀疤笑,开封口音,脸上有刀疤,身高四尺八,背微驼,罗圈腿成八字。知情者赏银百两,见尸者赏银五百两,擒凶者赏银千两。以下是府衙的大红印章。
告示旁边有个画像,人长得不难看,难看的是那道破相的刀疤。
凤阳。
落梅轩的主人楚胜风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字鬼画符一般,任凭楚胜风聪颖绝顶,研究了三个月也没看懂信上写了些什么。直到高老头从外面回来,楚胜风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独孤伤出世后,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胎。下体虽说如女子无异,偏偏还长着一个阳具。独孤我一心想有个儿子,就把独孤伤当作儿子来养。
随着年龄的增加,独孤伤女人的生理特性越来越明显。然而长时间的心理压抑,使得独孤伤只能在黑夜中偷偷地打扮自己。
为了能够堂堂正正地做回女人,羞于启齿的独孤伤就想借助于传说中的魔眼来完成自己的心愿,却是功亏一篑。
楚胜风知道真相,也就看懂了那封信。
信的全文如下:
我不会血‘写’子‘字’又不能大‘字’字娘的不血‘写’十‘实’在四‘是’不牙‘雅’小小地‘鸡’八‘巴’哥‘割’去了龙‘愣’四 ‘是’个没‘美’人高老头高我飞‘废’大‘她’五工‘武功’占‘粘’这‘着’我走不多‘脱’
二年后。
楚胜风收到了一份喜贴,字体娟秀,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胜风兄台启:
吾二人定于九月初九重阳节在昆仑金光顶大婚,敬请兄台大驾,小酌水酒一杯。
铁根独孤伤拜上。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