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是夜。 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是如此的皎洁。 明月的四周繁星点点,彼此交汇的光芒把整个黑夜都点亮。 站在西湖附近微尘雅舍的窗前眺望西湖,依然有着一种宁静的美丽。 平湖秋月,位于白堤西端,孤山南麓,濒临外西湖,也是“西湖十景”之一。 而微尘雅舍,绝对是观赏平湖秋月景色的最佳地点之一。 不过楚凤羽却没有了这种心情,在黄昏之际刚刚杀了舒白云,他的内心有点忐忑不安。他深怕素素会发现事情的真相,不肯原谅他。 素素就躺在他背后的床铺上,她还没有醒过来。楚凤羽就是在等她醒来。 其实楚凤羽在杀了舒白云之后并没有远离,而是一直躲在暗处暗中观察素素,直到素素晕过去之后,他才敢鼓起勇气把她抱到西湖附近的微尘雅舍里调养。这个微尘雅舍,当然也是青衣楼的三十六暗桩之一。 “云哥哥……云哥哥……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躺在床铺上的素素梦呓般叫了起来。 “素素……是我,是我,是……我!”楚凤羽连忙走到床前,握住素素的手柔声安慰道。 素素睁开了眼睛,泪流满眶。在模糊的泪水中,素素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你不是云哥哥!你……你是羽大哥?”素素终于认出了楚凤羽,但却一脸的迷惑,在她的印象中,她应该是守在舒白云的尸体前的。 “是我。你没想到会是我,是吧?”楚凤羽涩声说着话,内心却布满了酸楚。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还占有多少位置呢? 素素的内心也是感到一阵迷惘和惆怅。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挣脱了楚凤羽的手,哽咽问道:“我们有……三年没见面了是不是?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儿?”离愁别恨,纵有千万埋怨,口却不能开。 楚凤羽当然不会告诉素素自己已经加入了青衣楼,身为杀手堂十二金牌杀手的总头目,是不能在任何人前泄露自己的身份的,包括自己的亲人。 楚凤羽没有亲人,他和素素一样,都是无父无母无亲戚的孤儿。 他们从小一起在孤儿村生活,一起玩耍,一起成长。早把彼此当成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到我而已。”楚凤羽说完一声喟然长叹。 “为什么?既然你有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我很可怕吗?”素素不解地问道。 “不,你一点也不可怕。只是……只是我不忍破坏你和他之间本来幸福和安宁的生活。我宁愿让自己躲在黑暗角落,也不要让自己无心伤害到你。”楚凤羽幽然说着,内心里感到了阵痛。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与别人卿卿我我,那种滋味决不是用语言能形容得了。楚凤羽的内心却熬过了这样痛苦的三年,可想而知,他内心所受到的伤害,是一种怎样的深。 但,楚凤羽却不能衷心祝福他们,因为楚凤羽还不甘心。 不甘心就会产生妒忌,不甘心就会产生怨恨,舒白云今日之死,皆因楚凤羽的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把素素拱手让给舒白云。他依然深爱着素素,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提起舒白云,素素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淌。她其实已经在梦里哭过好几回,醒来时她还希望这个梦可以是假的,可当她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舒白云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原来舒白云是真的死了。更何况她是亲眼看见舒白云怎样由一个活人化作了一堆白骨。 “羽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快带我去见云哥哥?我好想再见到他,我好想再见到他……”素素喃喃的说着,泪如泉涌。 心很痛,真的很痛。 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有多痛苦。 也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碎。 舒白云之死,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就像一把巨锤重重地捶打在她的心房,她感到自己很压抑,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醒过来又能如何?醒过来就要承受更大的伤痛。 “人死不能复生,素素,请节哀顺变吧。舒兄遭遇不测,你悲伤过度,当场晕了过去,然后我就赶紧把你带到这里来调养。对于舒兄的死,我也感到很难过,但是我却来不及去救他……”看着素素满腹神伤的样子,楚凤羽也知道,这时候素素最需要的是有人安慰。 “当时你在场?你为什么不出来救他?!你在孤儿村的时候,不是跟随村里的长辈们学过拳脚功夫吗?你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素素闻言大失常态,抓住楚凤羽的臂膀摇个不停,然后,无力地失重地滑下…… 是啊,在那样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能挺身而出前去救他。就算没有哪怕是用自己的身躯去替他挡下那些毒针,她都心甘情愿。只可惜由于自己不会武功,非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连累了他。 “素素,你冷静点。听我说。我之所以会经常在你身边,是因为我对你一直恋恋不忘,其实很多时候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真像那只风筝,你飞得越来越高,也离我越来越远;而我就象扯着风筝的这根线,放的太松,怕你飞出我的视线;扯得太紧,又怕把线挣断,每天都患得患失,弄得我好累好累……”素素有点谦然地打断道:“羽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折磨。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当时在哪里?”“当时,我也亲眼目睹那些杀手围攻舒兄,但我离他也有一段距离,等我赶过去的时候,舒兄已经……”楚凤羽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素素明白,后面舒白云的遭遇就是她所亲眼目睹的。 “那后来呢?后来你又去了哪里?”“后来我就去追那剩余的五个杀手,但这五个杀手武功都非常厉害而且特别狡猾,他们分别往五个不同的方向逃跑。我追了半天就只追到其中一个……”“然后呢?”“然后,我就和他打了起来,最终……我杀了他!”“你杀了他?他们武功都那么高强,你能杀得了他们其中一个?”素素狐疑起来。 “你没发觉……我手臂上受了伤吗?”素素用眼一瞧,果然,在楚凤羽的手臂上显然有一道包扎过的伤口,刚才被素素用力一抓一摇,立刻就有鲜血从中渗出。 楚凤羽身穿白色绸衫,所以这一处的鲜血看起来就格外明显。 “原来,你是为了替云哥哥报仇才受了伤,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素素这才消除内心的疑虑,并对刚才自己的过激行为而感到由衷的抱歉。 “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的云哥哥也就是我的云哥哥,为他报仇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事情,你不需要感激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你既然杀了他,那么他的尸体呢?在他的尸体上应该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的。比如,可以从他身上查出他们的幕后主使人究竟是谁。”素素赶紧追问道。 “不必查了,他是青衣楼杀手堂的十二金牌杀手之一。他身上的金牌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已经替你查过他们的身份。但幕后主使人究竟是谁,就没有人知道了。他死之前没有透露任何信息。他的尸体就放在门口,我不敢把它拖到房间,怕吓着你。”“我不怕。”素素闻言挣扎着下床,径直走到了门口。楚凤羽赶紧尾随而出。 果然,在微尘雅舍的门口,横躺着一具尸体,此人咽喉黑紫,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给掐死的,在他身侧,还躺着一把掩月刀,素素认得,这把刀就是一开始在舒白云背后袭击的那把刀,而这具尸体,也的确就是最开始暗算舒白云的那个杀手。 “这个人死有余辜,杀了还不解恨,我要把他千刀万剐!”素素刚说完,就抢上前一步拾起了地上的掩月刀,想给地上这具尸体一个“透心凉”。楚凤羽一看这还了得,赶紧出手制止。 只见他用手迅速格挡住素素就要往下落去的刀势,赶紧喝止道:“素素,你别这样!人都已经死了,你就……留给他一个全尸吧。”楚凤羽说到后半句口气顿时软了下来,他一瞬间也就明白了素素为什么会那么激动,那么痛恨。 原来,她还是爱着舒白云的,即使舒白云死了,她对他的情义依然不会改变。 楚凤羽想到这里,思绪万千。他真不知道这次杀了舒白云是不是反而害了素素。 “羽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云哥哥他是怎么中的毒?据我亲眼所见,他身上即无刀伤,也无剑创,却为何会身中奇毒?”素素突然问道。 对于舒白云的粹死,她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为了能替他报仇,这些细节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弄个清楚的。 “这个……这个具体经过可能是这样的,在逃跑的那四个金牌杀手中,也许其中有一个擅长使毒,舒兄在打斗之际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也说不定……”楚凤羽只好对素素撒了个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素素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可惜还有四个杀手不知所踪,不过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既然他们都是青衣楼杀手堂的金牌杀手,他们日后的噩梦恐怕会很多。”素素咬紧银牙,恨声说道。 那种恨意连楚凤羽听了都觉得心里发虚,还好素素现在不会武功!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楚凤羽连忙接口道。 “对了,羽大哥,云哥哥尸骨未寒,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素素央求道。 “快说,纵有一千一万个忙,我也会帮到底的。你无需对我这么客气。”“我想请你再带我到云哥哥遇难的地方……”楚凤羽这才释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都已经替你办妥了。由于舒兄身上所中的毒极为厉害,任何人都沾不得,我只好未经你的同意先把他的尸骨火化,然后再把他的骨灰放置在一个骨灰罐里……”“骨灰罐在哪?”“你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了。”楚凤羽的眼神告诉素素,骨灰罐就在素素的身后。素素顺着楚凤羽的眼神回头,果然发现在雅舍中央的一张八仙桌上,放置了一个骨灰罐,在骨灰罐的旁边,还放着一柄剑。素素认得,这柄剑就是舒白云日常随身携带的兵器,在剑身上还刻有七个字:“卷絮风头寒欲尽”。 素素走过去,轻轻地抱起骨灰罐,然后把脸贴在骨灰罐的盖子上,黯然神伤地说道:“云哥哥,素素来看你了……”楚凤羽怔怔地站在门口,心里面千番滋味百般愁。 素素抱起了骨灰罐,也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些往事如水一般在素素的心头蔓延开来,泛起阵阵涟漪,令素素更加悲伤。 但在这样的时刻,楚凤羽却不敢上前去惊扰她。因为他知道,素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要一个人冷静一会儿,自己站在这里反而觉得有点多余,于是他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悄悄地把门掩上。 隔离了素素的视线,楚凤羽却突然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 他居然伸手去点躺在门口的那具“尸体”的穴道! 更为奇怪的是,这具“尸体”被点之后就立刻活了起来! 原来,这具“尸体”并没有死,他只不过被楚凤羽事先点了穴道进入了假死状态! 刚才为了瞒过素素的眼睛楚凤羽在这具“尸体”的咽喉处故意涂了一些药水,让素素误以为这个杀手真是死于楚凤羽之手。而正当素素真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时候,楚凤羽赶紧出手制止,才挽救了他一条性命。也正因为这样,才使得他这个苦肉计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这具“尸体”当然不是普通的货色,赫然就是十二金牌杀手之首的“鼠杀”! 鼠杀和楚凤羽扮演了这出双簧戏,目的就是为了让素素相信杀舒白云的人绝对不是楚凤羽! 只要素素不知道杀人的真正凶手是楚凤羽,那么楚凤羽就有办法接近素素,最终捕获她的芳心! 楚凤羽和鼠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鼠杀就悄然地俯拾起地上的掩月刀无声地退下。 楚凤羽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阔步踏出微尘雅舍。 旧雨楼地处风景秀丽的孤山南麓,依山傍水,像一棵明珠镶嵌在山光水色之中,熠熠生辉。素有楼外楼之称,亦谓厨云集。 楼外楼在南宋诗人林升《题临安邸》的诗词中而名满天下。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清风阁就建立在旧雨楼中。 而当时鲜为人知的是,清风阁其实就是青衣楼的总舵。 杀手堂不过是青衣楼的一个组织罢了,青衣楼的规模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超过天下第一大帮──丐帮,靠的不仅仅是高手辈出的人才,更离不开其四大核心人物──无刃天绝,孤掌断枪。他们其实是青衣楼的四大护法,掌管着生杀大权。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独孤残,才是他们真正的领导人。 楚凤羽登上了旧雨楼,站在清风阁远眺群山,心里面有点忐忑不安,他将要面见的,便是这位传说中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衣楼楼主──独孤残! 楚凤羽从未见过独孤残,心里面也没底。不知道这次楼主召见,所为何事。 月上树梢,桂花飘香。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杭州因桂花而闻名,桂花被尊为市花。在西子湖畔,满觉陇上的满陇桂雨公园尤以千树桂花齐放的盛景堪称一绝。 在清风阁虽没有千树桂花,但那淡雅的花香却也阵阵扑鼻。 扑鼻而来的,不止是花香。 还有桂花。 十月金秋,正是桂花娇艳的时节,还不到飘落的时候。所以,扑鼻而来的桂花,应该是人为的。 飞花摘叶神功! 楚凤羽警觉起来,练就如此神功之人其内力必然已经达到三花聚顶,登峰造极的地步,来者武功很不简单! 作为杀手,其感官嗅觉应该都要比普通人要灵敏,一旦发现有什么苗头不对,就能够迅速作出反应摆脱险境。楚凤羽也不例外。 他的武功其实也不弱。但要摆脱这飞花的偷袭却似乎不太可能。 因为他感觉这朵花很重,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开始挥掌反击,想借反弹之力以进为退。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朵桂花突然卸去了所有的力道,楚凤羽这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掌,居然毫无着力之处。 所以楚凤羽开始向前扑去,他无法立刻收回掌力,至少还有七成的内力将要拍在清风阁的柱子上。 正当楚凤羽快要拍到清风阁柱子上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棉花般的力道轻松化去了他这一掌的刚猛力道。 接着,就有一个人从柱子之后转身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身材清癯,面带一具青龙面罩,狰狞的面具乍一看就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当他拿出一块玉龙令牌的时候,楚凤羽赶忙俯下自己的脑袋,再也不敢直视此人。 因为,玉龙令牌象征着青衣楼的无上权力,所有青衣楼帮众见到此令牌就像见到青衣楼楼主一样,玉龙令牌一般由青衣楼楼主独专。 所以楚凤羽敢肯定,这个人非青衣楼楼主独孤残莫属。 “属下楚凤羽参见楼主!”楚凤羽说着扑通一声跪下。 “起来吧!”独孤残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听起来更加令人心悸。 他只轻微地伸出手虚空一托,楚凤羽就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股棉花般的力道相当神奇,楚凤羽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你可知道,本座为何亲自召唤你?”独孤残冷冷地说道。 “恕属下愚昧,未能猜透楼主来意,请楼主明示!”楚凤羽汗颜道。 “你是青衣楼里除了杀手堂堂主墨成规以外最优秀的杀手,深得唐门三当家唐潇雨的真传,你可知道他为何要传你唐门绝技?”“这个属下知道,唐门是为了夺回两百多年前失窃的观音泪,才联合青衣楼的力量来共同对付南海神尼。他培养属下却不培养唐门后人,无非是想借刀杀人!”“不错,本来对付南海神尼极为困难,但有了唐门的配合,就事半功倍了。你能杀得了柳惜别,就说明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杀死南海神尼并夺回观音泪!”“柳惜别?”“不错,舒白云就是柳惜别,他是冷魂宫少宫主柳飘剑的孪生兄弟!也就是剑帝柳困烟和昔日天下第一美女雪诗诗所生的亲生儿子!”“那他为什么要化名为舒白云?”“这的确让人费解,不过我们关心的可不是柳惜别为什么要化名为舒白云,而是要防止冷魂宫以及柳困烟伉俪寻找我们报仇!”楚凤羽闻言大吃一惊,他早就知道舒白云的武功和剑帝柳困烟大相径庭,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居然就是柳困烟的亲生儿子柳惜别。这次布局杀了柳惜别,可以瞒得过不懂武功的素素,但要想瞒过冷魂宫中的剑帝,却似乎要比登天还难。 “那……那剑帝柳困烟现在身在何处?”楚凤羽颤声问道。 “听说在三十年前,他就和雪诗诗一起隐居在一个蛇岛之上,早已经淡出江湖。”“还好,要不然他恐怕会对青衣楼不利!”“你怕什么?以青衣楼今时今日的实力,又有哪个门派可以望其背项?我这次要你杀了柳惜别,目的就是为了要引剑帝重出江湖!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试探一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看是否有把握能杀得了南海神尼!”楚凤羽直感到脊背一阵冒冷──独孤残竟然还要自己去杀南海神尼!一个柳惜别尚且难以应付,更遑论在三十年前武功就已震惊江湖的南海神尼! “怎么?你没有信心?”独孤残冷声问道。 “不,属下有信心,但是……”楚凤羽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但是没有把握。”独孤残冷哼一声道:“亏你还是唐门三当家亲自调教出来的杀手,原来竟是个孬种!”楚凤羽赶紧解释道:“属下并不是怕了南海神尼,只是据江湖传闻这个南海神尼武功厉害非凡,一手观音泪暗器就已经冠绝武林,更何况她还练有柔一派绝学太乙真经以及峨嵋派绝学寒冰掌,与属下相比,在实力上悬殊太大。而楼主却让属下去杀这样的一个人物,无非是以卵击石,属下身死事小,可丢不起青衣楼的脸。总而言之,属下恐怕不能担当此任,万请楼主三思!”独孤残沉吟了半晌,厉声道:“本座下的命令,从来没有人敢违抗!本座要你去杀她,自有本座的道理!不用你来操心!”楚凤羽哪还敢违逆,只好应声道:“是是是。楼主思维慎密调度有方,属下听从安排就是了,属下这就回去部署一切!”楚凤羽说完掉头就走。 “慢!”独孤残又叫住了他。 楚凤羽只能乖乖地回头听命。 “你这么着急着走,是不是怕本座杀了你?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是一个杀手,杀手最忌的就是妄动真情,你若是情根未断,做事情就难免会拖泥带水,本座希望你回去之后,亲手杀死素素!如若有违,就休怪本座手下无情!”“你要属下……杀死素素?楼主,她不懂武功的,她是无辜的……她还是……”楚凤羽急得要死,谁都可以死,唯独素素不可以。 “她还是你青梅竹马的好妹子是不是?可人家爱的人却是柳惜别,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杀死她之后,立刻向我禀报!”“楼主,试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死?”楚凤羽听了冷汗直冒。 “因为,我不能让她知道青衣楼和唐门之间的秘密!”“可是……可是她并不知道啊!”“你在杀死柳惜别的同时,已经留下了七心海棠的线索。也就是说,她迟早会去唐门查清事实的真相,到那时,就会被唐门知道了我们和唐门合作的真正目的,试问,若是让唐门知道我们青衣楼原是想坐山观虎斗,唐门又岂会不懂和冷魂宫合作来歼灭我们青衣楼?!”楚凤羽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过在他的心中,青衣楼的生死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他只要保护素素的周全。 当然,在表面上楚凤羽可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表露出来,他干咳一声掩饰道:“楼主的远见令属下感佩万分!属下这就回去执行任务!不过……”楚凤羽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过什么?”“不过南海神尼今在何处?据说她已失踪了三十年。”“她已经现身了。据三十六暗桩之一的过客山庄的探子回报,前两天有人看见她出现在四川蜀道上。”“试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观音泪?”“多情网。多情网是观音泪的克星,是唐门前任大当家机关堂堂主唐玄机用三百多年前一代奇侠苏小魂使用的如意兵器天蚕丝所打造,能克制百兵。”楚凤羽没想到原来在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克制观音泪,不由得欣喜若狂道:“既然如此,那楼主可知多情网今在何处?”“不知。唐玄机在一甲子前就已和多情网同时在江湖上消失,若是多情网现在还在唐门,唐门又何必要找我们青衣楼合作呢?”楚凤羽点头称是,连忙道:“说得也是,那属下告退。”独孤残没有理会拂袖便走。 楚凤羽如释重负,不过一想起刚才的那番对话,立马又陷入了一片苦海之中。 ──回去,就要亲手杀死素素!我能下得了手吗? 天已冷,楚凤羽的心中也是一片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