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的浪漫情人 一 有人跟踪我。 小说中构思过无数个被人跟踪的情节,电视里也看过数不清的片段,大都不以为然。但是自己真的被人跟踪时,内心的焦虑与不安瞬间膨胀。大脑没来由地开始插播那些关于绑架、暗杀、抢劫的新闻报道,便觉后背直冒冷汗。 我努力地命令自己的脚步平稳落地,无奈双腿受到恐惧的驱动,反而走得越来越快。在天桥的拐弯处,我用对方不易观察到的角度,暗中打量那个始终距我有十米之遥的人。 竟然是个女人! 我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开始为自己适才的紧张和恐慌感到好笑。 她头顶一顶灰白色的小帽,戴一副浅蓝色的眼镜,身着花格泛红连衣裙。裸露的肩头挂着一个乳白色的小包,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挎包,样子十分紧张。 想必是用脚尖走路,尖头高跟鞋没有发出那种特有的咔哒声。她大概没有想到,就是听不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她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的这身行头与我想象中的女劫匪,女强盗相差甚远,说她是个时髦的深圳女郎还差不多。 难道说我一米六零的身高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是我瘦小的躯干被她看上了眼?我找出了不下于一百个被她欣赏的理由,又很快一一否决。 感觉身后的她越逼越近,真想转身质问:你问何总跟着我?另一个声音又对自己说:难保人家不是与你顺路。 二 再穿过那个路口,我就到家了,她还是紧紧尾随。 我一边快步急赶,一边暗暗沉思:我是什么时候引起她的注意? 365大巴上?不可能。从深圳监狱看过正在服刑的弟弟,我就做上了空无一人的365大巴。任谁都知道那儿是365大巴的始发站,她根本就没有在那儿上车。 书城?应该是书城。天还没暗下来,我便进了书城,买了本急于寻找创作灵感的书,出来后,她就跟在了后面。 前面就是刚刚租不久的住处,难道就这样把她带回家?如果她是某个盗窃团伙踩点的……我刚买的电脑、扫描议……岂不……?我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如果不想惹祸上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甩掉! 我一改先前的安然从容,找了个可以隐身的黑胡同,猛地窜过一个巷子,再来一个转折,我便在她的眼前消失。绕过一栋楼房,我抄到了她的身后。甩掉她不是最终目的,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在她眼前突然消失,使她显得很慌乱,左顾右盼。然而她的眼前除了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人,早就没了我的影子。 我不禁暗暗得意。瞬间之内灵感突发,一部悬疑推理式的小说在脑海中形成了框架。嗯。名字就叫《胭脂劫》多形象,多现实。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听耳边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声。听到这充满忧怨、无助、可怜的声音,我如挨了当头一棒,所有的创作灵感,被打得无影无踪。 三 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哭! 她蹲在屋角,全身不停抽搐,像是哭得非常伤心。而我就站在她的面前,直线距离不足三米。一直隐身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到了她的面前。 短短的三米之距,我蒙生了无数个念头:她为什么哭?该不是我的原因吧?莫不是我的英俊潇洒感动了她?这是那跟那呀。 难道就这样上去问她:嗨,跟踪小姐,你有什么委屈?又或问她,小姐,人跟丢就跟丢了罢,有什么好哭的?只是,这又算什么话? 我步履维艰地移到她跟前,也没找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张开了嘴。我肯定我张开了嘴! 当我看到一张梨花带雨,清纯动人的俏丽容颜时,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张脸使我突然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她的脸上写满忧伤,我见犹怜。 哭,哭完了?话一出口,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她的嘴角一阵抽搐,哇地一声,眼泪如决堤江水,汹涌而出。压抑的哭声,开始壮大,直欲冲破云霄。周围楼房的灯一下子亮如白昼。 别,别,别。我顿时慌了手脚:有话好好说。我,我,我……你,你,你不要这样。我连哄带劝,使她的嚎啕大哭转变成低声抽泣。 帮帮忙。她的抽噎的声音挤出了仅能令我听得清的三个字。 我如释重负,非常洒脱地说:请吩咐。 她的嘴角略带羞涩:这儿哪里有厕所? 四 这世人最令人焦虑的事,莫过于等人。 她冲进厕所后,我就开始等她出来。我把丢在客厅里丢得乱七八糟的衣物塞在床底,客厅里收拾得足以容下个人,她也没出来。 听到洗手间哗哗的流水声,我一阵阵心痛。众所周知,深圳的水贵如油,如此浪费,下个月肯定多出不少开支。但是女孩子上厕所,你总不能让人家适可而止罢。 她从厕所里出来,全身沾了不少水。第一感觉她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但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让她离开我的家。不为别的,至少不能让那位还没有跟我彻底说分手的女友知道。 我把房门打开,作了一个很优雅的姿势。任谁也看得出,我是请她离开。 她张了张嘴,我摆了摆手制止她要说的话:不要对我说你从书城跟到我家门口,只是为了上厕所。第一,书城三楼有洗手间。第二,深圳绿化全国闻名,市内公园比比皆是,其中公厕更是多不胜数。 她撇了撇嘴,泪眼朦胧,眼帘一合,眼泪叭哒叭哒地直落。我的心即刻软了下来,懊恼地想:女人的眼泪为何说来就来?我转过头去,不想被她的眼泪征服。 五 她用忧伤的目光看着我,我能感觉得到。 就这样僵持片刻,便听她说:你是不是个好人? 我冷笑:你说呢? 肯定不是!她说的很大声:你把一个落难女子向门外撵,足以证明你不是! 我轻蔑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一番:如果说你是个难女,太阳会从南边出来。 为什么太阳不从北边出来?都一样。 不一样!她大声说。她把肩上的包伸到我面前:你看到没有?我遭窃了。小偷不但偷走了我的财物,还取走了我的证件。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已身无分文。 包已是一个破包。包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包内空空如也。 她的话不由得我不信,我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书城那么多人,你为何偏偏找上我?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我手中的书:我爸爸曾对我说过,凡是喜欢看《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的男人大都比较有同情心。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确信我会收留你? 她破涕为笑:你把我带到家里入厕,足以证明你会这么做。 错,错,错。大错特错!这里是居民区,附近没有公厕。我总不能让你在别人的家门口……那个吧? 她瞪大眼睛:可是外面天都黑了,难道你就忍心把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女丢在大街上? 完了。这位口齿伶俐,绝对不是善类。我心里一边做着推断,一边赶紧在身上摸索。 她颇为好奇:你找什么?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交到她手上:这是我的全部积蓄,足够你的路费。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细心地数了一遍,然后我就听到了她夸张的叫声:天哪!才十三块七毛?这点钱让我如何回广州?说完这句话后,她扑通一声坐在了我唯一的沙发上,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的诚心好意被她看成得一无是处。她的眼泪早已干涸,脸颊还挂着道道泪痕,样子十分好笑。 我突然不安起来:她八成是不想走了。看到她很惬意地往沙发上靠了靠,我愈加确定了我的想法。 她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之所以选中你,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你又瘦又小也不高大。 我不禁一愣: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施展暴力,我还有能力反抗。 六 不付出劳动,就不会得到收获。我信奉这条至理名言。 大家都没有吃饭。这差事自然交给她去做。不能不承认她做饭的确有两把刷子。厨房里仅有的一根青瓜,三个西红柿,两个鸡蛋,居然被她做出两菜一汤。且不说味道如何,单是飘荡在房屋内外的那阵阵香气,直令人垂涎欲滴。 她说:国人相互认识,据不完全统计,有百分之六十四是在饭桌上。看样子我们也不例外。我叫惠可。实惠的惠,可怜的可。 白开水。 她眉头一挑:你的名字很奇怪。 这里什么饮料也没有,你“会渴”只有喝白开水。待她银铃般的笑声在四周回响,我赶紧对付桌上的美食。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笑问:你是不是三天没吃饭? 错。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而我仅剩十三块七,此时不吃何时吃? 她吃吃一笑:你没有女朋友? 我白她一眼:我们是不是很熟? 如果你看到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共进晚餐,你说这两个人是不是很熟? 我起身便把门反锁上:没人会看得到。 她冷笑:你是想图谋不轨。 我冷哼:我是担心睡觉后有人把我的电脑搬走。 七 客厅里睡着个美女,总免不了想入非非。 翻来覆去也就睡不着。待睡梦中刚刚把一个美女搂在怀里,就被翻箱倒柜的声音惊醒。直觉上以为某个强盗闯入家门,差点儿裤子没穿就冲了出去。好在热辣辣的太阳大哥提醒,才使得我这个未来文人保住了面子。 看到惠可在房间里忙来忙去的背影,几乎以为分手的女友回心转意。看样子她很勤快,客厅不但被她收拾的焕然一新,那些塞在床底的衣服也都被她洗干净,挂在了阳台上。 看到我愕然的面孔,她说:既然客厅是我的闺房,我没理由不打扫干净。 我问她:难道说你还要在这长住? 她一脸无奈:我总得等你帮我筹足了返程路费再走吧? 我逗她:现在马路上流行写字乞讨,你何不挂个牌子……忽然间她的脸变得苍白一片,眼中满是痛苦之色,我的心一颤,慌忙止住话头。 惠可咬了咬嘴唇,悠悠地说:你这人不地道。 我耸耸肩作无奈状:我是穷怕了。 你是个作家? 差一级。写手。 她的嘴角上扬,不屑地说:难怪你这么穷。 我故作大声:人穷志不短。她的眼中有股异彩一闪即逝。 八 在报纸杂志上发表了几篇文章,便辞职做了自由撰稿人。 租房、买电脑、网络开通、探望弟弟使我的积蓄所剩无几。自以为杂志的稿费会很快到手,却迟迟不见动静。家里多了个人,使我原本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 一晃就是四天。十三块七在深圳这个高消费的城市能坚持四天,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奇迹。然而创造奇迹的却不是我。 用肥肉煎炸后的大油,加辣椒来炒便宜的酸菜泡菜,不但味道香,还特容易下饭。每一餐还加有青菜,四天之内不曾重复。使你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惠可做菜的手艺。 自己打着饱隔坐在电脑前运指如飞,饭后残局由惠可一手代劳。虽说惠可任劳任怨,但我却越来越觉得于心不忍。原想借点钱让惠可从容离开,却总是给自己找个借口。 四天之后,编辑部在我的督促之下,寄来了六百元稿费。钱到手之后,却又犹豫起来。最终明白,我是怕惠可拿到钱后离开。真搞不懂自己,短短的四天功夫我竟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迷恋。 把二百元钱交到惠可手中,大言不惭地说按深圳雇佣人的标准付费,这绝对算是最高的。惠可一笑接过,说她遇上了一个最大方的老板,愿用自己的劳动所得慰劳我。 我们二个人跑到楼下去吃日本料理,一顿花去一百二。时下流行抵制日货,我在网上也吐了不少口水。但为了把惠可口袋里的票子掏空,回去再给我打个十天半个月的工,也只好委屈一次。 虽说高价消费,我吃得甚是无味。一门心思想着惠可即将离开,哪能吃得香? 后来有网友说我口是心非,我骂他不解风情:你喜欢的女孩子要去的地方,你竟敢说不去?马子不到手,下刀山下火海也得跟着。 九 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第二天,惠可就像把回家的事给忘记了,一如既往地烧饭做菜洗衣服。她不提,我如果去提,太阳除非从南边出来。不,北边出来。 有了钱,惠可的衣服多了几件,房间里开始飘着一股清香。我自觉地把卧室让了出来。看她房内房外地忙活,自以为她是我结婚多年的妻子。 一晃月余,惠可忙过家务便看我写的小说,总是做我的第一个读者。我衣食无忧,灵感宛若涌泉喷射,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我们刻意保持着这种亲密而又谨慎的关系,她看我的眼神,我对她的态度都在慢慢发生改变。人是感性的动物,日久生情,在所难免。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竟然连手都没碰过。 出版社打来电话,说是有意出版自己曾在网上连载的一部长篇,上午去了出版社,直到傍晚才回来。 惠可却不在家。以为她出去买菜了,可是等到八点不见她回来。终于坐不住了,跑到菜市场找人,没有。接着把惠可平日喜欢去的地方一一找遍,依然不见惠可的影子。 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返回家来,果见惠可的仅有几套衣服都不见了。这才注意到房间被重新打扫了一遍,我的东西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十 惠可走了,我坐在电脑桌前,大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惠可没有同我说声再见就走了。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阵阵疼痛。曾经以前十分习惯于一个人生活,此时却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孤独与寂寞。 虽然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没想到,来得却如此突然。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房间里少了她的笑声,整个房子突然间变得空荡荡。其实早已知道,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这个小女人。 心中不停地问自己,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大脑不停里搜索关于惠可给我留下的美好记忆。天哪,在一个房子里共同生活了数十天的女人,我除了知道她叫惠可,来自广州,其它的我竟然一无所知。 我的懊恼与悔意整整左右了我无数个日夜。 失去惠可的日子里,我又恢复了以前的拖沓与随意。 一个月后,我的书如愿上市。书的销路一般,但我还是得到了生活中最多的一笔费用。 接到汇款单,便找收款证件,发觉身份证不翼而飞。我翻箱倒柜,这才发觉,不但身份证不见,其它能够证明我身份的证件也统统不见了。 我顿时慌了手脚。在深圳,证件就是你生存的名片。它的价值远比汇款单上的金钱重要。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几乎将整个房子给拆了,依然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东西。 我一夜间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黑人。以前走在马路上从不担心会被派出所查到,但是现在,每每看到警察,便觉做贼一般。偏偏这时,不少杂志社的汇款单频频寄来,我的生活费用就这样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控制了。 如果我再不找到有效的法子,汇款单将被退回原址。深圳是一个认证不认人的地方,而我又没有单位可以给自己开证明。 十一 一晃三天,我都在焦虑中度过。打完电话回家,要办身份证必须亲自回去,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七天时间,不仅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更是懊悔。 想到惠可没有证件时的无助,对比自己的现状,深深体会到了证件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下午无精打采地回家,楼下遇到房东黄伯。二人寒暄几句,便听他说,小岛呀,你家窗台上是不是还有衣服没收呀?都一个多月了,日晒雨淋的,再不收会烂的。 我顺着黄伯的手指看去,果见厕所的窗口挂着什么东西,随风飘来荡去。回家取下却是一对长筒丝袜,便暗暗责怪惠可粗心大意。 丝袜内像是装了什么东西,入手颇重。打开里面的胶袋,不禁怔住。我遗失的证件,一个不少地装在里面。 随之而来的喜悦又被重重迷惑替代。证件怎么到了袜子里?是惠可做的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翻来覆去端详手中的长筒袜,猛然想起,那天晚上惠可从厕所里出来,身上好像少了件什么东西,原来正是这双袜子。 惠可住在家里,从未穿过这双长筒袜。惠可进入厕所,脱掉袜子后才出来的! 她为什么要把袜子藏起来?袜子里难道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冷气。 十二 再见惠可是在一个月后。 出于感激之情,我力邀出版社的仇总编在海升大酒店打牙祭。送走仇总编,回包房取落下的公文包时,在走廊里看到春光满面的惠可正在指使跑堂的小姐端菜上汤。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喜出望外地迎上前打招呼。 惠可看到是我,脸先是一红,然后就笑,开口就问我证件找到没有。我说她玩笑开得太过火,然后邀她去隔壁的阿里妈妈喝咖啡。 惠可看了我一眼,痛快地答应了,但是要到她下班后。我便跑到前台小姐那儿,给了一百元小费,打听到了惠可的真实情况。 原来惠可一直就在海升上班,已有两年。先是一个厨房的杂工,两年后升成了大堂经理。三个月前说是男朋友从家里赶来,告了一个月的假。前台小姐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我至少明白了惠可的厨艺为何那么棒。 十三 咖啡虽苦,我心却是甜滋滋的。 我们好长时间没说话。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我说我正在构思一部新的小说。小说暂定名《姻脂劫》。说的是一个漂亮女孩如何深入男主人公家中,窃取男主人公身份证的故事。并特别指出其中的几个情节一定要详加描述。譬如女主人公低智商的跟踪术如何被男主人公看破。她如何急中生智嚎啕大哭,骗取了男主人公的同情。又如何借上厕所之机,把自己的提包划破,再把证件用丝袜包好,挂在窗外,导演了自己被窃的假象。 惠可含笑说:不知女主人公是如何逃脱的呢? 我叹口气:怪就怪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日久生情,逐渐放松了警戒。 惠可脸上一红,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我觉得还应该再加些情节。男主人公的出身一定要交待。 我诧异地问她:以你之见该作何安排? 惠可说:你就写男主人公如何由一个妙手神偷变成一个大大有名的作家。 我反对的有些底气不足:男主人公是个正派人物,不该这样写吧? 惠可冷笑:如不是这个家伙在前年的某一天,偷走了刚刚大学毕业的女主人公的钱财及证件,使得女主人公流落街头,受尽欺凌,女主人公怎能千方百计地寻求机会报复?又支支吾吾地说:只,只,只是她报复的手段太低级了些。 我瞠目结舌:竟有这样的事? 惠可面现痛苦之色,悠悠地说:这样的小说才会吸引人。 我愕然半晌:她是不是认错了人? 惠可盯着我,眼中现出一种我看不懂的光芒:他化成灰我都会认得。 我苦笑:如果男主人公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这会不会是一场误会? 惠可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我有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弟弟,因盗窃罪,判刑四年,现就住在深圳监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