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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作] 現代詩若干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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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0 11:56: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己最喜欢的一组诗

  小鸟在哪里?--为爱宝而写

  亲爱的宝宝,这些诗歌是叔叔为妳写的。

  谢谢妳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陪叔叔玩耍。

  它们是二十二只小鸟儿,天天吱吱叫。

  1

  今天下雨,爸爸妈妈睡着了。

  爱宝扶着墙壁,一阶一阶走上来。

  她喜欢爬山,爬着叔叔这座山。

  2

  爱宝是个小女生,两岁半。

  以前叔叔叫她小爱宝,后来变成尿布宝。

  尿布宝的食指学会“再来一个”,叔叔摸着

  那张小肚皮,该叫贪吃宝还是青蛙宝。

  3

  爱宝本来叫作江涌爱。

  爸爸说,“涌流神的爱。”

  对啊对啊。叔叔阿姨整天“宝宝、宝宝”叫,

  像青蛙爱蚊子,舌头呱啦呱啦跳。

  4

  爱宝变成宝,因为表哥叫新宝。

  妈妈说,我们家涌爱也很宝,以后就叫爱宝。

  叔叔没有宝宝,爱宝爬到他那里,

  每天和养乐多、也和小布丁玩。

  不可以告诉妈妈,叔叔说。嘘,爱宝也说。

  5

  爱宝变成小猪宝,已经是去年的事。

  她抠抠叫,慢慢把大人的话吃进肚子。

  现在她很肥了。她会说,“不要妈妈逮到。”

  6

  叔叔会爬山,也会放卡通。

  键盘上点几下,哗,好多好多的卡通。

  爱宝摀着耳机说:“公主四点会来。”

  叔叔睡着了,找木头叔叔唱歌吧。

  妈妈来了,小猪被捏着屁股牵回家。

  “妈妈逮到。”

  7

  叔叔很乖。宝宝在膝盖上睡着,

  他不敢乱动,坐在小钢琴旁边发呆。

  后来,小钢琴不和叔叔说话。

  宝宝还是每天爬山找叔叔。

  “宝宝、宝宝”小钢琴也每天唱歌。

  听见歌声时,叔叔没有哭。

  8

  “肚子饿饿。”小猪说。

  边挖鼻孔边瞪叔叔,叔叔满脸胡须。

  他快乐起来,偷偷抱小猪下楼。

  走过喵咪叫的围墙和月亮,到便利商店饱饱。

  小猪晚上没有来,他会饿饿。

  9

  不可以男生亲亲,不可以饮料别人喝喝,

  吃巧克力和小布丁,要先爸爸妈妈知道。

  爱宝说嗯。不过只有叔叔知道:

  可以啾啾,可以拔叔叔胡须,

  可以滚来滚去,听叔叔说一只小黑兔。

  10

  小黑兔爬到山上,天已经黑了。

  他扣扣小黑熊的家,小黑熊问你是谁。

  小黑兔说,我是小黑兔。

  小黑熊拿出彩色笔画画,

  把天空涂成白的,然后看见小黑兔。

  11

  爱宝哭了,妈妈不可以她来叔叔家。

  她哭很大声,哭给三楼的叔叔知道。

  妈妈说,叔叔生病,躺在床上哭哭。

  12

  叔叔是小黑兔,小黑熊没有开门。

  他卷成一颗马铃薯,和宝宝肚子一样。

  小黑兔不能跳跳。

  小黑牛帮他挖掉屁股的酸梅,

  还是不能跳,和宝宝不一样。

  13

  木瓜在吃叔叔。它们每天来三只,

  在叔叔嘴巴里找牙齿吃。小汤匙很亮。

  爱宝又是小猪了。叔叔被木瓜吃掉,

  就会叫木头叔叔下山,买奇奇棒加酸奶;

  它们把爱宝吃掉,吃成很肥的小猪。

  14

  中午下雨,爸爸妈妈睡着了。

  爱宝今天不是小猪,她来找叔叔玩。

  没有跳跳跳,没有扯叔叔脸皮,

  她乖乖让叔叔抱,像一颗马铃薯。

  马铃薯说,下雨了,妈妈在生气。

  15

  听见宝宝吟了一句诗,

  叔叔很惊讶;他以为只有小黑兔的耳朵

  住着很多小诗子,吱吱吱。

  小黑兔很开心,亲了一下马铃薯。

  诗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不过她知道他们。

  16

  “妈妈生气会打雷吗?”宝宝说嗯。

  “打完雷宝宝会哭吗?”雨水说嘿嘿。

  爱宝忽然笑了,“我会下雨。”

  17

  强力胶宝黏在手上,后来手就累了。

  眼睛不见的叔叔听见她说:

  “我们睡觉吧!”

  18

  马铃薯说,要种在叔叔床上。

  叔叔卷成了虾子,躺在黑叔叔床上。

  睡觉宝趴着说,黑叔叔呢?

  “黑叔叔回家了,很远很远的家。

 他和黑姊姊啾啾;他当了爸爸,姊姊当妈妈。”

  “那你要当爸爸吗?”宝宝滚来滚去。

  19

  电风扇吱吱叫,它一定没有吃饱。

  屁股翘翘宝忽然抬头,“小鸟吱吱叫,小鸟在哪里?”

  没眼睛的叔叔长出眼睛,看到两颗星星。

  “小鸟住在电风扇里面,牠很小,比蚊子还小。”

  20

  星星一直不睡觉,她骗了叔叔。

  “小鸟为什么会叫?小鸟为什么会叫?”

  “因为牠想睡觉,宝宝不让牠睡觉。”

  汪。小黑兔随便拿起一只笔,帮自己加上翅膀。

  21

  木头叔叔扣扣门,他吃饱了。

  “爱宝在家吗?”电话说,爸爸要找宝宝。

  妈妈怕蜘蛛,要她赶快回家。

  跳跳宝滚到电话那里,亲了一下电话。

  “爸爸,等一下我就回家呢。”

  光鞋子的马铃薯小猪回家了,

  小鸟,还在电风扇里吱吱叫。

  22

  叔叔没有宝宝,他偷养了一只小爱宝,

  明天四点,她会变成小公主,穿上啾啾鞋。

  叔叔捏出了很多很多的小鸟儿,在屏幕上啾啾啾。

  “这些都是我的吗?”她看着二十二只小鸟,

  嚼着奇奇棒和点点糖。想到这里,叔叔“睡不觉”。

  他现在很快乐了,眼睛“亮星星”。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11:59:19 | 显示全部楼层

河西


1姊姊

她种过几年菜
后来读了书
手茧悄悄剥落

轻轻拍打孩子
舀起河西的黄昏

日子过得很好
至少丈夫没有名气
没有炒着炒着
引爆了厨房瓦斯

没味道是好味道,姊
即使餐餐剥洋葱
相信被杀死的病菌
远远多于哭泣

姊,轻轻含住的芽
如今抖落了一树雨珠

2另一个姊姊

她不再揉眼睛
牵手了几年
舆论一致好评
她长发梳了又梳
他坐在床边

不像前一站
错过也若无其事
我呆了一下午
才循着铁轨离开

十年来我们偶尔碰面
比如一个会场,一些握手
一双高耸的胸膛上
路旁的葵草沾露
几只野兔洗日光浴

3兄弟

我当你是兄弟
小房间吐露心事
不想我摘的高岭之花
其实你已经预约

多年来我不去美国
并非你住在那里
我还记得你是运动员
手掌非常宽大
而她激荡的水波
没有靠岸就蒸发了

我兄弟,不和你喝酒
不是因为你的妻
为你生下儿子
我兄弟,你的炮口
日渐迁移,如今朝向
誓死捍卫的阵地

4另一个兄弟

没想到这个
裂开深渊的女人
后来成为妻子
覆盖在你的树上

那时你摇头说
不,不觉得漂亮
那时天空脆绿

我躺在公园,慢跑的人
拥抱的人,踩过原野的微笑
老老少少,黄昏叫卖声

你站到她的前面
如同前一个好兄弟
如同你们四个爱上酒
而我孤零零地
继续走着荒山小径

5蕾

蕾,听说妳在南方
还没有把手伸给父亲
让他牵着步入礼堂

转出小道的马车夫
只盯着那根拐杖
没有问「对每个人太好」
的陈年往醋

餐桌上莞尔一笑,倒酒
妳是女中豪杰,而我
还没有醉倒以前,就醒了
这一醒就是十年
酒瓮爬满了西番果

6渔

我的皱纹静候消息
衔着河水淘洗的西岸
暮光摇摇欲坠

在街口遇见的女人
不是等待的风景
一个新店,一个板桥
偶然转过一棵石榴
我在河西最后的回忆

 

感冒

 

男人感冒
并渴望一杯女人
她如此滚烫

她如一杯冷茶
我没有嗅到
任何回温的迹象
我决定先为孩子们
冲泡一杯阿华田
然后替他们洗洗脚
上床说个故事

我开始说这故事:
即使一头熊
感冒时也需要母熊
摸摸他的鬃毛
但孩子们,你知道:
施比受更为有福

 

牧人,女子和城

 


过了河,城就远了
下一条河有十里
倘若有更多的黄金
蜜糖和软床铺
谁不想常居久留呢

牧者住在帐棚
赶着羊群,大小驼兽行走
一个又一个夕阳过去
一条又一条河等待
你向城上的女子微笑
人们没有挽留你的嘴唇


过了另一个城
我们开始思念女子
她悄悄地出现沙漠
一座水井浮出
你搬开了压井的石头
你饮了她的骆驼
女子也盖了羔羊被子

水壶里的影子
无法区分唾液和水
男人也不能辨别
友善和爱的疆界
你想女人嘴唇是湿地
繁衍无数的鹈鹕


这一次女人该迁徙
远方的城是属她的
但我们不能确定
牧人是牧人,女人绿洲
如果绿洲能被带走
那不过是壶中的一些

你在离开的前三天
开始夜夜跪在山丘上
望着一颗星祷告


我正在一条河上
正如以往无数的河
我心里不是女人
也不是草原的斑马

摸着十二块石头
我将在下一个旷野
等待女人过来
当她看见那座石堆
会明白我不住一座城
我的城等待我和我的女人
在下一个日出前

 

七月九日

 

蜗牛说,坐在塔顶沉思

用桌上型电脑写诗

那样的右手,不爱女生

 

谁说不爱女生?

每一根小手指

都在爬向蜻蜓山

满山的谎言草

飞起一群甜蝴蝶

 

唔唔,我爱女生

给妳抓了一只

溜溜滑滑的土拨鼠

妳说可怜,就把牠放了

 

只爱一个小女生

看,乖乖窝在手心

妳没说我也不敢动动

 

窗户开那么高

妳怎么不穿裙子

土拨鼠说,想睡在腿上

看月亮在鼻子上

摇啊摇,摇到小眉毛

 

小眉毛踢起腿来

小眉毛二十四岁了

两边都没有萝卜

多么好呢

 

芦笋很健康

我要用刀子割开

看她高兴得跳起来

 

跳起来了,丑小鸭

妳一定是丑小鸭

我看妳的背后

明明就是天鹅湖

 

一二,嘿!一二,嘿!

 

路人甲,麻烦捡回来谢谢

路人乙,那些牙齿我的

肚子痛的那个,早日康复喔

 

妳确实知道

再瘦的天鹅也会滑倒

菜铲子就飞出去

 

那时我不偷笑

只知道闷着头吃饭

看,对妳多好

 

吃完宵夜也晚了

妳一定得找个人回家

最近大野狼很多

每一只都说牠可靠

 

看看我,南瓜好安全

 

变成天鹅以后

飞上青天,很漂亮

 

现在棉被是云

我带妳在云朵里面

飞啊飞,飞飞飞

 

10

丑小鸭

我要吃饼干

买回来

 

丑小鸭

别爱小公鸡

妳踢的这块石头

才是爸爸

 

11

偶尔帅一下

没什么大不了

撞倒不周山而已

 

不帅的时候

妳可以摸摸头,问:

石头,石头,谁是世界上

最漂亮的丑小鸭?

 

12

亲爱的烤鸭

我正在给妳写诗

殡仪馆没开冷气

大家唱着诗歌

我胡思乱想

 

 

河水很快带走

青蛙蛋和天鹅蛋

哥哥把妳包在船上

趁着天还亮

一起从微波炉

飞到太空

 

13

大家忘了土拨鼠

牠自己开冷气

扭来扭去睡不着

 

七月的海岛

仙人掌也会昏倒

 

14

刚刚说殡仪馆

是的,老弟兄睡了

我们祷告,唱诗

陪他的家人走在河上

好多丑小鸭都来了

青蛙也安静坐着

 

还没睡着以前

老人抓过土拨鼠

她现在坐第一排

肯定想起这件事

所以头发黑了

 

15

好羡慕喔

他们三只青蛙

一只小天鹅

青蛙都有胡子

小鹅很白净

 

要是妳在就好

要是可以碰碰妳

摇下几颗蛋

 

16

五点天还很亮

民生路喷出阳光

我知道开车不容易

 

妳一定在某个地方

现在夏天,妳一定

不必等别人来

每一辆车都煎熬

不如撑个阳伞

捷运站出口,我在

 

17

男生不老实

都不说好喜欢妳

只偷偷丢毛虫

大声喊丑八怪妳好

 

妳都清楚这些了

窗外行道树摇啊摇

不是没考虑换糖粉

注定人们吃咸的

沾点苦味,春天也一样

即使河上的光是轻的

明天还会流动

 

18

我还活着,妳还活着

我还寂寞,妳还寂寞

我胃口好呢,妳煮饭差

坐久我就晕车,妳来开

 

我还活着,你还活着

我很聪明,你是笨蛋

人家爱我,你不声不响

我这么香,你把牙刷一刷

 

我还活着,妳还活着

有一些月亮,有一些云

一些手指爬过,一点嘴唇

让那些伟大人台上演讲

我还在脸红,妳好快乐

 

给亲爱的妳

像录音机把我洗掉
像雏鸟睁开第一道曙光
像不喝酒的人收拾碗筷
把马桶轻轻冲掉,棉被折好
把面包从烤箱拿出来
提醒她:午后经常下雨

亲爱的,流过的就是
那些午后的河流,漫过我们的早晨
也漫过我们的昨天。但明天是自己的
不需要从沟里捞起水草
即使经过天空,滴落屋檐
每一次都是新的雨天

 

我还记得那条路

我还记得那条路,狭窄的山路
避不了雨的路,从水里上来的小路
--在路上,蛇走过脚前,妳们尖叫
牠变得匆匆,尖叫是一串红绿灯
一只蛇过了红绿灯,山路上。

红绿灯。我也记得那条路,公园旁的路
纯粹是偶然,推着爱宝的小车
--多么匆匆啊我们,秒数短短的
宝宝的小车飞快,我推得飞快,妳们飞快
着裙的妳男人着迷的飞快,我是男人
车子歪了,我碰了妳温热的腰,水蛇腰。

男人。我是深夜的屋顶,雨不停止
是掐着的手机,哥哥在远方,妳在脚下
屋顶和妳是远的,注定更行更远
远及网络上的名字,转眼看窗外风景
而哥哥在远方,男人和他的兄弟,雨天不远。

--为什么想起这些?没有雨水
没有路,眼前是屏幕,有妳名字的屏幕
一些空白的照片,比现实生活真实
就像那些战场,马的骸骨,如今也还在网络上
--那样的宽阔,我走了一年,灯火闪烁

 

没有一片雪花的结晶相同

没有一片雪花的结晶相同
珠宝设计师说,他爱显微镜
机器手莫不从手,机器鱼也从鱼
妳凝视一粒沙,照亮天空

没有一片雪花的结晶相同
亲爱的,何妨就这里坐下
没有一场大雪小雪的柴火相同
只有一个,陪妳看雪的我

二月廿二日,捷运站


经常是这样,白开水不足。
以为枯了三十年,伫在车厢。
然后就悲剧了,她在等待线后面,
你抓紧了自己,准备下车。

那是西门站,香水很容易飘散。


十年后,染出那样的银发;
二十年后,长成那样的聒噪女儿;
三十五年后,她自己站在月台,
有点累,揉眼睛,列车进站。

她没看见年轻人,没闻到女儿。


买票上车,和人群相敬如冰,
走出下一站,轻轻地抖动皮鞋,
抖出疲倦,吃饭,大笑,愤怒,
让另一个上车,吻她发白的翅膀,
等她吃饭,大笑,愤怒,疲倦,
下车的时候,搂着肩膀往前走。

今晚、昨晚,手扶梯通往终点,
早上我们走过那里,明天也将如此。

 

妹妹花

妳是一朵妹妹花,落在寂寞谷,粉嫩而纷飞。
马车辘辘压过,他们使路变硬,溪流枯干。
而妳是花点点,雨后吐出妹妹香:风来了,
哥哥的耳朵很棉絮,哥哥的心是鲸鱼谷。

小香香,叶子长出露水,妳便飞出了山谷。
就像那些谷内谷外,小屋含不住的炊烟和秋天。
妳睡在一个窗沟,听见水声,一些经典对白:
「小白花,妳为什么哭?开门,让我进去。」
一只松鼠点点头,妳惊起,飞向阴沉的明天,
没听见敲门的他:「妳可以放屁可以剔牙,
可以发脾气没有形象,可以没自信又太平凡。
我们轻轻扑着翅膀,听见快乐的春雨。」

妹妹,花不该一朵寂寞,粉嫩而纷飞。
马车辘辘走过,妳不要被压伤,溪流枯干。
这个世界转得多么快呢,影集已经最后一场。
妳必快乐点点,勇敢的嵌入鲸鱼谷,吐出女人香。

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晾了半年的鱼,
阳光下扭成竹林。男人背着包袱
不时打滑,林中雨珠悬空。

各自选一块冰冷的石头,
妳坐这边,他坐那边。
这才稳妥了,眼睛不热,
不会钻出那只猫,舌头舔开腥味。
就只是理直气壮,躲躲雨。

就只是说话。说,这些年,好吗?
没那么久,亭柱说。无妨的。
就只是半年,女人没有说。无妨的。
不过形同陌路,那些鱼卵鱼花
就这么流掉了,天是晴的。


路很直,大楼不加思索
找到了访客,指点警卫:
碎屑在左边的下面的停车场。
第四格空的,很干净。

男人陌生的,我说另一个。
摆设也陌生的,一些枣子。
是该庆幸,不再有苹果了;
看这发亮的客厅,多好,
连握手都是新的,多么亮。


最近节食,狮子晕痛。
我想是血糖太淡,下腹灼烧。

爱一个柠檬,又爱甜甜圈,
爱上麻婆,爱冬夜的蔬菜汤。
到头来不是你的,蛀牙也不是;
它们属于猎人,非常健康。

 

女人如此可爱

女人如此可爱,她们哇哇大哭,
尿布一块又一块,掌掴男人右脸,
滴滴说:「把拔。」然后左脸。

轻含那对小鹿,满脸是伤。
不痛,一点不痛,就像朝露吃草,
密林外的枪声,蜂鸟微甜。

这是昨晚。明天可能风暴,
可能咧嘴而笑,狮子踏过沼泽。
今天如此可爱,香水揭示壳里的柔嫩。
你是雄性食蜗兽,舌头最好流泪。

 

樱花

多么樱花啊
男男,女女,女男
还没有沾染泥泞
根与枝桠之间飘忽

多么寂静,夏天炊烟
前的四月,木炭干裂的嘴

 

凶巴人


妳是金星的凶巴人。不用理由,
蜻蜓是蜻蜓,花蕊是花蕊,妳是凶巴人。
「她的眸子很湖泊,水流来去自如,」错的。
「涟漪憾动男人的心,杀死或苏活它,」错的。
「入口神秘而细致,怕一碰触就坏了......

喂,通通错的啦。
她们只是凶巴人,而且金星。
不要找摆动的腰,柳叶,月光,
细细的愁草涨在岸边,玉萧。
如果你坚持,你只会找到三包垃圾,
然后被一脚踢出客厅,晚上七点。


凶巴人凶巴你的时候不喊:「凶巴!」
她们很懂化妆,正如死亡树不写「死亡」。
肋骨时期为什么安静?亚当说不上来。
肯定地是,金星凶巴的元素,
早在夏娃吃果子,蛇就嘶嘶放进去了。

「亚当就要有担当啊。」
「你到底是不是亚当啊。」
「嗯嗯你说,到底啾不啾我?」

(啾?地球不是啾啾就能转动的!)

唔唔唔,亚当只发出单字。


几个亚当,也就是学名男人
的他们蹲在沙漠,讨论家里的凶巴人。

各位,金星的土应该很软,她们量体重
又怕人看,说她腿粗脖子壮就变恐龙,吼。
各位,金星温差大,凶巴人剥狐皮貂皮,
剥你塞在衣橱画背吊钟本草纲目里的金叶子......

嘘,凶巴们来了,口袋在发抖。

午后小事


三点二十七分,手机引发地震。
指尖指尖抱起纤细的NOKIA:嗯,嗯,
会冷吗?亲爱的,十一月很冷,妳很瘦。

拿不出她的芯片,连电池都搞不定。
别说不只孤伶伶的手,还有胸膛,
还有太阳--哪,为什么她瘫在桌上?

想下一场雨啊。转着全世界的末端,
等待铃声响起。十二月的街道迎面走来。

 

男人真命好

每个快乐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男人
看着她高空弹跳,在很远很远的飞船上翻跟斗。

偶尔男人吃错药,挺起暴虐的舌头
咄咄咄;那时,她弓起的眉毛会吓醒那两粒
眼珠,当它们看见那条细细的丝线,尖尖的指甲
还有悬崖上爱情被紧紧绑住,从腰部以下
男人就恢复聪明,沉默,并且吃自己的酱油饭。

「妹妹,今天有快乐吗?」

满地的冷空气,他拿起扫把畚箕,今天命也很好。

 

不再提起妳的名字

女人羽化而去,你被打落大海;浮板的东边是肋骨,西边是胃。肺泡喝不透月光,海沙围起界线说,来,明天,让鱼龙在冰上沉没吧。

女人微笑,云上叉腰,说起祂们的统治,后裔的降生及延续。你不能再挖掘,不能注视她仰起的脸,否则每一层月亮都要碎裂,雨会湿了枕头。但你不听,你总是不听。醒来的镜子,照见了什么结局呢?

我们只能在浴室洗热水澡,冲去自渎的精液,等那些事慢慢沉睡。

 

喘息的雨季:七月,妹妹,南洋的情书


零下六十度,离开妳很冷。

一万五千公尺,我从天国滑落,
俯瞰灯火通明的曼谷市区,湄南河弯弯流向妳,
流向妳爱看的白宫风云,流向雨季。
笑脸迎人的入境大厅,眼睛没妳柔细。

热带撒落庭院,惊醒白色豪宅。
贝壳叮当,清晨的叶子长长,拂向镂空金榴莲。
「妳必须保湿,我把所有的爱留下,干旱带来南方。
 妳吃不胖,如果没有台风,身子会不会蒸发,瘦成眉毛?」

房舍流了许多汗,火车沉闷推往边界。
异乡的妳独占雨水,水牛吐出舌头,棕榈叶绿得发烫。
我是旅人喝下咖啡,他们倚在栏杆,两两三三睡去。
冰块在杯子里私语:「幸福并不宿命,它只是喜欢烤肉。」
直到墨镜失效,小腿伸出木筏,桂河波光潾潾;
边城和都会湿黏一片,地铁呜鸣,高跟鞋勾引视线;
哥哥会在每一座塔尖寻找妳,拨弄阿素树的长叶,
在椰子壳里吸吮妳,几只鸽子飞起,在番红花上爱妳。

「我怕。蝉声会不会终止雨季,会不会芦苇枯干?」

只管等待,妹妹,暴风会扑回岛屿,拔起房舍和鸡犬。
它的眼晴比台北还大,要搜出吃一半的泡面;
要把妳卷来,倒下葛奴乙香水,咬碎每一寸冷漠;
要妳慢慢看着月亮,看着船只摇晃,走过吊桥;
要妳褪下珍珠,汹涌紫色长裙,停上我的床。
没有妹妹的湄南河,不可能唱出满天星斗。
妳是潮湿的热气,令人喘息。

 

忌妒的理由


我必须忌妒,因为玻璃很清澈,清澈的教人忘记妳,只知道眺望远方,眺望无花果树,它盛开的果子如此美丽,遮住了黑夜;而妳拍拍我的背,拍落伤心的呕吐,等待太阳吹干。

早晨醒来,我用怀疑的手检视门窗,检视妳的厨房和马桶,检视每一个出口,和入口。妳踢翻角落的罐子,蚂蚁们窃窃私语:「一点点灰尘很好,清理时找回了糖罐,关于对拥抱和亲吻的渴望,那对小小的乳房。」

一点点忌妒,点燃我纯粹的爱。

 

沙美岛杂记



渔夫说她很美,
于是他把岛走过两遍。
还没傍晚,贝壳就不神秘了。

妹妹,哥哥不说妳美。
妳是永远的可爱岛,绿荫千里;
五十年后,还是容易脸红。


「慢船四百,快艇八百。」
我们告诉她,朋友说只要一百五。
另一个眉毛眨也不眨,「刚才听错了。」

旅游书上说,泰国人纯朴善良;
它们没提起罗永码头。


浪很大,海水泼了我一身。
她是苦的,沾在墨镜上像眼泪;
想起二十岁那年离开台南,
火车的摇晃也是苦的。


岛上我吃了一条鱼。
白色沙滩和比基尼美女很迷人,
可是我只记得大纵走,还有那条鱼。

鱼的一生简单,而且意义重大:
逃过三千张嘴巴,长大,吃掉七万条小虾,
有人口渴买椰子水,刚好牠躺在铁架上。


什么都是热的,这是定律。
椰子必须脱,露出乳白的果肉。

妹妹,不准妳来沙美岛。
妳只能到瑞士或加拿大,穿上大衣,
躲在雪地的木屋里吃巧克力。


白色沙滩冻豆腐岩,大肚子男人看小说。
白色沙滩果皮岩,啤酒屋,金头发咬黑头发。
白色沙滩豆腐乳岩,码头上走着小热裤。
贝壳砂滩海螺吹吹岩,飞走的钞票呼吸大海。

岩暗沙明又一滩。
坏了凉鞋,我在水漥放下螃蟹;
划出塑料袋的沙子,世界看来大了些。


红蚂蚁咬我,因为哥哥不乖,
穿过丛林时碰痛了枝条。

耳朵肿肿了。妹妹,
如果妳在旁边舔一舔,它就不会哭哭。


岛的尾端有三个女人,老的中的小的。
她们是华人,说泰语和一点点福建话,
买立顿红茶,会送上一句:「谢谢」。

听见乡音的剎那,高兴了一下。
六十五年前逃离福州,皮肤黑黑的阿嬷
却瞇起皱纹,对每一个旅人微笑。


墨镜掉了,海龟不必捡起来。
凉鞋走坏了,光脚丫踏上回程的船。
六点过了,天还没有六点半。

妹妹,感冒好了吗?
哥哥今晚不睡,为妳慢慢熬情诗。

 

大蝻人沙文主义

我是蝻人,妳们钕人;我固体,妳们是气。
我蜕了又蜕,海盐把我蒸熟,嘴里吐出刀子,收割小麦。
妳们用途多多,可皮肤娇嫩,一脱离粉饼和唇膏,脸就生锈。

小钕人妳们,注意了,我是蝻人,我会飞,妳们安静。
我一飞就变成皇,统治天空,统治柳树和青草。我很大。
我同心合意、铁脚铜头;我吃掉各种颜色,我是农神,人怕我。
妳们又轻又软,被颜色捏来捏去,一泼热水就爆。

蝻人使生产有意义。钕人只是,工业原料。
我说,钕人们,恭恭敬敬端上一盘沙,我要大便。
玉米一被我解放,不再是玉米,而是高雅的玉米文。
左边,上面,右边,下面,横,撇,勾,点,噗!
沙子上满满我的真迹,等待湿人们把它舔湿,永垂不朽。

湿人注一:蝻,音「男」

蝗的幼虫。形体比成虫略小,头大,有翅芽,经五、六次蜕皮而为成虫。
常成群吃稻、麦、玉米等禾本科作物。蝗和水、旱、官吏同为农民的四大灾害。

湿人注二:钕(neodymium, Nd),音「女」

化学元素,银白色,质软。在空气中会变成灰白的氧化物,
故须存于钝气或石油中,以防腐蚀或生锈。遇热水则呈剧烈反应。
广泛应用于雷射材料,又可制造光学玻璃、有色陶磁、玻璃、搪瓷及特殊合金。

湿人注三:规避责任,音「油嘴滑舌」

例1:本作品不代表作者观点。
例2:本作品纯属虚构,请读者勿对号入座。
例3:作者不懂沙文主义的意义。

 

惊弓之人

跳出火炉后,手还是痛。
就像你追过的两个女人,
分别嫁给你的生死之交,
你还写了歌祝他们天长地久。

跛着脚,慢慢走出森林。
你想起猫,每晚潜入小屋的蓝眼猫。
她捉完老鼠,总不忘舔舔你的手,在膝盖上睡去。
清晨醒来,门没开,她不知去向。

被咬伤的右手哭了,它需要猫,
你必须自己出去,唾液在她舌头上。
转动门把,久违的阳光重重扎入肩膀,
你跌了一跤,关上木门,笑了笑。
手还在等你,蓝眼珠也在等你。

你怀念温暖的火炉,她陪你许多冬天。
但火舌吞没了小屋,爬满的葡萄藤不再翠绿。
一只白鹦鹉飞起来,唱起你教过的歌:
「也许明天,有一棵树从你背后长出来,
 她伸手,她轻声说:『我等你很久了。』
 从窒息中你被拉出来,湿淋淋地。多年后
 你问她,她笑:『曾经,你把我种了下去。』」

选择左边的路,这是直觉。
是的,猫正望着远处火光,玫瑰下被水打湿。
白天的她没有花朵抢眼,但花朵是花,
花不是你。猫却离开你又归回你,她是你。
你想猫是一根遗失的肋骨,在六千年前。

于是猫走过来,你走过去。
她说「嘿!」你说:「喵!」
哀伤的右手焦了,不过还有左手,还有猫。
她伏到胸前舔舐乳头,比往常更湿,
你却感伤起来:也许会被咬掉,就像火炉吃了床。
也许一开始就没有肋骨,猫是猫。没有直觉。

左手开始打电话,在眼珠的漩涡中
等她伸出湿软的树卷起。你闭上眼睛,
怕往下一看,卷住你的不是蓝色。

情诗一组



我是暴虐的泡泡,妳必须呼吸我。
我是幻想的吉丁虫,胡子一长,就把梦顶到天上。


夏天起床了,蝉没有咕咕叫。

小麋鹿站在冰原上,流星咻了过去。
他不信那一套,可是想捉它下来,捻成翅膀;
明天,小母麋鹿来喝水,她常常望着天空。

低下头,他没有爪子。


我是妳的鞋子,泡了水吱吱喳喳叫。
妳不要丢掉他们,晒干就好。


髯羊A有巨大的螺旋桨,豹子扑上来,
三秒就绞成新东阳肉酱。阿哈,谁敢过来?

的确没有谁过来,包括那株植物,她很绿。
A急得满头大汗,拚命打电话给她,
笨重的螺旋桨却失去动力,他停在半山腰。

踢开一颗石子,嘴唇咬破了。


把我包裹起来。我不在意放什么,

猪肉肥或瘦,蛋黄和香菇Q不Q。

我不在意粽叶深绿还是褐,不在意蒸多久。

伸出手来,我喜欢妳捏我。

我是妳做的,我一定可口。
在妳绑架、拆封和大卸八块后,

不要让我凉了,窗外有一只她

猫视眈眈,我怕被叼走。

 

狐狸的近况


狐狸不吸烟,狐狸也不爱喝酒
过马路的时候,牠会注意红灯绿灯
脸红的时候,通常是偷看了喜欢的女狐狸
否则站上桧木顶,牠能滔滔不绝地
煽动老虎和狮子,卷动整座森林和草原

狐狸的肺苦于母亲的母亲,她有气喘病
更让牠麻烦的,是嘴上的胡须。每隔一段时日
当它们长起来,牠就变蓝。

事实上,狐狸很久没吃葡萄了
关于「酸」这件事,就和「甜」一样
那是仓颉发明的词汇。牠只知道
穿过沼泽,人类的猪舍中,有一只小猪很可爱。
牠发动夜袭,某个大猪们睡去的七月
磨过爪子和玫瑰花刺,牠准备叼走
能度过许多年的春天。她的每一寸肥肉
牠都爱,骨头也爱,连骨髓都吸得干净,
最后才吃嘴唇。

 

甜葡萄的高跟鞋

星期六的下午
我想着楼上甜葡萄
喀喀的高跟鞋
她的高跟鞋很会叫
遇见小黑兔会叫
遇见小莉熊会叫
遇到苦瓜和榴莲糖也叫
最奇妙的是接近
表演厅的光滑地板时
一下子林志玲起来
就像她盘起头发
露出那截雪白的后颈

喀喀的高根鞋衣服很多
红的黄的绿的黑的,金的
有一次穿上紫色窄裙,它也穿
我说是葡萄口味的菱角
剥开来白白甜甜

对我这个规规矩矩的
三岁小斑马来说
吱吱喳喳五颜六色的春天实在深奥
所以喀喀喀喀的春草长起来时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狮子不在
偷偷用耳朵咬下一大把
也许下一次星期六的下午
弹起甜甜的钢琴时
我就已经长大了

 

甜葡萄,我是小狐狸

妳是一串甜葡萄,我是小狐狸;妳在南风中滴淌藤叶,我却眨着下弦月。
「哼哼哈,没什么好,这架子太高,这滋味太酸。」尾巴摇摇摇。
那么小狐狸,半夜三点半,你在园子里做什么?
「我吃了鸡又喝红酒,洞里还藏了一只小灰兔。夏天太好我睡不着。」
是的你不在乎甜葡萄,小狐狸;你的尾巴摇摇摇,你的星星晃晃晃。

妳是一串甜葡萄,我是小狐狸;妳在南风中滴淌藤叶,我却眨着下弦月。
「哼哼哈,没什么好,天空飞着小麻雀,地里躲着大田鼠。」
你的脚掌沾满野草;穿上一夜的露水,它和褐黄的皮毛都哭了。

 

小星

三年很短
半公尺却很长
除了春风轻抚妳的脸
我还能拿什么提醒
爱情就在妳身边
妹妹啊,把日记烧掉
看哥哥逗着妳笑

蓝色不该染上面纱
湿的毛衣也不够温暖
不要去敲击石头,他不会发烫
冬天要找哥哥,哥哥的壁炉
雪崩了也不会冷淡

妳却说
要长出强壮的翅膀
要追蒲公英种子的去向
我没有喝茶,冬天叶子掉落
妹妹,火车出轨,飞机会爆炸
缓缓滑下的小星

妳没有看见吗

 

我的阳光

午后的行道树
浮动一层黄金的鱼卵
我怎么也捞不起来

小坏蛋,都是妳害的
小嘴埋葬两颗椰枣后
我只听到他们窃笑

情书

「从桃花迸裂到果实采收,只要一年。」
「我的老天,一年!」

十八,十九,二十,廿一,廿二,
廿三,廿四,廿五,廿六,廿七,廿八,廿九。

初春,我终于剥离扩散的年轮,
私奔到妳手心上。

门外

我从墙垣坠落
壮硕的右手缩回朱门
一束春天被压得支离破碎
滴答滴答,绿色的切口流淌
浇熄了蚂蚁浮在水面
静悄悄没有颤动

街道上许多行人
他们的随身听涌出
细腰与肩膀间持续的接吻
榕树上的蝉声溶解后
阳光燃在黑影之外

错过

橱窗里的帽子扑上来
少年迟疑地摇摇头,转身
飞鸟叼走一颗种子

「流言扑过,乘风飞离了手心。」

风很大,多年后
林子里的墓碑停止呼吸
他终于戴上了帽子
身上却吹不出童贞的气味
背包里的干粮发了霉

 

爱情十帖


1印象

她的泪珠滚过矮墙下番鸭的瞌睡
枫叶没有红过就死去
村人拿起镰刀以前,麦子碾碎
一束飞散开来的蒲公英
轻轻吻住黑色风衣

2蝗灾

不要焚烧河上的冰
不要剥开毛蟹的盔甲
不要无预警地
爱上晨光中发亮的玉米
要振动朔朔的翅膀
流转数千里外
一年又一年的吞吃
别的村庄

3扫墓

每年我回到这里
数点坟上的小白花
帮妳修剪长发
冒出棺木的绿指甲
我呼唤:爱人哪
树木就轻轻颤抖
放声呼唤,蝙蝠就醉了

天色微微发白
蚱蜢从海里跳起来

4边缘

多么危险,住在沼泽旁的森林
躺在芦苇堆砌的小屋,点起煤灯
鳄鱼热吻,蟒蛇缠住大腿
耳朵溶化,脸颊和小腹冒烟
一列口吐酸液的蚂蚁,冷不妨驶入心窝

多么危险,伫立浓雾中的山陵
口袋没有干粮或梅子,天色渐晚
远方传来咆哮,水鹿从发楞的眼前跳过
热流从指尖射出,你无力捡回
想起无线电,舌头冻在冰冷的上膛

5姊姊

别想尿遁,乖乖坐在椅子上
等我张嘴盖住
鬈曲的波浪,柔软的高塔
细细品尝果子的滋味

乖,姊姊没绑得很痛
只要不动,不叫,不流泪
铁饼就不会一再地烙上
她的胸口

6没有死

这是第几次
从飞机上坠下来,没有死
肋骨挂在树枝,心沉入湖底
饿狠狠地咬住狐狸,牙齿没有死

舌头没有死,指挥右手捡回肠子
踢爆仙人掌后,两腿沾黏泥沙爬动
染红的草地褪回枯黄,血没有死

7河流

漂浮的船板上,清道夫手持竹竿舀起一杓污泥
从太阳站起到委靡不振,没有抽烟没有解放自己
只看着月亮丢下一袋死狗,轻轻叹了一口气

必须明澈,映出牛郎和织女脸孔
婴儿的魂魄眼里滚动,听见一只虾子呼吸
他咒诅风,咒诅马车和白杨的浮躁
暴雨自以为是的滋润,刀子削去山壁
痛恨城民饮啜、洗浴、便溺,鲑鱼的咳嗽
日复一日挖掘,河流转身
载着千百年剥落的生命,喘息走去。

8等待

你看不见泥土里的秘密
只知道风吹过塔尖,红的紫的在花台欢呼
有双高跟鞋走进街巷,敲醒阳光
蚂蚁从墙缝爬出,餐桌放着一碗红豆汤

泥土看不见自己
然而,昨夜钻入胃里的雨水
松开坚硬的表层。它不再是雨水
撑破石版剎那,秘密张开翅膀

9善妒

母鸡,不准掉一堆羽毛
露出大腿和胸,不准咯咯咯
招来邻居的猫,不准整天孵蛋
没有出门,我想见妳。

笼子外别走太远
就在后院捉虫,让我咬得到
白嫩的翅膀,满嘴浸染甜味。

妳是我的,脖子上的齿痕
就是烙印。啃干净每根骨头前,

露水会在微笑中闪着晨光。

10妹妹,你的滋味

不需要说什么
蜜蜂就会成群飞来,亲吻花蕊
夏天还在鸣叫,农夫已经
拿剪子摘取葡萄,把滋味藏在地窖

我的妹妹,我的花,我的喜悦
妳是捕蝇草,我不能呼吸,不能挣脱唾液
妳的颈项是和阗玉,手是兰草和芳椒,嘴唇是蜜
多么想咬住右耳,让妳的脸颊嵌上玛瑙

我的妹妹,我的花,我的喜悦
哥哥整天都醉,波尔多算什么呢
妳是最美的塞纳-马恩省河,每一寸谷地都闪烁阳光
从背走到脚踝,隆起又滑落

我苦恼的井,我的牢房啊
为什么汲取这对脆弱的眼,锁在胸前
鸽子已经扑落广场,等待喷泉
挣脱石凿的池子,飞向天堂

 

女人三首


苦啊苦啊

于是这个女人随手一抹
整片夜空糊满她绿色的鼻涕
从月亮滴到大马路上

所有的轮胎都同时打滑
却没有汤姆克鲁斯抓住方向盘
露齿微笑,上班族只得尴尬地
叭啦叭啦,抗议死亡人数越修越高
并且破口大骂:
死男人,为什么不

买下那件银色貂皮大衣?


小姐妳的拉炼没拉
她维持优雅的步伐继续往前
小姐妳的拉炼没拉
她斜过一眼优雅地继续往前
小姐妳的拉炼真的没拉
她停下几秒,转身

唇膏插进他鼻孔

随即优雅地继续往前



我不能忍受这些男人
色瞇瞇的瞳孔膨胀
上厕所时有一个男的
在盖子上留下几滴汗渍和
马桶里一颗大头

我不能忍受竹竿上的
内衣裤被男人的嗅觉沾湿
然后专业的指出
生理期和做爱后晾在风中
的分子全然不同

我最不能忍受
被抓进了一场春梦
解开捆索后那个男人
拿下我的头套惨叫一声
没有撕开外衣和胸罩

就连爬带滚跳出了梦境
只留下满地的阳萎远远地
躲在角落,哭泣

女人诉完苦后
洞里头的老鼠长出两条驴耳朵

 

微风窥探的夜晚

 

步伐声敲碎暗夜的寂静,满地冰冷的碎片
你放慢速度屏住了鼻息,静止在微风窥探的街口
让渴想的发丝缠绕淹没,深深呼吸,浸入救赎的气息
将脱轨的心跳持续传输,往另一颗失速的心去

她的唇突兀迎来,山雪没有崩落,昏月没有放明
拥挤的城市中,久蛰的鸣虫识趣地没有发声
只有燃烧的脸颊与更冷的露水

和天边那颗发亮的星按了快门
拍下暗夜里隐藏的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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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12: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巴姆城的观众──改写自伊朗大地震新闻报导


阴间也卖黄牛票吗
我看见入口甚为拥挤
一个早晨挤进了两万观众
空旷的广场上他们彼此
失散、抽泣、吶喊

男人的手撞击孩童后脑
野狗的脚爪踩过妇女乳房

我听见一个声音说
进场的时候,街道喝醉了酒东倒西歪
只剩一棵树站在原地
我的祖母和两个姐妹睡在瓦砾堆下
满地都是玻璃窗的呕吐
面包也没有端上餐桌
我的嘴闻到挖壕沟者的汗水
喃喃自语:「阿拉,没有任何仪式。」

几万枝棕榈点燃城市
羊毛毯在刺骨夜风中缩成一团
满脸尘土的老妇忽然哭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不想要一顶帐篷

我只要我的孩子
三十分钟前商店老板接受访问说:
如果我们在西方
现在已经获得很多协助

人行道摆放成排的伤员
没有消毒剂、测试饮用水和医生
他们还有机会进场

云林好男儿--为娶不到本国新娘的好命男人速写一首

「我是云林的好男儿,
 身体勇但是娶不到老婆,
 因为没有人喜欢剥牡蛎壳。」

夜里,好男儿剥开自己,
让二十五年的郁卒透透气。
海滩上吹起一张小黄单:
「要娶印尼新娘吗?很便宜。」

「阿母问了好几天,
 中介在那个加里曼丹
 找到一个那个程小琪的,
 名字和我国小同学一样。
 不过人家爸爸是议员的,
 出国回来嫁了一个企业家。」

好男儿只有十万元,
此外是一条西装裤和一间
下陷的透天厝,以及阿母。
「那些女人太厉害,会跑掉。」
从南边的南边,飞机载回来
照片上美美的女人,程小琪。

「结婚真的很好的,嗯。
 小琪帮我盖被子,也帮我生孩子的。
 我们老大叫做啾啾,老二是咕咕,
 他们很乖,可是第一天去学校
 就哭着回来,听不懂老师说国语的。」

程小琪剥了五年牡蛎,变成
正港的国民,递出离婚申请。
丈夫在很远的台北作工,断了右腿,
它本来有一点跛,从他三岁起,现在不跛了。

统联客运很大。啾啾和咕咕找不到妈妈,
只好回家,在棉被里小声说:
妈妈,我会说国语了!我会说国语了!
等到长大,阿骂就会帮他们找太太,
就不会再骂妈妈,他们就会再听到妈妈的话了。

「爸爸,对不对?」

政争

该怎么说你们呢
小螳螂,小黄雀儿
该怎么拔除眼中的梁木
才没有兄弟的一根刺

是的,兄弟
我这样称呼你们
弹弓凑上小小的心跳
你们还咬着榕树
咬着凄厉的鸣叫吗­

可爱教主的一天

经过地下道
我丢了一个眼神
乞丐的碗叮叮咚咚
我想起爱是甜美
于是拿起手机
爱了叼雪茄的男人

红灯,藤井树小说
让我哭了,爱不自私
每个人都该学习爱别人
──这时喇叭大作,我开窗

向大家的妈妈用力问候
爱说来就来,你无法拦阻

政治隐喻:食人鱼

「在英国伯明翰水族馆养的一群食人鱼,因为吃太好,过度肥胖,不得不强迫减肥。工作人员说,因为他们规律地喂养这群食人鱼,而且每顿都给牠们吃得很好,让牠们一不小心就太胖了,所以,现在工作人员决定将牠们的食物减量。」--中广新闻网

伯明翰,现在我们说起食人鱼
不再是亚马逊,而是英国的伯明翰
多么伤感,水族馆怎能拿来相比
--那是雨林啊,鳄鱼、王蛇
毒箭从背后射来,河流是饥饿的
食人鱼也是,只留给河一点牛丁骨

都变调了,伯明翰的食人鱼
参与商业活动,蓝眼睛吞了你们
--啊你,就是你!最胖的那一只!
你不在玛瑙斯,那里科学家凶猛
你无所事事,规律的工人每天找你
饭局,说些失去惊喜的内幕
--喔,明晚巴西土产牛肉哩
--喔,喔,电鳗死了......

原谅我。没有人愿意花二十块
看一坨坨的皮球游泳,号称凶猛
馆方必须强迫减肥──不是减馆长
你想得美。就是你,你们这一家
而我必须写出来,你看,我手下留情
对你们的牙缝,安静,并不苛责

 

风景

 

我经过城池
声嘶力竭的干戈
雷雨打在田间
焦味必是蠕动的
骨骸依偎取暖

我经过原野
前仆后继的枯草
即使小心翼翼
无法不折断一些
吐花的罂粟

我捡起一只
劫后余生的蚱蜢
牠从手掌弹去
好像浮光掠影的海
不过蝉在咳嗽

 

大明帝国的窘境

 

1道德问题

有一个就会两个
搞了两个就有三个
最后只好提早

传位给糟糕的皇储

喔,无关嫔妃数量
也不干她们肚皮
严格来说,从口腔进进出出的
不一定适合咀嚼

2法律问题

我同意春天黑龙江就动了
那时候巨舡可以下水
从松花江一路飞奔奴儿干
那是坚固的堡垒

在那之前用狗拉车
牠们一样飞快,甚至比马快
不过轨道是不变的
你总得把牠们放在冰上
而不是插着翅膀和角
改从烟囱上去下来

3心情问题

大家都说麒麟漂亮
我只好跟着郑和下西洋
陆陆续续去了一些
麒麟吃草的地方

后来帖木儿送了几只狮子
因为不是陆路过去的
广州那边很尴尬
准备把牠们退回海上

是的,一只跟我说
宁愿在故乡波斯的沙漠
搞一些会踢腿的骆驼
中国的羊头实在太臭了

4综合问题

不单单运河疏通的问题
或者迁不迁都

打不打阴魂不散的鞑子兵

想想扬州以北各行各业
如果海运更快更好
换来失业率和倭寇入侵
那么水闸吃掉的稻田
得放到天平上秤秤斤两

不,朕是成祖的曾孙
土木堡之变都还没写出来
闯王和鹿鼎记干朕屁事

 

连环图

 

把葱条放进泡面,把泡面吃进肚子
把肚子泡进浴缸,起身之后

葱花钻进了排水沟,水沟煮熟田野

我试图冷静分析,我知道白马非马
绿色不是植物,秋海棠不是母亲
但他们如此相似,以至于镜里镜外连锁反应

腐烂的口袋,意外的公路车祸

没有一件自出机杼的

是的,我想放弃评审了
彼此抄袭的,绝不只这些作品
正如看着父亲和我,母亲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1

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从猪到母亲都是

印度沙梅普尔某村庄
三岁的小阿杰走出屋外
他的手上拿着面饼

没有人注意到
今天下雨有什么不对
直到阿杰的母亲
发现门口有猪嚼东西
不远处有更多的猪在抢食

她走过去了
她捡到一片破衣服
这才认出猪牙间的骨骸
正是自己肚子出来的阿杰

喔,晕厥的母亲抛掷石头
猪群却向她惊叫

 

2

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从猪到母亲都是

养猪的卡吉被起诉了
猪一点没有表情
当然,也一点没有事
我们这才惊觉去年的美国
一个没有名字的女婴
被妈妈轻轻送进微波炉

是的,三周大的婴儿熟了
妈咪哭得声泪俱下
彷佛点燃火焰的凶手
是她此生未见的迅猛龙

「迹象显示,嫌犯加工烧死了婴儿。」
警方如是推断。整个小区爆炸了:
「这太疯狂、太荒谬了!太......
鸡舍中吃不停的母鸡,也热切讨论此事

尽管令人难以置信

这个伟大的母亲演员

至今仍在养育着这个世界

是的,这个世界,连起诉也没有

 

詹姆斯金

 

詹姆斯金用了三十五年的肉体
我们找到了。每个男人都曾失去方向

而耗尽汽油,渴求一双温暖的手
在看不见雷鸟的俄勒冈山路
我们抱怨坏天气,想念旧金山

詹姆斯金,受困的妻女已经得救
我们找到写着「救命」的纸条
以及走了十公里,留在雪地的足印
阖眼之前,詹姆斯金,你得了帕金森症
衣服抖得沿路都是,明晃晃的大风溪
一个警察别过脸去,眼眶发烫

虽然错过了四十二号公路
山中的过客也许不会错过我们
今天是感恩节,祖先从五月花号下来
有陌生的红色朋友献上火鸡

所以詹姆斯金,睡吧

翻着觔斗,你最爱的孩子陪着妈妈
她们都很聪明,靠着手机简讯
直升机找到了挥舞的雨伞
全美国也在电视上关心你们
睡吧,詹姆斯金,无需回到祖国朝鲜
你确实醒着,在这片美丽的雪地上

 

别扭效应

 

至今我没有弄懂蝴蝶效应
所以,北京蝴蝶打喷嚏
纽澳良就全城崩塌,是耶,非耶?

还是忘掉经济学吧
有一则证据确凿的事例:
别扭的女人放屁
让客机紧急降落田纳西
这种可怕的轰炸行为
不下于飓风和暴雨

当然啦,没可能闻到屁味
女人做事总是小心
败笔是细微的燃烧声响
九十九名乘客五名机员立即疏散
行李抛出,机场警犭搜寻可疑物体
比如:一只挖骨头的偷渡犬
可惜连兔子也没有,只抓出火柴棒

妳。妇人只得向FBI干员腼腆承认
火柴她点的,因为放了一个屁
好糗,点火为了消除犯罪

乘客们事后抱怨:开始调查时
这个女人过于安静。机场发言人缓颊:
「是啦,要女人说『屁』字,她觉得害怕。」
也不好意思重复播放,噗,噗噗。

经过三小时慎重调查,屁不等于毒气
只是航空公司禁止火柴搭机,恐怕会很久
更值得关心的,是全球妇女的健康
──女人,如果妳爱上一个男人
那是非常健康的,不要点燃妳的火柴。

 

美丽的祖国

 

黑水沟及于海峡,某月某日黄埔滩。

美丽的祖母,一稛农村换了一稛。

纽约的冷气机,东京的闹钟滴滴答。

 

我的祖国大地,马克思高祖自延安南下。

不蛇行拿不到驾照,大伙塞了点美金。

局长、市长说好吧,解放军同志背向车窗。

 

那些新丢的餐盒,一辆接一辆民族主义。

车厢奔驰高原上,车厢,比一九一二年更老。

两只猫熊,终南捷径上咬着青翠竹茎。

 

我闻到一股腥臭,黑龙江从重庆滴漏,

慢慢滑到武汉三镇,里头有鱼鳖的青春。

漫长的水路千万民工,心头藏着家乡的爱人。

她们的爱离开家乡,如云朵离开山头。

 

我听到一些雷声,男人的沟渠满溢。

奔驰停在某处加油,无袖的长腿白女人。

一朵水样的山巅奏响雷雨,哗!

不是香港就台北,好样的,滴滴答。

 

深圳旅馆大厅。昨天早报什么也没有。

就看看电视吧,明晚的节目表:

「二月河,和谐的社会,大国崛起……

 

辫子男人喊「喳!」北京的鸟巢光辉灿烂。

钉子户,股市散户,南海的朱红门户。

你们是美丽的新生儿,记忆从破晓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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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12:08:23 | 显示全部楼层

儿子

母亲希望留发
波涛一样的黑发
她愿意儿子在

另一个儿子婚礼上
是阿母河的狮子

而我剪去它们
在宾客的交杯中
像一只跳蚤
跳开了历史循环

 

十一月中旬

 


二十五岁的时候
我害怕这一天来到
它不是高原入口
是死海和盐柱
野驴奔跑,你拴不住

多少年这样去了
当时,真这么想的
往下悬崖,水深见骨
往上是鹰群,风吹人低
想回头安慰马儿
回头一看,我没有马


帮母亲削马铃薯
那一天就来了
好像贼撬开门板
连人带刀偷走
送进了奴隶市场
有些贵妇呶呶娇娇
握刀柄,及于刀法

忽然想起电饭锅没拔
手机就响了,沸沸腾腾
一小时内回到厨房
切洋葱。母亲市场杀价
脚镣没有帮我取下


不抽烟不喝酒
不玩女人不上赌桌
这个无趣的胡子
她们意兴阑珊

脱去半年没洗的鞋
不觉唠叨了几句
瞳孔嵌着一些冰河
背后光秃的苔原
太阳怎么也升不起

喔,麋鹿争先恐后
渡河往树海去了


很难说回忆或未知景物
市场和苔原以之为界:
往前三十年,往后若干岁
镜面无数延伸,追溯到父与子

巨鹰的眼神,好像你已经死人
──需要走完全程么?
──需要。也许镜子彼端
存在一些裂缝。从这些裂缝
你找到虚构的子宫,并且种下
足以裂解折射的藤蔓


我一直想骑上马儿
可始终没有马
我捡到一头路边马
骏美非凡,脾气很大
我拍拍她的背脊
后来就被踢到山下

我什么也没喊
刚好掉进一艘船
刚好河流赶路
半天之内就来到
比马蹄更远的地方

 



不见潮退
腰围一波一波涌上来
嶙嶙的礁石
也一点盐一点水磨平

呼吸多么沉稳
三十年零三个月
我已经不跳山巅的云
一艘又一艘帆船
气垫船,潜水舰艇
还有温暖的港口

 

剥皮树──到台艺大传福音

 

你一定听过
剥皮树的生命不在树皮
它层层的死亡
只是一种装置艺术

你应该没听过
剥皮树在台艺大站着
那时我去走走看看
青春在小小的广场上
带着一点白色
我相信一些感冒糖浆
可以让它红润起来
那就是前两天
为什么我在校园
站了一个上午

 

浴室物语

只是习惯而已
改用小毛巾,乖乖折好
久了自然而然
记不得大毛巾什么好处

头发有点湿而已
拿拖把清一下地板
头发一定用手或卫生纸
你看,不是干了就算
拖鞋带出来,到处都是......

是啦,每天要做的
昨天洗下去的毛巾
该从竿子上收起来了

坪林随写(選兩首)

 


我的肚子大了
一边说,一边吃了烤肉
女人一定不爱我了
一边照镜子,一边打嗝
得打个电话给她
手机没电,没带充电器
明天早上再洗澡吧
一边说,一边拿起毛巾
水声哗啦哗啦


一群大头宝宝
年纪越小,胆子越大
溪里头啪啪啪
大声嚷嚷,偶费游泳了
偶费游泳了

他们妈妈甩出钓线
爸爸裹着头巾,划橡皮艇
一艘美女快要卷入乱流
他气定神闲在救她们

理头发

 

星期天去理了头发
我好高兴一百八十元
所以又洗了头发二十元
肯德基爷爷奶奶说
小弟头发长长可是好少
理七分头,头会秃秃
是吗我的眼镜面无表情
店里的孔雀鱼假装没听到

游来游去生小鱼

孩子向爷爷奶奶晚安
他们下棋看电视上大学
我的头发也理得短短
左看,右看,唔唔好帅
这就是家庭理发吗
地上黑丝卷不动声色
抓抓洗头皮抓抓好舒服

经过摸摸茶骑楼暗暗
大婶说帅哥进来坐坐嘛
唉唉,等一下打电话给妹
这盘理发店没下完的棋
一年又一年防线后退
趁现在还有颗头发摸摸
骑楼兀自在背后暗着
我头发短短向前走

 

卧榻──七月十六、十七日

 

1情之所至

小阿冰在玩计算机,

凉凉的番石榴很好吃,

天气也不热了。

可是,少了什么呢?

他看看电风扇,

拍拍它的头:

一二三,小猪乖。

一二三,小猪乖。

2无常

看完天龙八部,

小阿冰就光头了。

「女人无常。」
嗯。无常,小猪脾气。

我一定记得打电话:

喂喂喂,便秘好了吗?

3小肚肚

刚才煮了一盘面。

昨天剩下好多肉卷,

冰箱里谁放了香肠,嘻。

新埔站月台,吹冷气。

肚子好大了,我飘起来,

飘出车厢,西门,古亭站。

飘过吵架人,啾啾指向天空。

飘飘飘车厢满满,不要挤头发啦。

胸部凸凸女生看我,不理她。

小肚肚顶开铁门,咦,

客厅那么大,和中午一样。

4健忘

今天一定不讲道理,

我已经买了很多棒棒糖,

看到就给她一棒,嗯。

晚上敲她电话,变和尚:

女施主,放下猪盆,立地腊肉啊。

所谓伶牙俐齿,其实呢......

电话就昏倒了,好久救不回来。

我赏自己一根大大大狼牙棒,

想起安静的小枕头。

5很大的猫

大家讨论一件事。什么事?
大家讨论跳起来,好大的猫。
什么猫?大家说,签个名。

小朋友跳跳跳:没签的,小猫喔。
喔。我拿起望远镜,左边有一只天狼,
右边,太阳公公跳来跳去。

6打呵欠

也没什么事,一只多了两条尾巴,一只脾气不好。

──不是连续剧,不是啦。

是阿冰自己和隔壁,不要一起吃香蕉。

他老是半夜不关灯,骂我窗户没开。

7没什么事

如果没当大作家怎么办?

三十岁还不会骑马怎么办?
头顶一点点薄了怎么办?

对面尿尿也管怎么办?

咕。老弟兄喝了口茶,

阿冰的肩膀拍拍。

会场里,小男生钻来钻去。

8前前后后

前天看了汪曾祺的受戒,

前天也看了大淖记事。
昨天想写武侠小说,

昨天想拿首奖一百万。

后天要不要去台南?

后天打个电话给妈妈。
明天要不要跑个步?

明天市区来回十公里。

9暗示

她容易受暗示,比如爱情占卜。
其实我煮一碗面,懂得冷水搓揉。
如果饿了肚子,总还有外卖。

口味一点一点岔开来?
捏紧手心,不是不可能流汗。
如果很乖很乖的,背叛自己,
让我按到水里,翅膀会带我们
飞更高,望远镜都看不见。

在那里,一点点吵架,
很快就会抱抱,名为「希望」。

10主耶稣,早安

很久没有祷告了,很久没自己一个人,跪在床前面,慢慢说。
主耶稣,最近好多事啊,阿冰走一走就累了呢。

主耶稣,我有喜欢猪宝宝,她会不会爱上你?
主耶稣,怎样可以爱别人,给他们你给他们的,不给他们他们喜欢的?
主耶稣,我是小坏蛋,我爱你,嗯嗯。

11吃

食物要切作小块,小块比超级牛排好。
有些老人家牙齿不多,早起给他们煮些稀饭。

小阿冰,如果你知道,就不必管别人说。
一片肚子肉八千一万,那不是我们该做的。

12来睡觉

他说太多了。他说太快。
她说得用力。送内科观察。

路人亮出正义牌牙刷。
我告诉你,我准备什么。
我要做几张小卧榻,
请大家吹电风扇,吃西瓜,
睡个午觉。妈妈会买
一只小公鸡,喔喔喔。

13自己放个假

今天开始放假,今天有一点美丽。
我向大家留个话:今天起闭关一个月,
眼皮会继续挤挤,眨眨。

有时候云朵影响视线,
有时候不会,它只是溜狗。
多一点少一点都不管,
我是越来越好的小阿冰,
今天开始放假,今天有一点美丽。

 

错字

不能忍受
怎么有一个错字
他改了又改
错了又错
满地都是稿纸

屋外的新大楼
一栋又一栋盖好

蚂蚁从地板排队看他

午后的凌乱

 

我从人群里逃出来,刚刚逃出来
你一定不相信,那是世界上最和善的人类
有明亮的眼睛,微笑源于快乐,此起彼落的松果
此起彼落的水流,此起彼落的往事干杯
当然,没有杯子,我说的是比喻
还没有形成象征,杯子不是十年来
你成为怎样的一坛酒,别人当起品酒师
纯粹借个比喻,逃出来必须小心

呵护眼神里柔软的鸽子

松果滚在地上,你忘了出走的理由
水流从口中溃堤,往事是忧郁的催化剂
闻到香水,她和那人的隐情,杯子随手搁放

水面投射太多的影子,层层迭迭。

啊,拥抱此起彼落,天空看起来是舒缓的……

 

始终梦不见妳

 

这夜睡了又醒,空气中没有河

只有呻吟的风扇,窗子关紧

时针在我走走停停之间,忽然

就割破了天,影子洒落满地

 

我看见了猿猴,远远比山还高

父亲母亲走在后边,步履蹒跚

恐惧照不到身上,猿猴走过来

没有电梯没有河,只一个山岗

我想起了公园,那些小树丛

没有情侣,是蚱蜢们畏缩其间

还在颤栗的时候,父亲母亲

黑成了猿猴,树丛外闪烁眼睛,枪杆

就这样响了,猿猴几时离开

打破了小小的水壶,树下

占领军围住天空,牠们眼神开火

牠们离不开凹陷的树丛地

是的,我小小的凹陷,母亲的

哀鸣迸裂,刺穿了封锁线:

「这是我的儿子,他不会做坏事的!」

 

走在街上,没有人笑我,不会的

如果房间还完整,那扇窗和风扇

秒针不会停止,而我必须找到妳

这些事,我必须进入倾颓的照相馆

在妳轻吻老照片前,我还走在街上

长镜头里冒起烟硝,敲响一些瓦砾

 

那些船就这样过去

 

那些船就这样过去。穿过瀑布,穿过溪流,一些江河等待他们。

据闻,江河的背后是海,海的背后高不可及,穿过云,停在彩虹谷。

曾经有鸽子飞去,有一些尸体漂浮,风渐渐吹落,叼来橄榄叶。

有一些死亡远去,彩虹的背后,水发声,瀑布穿过船只。

 

我停在这里。没有上,没有下,无所谓寂寞惊慌。

船影渐渐模糊。水面上有两条鱼,一点泡沫涌上来。

是的,三条、四条,随着更快的水流,腾空而去。

泡沫的食指上,除了嘴唇一再吸吮,空气是平静的;

除了船上有鸦群看着风景,看着我,悬崖上没有任何声响......

 

头发

 

现在头发长了

不可能甩甩就干

总得拿一个风扇

脚踏车绕一绕

如果你讨厌烘干

 

除非,剪掉它

直到下一次出土

或者,管他的

 

舌头

 

有时候你得尝试

不要锁住舌头

比如,人蔘蜂蜜绿茶

 

--什么鸟东西?

这样说就完了

其实这茶,不难喝

但绝不是圣品

 

倒垃圾

 

必须往上倒,垃圾

他们有黑洞,不怕你倒

他们爱你,慢慢吞下垃圾

 

不能往下倒,垃圾

碟子很浅,一倒就满了

一倒,陶和瓷就碎了

你得慎重,除非摸上网

缩成一个黑点

谁知道那是一粒芝麻

还是远远一颗星

 

五月十七日,台风过境

 

1什么也没干

 

十七日晚上,买了

一碗阿兄剉冰,三十元

一块马来糕,二十元

雨停了,吃完牛肉汤面

 

伯朗的焦糖咖啡,苦

慕斯完全虚胖,可还是饱了

吃了,我真的完了,哥哥

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干

 

2马来糕

 

马来糕不了解我

我是真心的,天啊

也可以包子馒头

我却花了两倍价钱

拿一块黄脸的马来糕

 

马来糕所以马来

肯定和龙须糖不同

咳,有很多空气水分

吃你的也是这样

 

3对不起鸡排摊:剉冰店买冰始末

 

习惯在鸡排摊,它也卖冰

鸡排摊不买鸡排,只买剉冰

 

偶然,就不小心看一眼

就想说试试看,有点冷清

就店面干净,不好吃也才一次

就告诉我特价哩,买了

 

4附近小吃店

 

小吃店,两个小女生哭哭

不知道男人女人的是不

或者单纯吃碗面,在小吃店

 

女人平凡,心细手快

染金发的男人,胸膛流汗

鸡丝饭有点咸,安静听你点菜

 

台风正在过境。电视上

枋寮海边,大陆的观光客

天花板崩塌了,不是板桥这边

店外一点风雨,不是枋寮

 

鸡丝饭牛肉汤面,八十元

收碗盘时,金发男人的脚跛了

我想起晴天,持刀的飚车族

舞厅嗑药,男和男,老公园厕所

这里是小吃店,台风过境

 

5无法解释

 

现在才中午,我还不知道

暴饮暴食的晚上,修车厂外

有人持伞,黄狗打哈欠

 

修车厂一楼,三楼住我

今天没有出门,无法解释

便利商店换新的特价品

无法解释,我进去买了它们

这一次是慕斯和焦糖咖啡

总该有些买卖,单纯的理由

 

房间

 

起初我住单人房,安安静静

她说为了你好,把我送往大厅

人来人往,没有脐带,我就哭了

我就想当一只虫,安静吃墙壁

吃出一个洞,空气就不挤了

吃啊吃啊,光透进来,哭声也来

另一些毛虫看见我,垂下耳朵

 

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这个地方,好像比刚才更小了

 

有些城救不回来

 

有些城救不回来

也没枪杆或饥荒攻坚

只慢慢吹,沙子躺下来

河水凭空消失了

 

有的是河,泥沙她堆的

挖也无益于城,迟早迁都

湿的干的,迟早下一个王朝

 

就不买伞

瞪我做什么啦
只有你们想回家
就说下雨了嘛
下雨就回不去啦

带什么伞?意外啊
谁知道蛋会融化
溅得妈妈节的隔天
鼻头还在哽咽
妈妈总是不错的
单身汉不烧钱买伞
--什么啦,轻便雨衣?
就有要回家了啊
催催催,晚一点嘛
回去也一个人
伞什么伞

 

时间小曲

 

1甘蔗田

 

甘蔗田从前很大

比脚踏车还高的鸟声

摇摇欲坠的稻草人

 

弟弟不提起望远镜和山猫

他提军阶,戒指,房子

我的翅膀逐年萎缩

糖厂也消失了

 

2弹珠

 

小花爱过弹珠

嵌着螺旋桨

推别的弹珠去死

 

后来小花爱上书本

书本是好的,她开始

坐在原地,弹珠波涛汹涌

那些洞冷冷看她

 

3半个蛋糕

 

发现蛋糕很小时

男人已经吃掉半边了

不吹蜡烛,就这样消失

也忘了樱桃滋味

 

他决定慢慢吃

睡醒前没有另一个

另一个更好

但闹钟还很安静

 

4每天的牙刷

 

你的妈妈

从小到大擦那些眼泪

后来你学会不哭

把灯关了,偷偷房间里笑

 

放下牙刷,每天也新的

剥落一点自己,也吃别人瓜子

牙齿容易黄,我们总要干净

就像妈妈说的,把那些通通刷掉

漱口水是便宜的

 

5遗失

 

常常少了一些钱

有谁盯着我,也许是你

一定有裂缝,七十二用掉三十

口袋剩不到一百二

 

6旅行

 

旅人站在月台

朋友和他们握手

他们向小贩买餐盒

小贩经过剪票口

一个婴孩亮亮的眼

铁轨上有几朵

 

这些风景真美

我坐在单人囚室

车厢上他们没说话

有的弯腰喝水

 

偶感

 

花枝乱颤的鞋声

蜷缩而高飞的咳嗽

一群绵羊走过红绿灯

椅子上的流浪汉吃卤蛋

 

明天必然是暖的

我们抖抖衣领的冬天

它们从伞架上不住流下

 

偶感

 

雨还在走,虽然我们放下伞

不用转身也知道,窗外和平东路

小楼上的女高音敲击美术系馆

一路摘下微笑、跳跃、明亮

古亭站的男男女女,映在广告墙上

 

风不吹来的时候,人在房里咳嗽

所以雨在走,尘土或者贫穷的空气

有时暴起的爱情,淹没支气管

直到万板桥上,开口笑的百元球鞋

碎片随风招手,擦过黑头车

擦过淡水河畔,那些点点滴滴的雨

 

速写一首记弟弟的订婚午宴

 

弟弟,你长大了,沙漠开出红花。

那些蜥蜴和烈日,直挺的椰枣和棕榈树。

你的腰里有弯刀,骑着骆驼,右手挽着美如;

她的面纱没有揭开,脚尖轻轻地,轻轻地爱着你。

妈妈的帐棚端出羊奶,你们一起喝。

 

「请喝,爸爸,请喝,哥哥们。」

两岁的三轮车,你后面,我前面。

七岁我卷发,你缺牙,不自量力,敢咬我膝盖。

「请喝,美如的叔叔,请喝,小妹婿。」

他们不知道你哭过。妈妈鼻青脸肿,

你是乖孩子,下定决心长大,没人欺负你。

「请喝,爸爸,再喝,大哥二哥。」

军装毕挺,墨镜下一个铁铮铮的汉子,

你即将为人丈夫,横过沙漠,买一辆三轮车;

孩子边骑边咬,你什么也没说。

 

冬夜祷告会

 

这个夜晚是这样的:

 

出发前没有下雨,单车和冬天。

万泰银行的新提款卡,更改芯片密码。

新埔捷运站周边车潮,七点四十分。

排椅子的老弟兄,会所里亮着灯。

 

她含着梅子,我读教会周讯。

第五第六第七个人,教材影印好了;

关于如何打开家,即使你还单身,

让初蒙恩的信徒吃喝快乐,不计代价。

九点,新婚夫妇赶来了,手是冷的。

 

男人祷告中分心,想起凌晨

网页上的留言,女人对祂质疑。

他是败退的,咎因于连结器的松脱。

「如果平时为她祷告......」手机响了。

 

「庆,下次放假,记得到板桥,

 哥哥们都想你,教会也关心你。」

小弟过得很好。门口,凝重逐渐堆高,

某个人的妹妹自杀了。「我很好。」

 

淋湿的袋子,队伍,热花生汤。

罪恶感。我是幸福的。钥匙插入房门。

十一点零一分,拨电话,屋外滴答。

「呼求主名使我们蒙拯救,阿门。」

他说孤独,我说明天吃宵夜,拜拜。

 

纸片人,我爱妳。没有接电话。

沉默是广大的,睡醒后,市场使它消失。

收好半干的三十年,步行,早餐店热腾滚滚。

 

 

你很少钻出地表,除非雨吞食世界,

除非被一只手翻过来,稗子连根拔起。

 

那一天很陌生,你想彩虹可能不甜,

向日葵很烫,你想哞哞叫的不是土拨鼠。

太阳却什么也不想,只是慢慢把你吸干。

没有眼睛的你,卷起来是一圈月亮。

 

回想一生,三个半月前开始。

有一条你被切断,半个你从伤口脱落,

长出完整的头和肛门,和原来的你亲嘴告别。

然后吃土,绕过石头和根;它们不吃你,

只等待旅行或拘提,过些时候被吃掉,

也许是这一个你,也许另一条暴涨的你。

 

被吃的土不恨谁。这是入出口贸易,

你活着,它们全身美容,躺向许多阳具。

有些被揪住,熬成巴比伦大城,落日下洪水冲垮;

有些还没回来,爱上北纬六十三度的女孩,

父亲把柴放进里面,照亮好奇的眼珠。

 

地下的某个你只嗅到微生物。

他被挖去,从鱼腹流出又沉入湖底,

没有哪个你能把变成土的你吃掉,除非水被蒸干,

某一列轰隆的你驶上前来,入出口贸易后

被一块太阳翻过来,留下难解的痕迹。

 

又一个你钉在白鹭鸶胃上了。

他听见翅膀被风折断,听见自己

卷成一圈下弦月,照不亮六十亿条吞食的自己。

他继续在鸟体内流动,等待划开眼皮、长出爪牙

举起翅膀的一声怒吼,整叶淫雨绵绵。

 

舒服

 

我很舒服,我真的舒服。

我把路上的灰尘洗掉,我把电话和口红洗掉,

把小乖的亲亲洗掉,把刚刚的自己洗掉。

泡泡遮住了毛发;背痛,毛巾看不见它哭。

很舒服,我一定舒服。不然你看那对眸子,

不会一次把三十年的疲倦

 

蒸发。

 

走路

 

他和她交错而过。

 

对方是泛黄的废铁,而自己通往洞口后方,

他们以为这样,以为剪刀割去了彼此不幸。

当春草吞噬了石头,绿色被任意涂改为灰阶,

风才惊觉,牠是被遗弃的车厢。

 

那又怎样呢?湿淋淋下一场雨吗?

后天,云朵就被太阳吹干,屋顶不会永远敞开。

放手吧,放开手。你握不住自己,

握不住洞口和风,握不住喧闹的春草。

 

别管下一秒了,掉下来或平衡着,

其实都在往前;被地平线吞食的你,

一点一点正离开车站,接近老街的旅社。

 

听我说,直接踏过去就好,温泉很暖,

山雀很温柔,好像祂的手。

 

仓鼠

 

一只仓鼠

轻轻梳理分岔的绒毛

花苞动了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

牠窜进了右边的衣袖

我想把牠拉出来

可这会让我拉出自己

所以我怒了,重重一口

把爱人和我的仰慕者

嚼碎后吐在冬青的根部

 

掉了一片花瓣。

仓鼠在笼子里咬着木屑

舔了舔左腕的裂痕

三十年就这样走了

 

垃圾

 

既然结局一样

何必叫它书本、汽车、保险套

如果必须扶着棺木恸哭

能不能一开始

就当你从来没有出生

 

冰喷出去以后

又嚼着牧草燃回来

生生不息的传说

只是含住母亲的乳头

消耗长短不一的柴火

 

忧郁(四首选二)

 

清晨我来到了悬崖

中指和无名指飞起来

 

我以为满天的云彩

沸腾了三十年的沙滩

然而黄昏起床

地上只剩一根羽毛

 

昨天

和昨天的昨天

影子在光明中浮出

今夜灯火熄了

我割破墙壁

发现影子在那里蠕动

剥落的每一层砖屑

不再发亮

 

旅人的故事

 

天色很暗我裸在沙漠里头。

胸前一篓熟透蟹壳,像小泽征尔疯狂的弧光。

 

他们牵着骆驼叮叮当当,施舍几枚怜悯:

「有水喝吗?有得吃?」

我摇头,阳具被钉牢而膨胀。

「一个人知足常乐。」

商队叮叮当当西方远去,扬起了尘土我的嘴边。

地平线两三点星,倒映破碎的帮浦上。

 

弯刀停了头上,仙人掌无声嘶吼。

 

渗出几滴汽油。他们催赶吉普车,黄沙吹来:

「有水喝吗?有得吃?」

我点头,阳具被钉牢而萎缩。

「一个人知足常乐。」

放头巾向东方飘去,扬起了尘土我的指尖。

翅膀滚入干涸的水泉。

 

秃鹰十二小时后将会点头,摇头,咧嘴微笑。

天色发白,不再冷了,旅人穿上一缕金色袈裟。

 

开棺

 

医院到处急诊而我

平静地躺在柏木棺中。

 

狐狸从芒草底下逃逸

他走来,槌开龟裂的墓碑

十二道金牌插入锈绿的骨骸,召曰:

「逆─臣!为里?」

 

风干的漥洞缺乏泪腺

我只能以狗才听见的频率提醒:

有毒,有毒,发泄完毕

请收好每一根脆弱的死亡 

免得坏了您的零缺点公共卫生

 

他青筋暴怒。

 

 

坐席

 

夕阳西下 

滚出一匹黄绢的苍凉

 

他紧搂我油腻的肩膀 

趁醉意又敬来一刀

哗啦哗啦,心肝脾肾啊碎落满地

室内弥漫着诡异表情

 

算了,别捡了

萎缩的速度,候鸟悄悄擦过 

叨走水下宝贵的渔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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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12: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b style="mso-bidi-font-weight: normal;"><span lang="ZH-CN" style="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小<span style="mso-bidi-font-weight: bold;">站</span></span></b><b style="mso-bidi-font-weight: normal;"><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p></p></span></b></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 </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1</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他走进无名小站,越过一些高高低低,日夜喘息的城池。蒙上牛或驴子的眼,推磨就不会晕眩。高墙的筑起和倾圮,对他这个活人,也不如关上窗户。</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他继续开窗。只须要别开脸去,甚至闭上眼。吹风是舒服的。</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2</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列车通往秘境。终点死亡树,而旅人以为爱情。麻药退潮,荒野凄冷,他把十字架忘在沼泽,一口一口吃掉自己。「我的荣耀,我的声名,我已然盖造的城池</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mso-fareast-font-family: SimSun;">......</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太迟了。他成为城池一部份,除非另一个女人哭喊,磨坊才可能崩裂。</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3</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我们说去年故事。如今,白骨早已发芽,窗户前重新长出一棵男人。</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没有秘密,男人不必拖着根行走。土壤就是那些移动的铁轨,列车停在上面;土壤就是列车,巨大地向东岸迁移。</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b><span lang="ZH-CN" style="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河</span></b><b><span lang="EN-US" style="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p></span></b></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bidi-font-weight: bold;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 </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mso-fareast-font-family: SimSun;">1</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河一直在哪里,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手伸进去,水中鱼虾流动。「事实上,都成了,」祂侧头断了气。妳哭泣,找不到尸体,只看到陌生人站立。</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 style="mso-special-character: line-break;"/><br style="mso-special-character: line-break;"/><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河是过去完成式。凝视沼泽,男人流泪,以为映出了骸骨。其实那是泥土,而女人白垩土。</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 </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mso-fareast-font-family: SimSun;">2</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截住了一艘船。上面有人类图腾,高高低低,繁衍众多。有的放在殿上,有的给蛇居住,呜呜啊啊。当图腾自己知道这事,读者成了化石。</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 style="mso-special-character: line-break;"/><br style="mso-special-character: line-break;"/><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河比想象中流得更远。不过妳取水时,它很近,也不压伤肺鱼。</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mso-fareast-font-family: SimSun;">3</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工师发明水车,给河流套上辔头。妻子夜晚洗浴,它化为一只鸽子,潜入子宫深处。铁轨或冶锻时加水,它穿透每个器皿。醒来时,很难说你有一个儿子,或者混沌的肉球。</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 style="mso-special-character: line-break;"/><br style="mso-special-character: line-break;"/><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喘息的牛和农夫,鞭子,磨碾,沼泽地带,无不详载于计划。河是驾御者或驮兽,不会永远成谜。</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mso-fareast-font-family: SimSun;">4</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风从站台上吹过。河是爱人的,人眼见为凭。砂粒钻入眼珠,它缓缓在流动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mso-fareast-font-family: SimSun;">......</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br/></sp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小羊的蹄不踢踏。一群鲑鱼挺起肚腹。河是海的舌头和手指,海是河落在地里死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br/></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 mso-fareast-font-family: SimSun;">5</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ZH-CN"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SimSun; mso-asci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hansi-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昨天明天,河水自顾自地切割岩石,和那些移动的土壤交错。旅人赫然发现:窗上映出风景,和天空一模一样;祂们就是祂,计划已经完成。</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mso-line-height-alt: 0p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0pt; FONT-FAMILY: 新細明體; mso-font-kerning: 0pt; mso-bidi-font-family: Tahoma;"><p></p></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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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0 20: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张帖子里收录的诗如果要出书,书名就叫《男女那些事儿》。

现代诗人里头,我比较欣赏冯至,引两首:

暮春的花园


你愿意吗,我们一道
走进那座花园?
在那儿只剩下了
黄色的蘼芜没有凋残。

从杏花开到了芍药,
从桃花落到了牡丹:
它们享着阳光的照耀,
受着风雨的摧残。

那时我却悄悄地在房里
望着窗外的天气,
暗自为它们担尽了悲欢:

如今它们的繁荣都已消逝,
我们可能攀着残了的花枝
谈一谈我那寂寞的春天?


你愿意吗,我们一道
走进那座花园?
在那儿有曲径一条,
石子铺得是那样平坦。

我愿拾些彩色的石子
在你轻倩的身边;
我曾做过这样的游戏,
当我伴着母亲走到田间。

那时我的天空是那样晴朗,
白云流水都引起我的奇想;
从她死后,却只有黯淡的云烟。

如今的云烟又仿佛消散,
但童年的一切都已不见;
广大的宇宙中,你在我的面前。


你愿意吗,我们一道
走进那座花园?
我也不必穿着外套,
你也不必带着花环。

让春风吹进我们的胸脯,
荡荡地拂着我们的心田,
在心田上我们静静的等候
Amor跑到这里来游玩。

我想,在你温暖的怀里
比一切的花园都要美丽;
我的,却是沙漠一样地枯干。

我愿多多地落些泪珠,
来浸润我的心田,象是雨露
准备着一条彩虹显在天边。
                ──1929


南方的夜

我们静静地坐在湖滨,
听燕子给我们讲南方的静夜。
南方的静夜已经被它们带来,
夜的芦苇蒸发着浓郁的情热。──
  我已经感到了南方的夜间的陶醉,
  请你也嗅一嗅吧这芦苇中的浓味。

你说大熊星总象是寒带的白熊,
望去使你的全身都感到凄冷。
这时的燕子轻轻地掠过水面,
零乱了满湖的星影。──
  请你看一看吧这湖中的星象,
  南方的星夜便是这样的景象。

你说,你疑心那边的白果松
总仿佛树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
这时燕子飞上了一棵棕榈,
唱出来一种热烈的歌声。──
  请你听一听吧燕子的歌唱,
  南方的林中便是这样的景象。

总觉得我们不象是热带的人,
我们的胸中总是秋冬般的平寂。
燕子说,南方有一种珍奇的花朵,
经过二十年的寂寞才开一次。──
  这时我胸中觉得有一朵花儿隐藏,
  它要在这静夜里火一样地开放!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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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1 09: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边城不浪在2007-11-20 20:09:33的发言:

第一张帖子里收录的诗如果要出书,书名就叫《男女那些事儿》。

我早就對台灣詩壇的烏煙瘴氣和小團體......半年沒寫詩了,大概也不可能出書吧

馮至好, 近現代文學史必讀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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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2 11:04:21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冰火大哥,很喜欢一楼的那首诗,可能是我做了父亲的原因吧.

台湾人我知道的很少,三毛,古龙,俞世伟,还有冰之火.送给冰火,在这个论坛呆着有时候很孤单,但是朋友可以认识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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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3 15:45:37 | 显示全部楼层
额```很冒昧地说一句,如果用上标点并且不分行的话,那应该是非常不错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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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8 13: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不错.我选几首发到我博客上去. 特此告知这位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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