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从武侠大片看中国文化的癫狂症

安石

[文艺批评]从武侠大片看中国文化的癫狂症
作者：楚在边   提交日期：2008-10-3 19:58:58
http://cache.tianya.cn/techforum/content/666/3116.shtml

　　
　　 一
　　
　　前几天，终于在电视上看到了久仰大名的武侠大片《无极》，这让我再次体验了“一个馒头引起的血案”这个哄动全国的网络事件所带给我的搞笑快感。我真的不知如何来评价这部影片，剧中演员全都穿着类似中国古代的服装，且都是中国人，但我不能把它看作是发生在中国的故事，表达的是中国古人的情感；并且，我也不能把它看作是一部外国影片，是一部反映外国人的历史事件、情感的片子。简直就是一部不伦不类的电影四不象，肆无忌惮的夸张、想象，虚无缥缈的故事情节，莫名其妙的人物及其个性刻画，粗糙、散乱、荒诞、奇怪，简直集合了当今武侠故事片的所有缺点。我真不明白一个负有盛名的导演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拍这么一部令人倒味口的片子，难道是为了赚取白花花的银子，而要迎合大众被无意中培养起来的那些对武侠故事痴迷、癫狂的心态？还是为了向世界人民宣扬属于中国人的特有艺术，抑或是特有的文化？然而，这是怎样的艺术，所反映的又是怎样的文化呢？我能够说的一句粗话就是：垃圾。
　　这也使我想到了鼎鼎大名的张艺谋的武侠大片，《英雄》、《十面埋伏》等。据说，张艺谋的片子在北美的放映是大获全胜的，他的每一部片子都有很高的票房收入。我不知道北美人究竟是怎样评价他的武侠大片的，他们究竟在什么层面喜欢武侠大片，但在我看来，在北美的成功并不能证明张的大片比陈凯歌的好，也并不能说明张就真正把握了中国的武侠精神，乃至中国的文化。相反，一个以好看的画面，好看的武功特技来支撑的大片，终将会因为其干瘪的文化内涵而丧失其艺术的水准，同时也会丧失大片所应当承载的对民族文化精髓进行宣扬的重任。
　　实际上，就武侠片而言，无论是陈凯歌还是张艺谋，他们都在同样的层面陷入了武侠热这种当代心灵的迷茫所造成的历史荒诞剧中。与其说他们是武侠故事的创作者，到不如说他们就是这一荒诞剧中的一员，他们是在通过自己的这一独特的剧中角色来表现这一时代的精神虚无特性。


　　二
　　
　　为什么这么说呢？只需简单地说一点就够了，即以金庸等港台作者为代表的武侠小说的盛行而造成的当代中国人文化上的怪癖症，正是武侠大片得以产生的时代背景；那种脱离现实的、被曲解了的、虚幻的武侠情感已经不仅仅是武侠小说的艺术表现力的问题，而是一个几乎渗透于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的文化的问题，是一个人们缺乏心灵的纯粹指向而不得不在荒诞的武侠作品中寻求心理满足的精神的问题。而武侠作品在文化上的扩张、泛滥就造成了一种普遍的心理现象，人们痴迷于那些稀奇古怪的想象，在那幻象世界里消沉，却不知如何将自己的心灵投向那广阔的意志的世界，不知道如何在宗教的、哲学的反思中来寻找一个真实存在的自我。这样，武侠小说的存在就构成对心灵的真实存在的遮蔽，其对社会的功用不过是为了打发人们空虚、无聊的时间罢了。
　　就我们观察到的现象来说，武侠故事几乎就是我们当代文化的一种标签，电影、电视、网络、文学、歌曲，到处都有武侠的影子，到处都在标榜武侠精神，到处都有侠客的迷梦；甚至各行各业的人们都习惯用“大侠”这一类的名称来自我标榜、吹嘘、张扬。于是，在这个庞大的国家里，那小说家们从自己混乱的逻辑大脑里所编织出的那一个个虚幻的世界竟然就成了人们真实的精神世界的一部分了。尽管世界是真实的，但人们却活在虚幻中。我不得不说，现代武侠作品盛行于我们社会来的几十年的历史生活就是一部真实的历史荒诞剧，而剧中的每一个角色就是那每一个痴迷于武侠作品的人。这其中也包括那些创作各种武侠作品的作者本身，比如陈凯歌、张艺谋等等。
　　一种十足的唐吉诃德式的精神病症，正在使中国人迷失在这种病态的文化中。尽管造成这种文化病态的深层原因是几十年来唯物主义的教育所形成的人们精神神性的缺位所至，但更直接的原因却是这种现代的妄想症借助古代的武侠形态来呈现的现代人的精神幻灭。
　　当虚幻的上帝被否定时，人们用虚幻的物质来填补精神；而当虚幻的唯物主义同样被怀疑、否定时，人们又用虚幻的武侠故事来填补精神的空虚。但这样一来，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就在一步步的向下堕落。
　　

　　三
　　
　　大概塞万提斯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所深恶痛绝的西班牙骑士文学，竟然在中国这样一个遥远的国度以几乎是相同的方式呈现着一样荒谬的时代心理。虽然我对西班牙的骑士文学缺乏了解，但通过阅读《唐吉诃德》及对作者的写作背景的了解，我能够理解在西班牙的塞万提斯时代，骑士文学的泛滥是如何以它的荒诞不经而造成西班牙的艺术与精神的双重堕落的。那么，在当代的中国，我也同样能从这严重泛滥的武侠文学中体会到中国人的艺术与精神的双重堕落。
　　中国的塞万提斯在哪里？这是我在很多年前就期盼的，我希望有这么一个作者能象这个西班牙人一样写一部伟大的小说，以终结中国人的武侠幻觉。甚至在不久之前，我自己都有这种西班牙人的冲动，想着写一部关于一个现代人的剑仙奇想录。这确实很有必要，我们当代的文化如果不能从这种虚幻性中解救出来，那么，我们的艺术与精神就会继续堕落下去。
　　塞万提斯的伟大就在于，他能从骑士文学的荒诞不经中看到文化与精神的深刻危机，并借助文学本身来拯救这个危机。
　　“实际上，你的目的就是要推翻骑士小说胡编滥造的那套虚幻的东西。很多人厌恶骑士小说，但更多的人喜欢它。你要是能达到你的目的，收获不小呢”（《唐吉诃德》上卷前言）
　　塞万提斯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唐吉诃德》传遍世界，荒诞不经的骑士文学也被他讽刺得落荒而逃。
　　但是，似乎中国人并没有理解塞万提斯的讽刺，那些武侠迷们并不知道他自己就是那个向大风车宣战的唐吉诃德，他们仍然在制造梦幻，或沉浸在他人的梦幻中。
　　那个金庸先生被人称为“大侠”，恐怕他自己也有这样的幻觉，满以为他就是自己所创造的小说中的“大侠”一类的人了。其实，他哪里明白他自己的存在与古代真正的侠客毫无相干。他所创作的那些武侠也与古代的武侠相去甚远，净是些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艺术上的粗制滥造，加之情结上的逻辑混乱，而他竟然还为了使那些故事完美而一再地修订。修订干什么？完全可以付之一炬。
　　还有那个某名大学的、不务正业的孔先生，竟站在百家讲坛上来向人们介绍他阅读金庸武侠小说的“深刻”体会。一个神奇活现的中国的唐吉诃德先生，同那西班牙人一样因迷而痴，如果他不谈论武侠的问题，那么，他或许是一个思维敏锐的学者，而一旦涉及金庸先生所想象的混乱世界，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四
　　
　　骑士文学的背景是骑士制度，而骑士制度的存在则根因于中世纪的王权专制体制，及基督教思想的统治。骑士作为贵族的士兵乃是依附于封建制度而存在的，因此，对骑士的赞美也是对中世纪社会制度的赞美。应该说，在一个相当的长的时期内，骑士文学是对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的反映，它很真实地反映了那个特定的时代人们的精神存在特征，即它所赞美的骑士精神实际上就是那个时期的人们对勇敢、忠诚、诚实、公平、优雅、谦卑、善良等个人美德的追求精神。这也就是说，骑士文学的产生是有它真实的生活土壤的，它属于它自己的时代，并且只有在属于它的时代才能闪烁艺术上的人性的光辉。
　　我们不能毫无理由地全盘否定骑士文学，正如我们不能毫无理由地否定全部中世纪的社会意识一样。每一历史时代及其精神产品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这是毫无疑义的。并且，什么样的时代必定决定什么样的精神产品的创造；而精神产品的创造一定要符合其时代的发展与变化，一定要表达那个时代人们普遍的心灵需要，如果不是如此，则任何精神的创造就都只能产生出荒谬的东西出来。那么，对于骑士文学来说，只有当其存在的基础即王权、基督教思想仍然支配着人们重要的社会生活时，其存在才具有艺术与精神的理性；而一旦这个基础遭到破坏，人们传统的生活及其精神原则面临重大的改变时，则其艺术的表现方式也必将走向混乱和衰亡。
　　那么，在西班牙，塞万提斯所感受的骑士小说的荒谬性正反映了一个行将灭的亡时代在艺术上所显露的衰败迹象。其一，千篇一律的小说结构已经使社会的审美疲劳达到极限，也使其艺术的表现形式丧失了最初的活力；其二，与此相应，就是新的思想观念的产生和传播所造成的对旧的制度与旧的思想观念的冲击、否定，也使得人们对反映旧制度与旧的思想观念的骑士文学产生了强烈的批判、否定的态度。因此，我们可以说，《唐吉诃德》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它既标志着旧的文学艺术形式的幻灭、衰落，及新的文学艺术形式的产生，又标志着整个中世纪的王权专制思想的衰亡与新的资本主义精神、资本主义社会的曙光的到来。也即是说，中世纪骑士精神所反映的个人忠于君主、服从教皇、维护封建等级制度的思想观念是与文艺复兴时代以来人们所追求的民主、自由、平等的现代社会思想格格不入的，而这正是骑士文学衰落的根本原因。
　　但是，中国的武侠与欧洲人的骑士是否有着同样的存在背景？是否有着同样的历史性的要求，使得中国的武侠们象欧洲的骑士那样担当着一个历史时代的精神重任？从而，是否有着同样的历史的原因，使得我们在更深的层次上来反省当代武侠热所显现的文化的荒谬性？

安石

作者：心岳   回复日期：2008-10-7 12:43:00  

　　武侠小说从总体上说，是快餐食品式低级消费品。但文人墨客热衷于此，就显出问题了，精神分裂和虚无。


作者：凯华   回复日期：2008-10-7 13:20:00  　　
　　
　　这篇文章说到我心里去了，说来好笑，我至今没看过金庸写的武侠小说，真的是一本没读，我是有意的,我认为这些小说纯属意淫，陡使人油猾低俗耳。


作者：任小久   回复日期：2008-10-7 18:36:00  

　　武侠小说还是挺好看的，如果不是拿着装逼的精英眼镜去看的话。
　　
　　难看的就是大片。
　　
　　不是中国文化有癫狂症，只是有些人有病而已。大片这事儿跟文化跟本就没关系。


作者：蓬生   回复日期：2008-10-7 22:24:00  

　　
　　严格的说，武侠大片是对武侠小说的侮辱，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骂张艺谋陈凯歌的多，骂金庸古龙的少，很能说明问题。
　　
　　武侠小说被大众接受，精英也接受，认为体现了中国人的感情，但是张、陈的电影却没有，也很能说明问题。
　　
　　张、陈的问题，在于想用武侠片的皮相，说一些深刻的问题，但是由于他们的智识浅薄，最后说成了个四不像。
　　
　　武侠片是最不好拍的题材，因为，它的题材注定了它和动作片一样流于浅薄无聊──有多少人能把动作片拍得获得精英的认同？

　　补充一下，张和陈的这几部片子在国外并没有好的收益，评价很低的，正如李安的《色戒》，也是一样。
　　
　　只是借着出口的名义转内销，骗国人的钱罢了。


作者：破烂的砂锅   回复日期：2008-10-8 11:56:00  

　　过去看过一些武侠小说，这恐怕是我唯一所接触现代文学资料，看得过瘾，对武侠为主题的电影亦然。或许，它们不够严肃，可我们也不能要人板着脸过日子的。娱乐他人，亦是一种修炼。

作者：楚在边   回复日期：2008-10-8 21:28:00  

　　作者：破烂的砂锅 回复日期：2008-10-8 11:56:00
　　
　　　　过去看过一些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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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你过去看过，但凭我的直觉，我也相信你现在绝对不会到那里面去消磨时光了。我们过去都捉过迷藏，那也是一种快乐的方式，但现在还这样玩吗？年龄与文化的增长，总会使一个人对生命的反思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如果不是如此，则人的精神就是停止和退化的。比如你，现在可以在一个更高的层次来思考佛法的问题，而不是仍然停留在到庙宇里向那些泥菩萨烧香叩头的水平。
　　如果这个国家的文化艺术总是处于这种低俗的层次，那它是有前途的吗？

安石

作者：天下第二坦   回复日期：2008-10-9 9:35:00  

　　辩证的说，以娱乐的目的看看武侠片也未尝不可。
　　但是，青少年如果被误导，误认为这就是我们祖先的思想模式和生活方式就大错特错了。
　　看武侠片时，经常感到：江湖争来争去大动干戈，政府都干什么吃的？在现实的古代，即使平民带着刀剑在马路上溜达也就会马上被捕了，更别提当街砍人了。
　　其实，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决不是侠客创造的。中国古代，人们分为士农工商四个阶层，没有侠客这个人群。历史是所谓的士这个阶层创造的。欧洲是骑士，日本是武士，大致相同。
　　再有，侠客们经常大战300回合不分胜负，这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看看奥运会击剑，日本剑道，空手道等这些顶尖实战中，肯定是瞬间就决定胜负。如果没有护具的话，失败的一方马上就死翘翘了。
　　这可能是武侠片追求美感和浪漫的结果，但是极端不真实。


作者：nevewind   回复日期：2008-10-9 10:52:00  

　　有压迫就有反抗 武侠文化就是这样产生的所以在现今也有生存并抗大化的空间 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看出 长久以来人们对统 治 者的不信任和失望 其实武侠文化和骑士文化有其共通的地方 就是精神层面 骑士最重要的就是能弯下腰为有需要的人去服务 而并非单单为了皇权和贵族或者教皇去做事 那样只能成为走狗 而不可称为骑士 所以真正的骑士是为着神去守护人类 同样 中国文化中武侠给人一种超然的感觉其实主要就是要为武侠为老百姓去抗争不合理的时代或者事物 当然 这两者都被后人无限地YY了


作者：sming1217   回复日期：2008-10-9 10:53:00  

　　大家没好电影看不能全怪这些电影人，
　　最要怪就是电影制度。
　　
　　就是那个发公映许可证的那人。

作者：suixz   回复日期：2008-10-9 11:31:00  

　　楼主不懂得幼稚纯真的可贵，不懂得成年、高层次文化自身的缺失，不懂得以宋的成熟理性却不如唐的纯朴天真、义气飞扬更能吸引大多数人。
　　
　　照楼主的逻辑，李白也算不上高层次的文人。

　　同样的，楼主也不能理解星球大战为什么能跻身历史上最伟大的影片之一，不能理解每一个小男孩内心里那种个人英雄主义的萌动。星球大战当然是“很幼稚”的。但它偏偏能触动很多少年的心。
　　
　　当然，无极和英雄，是货真价实的垃圾，童叟无欺。

作者：扶风可人   回复日期：2008-10-9 12:55:00  

　　中国武侠片总是找来一片骂声，怎么没人去骂美国魔幻片，我不觉得中国武侠片比不上美国魔幻片。电影而已，不过用来消遣，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在有些人眼里，中国做什么都是错的，外国做什么都是对的。
　　《黄金甲》和《无极》很不错，起码比《功夫之王》强百倍，为什么被骂的很惨？

作者：liuzx898   回复日期：2008-10-9 13:13:00  

　　楼主的评价无可厚非。大家的说法也有道理。但问题是大家都一窝蜂去写武侠、魔幻小说、影视剧都是古代才子佳人、古代帝王将相、或者都是反腐、男欢女爱。。。。，否则就不知道写什么、演什么、表演什么，中央一个调子下来，大家就应时而作。。。。。。你说那不是一个国家民族的精神的病态是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能根据现实来创作、反映我们需要的理想的社会和生活、为什么缺乏对现在社会现象及制度的反思、为什么缺乏对我们的危机反思呢？
　　比如我们汶川不是大地震了吗？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根据各种事实或其他东西了来搞一部灾难大片呢？
　　一个不能反思、不能正确反思自己文化、反思自己文化的民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们追求民主自由。民主自由实现之时，那才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日。
　　这是一个缺乏思想、充满功利、物质不丰、精神侏儒的时代。何时才能看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