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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录] 《风铃中的刀声》联合报连载版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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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3 19: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97

“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丁宁的感情也是这样子的?”花景因梦问慕容。
“情形当然会有一点不同,感觉却是一样的。”慕容秋水微笑着:“所以你就是不肯说出丁宁的下落,我们一样可以找得到他。”
“哦,”
“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你和丁宁的情感是怎么样发生的。”慕容秋水说:“我们现在当然也知道他和你相见时的那栋小屋。”
他悠悠的说:“我们甚至已经知道那栋小屋的屋檐下,有一串风铃。
△△△                               △△△
丁宁此刻正在风铃下。
(十二)
是破晓时分,不是黄昏。
晓色云开,和黄昏薄暮云收时,在某种方面来说,情况是很相像的。
它们都有一种飘飘渺渺,朦朦胧胧,虚虚无无,似无似有的玄幻的美。
可是它们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破晓时分,空气清新,有人早起,走入晓色中,那种感觉是多么美好,多么新鲜,多么令人振奋。
黄昏时候呢?
——黄昏时,美得也同样缥缈朦胧虚无,甚至言词都化做歌曲。
可是它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黄昏时,优美的歌词,化做了歌曲,优美的歌曲,也化做了言词。
黄昏时每一样事给人的感觉都是美好的,甚至连竹篱茅舍上的炊烟都是美好的。
是美好,但却不能令人振奋,是一种美好的享受,但却不是一种可以令人振奋的刺激。
△△△                               △△△
现在不是黄昏,是破晓凌晨。
慕容秋水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在晓色中的道路上。
花景因梦跟在他后面。
她本来也想背负双手,走在慕容前面的,只可惜她毕竟还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背着手像一个故作潇洒的男人一样走路,总不是可以让人愉快的。
所以她虽然是江湖中最有名的名女人,她也只有跟在男人后面走。

别的人呢?
没有别的人,因为所有的别人全都走了,连赌赢了的韦好客都走了,虽然他输掉了一双腿,但却没有带走他赢来的两只手。
为什么呢?

198

当然是为了慕容秋水。
现在,所有的事都已经告一段落,胜负也已分明,该做的事也都已经做了。
现在,大家都已经认为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毕。
现在大家都认为花景因梦已经不是别人的问题,因为花景因梦已经是慕容秋水一个人的问题。
(十四)
现在有风。
风动,风铃动。
现在丁宁已经听见了风铃的声音,就在他听见第一声风铃动的时候,他会想到什么人呢?
——当然是花景因梦。
(十五)
花景因梦没有听见风铃。慕容秋水的笑声绝不会像风铃。
慕容秋水的声音像风,就像是现在吹在他们身边的风声。虽然有一点冷,却冷得让人很愉快,很高兴。
高兴的当然不是花景因梦。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花景因梦问慕容。“你要带我去干什么?”
“你猜呢?”
“照道理说,你当然应该要回我输给你们的赌注。”因梦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她说:“这种事是谁也赖不掉的,尤其是我,我在你面前,我更无法赖!”
“老实说,你真的不能。”
“这一类的事,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是的。”
“所以我就不懂了。”
“不懂?”慕容问:“不懂什么?”
“不懂你现在究竟想带我去干什么?”花景因梦说:“因为我看得出你现在连一点要债的样子都没有。”

慕容忽然大笑,笑得就像是个孩子。一个很不乖的大孩子。
一个很坏的大孩子。
“你笑什么?”花景因梦问这个已经不是大孩子的大孩子。“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好笑?”
“没有什么事能够让我这么好笑。”。慕容说:“只有一个人能让我这么好笑。”
“这个人当然就是我了。”
“当然是的。”
“我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好笑呢?”因梦问。

199

慕容不回答,只笑。

笑有很多种,有的笑很阴沉,有的笑很可怕,有的笑很可笑,有的笑很暧昧,有的笑很可以让人恨不得打掉那个人的满嘴牙齿。
当然也有的笑起来是真的笑,笑得让人开心,让人高兴,让人觉得他可爱得要命。
有时候,有些人笑的时候,甚至有让人觉得要哭出来。
笑完之后,慕容秋水忽然说:“你刚才说了一句话,有对,也有错。”
“真的吗?”因梦说。
“对的地方是,这一类的事,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慕容秋水说:“可是,你这句话也有可能说错了。”
“哦?为什么?
“因为本来是那样子的事,后来也许就不是那个样子也说不定。”
“你是说你不想要回我输给你们的赌注?”
“我没有这样说。”
“可是你这话里面的意思……”
“我话里面的意思,是说后来也许不一定。”
“你说的后来,不就是现在吗?”
“你说呢?”慕容秋水说。
“我说?”因梦说:“假如我知道就好了。”
“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这跟美丽有关吗?”
“有。”
“我不懂。”
“美丽的人,通常都是冰雪聪明的。”
慕容秋水说:“冰雪聪明的人,通常都会知道事情的发展的。”
因梦笑了。
“你不以为吗?”慕容秋水说。
“我以为,我当然以为。”
“那你为什么发笑?”
因梦又笑了,笑得更灿烂。
慕容秋水却不笑,也许是他不了解因梦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好笑吧。
所以他说:“你觉得我的话那么好笑吗?”
“我不是笑你说的话。”
“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在江湖上待了这么久,却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什么道理?”
“江湖的道理。”
“哦?江湖也有道理?”
“当然,像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江湖的道理。”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19:39: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于东楼续本

于东楼续本
“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丁宁的感情也是一样的?”花景因梦问慕容。
“看起来的确一样,”慕容秋水笑了:“可是当你发现事情真相之后,情形恐怕就不同了。”
“什么事情真相?”花景因梦有点惊愕。
慕容秋水却笑而不答,只将身子让开一旁,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你要放我走?”
“我总是要放你走的。”慕容注视着空旷的四周:“何况此地也非留客之所,你说是不是?”
“你不打算要回我输给你的赌注了?”
“我当然要。”慕容秋水笑着,笑得有点邪恶:“反正它迟早总是我的,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花景因梦望着他邪恶的笑脸,迟迟疑疑的问:“难道你不怕我去找丁宁?”
“你只管去找他,你只管去爱他、去抱他。”慕容秋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不过,如果你聪明的话,我劝你还是越早杀掉他越好。”
“为什么?”花景因梦显得更惊愕了。
慕容秋水却得意的笑着:“因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为什么?”花景因梦忍不住又问一句;
慕容秋水笑得益发得意说:“因为杀死你丈夫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他。”
花景因梦愕住了,过了许久,才问:“是谁?”
“姜断弦。”慕容秋水尽量把声音放轻,好像唯恐吓坏了她。
花景因梦也讲不出话来,脸上却是一副打死她也不相信的表情。
“不相信是不是?”慕容秋水当然看得出来:“没关系,姜断弦虽然死了,丁宁却还活着,你何不亲身去问问他?”
花景因梦走了。
慕容秋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
直等他笑完,韦好客才开口说:“你认为花景因梦真的会去杀丁宁吗?”
“你认为花景因梦真的是个肯为爱情而冒生命危险的女人吗?”
韦好客摇头。
慕容秋水说:“所以我认为她不但会不择手段的去杀丁宁,而且比我们还要急迫。”
韦好客沉吟道:“可是丁宁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想置他于死地,只怕也不太容易。”
慕容秋水笑笑说:“纵然杀不成他,于我们又有何损?”
“说的也是,”韦好客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好不容易赢来的那两条腿。”
“放心,那两条腿是跑不掉的。”
“哦?”
“如果她杀死丁宁,为了逃避丁府的报复,她不来找我们为她掩护,还能去找谁呢?”
“如果杀不成呢?”
“要找一所避风港,你还能想得出比慕容府更理想的地方吗?”
韦好客想也没想,就说:“没有。”
慕容秋水充满自信:“所以无论如何,她非得乖乖的把她那条腿送回来不可。”
“对,对。”韦好客冷笑着:“到时候咱们再慢慢的把它卸下来。”
“为什么非毁掉它不可?”慕容突然笑得很暖昧:“难道我们就不能留下来慢慢把玩吗?”
韦好客看了慕容,又看了看自己的断腿。
慕容笑着说:“她那条跟尊驾那两条可大不相同,既白皙,又细嫩,迷人极了,毁了实在可惜,暂且养她一段时期又何妨?”
“好,好,”韦好客嘴上漫应着,目光中却闪现出一抹愤怒的光芒。
“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等。”
“对,对,”韦好客立刻说:“我那里正好还有两瓶好酒,咱们边喝边等,说不定酒未醉,腿已归。”
慕容秋水得意的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韦好客也陪着笑了,笑得却又阴沉,又森冷。
姜断弦终于醒了过来。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只发现如今正置身在一间极尽豪华的卧房中,正睡在一张平生所睡过的最舒适的暖床上。
距离床头不远,有三只古雅的香炉正发散着袅袅轻烟,三种烟的色泽不同,气味也各异。
香炉后面是三张高背太师椅,椅上坐着三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其中两人衣着华丽,气派非凡,姜断弦一看就认出一个是名动九卿的儒医陈少甫,一个是当今大内的御医司徒大夫。
另外那老人又瘦又小,穿着破旧,萎缩在椅子上,非但仪表不能与前两人相提并论,就连面前那只残破的瓦片香炉,也无法与另两种由紫金和古玉雕塑而成的精品相比。
但这二人却好像对那瘦小老人十分尊敬,一见姜断弦转醒,即刻同时站起,向那瘦小老人恭身行礼说:“还是老先生高明,学生们实在佩服。”
那瘦小老人只是淡淡一笑。
这时忽然有个威武的声音说:“那倒是真的,若不是梅老先生指点,姜先生这条命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走进来,他虽然只穿着一件素面长衫,但看上去却比身着盔甲战袍的大将还要威仪几分。
姜断弦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他想也不必想,准知是当朝位居极品的丁大将军驾到。
丁大将军远远朝姜断弦一礼,说:“小犬丁宁,承蒙关爱,仅以为报。若有吩咐,不必拘礼,它日相见,恐已非期。”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表现得极其真挚。
姜断弦忙说:“多谢。”
这时又有一人走上来,说:“在下丁善祥,专门打理少爷房中事务。”
姜断弦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
丁善祥赔笑说:“不敢,前几天接获我家少爷转书,吩咐我们寻找先生下落,我家主人即刻派出数十名高手,日夜觅寻,直到昨夜才发现先生病倒之处,在下只不过将先生抬上车而已。”
姜断弦又是一声:“多谢。”
丁善祥继续说:“当时先生性命已很危险,我家主人用了最大力量,不但请到当今两大名医,还亲自将武林医隐梅老先生接来,经梅老先生运用各种内外裹功,又得两位名医配合,才算把先生的毒逼了出来。”
姜断弦这才知道那瘦小老人竟是名震武林的“见死不救”梅大先生,他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也不尽感动。
丁善祥又说:“我家主人一再交待,无论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一定照办,请先生千万不要客气。”
姜断弦想了想,说:“只请你告诉我,丁宁现在哪里?”
丁善祥苦笑说:“其它任何吩咐均可尊办,唯有这件事却无能为力。我家少爷一旦出门,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谁也不知他在哪里,我们知道的也只跟先生一样,那就是您们的决斗日期和地点。”
姜断弦什么话都没说,只对众人深深一揖,大步走了出去。
丁大将军也不再开口,只负手站在廊檐下,目送姜断弦走下台阶,走出大门,才深深叹了口气。
丁善祥又站在大将军身后,忍不住轻声问:“您知不知道这个人是少爷的死敌?”
“嗯。”
“您也知道少爷可能死在这人手上?”
“嗯。”
丁善祥忽又说:“您既然知道,那么为什么不杀他,反而救他呢?”
丁大将军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丁宁必会以我为侮。更何况你也应该知道,我也不是做那种事的人。”
丁善祥羞愧的低下头。
丁大将军忽然问:“你还记得他们两人决斗的时间和地点吗?”
丁善祥恭谨的回答:“记得。”
丁大将军说:“在他们决斗一个时辰之后,你派人把他们接回来。”
丁善祥呆了呆,问:“您是说把两个都接回来?”
“嗯,”丁大将军说:“活的接人,死的接尸,纵然死的是姜断弦,咱们也要好好将他安葬。”
丁宁正坐在那栋小屋的屋檐下。
有风吹过,风铃叮叮,丁宁却动也不动。
花景因梦就站在他的背后。
她回来已整整四天了,在这四天当中,大部分的时间丁宁都和现在一样,静静的坐在檐下的蒲团上,也不知他是在练功,还是在疗伤。
每当这种时候,花景因梦总是借故在他四周走动,有时好像要给他送些茶水,有时好像要替他披件衣裳,但无论她的手脚多轻,只要一走近,就会发觉一股森冷的杀气从丁宁身上散发出来。
花景因梦这才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丁宁背后远远的望着他,远远的为他逐走一两只迷路的鲍花蜂而已。
现在,又有一只蜜蜂飞了过来。
花景因梦习惯的抬起手臂,也不知为什么,却又突然放下。
只见那只蜜蜂越过花景因梦的耳边,直向丁宁飞去,就在接近丁宁三两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竟直直的弹了回来,直落在花景因梦的脚上。
花景因梦的脸色变了,变得比丁宁略显苍白的脸色还要苍白几分。
她现在终于明白,以她目前的功力,想杀死丁宁,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伴伴的日子过得跟过去一样寂寞。
她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做饭,按时打扫,甚至按时提水浇花,然后再按时睡觉。
花景因梦回来了,但她依然寂寞,因为这几天花景因梦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丁宁的身上,几乎连看都没好好的看她一眼。
寂寞得几乎到了日夜不安的地步。
但现在,她突然发觉花景因梦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又在凝视着她,雾一般的眼波中充满了怜爱。
柳伴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紧迫,尤其当花景因梦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时,连心脉的跳动也开始有些凌乱起来。
花景因梦微笑着,轻轻在伴伴耳边说:“你还是那样的爱他吗?”
“谁?”柳伴伴的声音有点迷迷糊糊。
花景因梦说:“当然是丁宁。”
柳伴伴没有回答,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在这种时刻她不想回答。
花景因梦又说:“如果你不爱他,你为什么不离开?如果你爱他,你不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
“我……我对他并不坏。”
“你还说你对他不坏,”花景因梦好像在责备她:“难道你没注意到他比以前更虚弱了?”
柳伴伴只轻轻的哼了一声,再也答不出话来。莫非是因为花景因梦的手伸进了她的轻衫。
“没关系,你也不必担心。”花景因梦拥得她更紧:“我想我们总有办法让他活得有精神一点,你说是不是?”
花景因梦看着身伴几近昏迷的伴伴,她得意的笑了。
在这方面,她对自己一向都很自信,除了丁宁之外,她几乎从未失手过,这一次她当然也不会例外。
她很体贴的擦抹着伴伴脸上的汗珠,轻轻的说:“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对丁宁关心起来。”
柳伴伴微笑的睁开眼,有点奇怪的望着她。
花景因梦说:“因为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哦?”
“因为我忽然发现杀死我丈夫的不是丁宁,而是姜断弦。”
“哦。”
“我想这个秘密你早就该知道了,是不是?”
柳伴伴不答。
花景因梦一面开始擦抹伴伴的身子,一面说:“所以这次的决斗,我一定要让丁宁打赢。”
柳伴伴突然坐起来问:“什么决斗?”
“当然是丁宁和姜断弦的决斗。”
“可是……”柳伴伴有些怀疑:“可是姜断弦不是已经死了吗?”
花景因梦叹息着说:“你以为姜断弦那种人就那么容易死吗?”
柳伴伴愣住了,愣了半晌,才说:“难道上次你交给我的那些毒药还不够?”
花景因梦苦笑着说:“你错了,那些并不是毒药,只是一种催眠药粉而已。”
“哦!”
“那时我叫你那么做,只不过想骗骗丁宁,现在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实情,告诉你们姜断弦活得很好。而且经过几天的安睡,体力也旺盛的多了。”
“哦。”柳伴伴好像吓呆了,好像丁宁已经败在姜断弦的刀下。
花景因梦叹了口气,又说:“可是丁宁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脸色越来越苍白,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那该怎么办?”柳伴伴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花景因梦说:“想办法劝他休息,唯有叫他好好的睡两天,才能恢复体力。”
“可是……可是……”
“可是你劝他,他也不会听,是不是?”
柳伴伴点点头。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药。”
“可是……可是……”
“可是那次的药你已用完。是不是?”
柳伴伴又点点头。
“没关系,”花景因梦笑得又甜美,又体贴:“好在我这里还有一点,虽只一点,也是够他睡两天了。”
说完,她含笑躺了下去,把那付完美无瑕的胴体尽量伸展,挺得笔直,手臂也笔直的伸进床头的一个暗柜里。
柳伴伴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她,好像还以为花景因梦在向她示威,
就在这时,忽听花景因梦一声惨叫,几乎在同一时间,柳伴伴赤裸裸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只见她在空中美妙的一个翻转,人已轻轻飘落在远远的屋角。
花景因梦忽然发现她一向引以为傲的酥胸之间多了个东西,一只雪亮的剑尖。
她尽力把头抬起,满脸狐疑的望望胸前的剑尖,又望望柳伴伴,一副死也不敢相信的表情。
在自己的屋子里,在自己一向舒适柔软的床上,怎么会被人装上这种机关?
这时的柳伴伴再也不是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一步一步走上来,冷笑着说:“不相信是不是?”
花景因梦依然满脸狐疑的看着她。
柳伴伴冷冷的说:“其实你一回来,我就已知道你的目地,你想杀丁宁,却没有胆量,因为你怕死。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我,只可惜你选错了对象。”
她愈说愈气愤,愈说声音也愈大:“现在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也让你死的明白,只要我柳伴伴活一天,谁也别想杀丁宁,谁想杀丁宁,谁就得死。”
这时花景因梦的血液已渐凝固,纵使声音再大,她也听不到了。
唯一能听到的,恐怕只有丁宁。
丁宁依旧坐在屋檐下,依旧动也不动。
但他的脸上却多了两行眼泪。
是为了花景因梦的死而悲伤?仰或只为了柳伴伴的痴情而感动?
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射下,慕容秋水猛然转醒。
他一向不喜欢阳光,他不但不喜欢阳光,就连太强的灯光,他也极其厌恶。
而现在,这道光芒几乎比阳光还要强烈。
他勉强的睁开眼,只见眼前正有一张丑陋、惊愕的眼瞪视着他。
他极其自然的一掌推了出去,只听当的一声,手掌一阵刺痛。
这时他才发现那是一面铜镜。也不知是什么人将一面镜子悬挂在他的面前,那道刺眼的光芒,正是从镜中反射出来的。
镜子里的人是谁?
他惊慌的摸摸自己的脸,他的冷汗流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尽量用他昏沉沉的头脑思索着睡前的事。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昨晚我是跟韦好客在一起喝酒;”
“你错了。”旁边有个声音说:“你是跟我喝过酒,但那已是十几天以前的事了。”
“什么?”他大吃一惊,翻身就想坐起,但觉下半身一阵剧烈疼痛,他呆住了,突然大叫:“我的腿,我的腿呢?”
“你的腿不是输给花景因梦了吗?”
“放屁!输的明明是她,你怎么说是我?”
“你又错了。”韦好客冷笑着说:“输的是你,因为花景因梦已经暗示了丁宁在什么地方。”
慕容秋水愣住了。
韦好客居然叹了口气,说:“你一定认为我在害你,对不对?”
慕容秋水声音比哭的还要难听:“难道你这不算是害我吗?”
韦好客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只不过是帮你全信罢了。我想你总该记得上次我锯腿的时候,你不是曾经对我说人生在世,首重信诺,只要言而有信,腿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秋水的确说过。
“所以……”韦好客苦笑着:“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你的信用,你又怎能怪我呢?”
“好吧!”慕容秋水狠下心,大声说:“就算这样做是为了全信,那么我的脸呢?”
“那也是因为我要替你保全形象,”韦好客说:“试想慕容公子潇洒风流,江湖上人谁人不知,如今以你的体质,已不适于再抛头露面,在外奔波,免得破坏了你过去所树立起来的大好形象。”
“所以你不但锯掉我的双腿,连我的容貌也刻意的改造过了。”
“不错。”韦好客好像很得意:“你也应该知道,锯脚简单,改变容貌却是件很麻烦的事,几乎足足费了我五天工夫,才改到这种地步!”
慕容秋水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来人哪!”
韦好客立刻答道:“小的在,公子有何吩咐?”
除了韦好客这声细声细语的回答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过去一呼百诺的场面,竟完全不见了。
慕容秋水眼睛朝四周一转,大吃一惊说:“这是什么地方?”
韦好客说:“当然是我的雅座。”
慕容秋水厉声说:“什么?你竟敢将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韦好客不慌不忙说:“你上次不是曾对姜断弦说过,大象死的时候,一定会找一个隐秘的埋骨之所,因为它不愿象牙被人得到,你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所以我才辛辛苦苦把你抬了来,难道我又做错了吗?”
慕容秋水再也不说什么,拼命向韦好客扑了过去。
但他却不知此刻自己功力全失,只扑出不远,大半截身体便已栽在地上。
韦好客又是一阵叹息,好像觉得苦痛极了。
试想天下还有什么事比拼命帮忙朋友,而朋友却一点也不领情来得更加痛苦呢?
四月十五。
姜断弦久盼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天一早,他便轻轻松松的出了门。比平常的日子还来得轻松。
这绝不是他对风眼之战有必胜的把握,事实却恰好相反。
如果有人问他这一生谁是最令他头痛的对手,那个人绝对不是丁宁,而是风眼。
因为丁宁的刀法虽高,但最低限他总还知道这个丁宁使的是刀,而风眼使用的是什么兵器他都不知道。
他之所以觉得轻松,只因为他早已将身后之事交待清楚。
他一向很服风眼,除了风闻风眼武功极高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这个人重言诺,讲义气,只要他答应过的事,杀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更改。
一如姜断弦所料,当他到达时,风眼早已等在那里,早就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的等在那里。
姜断弦首先注意的是他的兵器。只见一把短剑正插在风眼座椅左手的泥土地上,看上去显得更短。
“原来你使剑。”姜断弦语气中不免有点失望。
风眼冷笑说:“我的左手只会使剑。”
姜断弦这才发现风眼的右手吊在脖子上,显然是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姜断弦问。
风眼只冷冷的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姜断弦忍不住追问:“以你的身手,还有什么人能击败你?”
“偶尔总会有一两个人,”风眼冷冷回答:“就算被公认为当世第一的高手,偶尔也会被一两个人击败的。”
他停了停,又说“我不在乎。”
姜断弦说:“是。”
风眼又说:“不管是谁击败我的,我对这个人都绝对没有一点怀恨之心,如果他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愿意随时为他打开我的大门。”
姜断弦虽然没说什么,目光中却不免流露出几分敬意。
风眼终于叹了口气,说:“今天如果我要找你比武,我就变成了一个虚假的伪君子,因为如果我故作神勇,非找你比试不可,你一定会拂袖而去,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脾气,我又何必如此狡情故作,来搏取世人的佩服呢?”
姜断弦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可是我很佩服你。”
风眼笑了笑,说:“现在我虽然没有办法与你比刀,但是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以比。”
“哦?你要比什么?”
风眼说:“江湖男儿,飘泊了一生,除了刀剑之外,大概只有一样可以比的了。”
姜断弦说:“哪一样?”
风眼只说了一个字:“酒。”
风眼大醉。
姜断弦也大醉。
他是个极有克制力的人,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大醉过。
黎明,决战日的黎明。
丁宁仍旧坐在小屋的屋檐下。
这些日子,他既没有磨刀,也没有练功,甚至连饮食睡眠也比往日更少,连一点备战的迹象都没有,难道他已将决战的事忘了?
柳伴伴担心极了,但她除了担心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丁宁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风铃突然发出两声轻响。
没有风,怎么会有风铃声?
丁宁苍白的脸上掠起一丝微笑。
“伴伴,你的功夫又精进了。”
柳伴伴什么都没有说,只凝视着屋前空旷的原野。
又过了一会儿,柳伴伴忽然说:“他好像喝了酒。”
“哦?”丁宁刚刚睁开眼,眉头就不禁一皱:“好像是宿醉未醒。”
“谁说我宿醉未醒?”姜断弦刹那间已来到近前。
他嘴巴虽然很硬,头却痛得厉害。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风眼喝得这样醉。
莫非这是他跟丁宁决斗之前对生命的一种告别?
他看了看天色,大声说:“我好像来迟了。”
丁宁淡淡一笑,说:“早也是来,迟也是来,早一些何妨,迟一些何妨。”
姜断弦微微愣了一下,说:“请。”
这时除了这个字,他几乎已没有别的话说。
昔日的恩怨、情感,到这生死决战的时刻,都已变成过眼云烟,除了这个字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丁宁只是微笑着,动也不动。
姜断弦突然发觉丁宁赖以成名的刀不见了。他不禁奇怪的问:“你的刀呢?”
丁宁说:“我没有带刀。”
姜断弦说:“今天是我们在刀下一决胜负生死的时刻,你为什么不带刀?”
丁宁说:“你我两人,恩怨纠缠,就算我与你在刀下分出生死胜负,又能证明什么呢?纵然你胜了我,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败在别人手上,你说是不是?”
姜断弦愣住了,他从未想到丁宁会说出这种话来。
丁宁又说:“所以我今天不想跟你比刀。”
姜断弦不禁朝后缩了一步,他真怕丁宁跟风眼一样,又要跟他比酒。
丁宁笑了一笑,说:“我也不会跟你比酒,因为现在我若跟你比酒,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姜断弦松了口气,说:“那么你想跟我比什么?”
“我们可以比试的东西很多,”丁宁想了想:“譬如我们可以比谁坐得久,我们可以比谁吃得多,我们也可以比谁爬得最远。”
身旁的柳伴伴不禁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如果你认为这些事情太俗,我们还可以比别的。我们可以学学那些文人雅士们比比围棋,你说怎么样?”
姜断弦呆了呆,说:“我不会下棋。”
丁宁笑笑说:“我也不会,不过我们可以学,直到我们都学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好好对一局。”
姜断弦有些迟疑。
丁宁又说:“不过我们从现在开始学棋,三五年之后或许已有小成,到时我们再一决胜负,但那又能证明什么呢?纵然你胜了我,迟早你还是会败在别人手上,你说是不是?”
姜断弦又愣住了。
丁宁又笑了笑,说:“所以我认为比跟不比的结果都是一样。”
姜断弦问:“那么你的意思呢?”
丁宁说:“既然比不比都是一样,那么我们还比什么呢?”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鼓乐之声,一列人马,蜿蜒而来。
但见旌旗招展,铜鼓宣扬,行列极其壮观。
丁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昂首大步的迎了上去,他看也没有看柳伴伴一眼,经过姜断弦身边时,也只不过说了两个字。
“再见。”
姜断弦也转身大步走了,但他的脸上却不禁流露出一抹微笑,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的微笑。
只剩下柳伴伴依然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丁府的行列完全消失,她才跌坐在丁宁刚刚坐过的蒲团上。
蒲团上的余温犹在!人却不见了,而且走的时候他竟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想到这里,柳伴伴一阵悲从中来,泪珠儿成串的洒了下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突然眺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丁宁还没有死,自己何必如此悲伤?只要丁宁不死,自己就总有办法见到他的。
她是个非常想得开的女人,如果她想不开,在她过去的那些饱经劫难的日子里,她起码已经死过几百次了。
她擦干眼泪,从小屋中取出丁宁留下的刀,直奔城中而去。
她决定要到城里好好玩玩,好好散散心,最起码也要好好的吃上几顿。
正午。
城东天香楼。
柳伴伴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对楼梯的桌子上。
满桌上都是菜,少说也有七八道,桌角上摆着一把乌黑的刀。
每个上楼的客人都不免以惊奇的眼光看她一眼。
柳伴伴一点也不在乎,她一口酒,一口菜,吃得开心极了。
这时跑堂又把一道热气腾腾的菜摆在她的桌上。
柳伴伴吃了一口,问:“这是什么?”
跑堂赔笑说:“这是您点的西湖醋鱼。”
柳伴伴筷子一摔,眼睛一瞪,说:“这是什么西湖醋鱼?酒这么多,醋这么少,你当我没吃过这道菜吗?”
跑堂连忙说:“姑娘多多包涵,如果不合您的胃口,我们再给您重做。”
“不必了。”旁边忽然有个人说:“也许大师傅认为女人应该多喝点酒,少吃点醋,醋吃得太多会反胃的。”
柳伴伴一见到这个人,火气马上消了,眼睛也小了,脸也红了,连坐的样子都变了。
这个人当然是丁宁。
柳伴伴喘喘的问:“咦,你怎么又跑了出来了?”
丁宁说:“我高兴。”
柳伴伴瞄了满桌的菜一眼,不禁把头垂下来,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丁宁笑了说:“你这几天几乎把城里大馆子都已吃遍,该吃腻了吧?”
柳伴伴轻轻说:“好像……差不多了。”
丁宁又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尝尝,眉头不禁一皱,说:“这算什么西湖醋鱼?”
柳伴伴应着:“就是嘛。”
丁宁说:“我认识一个大师傅,他那道西湖醋鱼绝对是天下第一。”
“哦?”柳伴伴咽了口唾沫:“哪间馆子?”
了宁说:“一品居”。
柳伴伴想了想,问:“我怎么没听说过?开在哪里?”
丁宁笑了笑:“苏州。”
柳伴伴渐渐的回复了点女人味,居然白了他一眼,说:“你真会开玩笑,苏州那么远,怎么去吃?”
丁宁说:“你放心,纵然走个十天半个月,那大师傅也跑不掉的。”
柳伴伴说:“那么远的路,只怕十天半个月也赶不到。”
丁宁仍旧笑了笑,只是把声音放的更低:“你放心,那大师傅年轻得很,今天才三十八岁,纵然我们走上十年,他也死不掉的。”
柳伴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心跳得很快,脸烧的厉害,身子一软,整个人已扑进丁宁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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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3 21:46:49 | 显示全部楼层
199明显不是古龙手笔了,看来最先代笔的人不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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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22:0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198、199楼的对话都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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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22: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199明显不是古龙手笔了,看来最先代笔的人不是于.
让你飞 发表于 2010-3-13 21:46

难道这个代笔者架子也和古龙一样大,说停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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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3 22: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论如何,作为本站书库,倒可以考虑把这个结局收进去,毕竟另外一个是百分之百的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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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4 13:32: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结局的确有些莫名其妙,书库肯定会收的,smsj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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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4 19:45:07 | 显示全部楼层
风铃中的刀声第六部 花错.丁宁与姜断弦怎么只有第1章二十八个月之前的月圆之夜,后面直接就是第七部?虽然是直承而下,但是有第1至少应有第2吧?是不是划分有问题不是其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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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14 20: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风铃中的刀声第六部 花错.丁宁与姜断弦怎么只有第1章二十八个月之前的月圆之夜,后面直接就是第七部?虽然是直承而下,但是有第1至少应有第2吧?是不是划分有问题不是其它问题?
寻花 发表于 2010-3-14 19:45
這一部就一章
飛刀又見飛刀也有這樣的分法,別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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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14 22:27:42 | 显示全部楼层
197是古龙真笔应该没错,199确实不像,198就不好说了,不知各位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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