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皇鼎本对司马翎晚期作品的窜改(未完)

冰之火

　　武侠小说有所谓的旧派、新派，但何谓“新”、“旧”，争论起来总有瞎子摸象的态势，每每把一壶开水烧到着火，波及房舍。所以我比较喜欢的词汇是“战前”和“战后”－－以国共战争结束为界，之前的作家属于“战前”，之后的属于“战后”，简单明了（注1）。
　　而在战后的名家当中，香港的“梁金”和台湾的“二龙一马”可以视为五大巨擘，其中金庸和古龙尤为出类拔萃，超过梁羽生、卧龙生、司马翎另外三家。但我无意对此进行辩证，也没有意愿比较“梁、金、古、温、黄”的说法。这里想谈的其实是“运”－－运气不好的“运”、命运多蹇的“运”。
　　毫无疑问，五位巨擘中运势最“坏”的是司马翎。他的运势坏到一个地步，大部分的作品被挂在他人名下，自己名下却挂满他人的作品，而拨乱反正的力道又是那样的微薄。至于不肖书商妄自删削增改云云，简直不在话下。这也难怪有人称他“蒙尘的珍珠”了。尽管这样的“蒙尘”，在识者看来不免有自甘堕落的因由（容待下文交代），但天不假时、地不假利、人不假和也是无可否认的，所以叶洪生、林保淳等评论名家都寄予同情，并且为其美言。
我自己算是后起一辈中，对古龙比较有份量的研究者之一，不过对于司马翎，这两年来慢慢也有一点兴趣、一点探索，特别是1978年以后的晚期作品，在版本上做了一点搜集的工作。这篇文章，主要就是在摸索《春雨孤行》版本的过程中激发出来的，现在把它写出来，希望能和有兴趣的朋友切磋一二。

注1：香港有所谓“广派”，喜谈黄飞鸿等南方武人并夹以粤语。其发轫始于1930年代，至1950年代中叶日渐没落，时间上横跨战前和战后。“广派”的地域概念和“战前”、“战后”属于不同层次，两下不相冲突。1949年以前崛起的广派作家自然该视为战前作家。


创作的四个时期

　　司马翎的小说创作可以分为四个时期。第一个时期可以称为早期、发展期，从1958年《关洛风云录》至1963年《铁柱云旗》，作品有十四部。第二个时期可以称为全盛期，从《纤手驭龙》到《胭脂劫》，时间涵括1964至1971年，作品也有十四部。前两个时期的作品受到较多读者的称道，它们几乎全由真善美出版（指台版），只有《断肠镖》和《金缕衣》交由春秋出版。
　　1971年是由盛转衰的关键年份，司马翎热衷于商业投资，无心写作（注1），导致全盛期的《浩荡江湖》、《独行剑》在本年度相继中断连载（注2），而下一个时期的作品也接连断稿，仅有《人在江湖》一部完整刊出。如今我们所见的《白刃红妆》、《杜剑娘》、《情侠荡寇志》及《艳影侠踪》，多是南琪出版社找人伪续的，而《中华日报》上连载未完的《江湖英杰集》甚至未曾集结出版。非仅如此，1977年司马翎竟然开起色情小酒馆、参予走私活动，终于无声无息地流亡香港（注3）。有数据显示，自《人在江湖》1976年4月连载完毕以后（注4），约莫两年左右的时间，台、港报刊上不曾出现过司马翎的新作品。七八年间仅有六部作品，其中五部残缺不全，其中两年空白一片，这无疑宣告了第三个时期为衰亡期，明媚的春天一去不再复返。
　　但蜗居香江的司马翎难以忘情武侠，终于力图振作，开启了创作的又一个时期，我们不妨称它为晚期、复兴期。叶洪生在〈挑灯看剑五十年〉如此宣称：“1983年他应我之邀重新出山，力撰《飞羽天关》一书”，如果我们遽然采信这个说法，那么司马翎的重出江湖便该迟至1983年了。事实不然，1978年4月，他已经在香港的《工商日报》上连载《极限》，同年11月在台湾的《时报周刊》上连载《迷雾》，此后陆续在港、台报刊上发表新作，1982年再次停笔，次年复出撰写《飞羽天关》，直到1985年连载中断为止。这个时期的作品包括《极限》、《迷雾》、《春雨孤行》、《强人》、《飘花零落》（未完） 《惊涛》、 《情铸江湖》、 《倚刀春梦》和《飞羽天关》（未完）等九部（注5），大部分均曾由皇鼎集结出版。以下是这些作品在报刊上连载的时间，我们先进入这些资料，然后再来探究不同的连载本之间和皇鼎集结本的问题何在。


一、极限
1978.04.20-1979.02.06工商日报（港）连载，笔名天心月
二、迷雾
a.1978.11-1979.02时报周刊（台）38-50期连载，笔名司马翎
b.1980.06.13-1980.08.19工商日报（港）连载，笔名天心月
三、春雨孤行
a.1979.01.01-1979.12.05快乐家庭（台）61-72期连载，笔名司马翎
b.1979武侠世界（港）某期一次刊完，笔名司马翎
c.1981.01.09-1981.03.10工商日报（港）连载（更名《浮云侠影》），笔名天心月
四、强人（《极限》前传）
a.1979.02.07-1980.04.08工商日报（港）连载，笔名天心月
b.1979-1980武侠世界（港）连载，切割为若干故事并各有名称，笔名司马翎
五、飘花零落
1979.07.03-1982.01.24台湾新闻报（台）连载未完，笔名司马翎
六、惊涛（《强人》续集）
a.1980.04.09-1980.06.12工商日报（港）连载，笔名天心月
b.疑曾在武侠世界（港）连载，笔名司马翎
七、情铸江湖
a.1980.08.20-1981.01.08工商日报（港）连载，笔名天心月
b.疑曾在武侠世界（港）连载（更名《刀剑情深》），笔名司马翎
八、倚刀春梦
a.1981.09.06-11.22工商日报（港）连载，笔名天心月
b.1982武侠世界（港）24年1-7期连载，笔名司马翎
九、飞羽天关
1983.-1985.联合报（台）连载未完，笔名司马翎


注1：参见1978年5月29日至6月1日《民生报》第七版的过来人〈细数武侠小说作者　司马翎〉。又《武侠世界》第四十一年第十四期（1999.05.24）：“正当司马翎的写作事业如日中天时，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突然对伏案执笔竟然意兴阑珊起来。曾经预支稿费给他的出版社收不到他的稿件，派人上门追讨，说尽了一些好话，他却充耳不闻。报纸上的连载突然脱了稿，编辑急得如热锅蚂蚁，唯有登出小咎，说是作者因病，暂停一天。可是一天又一天，续稿仍然未曾刊登出来。有些读者打电话给报馆，问这个作者是否死了？”
注2：据《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第二章注4，《浩荡江湖》由云中岳续完，并于1977年一次出版。而从原刊本书影看来，《独行剑》于1974年补上最后一集。
注3：参见注1过来人〈细数武侠小说作者　司马翎〉：“据最足资信的消息，一年前，司马翎确实在南京西路的一段巷子里，开设过花茶室型的小酒馆。”“而更令人叹息的是，他竟为了‘财’，牵涉到一桩港台走私的案件里。”“如今，他已落寞的返回香港”。惟据2005年《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第四章第一节所述，“1972年一度辍笔，赴港改行经商”，与前述说法似有冲突。1972至1977年间司马翎究竟身处台北或香港，或在两地之间往来，有待进一步考据。
注4：司马翎〈后记：一点小小感言〉（《迷雾》后记，1979.05）：“事实上已经辍笔五六年之久”。据此，《中央日报》虽然直到1976年4月才刊完《人在江湖》，但司马翎完篇的时间可以上推1974年甚至更早。
注5：传闻中未曾正式发表的未完之作《秘境》，不在我们的讨论之列。

边城不浪

《飞羽天关》还是很精彩的，可惜司马翎小说没几部结束得清爽的，这部更是直接太监了

凌妙颜

司马翎的作品没有接触过，但既然有这么多人推崇，肯定有其独特的魅力，有机会倒真要拜读一下。

安石

从读者，尤其是年轻读者的口味来看，五大家无疑还是要数“金古黄温梁”了……

冰之火

从读者，尤其是年轻读者的口味来看，五大家无疑还是要数“金古黄温梁”了……
安石先生 发表于 2010-3-17 11:04

我一直認為溫、黃是循著龍、馬的路線而來的
既然有龍、馬在前，溫、黃也就不怎麼「巨」了
而且黃易的文筆我實在無法喜愛

萧泪血

司马翎的书我一个字也没有读过！惭愧呀

边城不浪

同冰火，黄易的书我没有一本能看下来的，文笔实在差得离谱

安石

5# 冰之火
文笔与情节，就像倚天剑与屠龙刀，前几天看《上海一周》上介绍美国畅销作家詹姆斯·帕特森，他的处女作《托马斯·贝瑞曼的号码》获得爱伦坡奖最佳推理小说殊荣，可他的结论是：“那可能是我写得最好的作品，遣词造句比我现在写的强得多，但现在的故事更好。相比语言，我现在更在乎故事情节。”

文中写道：詹姆斯·帕特森一直为自己没能得到其他小说家如斯蒂芬·金和约翰·格里森姆那般的认同而耿耿于怀。他总被人叫做“飞机场小说家”，靠营销手段当上畅销小说家的营销天才。他缺乏斯蒂芬·金微妙的措辞和创作力，喜欢用简单、口语化的句子。他的很多章节都很短，以至于书本上很多地方留有半页纸的空白。他尽可能避免描述、背景故事和场景设置，尽量用最少的篇幅构建人物，然后忽地把读者拉进他的情节中。（http://www.weeklysh.com/News/ArticleShow.aspx?ArticleID=5192）

感觉挺有启发性的。

安石

黄易受司马翎影响已经为人所知，不过黄易也许能把故事写得更有吸引力，至少对普通读者来说如此，遗憾的是和温瑞安一样，后来写的东西很难再读，这和古龙不同，古龙小说虽然也有重复雷同的地方，但还是能读下去的。

风行天下

嗯，冰火批评的是黄生的文笔。

以文字功夫而论，我觉得我只要稍稍努力，就会超出黄易许多，何况他人？

当然，比较起想象力，我还是差了黄师许多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