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树，如诉江湖

麾少

（一）

一个满脑子除了寂寞还是寂寞的人，他会相信什么？

也许这种人早就失去了信仰，但内心却又永远存在着希望，是那种喋喋不休的渴望在内心深处呼唤着他，促使他马不停蹄地奔波，去经历风风雨雨，去体验物是人非，去付出，去进取，去收获。

一个走遍了大江南北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他会相信什么人？

一种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一种是可以成为对头的人。

但真正的敌人比真正的朋友更少，因此颇显可贵；有资格和你做对头的人永远都不屑于骗你，他们更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地打败你。虽然你会输得很惨，但是有的时候，输也是一种快感。



有一个人，他喜欢玩，更喜欢赌，无论赌注有多大，只要他的兴致被呼唤出来，就谁也劝说不了，但是他偏偏不赌钱。

——钱算什么？他赌的是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认识这样一个人，还偏偏和他成为了朋友，不知道你会不会头大如斗。



（二）

但过度付出是种诱人犯罪的行为。

有一种人可以和你成为真心朋友，但却始终与你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不是在警惕，而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敬重。

这绝不是君子之间那种体面的尊重，而是惺惺相惜的默契。

有的时候你突然想找一个人喝酒，然后这个人就突然出现了，在你最需要酒的那一刹那，提着一壶陈年花雕来到你的面前，也许这瓶酒并不十分对你的口味，但这种感情早已让你沉醉，甚至热泪盈眶。



有一种风景是那种不醉的人看不到的，友情就是这道风景。



你很尊重一个人，而面对他时却显得有些肆无忌惮，甚至口无遮拦，你们的关系一定是朋友，那种真正的朋友。

单纯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尤其在真正的朋友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刻意隐藏与回避，即使出现了伤害，动机也一定是善意的。





（三）

相信每个人都喜欢聪明人，但绝不会喜欢那些自认为很聪明的人。

我认识一个在官场打滚的人，从我认识他那天就发现，他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

因为用权利交换感情的人永远都比用权利交换权利的人聪明。



这是个很好玩的社会，因为更多的人在思考怎样才能把一盘棋子玩的更游刃有余。

对这种人来讲，棋逢对手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而一些棋子为了不被对方吃掉，甘愿徘徊在彼此的鼓掌之中。

但更多的聪明人学会了沉默与袖手旁观，在所谓的观棋不语道德热潮中，他们等待着那些冲动的热血客们快速推翻一盘棋局，进而坐享其成。



（四）

一个荒唐过的人励精图治，终于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他在肯定自己的同时，还收获了那些共同战斗的战友，他骄傲吗？他风光吗？

但风光并不一定就快乐，更不能填充内心深处的寂寞。

这种寂寞，只有一个和他有着同样经历，落魄过、流浪过，跌倒过，然后再站起来的人才能真正地体会。

这种寂寞几乎已接近沧桑。

麾少

（一）

有一个人，他从小就不是个东西。
不但不是个东西，而且不是个好东西——不上学，爱流浪，嗜酒如命，嗜赌成瘾。
他甚至还有一个很狗屁的习惯：不和不是朋友的人喝酒，不推荐传统武侠以外的书——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知道疲倦，不仅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整天还是流浪，乱跑，全国各地跑着“玩”。
如果你见到他，你甚至会觉得他连个坏东西也算不上。
他当然不是个坏东西，因为他是个人。
如果你像他一样，二十出头，内心沧桑，事业失败，没有家庭依靠，欠了半辈子要还的钱，也许你早就发疯了。
但是他没有疯，他正常得很，甚至正常的有些不太正常。
他很悠闲地流浪着。
南国走，北国走，只是寻花柳；将尽酒，莫停留，白了少年头。
忽然有一天，我听说他混起了广告。



广告是什么？
我隐约记得一个疯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的任务是让一百万看起来像一千万！



（二）
我认识他的过程很奇怪，甚至很有趣。
似乎缘由古龙的魅力，通过一根网线，我们互为好友了。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似乎还没有正式说过几句话。
但我总觉得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因为我喜欢和混蛋交朋友。
广告是一种有毒气体，它能让人流泪。
我当然不是泰国潘婷广告的作者，那个广告虚假的让人流泪。
如果所有广告人都是混蛋，那么我至少也是混蛋的一种。



（三）
突然有一天，深夜，他说小麾，我们聊聊吧。
这一天离他转行广告，似乎已经六年。
六年来，他没有写过一篇小说，六年来，他的每一篇文字都与广告有关。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一个人对工作的专注与毅力。
我只是在想，人的一生中，能有多少个六年？



（四）
当过公子，混过干部，做过歌手，写过小说，开过酒馆，做过批发，开过公司，打过官司，混了广告……
别人一生做过的事，似乎还没有他二十多年做的多。
我猜有这种经历的人，心态一定很不错。
试问，你若似他，此刻开心否？

麾少

不是刀锋


（一）

有这么一个人，他看上去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大众脸大众发型大众声音大众衣着。

这种人走在人群中你甚至不会看他第二眼。

能给人留下印象的唯有他的声音，冷如刀锋。声音传入耳朵，会有割痛的感觉。

突然有一天，他不想说话了，他选择闭上口舌，惜字如金，即使走在大街，面对熟人，他也羞于启齿。

一瞬间，所有熟悉他的人，不熟悉他的人，喜欢他的人，讨厌他的人，他都要与之划清界限，他的瞬息沉默反而使所有人感到不安，觉得他俨然成为一名冷如刀锋的孤独客。

他甚至还会说，你不会了解，也不配了解。

所有人都觉得他变了，于是他真的变了。

于是他似乎真的不希望被人了解，真的同世人毫无友情可言。

假如你在深夜或者酒后遇见他，请你代我问他一句话：你喜欢孤独吗？

我猜他会长歌当哭。



（二）
我知道，拒绝通常是一次精神暗杀。

当你拒绝一个人对你的请求时，也许你承受的痛苦会比对方更多。

反而对方越是不理解，你也越不会去解释。
沉默是一种很好的品质，选择沉默却需要更大的毅力。

选择孤独不仅要有一颗沉稳的心，更要有忍耐寂寞的勇气。

因为孤独的人，通常都要为自己的孤独付出代价。


（三）
直到有一天，你开始变得自言自语，甚至旁若无人般地手舞足蹈。
也许别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我却知道你的感情一定是最丰富的。

内心情感最丰富的人也许最不擅长表达。


（四）

假如你就此沉默，并随波逐流。

当你死在时光长河中远比死在刀锋下要温柔。

没有人会去关注你，甚至连你最好的朋友也不会去在乎你。

麻木，本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之一。

这就是人的感情，虽薄如蝉翼，却锐如刀锋。

麾少

不是承诺

（一）
几年来颠沛流离，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广告文案到编辑策划，从年少无知到见习自嘲，惹下了多少荒唐！
当一些人问及我这些年的感触以及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时，我的回答通常只有两个字。
朋友！
——除了朋友，还有什么？
当然，我还有一身债。



（二）
我还年轻，我告诉自己，有一天我或许会指鹿为马、养客三千。
但如今不是春秋战国，我亦不是公子孟尝。
我叫麾少，我十七岁那年，有人想要我死。我二十岁那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突然欠了外债二十万。
但我一定会在四十岁后，开一家古龙玩吧。在我的乌托邦里，一定会自由平等真实简单。
如果你非要固执地认为这种行为属于单纯地模仿翟永明，那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很不可笑的事实。
那么翟永明又是在模仿谁？我猜一定不是吕不韦。
吕不韦是个商人，翟永明却是个诗人。
——除了沈浩波和张小波，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更加可爱的金融诗人。



（三）
一个人如果总是很轻易就交到朋友，只能说这个人的友情很廉价。
开公司也是这样，如果你轻易应下许多微不足道的差事，只能说这个公司的状态很焦虑很糟糕。
我似乎在一个不大的公司折腾过许久，虽然没有赚钱，却看清了许多人。
真正的朋友，就是那个肯为你伸手摘星的人。



（四）
人类的劣根性在于，你口口声声不会去关注的事情，私下里偏偏更在意。
你承诺过的事，反而永远达不到。

你答应一刻钟后去做一件小事，兴许会突然有个变故；你答应最好的朋友第二天一块去早餐，兴许会因事而误点。

许多人问我，你为什么不擅于应允？

我只能苦笑：每一次承诺都是一次自我毁灭。

何必要承诺，相信你的人永远保存那份信任，不信你的人永远都在你面前巧立名目。

有的时候，承诺早已不仅仅是几句话，而是一种“死”。

麾少

不是早晚

（一）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甚至不曾见过面，但你总会在遭遇困境的时候想起他。
凭借一股单纯的信任，你会在落寞时想到他曾经对你的谆谆告诫，继而获得一种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他的存在激励着

你不惧一切勇往直前。
他却始终与你保持一段难以言表的距离，不近不远，你刚准备朝他趋之若鹜，他便突然对你避之若浼。
而你的热情刚刚冷却，他却又朝你呼唤提取你火热的精神。
这样的一种人，他与你算不算得上朋友？



（二）
终于有一天，你们相遇了。
谈笑风生三千场，侠骨柔情酒肆中。
也许你们两人的一生中，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太多，甚至不会有第二次，但是至少会有一次机会，你们终究是要相见的，

这不是早晚的问题，而是命运。
深夜酩酊大醉，然后你揉着惺忪的醉眼，你会突然发现，你眼中的他，永远替代不了你心中的地位。
忽然间你失去了精神力量，内心宏图土崩瓦解，你变得愚钝而消沉。
——何必呢，何必要相见。



（三）
据说，每个女人心中都会留传着一个童话，故事的主人公保护你远走高飞。
——男人的心中是否也留传着这样一个神话？

在这个万有引力的社会，当一个人学会独享孤寂，他将变得不可企及。

公子羽有句话形容刘德华：
有的时候，如果你没有在一个人最美丽的时候和他遇见，你会因此而错过一个真正了解他的机会。



（四）
有很多事你都不愿去想，甚至不能去想，因为每次去想，总会触及你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

你看似早已把一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你在深夜偏偏无法不去想它。
偏执源于自私。
你最痛恨的那首歌，往往也正是你最爱的歌。

麾少

不是舞台

（一）

我是个不喜欢去戏院观摩临场表演的人，但独不排斥小丑。

并非他们演技出色，也非长相过于出众，只是一种偏执的喜好。

每当他们站在舞台上自娱自乐并能够带给更多人笑声时，我会有种用镜头将此刻固定下来的冲动。

但我终究没有这样做。

也许只是因为固定的表情中，你永远都找不到自己需要的那种感觉，甚至还会发现更多不希望看到的细节。

在那张轻狂而慎密的脸上，每一个细节都足够深刻。



（二）

有一个不是酒鬼的酒鬼，他酒量算不上很好，但喝酒如闪电。

每当他酩酊大醉的时候，总是会说出一些不惹人尊重的话来。

如果你试着去了解他，你会发现他的人生一如戏剧般滑稽可笑。

他也有站在舞台上的时刻，他出现时，即使最不爱笑的人，也一定会被他的举止逗笑。

面对所有笑着的人，他浓妆的嘴角上扬。

这个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人产生一种撕裂般残酷的快感。

僵直无疑是最难看的表情，但是再残酷的笑意收尾时必然会产生僵直。

很多时候，我总觉得，僵直的人背后，通常发生过一两种不幸。



（三）

你自以为早已堪破一个人所有的秘密，但你只是跌入他故布下的陷阱。

有时候我做的事，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

仿佛冥冥中有股神秘的力量，驱使我和他遇见，甚至成为一对不是朋友的朋友。

既然不明白，那么很多事还是不不要过度去想的好。



（四）

我喜欢黄昏。

当将落未落的夕阳出现在你的头顶，烦恼的一天终将过去，新的黎明早已在望。

黄昏的舞台上总是会虚构出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拙劣的演技也影响不到他们表演的热情。

甚至可以说，那种热情通常源自内心对于生活的无限赞美与热爱。

他们利用舞台恣意地表达，在你眼中永远存在着笑意。

嘻哈半生，只为自圆其说。

麾少

不是兄弟


（一）
一个朋友准备开一家公司，遂要我帮他想个名字。
我决定认真地帮他想一想。
人在认真起来通常都是可怕的，比如我，从来不把转动脑筋当难事的我居然会对一个名字头大如斗。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话一点不假，我安慰自己，或者只因他与我的关系非同一般，而那些庸俗之名均被我的大脑排斥。
我无疑是个习惯于懒散的人，能让我认真起来的人并不多，他无疑就是一个。
但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我们不是邻居，不是战友，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
我们是过命的感情，这种感情早已超越了世界上任何语言的界限，没有任何词语能够修饰。



（二）
不是兄弟是什么？
我说它可以作为公司的名字，比如你准备成立的那个。
他笑了笑说，不是兄弟满含电影韵味，如果我们也叫这个名字，岂不是和彭浩翔、杜汶泽他们相互冲突。
我只是笑了笑。
我当然也知道香港有一个不是兄弟电影公司，而且一直都不讨厌彭浩翔这个从作家成功转型导演的“男性暴力语言典范”，我甚至还敢打包票自己看过彭浩翔目前已知的每部电影。
但对于不是兄弟这个名字，我还是有种最初的偏爱与倾向。



（三）
我有一位兄弟，大家都觉得他是我的兄弟，而且是我的好兄弟，但是他们全都错了。
他和我既无血缘关系，也无商业往来，他只不过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亲近最亲密而且对我最好和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

个人而已。
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我在他家里吃饭的次数比在自己家还要多得多；他交了一个女朋友，甚至会因为每次找他都发现

他和我在一起而吃醋。
但他根本不能算是我的兄弟，甚至不能算是我的朋友。
这是种什么样的关系？
如果非要让我用小说中的一组人物来形容，一定不是李寻欢和阿飞。
我会选择上官金虹和荆无命，因为他们不是兄弟。



（四）
李寻欢死了，阿飞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
但上官金虹既死，荆无命就只是个死人。

无论他再遇见谁，甚至下一个上官金虹，你的心都已死。



人的一生总会邂逅各种各样的人，那些萍水相逢的过客加起来也许比你的头发颗数还要多。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而很多人，你们的一生都不可能成为兄弟，甚至不会成为朋友，但彼此却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对方比自己更好地活下去。

麾少

不是爱情


（一）

什么是爱情？

双方刚刚相识不久，却每分每秒都牵挂着对方，你们要保持随时声讯联络获知对方的一举一动，恨不得不眠不休也要在一起，只要离开一方，另一方就无法安静下去，更无法生存下去，这算不算是爱情？

你们爱的死去活来，爱的山盟海誓，爱的海枯石烂，只要世界存在，你们的爱就永远存在，这又算不算是爱情？

这当然也是爱情的一种。可这种爱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有一个人，他一年到头可能只交替过三四件衣服，但是他换女人的速度一定比换衣服要快。

每当他换一个女人，他都会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空虚和寂寞。

——他和那些女人之间存在爱情吗？

——即使有，这又是多么空虚的爱情！

有一种爱情，只会开花，却永远不结果，这就是未成熟的爱情。



（二）

友情，和爱情多么接近。

当新郎牵着新娘的手，相拥走在红地毯上。

那一刻，新郎突然说：我希望和我妻子的友情长达五十年！

这是多么浪漫和感人的一刻，这又是多么让人唏嘘和哗然的一刻！



（三）

女人最需要的不是枪，而是男人的手。

一双干燥有力的手远比十把枪更能让女人得到安全感。

所以聪明的女人多半不会用枪，她们玩的是男人的心。

但问题是：一个同样聪明的男人甘愿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答案是：是的。

因为聪明的男人永远都会选择成为被抛弃掉的对象。

因为他们就算死，也不愿留下背信忘义的骂名。

忘恩负义这个词，让太多聪明的女人沦落风尘、自甘堕落。



（四）

习惯承诺，是不是因为太渴望得到一种信任？

希望是美好的，但失望常在。

当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你的旁边刚好躺着你的意中人。

你不小心把她碰醒，却又忍不住相互争吵。

当你睁开眼睛不相信对方的话，闭上眼睛却又久久回味的时候。

我猜这个时侯，你们的爱情正在发芽。

萧泪血

古龙“不是集”之续篇！

面无表情

古龙“不是集”之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