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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魂断碎心处 路，是人走出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自己面前的路会通向哪里，也同样没有人知道明天自己会身在何处。知道的只是必须要不断前进，去走完属于自己的这条路。无论这条路是甜，还是苦。 甘傲选择了他的路，十年前是如此，今天也是如此。其中的差别只是，十年前他为了别人，而今天是为了自己。为自己赎罪，赎十年前的罪！ 夜凉似水，繁星如尘。 空中高悬的冷月，袭过旷野的疾风，充斥空气的血腥，和流浪人间的剑客。此时此刻，在甘傲面前的是一条长街，外表十分普通的长街，可是江湖上却绝对没有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这条街有个名字，叫做无归，来者无归！ 没有知道这里面住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只知道每一个闯进去的人，都会在第二天的早晨变成死尸被扔出来。没有人敢去收尸，因为所有有胆子去收尸的人自己都很快变成了死尸，等着别人来收。 尸体被风吹日晒很快就会腐烂干枯变成枯骨，一具一具堆在一起，就像一片被人掘开的坟冢。一阵阵腐朽的尸臭味凝聚在一起，久久不散，所以江湖上又有人叫这里乱葬冈。 甘傲嗅到了这阵阵尸臭，不禁微微皱起眉，眼中霎时射出了凌厉的光芒。如梦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如烟同样也是，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如梦的下落。所以甘傲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无归。这里是否也会令他无归？没有人能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他却一定要来，为了如梦，也为了自己。 “九年前，也就是她离你而去的第二年，她离开了我在山中的烟雨山庄，从此便渺无音讯。我找了她很久，只知道她到过乱葬冈附近，然而之后就完全没了踪迹。”如梦迟疑了很久才说出最后一句话，“她，很可能已经死了，死在了无归！” 甘傲怒了！他要报仇！鞘中的长剑已经感受到了他胸中暴膨的怒意，霎时杀机纵横，剑气竟似要破鞘而出！即使无归是地狱，他也非来不可！因为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是只有用生与死才能够了结的。爱是如此，仇恨也是! 冷月如钩，似刀锋，似剑芒，寒意迫人。好一个肃杀的夜，连风声竟也好似孤魂哀泣鹤唳长空，死亡的味道已经笼罩在整个天与地之间，一场杀戮如上弦之箭，一触即发！ 无情的夜，伤情的人，绝情的剑。甘傲的手中有剑，敌人的腔内有血，剑气在激荡，鲜血在翻涌。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甘傲走进了无归，走进了这个令多少人一去不回的地方。走的并不太快，也不太慢。每一步都好象走的很随便，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世上绝没有哪一套武功的防御可以比他现在走路的姿势更严密。 突然，一阵夜风迎面掠过，吹的额头丝丝凉意，月光下闪烁着汗水，甘傲的额上竟已赫然渗出了几滴冷汗。甘傲微微一诧，不对！是杀气！只有暗藏的强烈杀气才能让这个历经无数刀光戟影、神经早已比钢丝更坚硬的男人渗出冷汗！ 剑出鞘！一声龙吟破九霄，剑光冲天而起，激荡长空，欲与冷月争辉！好一招日月同辉！好一柄绝世铁剑！剑势稍纵即敛，只一瞬间，一切光芒再次收回鞘中。天地间又恢复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一切都从未真的发生过。 唯一改变的只是长街的青石街面上此刻已多了一具尸体，一具无名的死尸。一具手中还握着剑的死尸，到死都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如此灿烂的剑法。睁大的眼睛到死都还不舍得合上，美绝的剑法，又有哪一个用剑的人可以忍住不看？哪怕是面对死亡的那一刻！ “好剑！好剑法！”说话声是来自空中，而空中却没有人，就连一只鸟也没有！甘傲停住了脚步，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可是脊背上却已感到阵阵寒意！那声音似乎和空气溶在了一起，忽左忽右，若前若后，仿佛就在面前，却又好象远在天边！ “本就是好剑！本就是好剑法！”甘傲将手中剑握的更紧，手心中渐渐开始有些湿润。 空中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剑是好剑，剑法也是好剑法。可是人──” 甘傲问道：“人又如何？” 那声音道：“人却不是一个好的剑客。” 甘傲再次问道：“如何才算是一个好的剑客？” 如果他还不算是一个好的剑客，那么这个世上还有谁是能称的上剑客这两个字的！ “你看看你的手。”那声音答道。 甘傲一怔，诧异道：“手？” “你的手已经变得僵硬了，已经不再适合拿剑了。剑客的生命是剑，你已经十年没有拔出过你的剑，你的生命早已经离你而去。再过十招你的手就会开始颤抖，再过二十招你的剑法就会变得滞涩，再过三十招你就已经是无归路上的又一具死尸！” 那个声音越来越冷，甘傲的心也跟着慢慢沉了下去，渐渐冷却。他没有说错。一个十年不曾用剑的人，无论他从前拥有过怎样的辉煌，现在都已经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剑客了！甘傲的心在收缩，他的瞳孔也在收缩，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他正在朝这边走过来，从长街的另一头。 月光从他的背后映下，照亮了他的衣襟，也照亮了他的剑。唯独没有照亮他的脸，那张仿佛藏在地狱深处的脸。甘傲静静的望着他，看得异常仔细，即使是每一寸肌肉的跳动都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甘傲。”黑暗中的那双眼睛，霎时射出无数冰冷的光芒。这光芒竟似比手中的剑更锋利，直插进甘傲的心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停止了流淌，凝固成岩石！ “冷魈。” 甘傲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却已经知道他是谁，鬼书生──冷魈！ 阴间书生阳间奴，刀剑过处草不生！刀奴与鬼书生是兄弟，也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一刀一剑杀人无数。可是刀奴已经死了，十三年前死在了甘傲的剑下。鬼书生还活着，因为他躲到了这里，躲了整整十三年！ “你还记得我？”冷魈冷冷说道，声音仿佛都已凝结成冰。 “当然记得。”甘傲道。 “你还记得十三年的债？”冷魈又问道。 甘傲扬了扬眉，高声道：“十三年前我就该杀了你。” 冷魈阴沉一笑，道：“你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甘傲大笑，“是吗？” “绝对是！”冷魈笑得很得意，也很有自信，他真的已稳操胜券？ “你太天真了！”甘傲道。 冷魈低哼不语，他此刻看着甘傲的目光，如同是看着一具死尸。也许甘傲此刻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因为，我杀你根本不用十招！”就在甘傲开口的一瞬间，他的手已经有了动作！说到‘根’字的时候，手中的剑已经出鞘；说到'本'字的时候，剑锋已化做了一团彩霞；等到一句话全部说完的时候，一团彩霞又已经散成万点银星，向冷魈飞射而去！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似流星过境，似白驹过隙，快到无可比拟！高手过招，一招已定胜负，何需十招！ 冷魈退了一步。只是退了一步，万点银星已尽数从他的身边掠过！如此猛烈迅疾的剑招竟被他这般轻描淡写的从容避过了！“我说过，你的手已经僵硬了。而今天，你已必死！” 冷魈退后一步之际，随着他的声音剑已出手！没有漫天光华，没有万钧雷霆，却犀利无匹！ 甘傲只能退，一退再退，再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而他已经无路可退！一刹之间，他已退到街檐。面前是冰冷的剑锋，背后是同样冰冷的墙，他已无路可走，只能回击。挥出手中剑！生死一线，生死一搏！ 冷魈再次冷笑，左手鬼魅一般伸出，幽冥鬼掌，重重地按在了甘傲的胸前！这是致命的一掌，也是专为甘傲而创的一掌，今天终于如愿用在了甘傲的身上。夜空中又听见冷魈诡异的冷笑声，可是这笑声却在一瞬间呃然而止！ 那必得的一掌，竟然失手了！那一掌就像是打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竟没有半点反应，冷魈怔住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是甘傲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剑出如风，血如雨！冷魈的人头滚落在街面上，狰狞的脸上，睁大的眼睛。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他也再没有机会明白了，因为他已死！ 甘傲倚着墙，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液，硬扛了冷魈倾力的一掌，已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然而冷魈却失去了他的命，无论如何他已经赚了！可是，前方还有多少像冷魈一样的高手在等着他？他还能这么好运吗？这条无归的路，他还能走多远！ 没有人知道。 黑暗中的世界，黑暗中的人。 甘傲昂起头，挺起胸膛，腰背依旧标杆一般挺直。紧咬牙忍住胸口的疼痛，他一定要像个不屈的男人那样走出这黑暗的街檐，哪怕是走向死亡！ “你受伤了？”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向着他响起。“你是谁！” 甘傲喝道。“我是一个孤魂，一个无处可去的孤魂。” 那人缓缓走到甘傲的身边，又道，“我和你一样是个可怜的人。” 甘傲不语。 “九年前，无归的主人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那人的眼神渐渐迷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仿佛已再次回到了当年的记忆之中，那人继续道： “这是我一生见过最美的女人。” 甘傲全身刹时一颤，他似乎已感觉到了什么！ “她，她现在在哪里？”甘傲的声音已开始不断的颤抖，“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那人的眼神变得越发迷离：“她？她死了。九年前已经死了。” “死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甘傲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痛苦，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因痛苦而不断的抽搐着。原本挺直的腰背，也因痛苦而渐渐弯曲，缩成一团。 那人轻按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妻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甘傲叱喝道。 那人淡淡道：“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可怜的人，只想离开这里，去过新的生活。” 甘傲喝道：“我为什么要信你？” 那人浅浅一笑道：“因为你只能信我。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也只有你才可以帮助我。” 甘傲闭上了眼睛，他现在的确需要一个人帮助。他要报仇，可是他却不知道仇人在哪里。也许还没有找到，他就已经倒下了。“如梦她是怎么死的?”甘傲喃喃道。 “在这样的世界里，美丽对一个女人而言未必是一件幸运的事。既然她不愿成为这里的女主人，那唯一的选择遍只有死。”那人的声音仿佛已将他与甘傲带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一天，那个令人难忘的夜。一个美丽的女人消陨在这片黑暗的地方，用她的血在这个残酷丑陋的世界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擦拭的暗红，也留下了一份至死难泯的爱。 “她是在我的面前咽气的，临死之前交给我一件东西，要我转交给她的丈夫。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到这里，来为她报仇。” 有日出就会有日落，有月圆就会有月缺，没有人可以改变。就如同人的生死，同样没有人能够左右。如梦留下的只是一只小小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白梅花香，可是在甘傲的眼中，却要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他在哪里？”甘傲遥望着远方的家，轻轻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主人住的地方十分隐蔽，可是我知道它在哪里，你可以去找他。”那人道。 “那你呢？”甘傲问道。 “我？我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等。”那人道。 “等？”甘傲一怔。 “对，我在这里等，等你杀了他。然后我就能够重新获得自由的生活。”那人道。 甘傲静静的听着他的话，什么都没有说，那人继续道：“你会死，就算你杀了主人，你还是会死。其它人一定会杀了你，但你已经报仇了。” 甘傲依然未语，那人又道：“难倒，你还想活下去吗！” “不错，你说的对，我已经不必再活下去了，我该去陪她了！”甘傲挺直了胸膛，他已经有了他该走的路，一条不归之路！ “不过，是在报仇之后。”那人道。 “对！在报仇之后！”甘傲凝视着那人的深深凹陷双眼，良久良久。现在他终于明白，一个了解自己的朋友竟会是如此的重要。他的胸中仿佛又有一股热量在涌动，仿佛又一次拥有了无穷的力量！难道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你叫什么名字？”甘傲望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生中最后的一个朋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惨然。他只想在未死之时知道这个朋友的名字，一个好朋友的名字！ “从前的人叫他吴三，‘笑里藏刀'吴三。”无声无息间空旷的长街上蓦然又多了一个人：“从前的人叫我沉无痕，‘无影刀'沈无痕。” 甘傲的心顷刻间已充满了寒意！能无声无息走到他身边的人，江湖上绝没有几个。而沉无痕这个名字，至少十年前他已经听说过了。无影飞刀，刀出无影，刀下无痕！江湖上比这更响亮的名字绝对不会比十个手指来得多！ “甘傲，他的话你也信吗？”沉无痕说着看了看甘傲身旁的吴三。 “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只信朋友的话！"甘傲沉沉着声音道。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话如铁，刀如风！比风更快！甘傲躲得过风，却躲不过他的飞刀。幸好他手中还有剑，飞刀被长剑击偏，直直插入地砖之中。 “哈...哈...，从不失手的无影刀竟然也耐何不了你，果然不愧是名侠甘傲！”只见不远处一银发老者飘然而至，长须随风飞舞，整个人似是用纸扎成的一般，驭风而行，竟毫不费力。 “甘先生好，老朽在生之年能有幸一窥甘先生风采，苍天总算待小老儿我不薄。”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 “木大先生？”甘傲的手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退隐武林数十年的名宿，杀人无影的刀客，这里究竟还有多少惊世的高手，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难得甘先生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幸甚幸甚！”木大先生高声笑道。 此刻沉无痕苍白的脸上已找不到一丝血色，从不失手的刀竟然失手了，被一个形将就木的老人嘲笑，如何能掩心中的怒意！疾声怒喝道：“这里有我在，谁叫你来的！” “是我。”木大的身后转眼间又多了四个人。说话者一袭金缕长衣，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如冠玉，眉宇之间傲气逼人，不怒自威。此人身旁分立三人，一青衫老者与木大先生站在一处，另二人一男一女，似为夫妇，皆四十左右的年纪。 “封二先生，洞庭湖渔家伉俪！”甘傲失声惊道。 “甘大侠果然好眼力，佩服。”洞庭渔家夫妇在两湖绿林之中也都是一流的角色，没有听过陆元江姗这两个名字的人也绝对不多。陆元又道：“这里是无归，是死路，甘大侠又何苦硬要闯进来。” 那金衣男子含笑浅浅一揖，道：“区区张凤远，久闻甘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甘傲怒目含威，逼视着他的双眼，喝道：“你就是无归的主人？” 张凤远徐徐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不知甘先生有何见教。” “没有见教，只要你死！”甘傲怒喝声乍起人已疾纵而出！剑出如雷，似天外流星坠若人间！ 微风虽无力，有时却能挡流星，甘傲似流星一般的一剑便是被几缕微风挡了下来。四道风过，四柄长剑已挡在了他的面前，木大封二、陆元江姗。敌众我寡，这一战能有多少胜算？幸好他还有朋友，吴三已站在他的身旁，他已经不再孤单！ “叛徒！受死！”陆元剑出如虹，杀气四溢。这一剑的光华，天地更为之动容！世上能接下这一剑的人绝不多，而吴三当然也绝会不是其中之一。甘傲用的也是剑，他比旁人更清楚这一点，他绝不会让朋友比自己先死！ 回首一剑，已将吴三笼罩在剑光之中，全身而退！挡的精彩，退的更精彩，单手挟着一个人，身法竟丝毫不比陆元慢上半分！“要杀我的朋友，除非先杀了我！” 然而甘傲话音才起，脸上表情却已在顷刻间突然凝固，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面目狰狞诡异，就像是迎面被人重重的砍了一刀！“你──你──”沙哑的声音中，除了痛苦，已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你早就知道我叫笑里藏刀，是你一定要把我当做朋友，是你自己笨，不要怪我。”吴三狞笑着，退到了陆元的身后。甘傲缓缓垂下头，月光下背心上赫然插着一柄短刀，鲜血沿着刀锋滴落在地面上。被风吹干，被风吹冷── “哈──哈──，甘傲，我逼死你妻子，你恨我，你想杀我，可是你能吗？”张凤远的狂笑声震彻整个无归长街，他可以这么做，因为他是这里的主人！因为在这里，他是赢家，他是至高无上的！甘傲扶墙而立，生命仿佛正在随着鲜血的溢出而不断流逝。他真得败了，剑还在手中，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长啸！一声仰天的长啸！甘傲用尽最后的生命与力量再次握紧手中的剑，他还有事没有做完，他还没有报仇。如梦的仇，不能不报！绝不能！ 他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一切仿佛都仅仅只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他直冲了过去，封二拦在他的面前，伸手一剑刺进封二的胸口。紧跟着突然感觉到一整剧痛，握剑的手立时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没有了剑，不要紧！没有了右手，也不要紧！他还有左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张凤远的脖子已经捏在自己掌中。然后，三柄剑、两把飞刀插进了自己的体内...... “我真得很担心你。我担心哪一天，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平凡的生活吧！”甘傲的耳边仿佛又听见了如梦的声音，就在捏碎张凤远脖子的那一瞬间，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安心的去见如梦了，嘴角露出了久久的笑容── 并不动人，却发自衷心── 三 梦过无痕 甘傲的尸体在第二天被扔了出来，抛在了街口的乱葬冈。 第三天，一个白衣女子来到这里，来收尸。 从街内射出一把飞刀，在女子的心口留下一道伤痕。 两具尸体便倒在了一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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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6 12:4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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